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养宦手册——水上银灯
时间:2021-07-02 09:50:14

  “我们现在怎么能够同日而语。”扶婉公主不大服气地反驳道。
  瑜妃娘娘摇头轻轻苦笑,傻女儿你说的反了,不能同日而语的,是你我,而永远不能他们。
  “这些话万万不可到他们面前去说。”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那她还真是了不得了,我不说就是了。”扶婉公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江央自然不知扶婉的这些背后之语,实则听到也不会如何,只不过是多了三四句口角而已。
  “公主,是陛下身近的内侍来了。”回到月照宫不久后,挽栀通禀道。
  江央公主正着了件绣月白色夏衫,穿一双绣兰草翠竹紫缎软鞋,露出一点白皙纤细的脚踝,倚在月洞窗里,手中捧着一本书看,模样温柔清雅,眉眼低垂,显得书卷气极浓。
  “是我朝将士俘获敌军后得到的,因为押送繁琐的缘故,入都城的时间,比捷报晚了一些时日,陛下说公主应会喜欢这些,吩咐奴婢送来与公主赏玩。”内侍官笑得很殷勤道。
  她的父皇会这样吗,这分明就是临时起意,才会想要送来的。
  但是,江央公主听着内侍说了这些,未免对此有些心生好奇,弯眉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呈上来本宫看一看,宜章可有?”
  “公主放心,”内侍官了然一笑,会心道:“五皇子那里自然也送过去了,这是公主和五皇子独有的。”
  江央将手里的东西反复观看了一番,随后,垂眸思忖了一时,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颔首道:“啊,倒是很有意思。”
  “这用来裁剪芙蓉宴的留仙裙正合适。”挽栀将桌子上的布料轻轻抚过,轻柔丝滑,尤其是在这种已经比较热的天气里,轻薄的料子就更受欢迎了。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江央公主笑了笑,语气温和地从善如流道。
  “辛苦了黄公公了,这么热的天送过来。”江央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女,捧荷上前与了内侍赏钱。
  “公主太客气了……”内侍官故作样子客气地推辞了两句,随后就笑眯眯地接过去,向江央躬身告辞,退出了月照宫。
  捧荷跟着送客的人,顿了顿脚步,很快就返回来:“公主,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公主您。”
  江央见她去而复返,略微侧了侧头:“嗯,你说?”
  “敢问公主,您的留仙裙,是为了穿给谁看的呢?”捧荷一早就注意到了,公主和五皇子说话时,她看绿柳枝条下面,露出的裙角和衣袍,却是陆危和公主。
  她方才在外面一时之间,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否则,多半可以当场毙命了。
  “你都看到啦?”江央公主抬手拿着一支玉簪,在阳光下水色通透,一端抵在柔软的指尖,偏过头来笑盈盈地问她。
  “公、公主?”捧荷惊疑不定,瞪圆了眼睛,像是一只小松鼠,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的。
  江央公主柔婉道:“你怎么想的呢?”
  “奴婢、奴婢没有头绪。”捧荷哪里知道,她现在脑袋里都滚成腊八粥了。
  才张了张口挤出一句,江央公主就出了声:“本宫告诉你,那就是真的。”
  听到这里,捧荷恨不得直接双膝跪地。
  “既然如此,公主日后还凤台择婿,岂不是?”
