女人点评一句:“你跳得…勉强凑合吧。”
明舒却跟听不出好赖话似的,“谢谢夸奖。”
方蔚儿一噎,狐疑地盯住她的脚尖。
“不疼吗?”
明舒笑意浅浅,“什么?”
方蔚儿刺她,“你还真忍得住。”
报幕的员工闻着火药味不敢上去,还是明舒招手让她近前。
她抱胸看着方蔚儿,“该你了。”
方蔚儿甩了下裙摆,转身。
明舒指尖点着手肘,“我的东西用着还合适吗?”
对方嗤笑,“你还真自大。”
明舒也不恼,“是你理解错了。”
方蔚儿皱眉,明舒认真道:“期待你的表现。”
“当然。”
灯光渐渐转成冷色调的白蓝。
方蔚儿扬手转着舞步露面,她脚尖定住,随着灯光汇聚一点,再踮起。
却见下一秒,她狠狠地绷住了身体。
负责人在地面脸色当场不好看,方蔚儿的助理则是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女人动了动脚尖,小心地又转起。
芭蕾舞鞋磨着,让方蔚儿连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她努力挽起嘴角的笑意,目光偶尔停在明舒身上时,透着片刻的不信和震惊。
女人却只是风情万种地冲她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三分钟后,舞蹈落幕。
方蔚儿磕磕绊绊地从台上下来,脸色着实难看。
明舒身边,纪双莞问:“她脚尖是不是流血了?”
女人兴致浓厚,转头确认了一遍,“是。”
纪双莞立马道:“你知道什么?”
“知道一点。”
“快说快说!”
“明舒!”
话里的主角转头,正面迎上气急败坏的某人。
负责人做完记录已经回了办公室,现场只剩下她们几个。时屿抽空过来一趟,看完明舒的那场表演后又赶着去自己的录音棚。
方蔚儿扶着助理的手趿着脱鞋上前,恨恨地指着明舒,“是你干的对不对?”
纪双莞放下手臂,“别乱咬人啊!”
明舒起身,“我做了什么?”
方蔚儿气地发抖,“在我芭蕾舞鞋自的软头藏了暗钉的人,不是你还有谁?”
明舒无辜地抿了下唇,“不是我哦。”
她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显得方蔚儿撒泼无赖。
女人得意地说:“没关系,我已经报警了。”
纪双莞慌地下意识去看明舒,明舒只是别了下头发。
“还记得你上场前我说的话吗?”
方蔚儿皱眉。
明舒略为惋惜,“忘了告诉你,我不小心穿错了你的舞鞋。”
在场其他人全都哗然一片。
方蔚儿僵在原地,“怎么可…”
她蓦地记起自己和明舒的鞋码是相同的,以至于她们早期关系好的时候,为了配合舞台效果,还互相借着舞鞋穿。
女人愣愣地住嘴。
明舒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你的那双鞋,好像是我的。”
方蔚儿脸色白了一瞬。
明舒环顾一圈,“警察还没来吗?”
像是为了证明女人的话,陈警官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现场。
方蔚儿报警的理由是有人蓄意谋害自己,再看报警的地址是在北城最大的芭蕾舞团,吓得陈警官慌慌张张地组织了人出警。
这种案件最容易涉及社会舆论,谁也不敢马虎。
当年明舒父亲明远怀的案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陈警官安排小警员记录,“明小姐,事情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男人看着她和程宴洲,暗自汗颜,“我还是要确认一遍,你错认了自己的舞鞋是无意的吗?”
现在掌握的情况是,明舒在方蔚儿之前先拿了舞鞋,所以她也存在一定的嫌疑。
明舒委婉地说:“我也很奇怪是谁要往我的舞鞋里塞钉子。”
方蔚儿辩驳:“警官,你们觉得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陈警官握拳抵唇,咳嗽了声,“明小姐,你有证据吗?”
明舒苦恼地压了下眼皮,“事发突然,我也不清楚。”
陈警官:“确认情有可原。”
方蔚儿不甘:“难道换错舞鞋的事就这么算了?”
明舒睨她,“疑罪从无,你不懂吗?”
方蔚儿梗住脖子。
“我可以作证。”
众人齐齐望去,程宴洲正身站出,气势不容小觑。跌落尘埃也不足以掩盖他刻骨的霸道。
陈警官心里发虚,尽量公事公办道:“具体说一下。”
“我看到了她们拿舞鞋的过程。”程宴洲目光灼灼,攫住一张姣好的侧脸,“明舒确实是不小心拿错舞鞋的。”
男人嗓音透着令人信服的魅力,“当时两双舞鞋摆在一起,她根据习惯顺手拿了一双,全程没有停顿。”
程宴洲偏头,“对吧,明舒。”
女人面上从容,“是…”
其实不然。
她视线在舞鞋上确认了一小下,如果是别人,或许看不出,但绝对瞒不过程宴洲。
陈警官接了个电话,再放下时,说:“刚才舞鞋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原本属于明小姐的芭蕾舞鞋上的指纹除了两位当事人外…”
他点了下程宴洲和纪双莞,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明舒坦言:“纪双莞不可能,她一直和我在一起,在场其他人可以作证。”
陈警官:“那程宴洲他…”
程宴洲气场安静得可怖。
许久,他认输,“不替我说话吗?”
明舒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在我跳舞前那段时间,我可以为他作证。”
陈警官皱眉,“之后呢?”