  “你不是说了吗,公主是可以蓄养面首的吗。”江央笑着反问她。
  捧荷恨不得回去封上自己多余的嘴巴,和公主乱七八糟的说什么,要不然,现在没准就不用陷入这种窘境了。
  江央放下手里的玉簪,清淡道:“既然本宫要的,就一定会得到,这婚事不会顺利的,你们不必太上心了。”
  “公主,留仙裙还要做吗?”捧荷勉强地笑道。
  江央公主从容自若,自然而然道:“嗯,做啊。”
  不管捧荷是怎么想的,江央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计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都是想要将陆危留在身边的。
  她的性子里,果然还是继承了父皇的,势在必得的自负。
  捧荷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不经事啊,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难道应该是公主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等走出了主殿,捧荷尚且还在恍神之中。
  她一面觉得自己知悉了一个大秘密,一面又为了这如公主所言的,天下之大不讳而感到惶恐。
  挽栀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回来就看你不对劲。”
  捧荷一言难尽地转头看她一眼,算了,说不得。
  她只是想起了此前很多的疑窦,怪不得公主总是带着陆危呢,不,也许陆危趁机而入罢了。
  早知道她们就该多多阻拦 ,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世上难买早知道,这话果然是对的。
  瑜妃忙碌了起来,扶婉并不想帮忙,于是就跑出去躲清闲,到了自己常去的
  “扶婉怎么在这里闲坐,不见瑜妃娘娘呢?”二皇子从背后走过来,侍女纷纷朝他躬身行礼。
  他随性地坐在了扶婉身边,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还顺道给扶婉也连带着扇了扇。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在父皇面前,还不如小时候。
  越长大也就和父皇越疏远,反倒是扶婉她们这些做女儿的,父皇还是愿意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
  而且,可能是因为皇帝少时的认知,对于宫里的妃嫔不怎么晋升,忘了就更不必说了,比如他的母亲。
  恐怕要等到他出宫建府的那一天了。
  扶婉公主见到是他,明眸带笑,挑了挑眉道:“母妃为了那什么芙蓉宴,忙前忙后,自是没有功夫理会我的。”
  她和这位二皇兄的关系还算可以,说话也多一些,此时闲聊也没有当成一回事。
  二皇子稍微敛了敛眉,手里的折扇摇得慢了下来:“什么芙蓉宴?”
  “二皇兄你还不知道,是为了给月照宫的那位,择选驸马啊。”扶婉公主不以为然地说。
  二皇子莞尔笑道:“扶婉不想一想,等江央皇姐选了驸马,马上也就到你了。”
  出乎意料的,扶婉听到这个话题不大高兴。
  她也不是羞怯,而是冷然道:“怎么说,也是先等二皇兄你出宫建府吧,哪里就马上到我了,罢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了。”
  二皇子侧身手臂倚着栏杆,打趣道:“人家姑娘千盼万想的,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扫兴的了,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我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扶婉若有若无地撇他一眼说。
  她一点也不愿意过早的离开皇宫。
  宫外是花红柳绿,人声鼎沸的,但是宫里也是五脏俱全啊,要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啊,她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想着往宫外跑。
  若是宫外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年年有人争破头要往宫里钻,即使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都义无反顾地想要到这里来。
  可见,说来说去,终究还是皇宫里最好的。
  是以最厌烦旁人对她说什么。你终究要嫁出去的,还自以为是什么善意的玩笑,这无异于对她说滚出去。
  若是她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多少能和二皇兄他们一样,为了成为这里的主人争上一争的。
  “噢,前两日听了是要办芙蓉宴,却不知原是为了这件事。”二皇子浑不在意道。
  他的模样生得不太像皇帝,反而更像他的母亲,一位清秀婉约的佳丽。
  扶婉听着不怎么高兴:“要不呢,除了政务,父皇从来都是不肯离开琉璃泉殿的。”
  “对了,瑜妃娘娘可说过,都要邀请谁家公子了吗?”二皇子关切地询问道。
  “这我却没关心,”扶婉公主本想说不知道,父皇的名册又在脑中一闪而过,便改了口,皱起眉头道:“约莫都是都城里的世家子弟了吧,听母妃说,有出息的又年纪相当的,也寥寥可数。”
  其他的事情上,她对江央嘲讽一二尚可,那终归是她们之间的小矛盾,要是真的闹到了类似指婚这种事情,那就是其心可诛了。
  这样还要带累到了她的母妃,但是让扶婉去帮忙,她也是不情愿的,索性在这里躲清闲了。
  “我问你,可有请永宁宫的?”二皇子敛了敛眼眸,眼色晦暗不民航地问道。
  永宁宫便是繁国太子的居所了。
  “有倒是有的,毕竟还有个赏芙蓉的名头呢,和以往又不同了,二皇兄你问这些做什么?”扶婉公主说完,垂下眼皮,单薄的脊背向后靠了靠,明显一点也不想聊这件事。
  二皇子闻言,不紧不慢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江央公主好歹是咱们的长姐,关心一下。”
  “噢,我看这芙蓉宴也没什么意思,最后还不是都要听父皇的。”扶婉公主百无聊赖倚着腮。
  亭外湖水波光粼粼,映得她眉眼顾盼生辉。
  二皇子见状泯然一笑,没有再同她说这件事,而是转了话,同她漫不经心地谈天说地起来,心里却一直在这件事情上打转。
  对于扶婉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区别影响,她又不是皇子,也没有同胞兄弟,无论是谁都影响不到她。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简单的来看,他们同五弟宜章除了不是皇后所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细细追究起来,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那个和宜章、江央没有往来的秦家,还是西南望族,从前也是娶了皇族的公主的。
  说起来,皇帝和皇后还算得上是表兄妹了,才有了那些青梅竹马的情意。
  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眼中,也都是需要忌惮的存在。
  江央公主遴选驸马都尉,这件事被决定后,还是在都城的世家里,造成了一些影响的,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则亟不可待。
  天家公主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儿媳,名为夫妻,实为君臣。
  更何况,江央公主的事情,他们也略知一二,个中蹊跷越是隐瞒,人们猜测的就越是天马行空,各说纷纭。
 
 
第33章 花冠   宫人
  这日扶苏殿里, 时间已经进入了夜色,宜章正在摆弄一些东西, 时不时还要问一问陆危。
  “陆危,这些送给阿姐,”宜章一面有点故作老成,又有点犹豫地说:“她会不会也不喜欢,不过女儿家应该都会喜欢的,对吧?”
  “殿下是准备送给公主的?”陆危看这些东西,是五殿下准备了许多时日了,今天看上去总算是周全的模样。
  宜章坦然地点了点头:“当然, 阿姐也是女儿家嘛, 芙蓉宴肯定要不同寻常才好。你现在就送去给阿姐吧,看她喜不喜欢, 回来告诉我。”
  “等等,还有这个和这个。”宜章忙忙碌碌的, 将自己以为好的东西, 都让送去给江央公主。
  现在去月照宫?陆危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晦暗。
  他面上依旧保持着, 惯有的温和神色,言语踟蹰道:“可是,这个时辰,公主会不会已经歇下了, 不若改日再送吧,总之也不急于一时。”
  “不,”宜章挽袖执笔, 用笔尖在砚台上蘸了蘸,道:“马上就是芙蓉宴了,还是今晚送过去才好, 若是有不满意的,也还有时间改一改。”
  陆危心想,自己这是徒劳的挣扎,他只得领了命,带着人前往月照宫而去。
  半路上,宫灯偶有摇曳,映得朱漆油亮,廊下碧草芬芳。
  陆危正该转弯往月照宫去,却看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碰见了他们竟然还想要避开,陆危直接叫住了他:“站住。”
  “公公,不知有何事吩咐?”那人没办法,回过头来问道。
  陆危略微眯起了眼睛,一句接一句的追问,语气却是不紧不慢的:“这么晚了,你哪个宫里的,要做什么去?”
  “这位掌事,小的是麟趾宫的,奉命出去办点事,马上就会。”对方小心翼翼地赔着笑,麟趾宫的几位,是宫里谁都不敢得罪的,他不信眼前的人,敢找他的麻烦。
  是以回答得含糊其辞,然而连陆危身后的内侍听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哪里能是他们麟趾宫出来的。
  “麟趾宫的?”陆危瞥了他腰间一眼,心底顿时起了疑,面上却点了点头,松了口:“去罢。”
  宫里少有宫人独行的,尤其是这样的夜里,还在外头独自一人走动,行为如此鬼祟,他看着那道背影急匆匆地跑掉。
  “你们不要动,在此地等我。”陆危转手将东西交给了身后的人,自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他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宫人,假山之间光影叠乱,在夜里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陆危按捺住了现在下手的心思。
  他猫着腰身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
  奈何他有耐心,前面的家伙却满心惊恐,这么安静的夜里,自然紧绷着心弦,处处小心警醒。
  当他意识到有人跟踪自己时,自然也就保持不了冷静了,在拐角处猛地回身想要偷袭陆危。
  却不想一举被身后的陆危抬手抓个正着:“再说一遍,你究竟是哪个宫里的?”
  “你以为你是谁,不想死就滚开。”宫人压着声音张牙舞爪,勉强虚张声势道。
  陆危岂能怕他,凛然不动,冷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公公这是在说什么笑话,小的怎么听不懂。”那人眼睛转个不停,寻思着如何脱身,面前的人显然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
  他此时只不过是胡乱说一些话应付罢了。
  “倘若我没看错,你腰上的这是扶苏殿的令牌才对,你不是五皇子的人。”陆危也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质问的声音发紧冰冷。
  他对扶苏殿上上下下,来往过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陆危正待多问他两句,远远的瞧见廊桥上一串光亮幽幽,正是巡夜宫人手提的灯笼。
  “我就是麟趾宫的,你是麟趾宫的我会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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