明舒摇头。
方蔚儿逮着一个是一个,“警官,那现在结果?”
对方却冷冷地警告她:“案子还没审完,方小姐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方蔚儿不好意思埋下头。
陈警官合上文件,“那这样的话,估计得请程先生和我回一趟警局了。”
程宴洲盯住明舒,无力地回着对方:“行。”
明舒跟着他们走到门口,陈警官见状凑近安抚了下程宴洲,“你看,她还是在乎你的。”
男人勾了下唇,“是。”
舞团外的桂花香飘至鼻尖时,许启推开车门,挥了挥手。
明舒礼貌回以微笑。
许启:“明小姐,可算把你盼到了。”
“久等了。”
两个人一段对话,成了扇在陈警官脸上的巴掌。
失策了。
程宴洲侧脸紧绷,半失了理智。
第59章
明舒和许启坐在暖融融的灯光下, 周围的几张餐桌,在各自的安静氛围里透着点亲昵的私语。
明舒用着樱桃鹅肝,偶尔也回应许启的话。
许启帮女人切了块牛排, 明舒浅浅地笑了笑,绅士风度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很博人好感。
许启放下刀叉, “明小姐,没看到你的芭蕾表演真的可惜了。”男人真诚地问道:“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明舒优雅抿唇,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芭蕾舞团从周一到周六都有不同的演出, 改天许先生可以来看看。”
“其实, 真说起来,我对芭蕾舞的兴趣不大。。”许启有点不好意思, “但我也能看出来明小姐还不太习惯再往前走一步。”
明舒挑了下眉, 眸子里亮起了分赞同。“我还是比较喜欢随缘吧, 进展太快了总觉得会显得刻意。”
许启看着她, “合适的话自然而然就容易在一起了。”男人走迂回的线路, “明小姐无论从性格还是年龄上, 都跟我很相配。”
明舒点了点头,指尖敲着酒杯。
“许先生, 我明白的,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许启笑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男人喝了杯酒,轻松地开口:“明小姐有没有想过把舞蹈上的心思匀一半出来放在生活上?”
女人支着下巴,轻摇。“我对芭蕾舞的喜欢不会妨碍别的事。”
“跳芭蕾舞太辛苦了。”许启想了想, 说:“而且看今天的事, 也有点危险。”
明舒眨了眨眼,又听他说:“我也很怕明小姐会碰上那样的坏事。”
“坏事?”
“是啊, 虽然说任何一个行业都避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但有的人也实在是太坏了。”
明舒垂下手臂,“如果是有原因的坏呢?”
许启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嗓音嗓音道:“那不也是坏吗?”
“是吗?”女人面色淡淡。
许启顺便夸了夸她,“明小姐可能不懂,毕竟你善良又温柔。”
明舒抿唇,“今天这顿饭我来请吧。”
“那怎么行?”
“有来有往不是更好吗?”
许启说:“也是。”
手机蓦地动了下,明舒看了眼,“抱歉,接个电话。”
许启拿下餐巾,“没事,碰巧我也要出去洗个手。”
明舒礼貌地弯了弯眉,气质温婉。
许启走后,她按着手机说:“你好。”
陈警官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微微透着激动。“明小姐吗?”
明舒顿了下,“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把事情和程宴洲挂上了钩。
陈警官:“哦…”
他端着下巴,扫了眼正面坐着的男人,程宴洲脸上带了之前的伤,野性妄动,气势不好。
陈警官斟酌着,“是这样,你有空来警局一趟吗?程宴洲的事可能还需要你出面做个证?”
明舒气定神闲,“一定要现在?”
“倒也不是…”
女人嗓音如水,“那以后吧。”
陈警官旁敲侧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见程宴洲眯眼盯住自己,他咳了声,说:“人还是尽快接走比较好。”
明舒问:“他那么快就洗清嫌疑了?”
“…啊…对。过程比较紧张,好在结果没问题。”陈警官委婉地说:“但还缺个能保释他的人。”
女人静默片刻,才说:“嗯,他认识的人挺多的。”
陈警官做难,“明小姐,你说的那些人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你看看…”
明舒纠正对方,“他的确是一无所有,可不是只剩下我。”
陈警官抹了把脸,:“……”
许启在门口招了下手,明舒见状,不动声色地截住话题,“陈警官,我还要忙着…”
偏偏要紧时,一道寓意巧妙的草莓流心被端上了桌,服务员友好道:“今晚约会套餐的最后一道,明小姐和许先生请慢用。”
明舒此时捂住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扬声器下,电流磁质的冲击伴随着特定的几个字眼,在程宴洲眼里搅起不小的风云。
她不管他,也就算了。
结果还是为了和别的男人约会。
真他妈好得很。
程宴洲死死地闭了眼,眸子里刹那的猩红收了回去。
他手上一直压着股劲儿,从他眼睁睁看着明舒坐上那个男人的车,跟对方言笑晏晏时,就已经蛰伏着了。
明舒偏头,瞧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正在通话界面,她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因她没有否认,程宴洲整个人彻底不对了。
陈警官眉头突突地跳,只想快点挂电话。
明舒也有此意,两个人刚象征地要说什么。
程宴洲掀眸,带了点压抑地点她,“明舒。”
女人一下子听出了是谁的嗓音。
明舒晃了下神,大概懂了,却安静地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