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
她挤出一句话:“这不大好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的眉眼轻动,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君子?”
姜糖:“……”
是她想多了。
他哪里是君子,是恶人才对!
腹诽了一阵。
他瞧着她脸上五彩缤纷的神色,唇忍不住往上弯起。
“我并非君子,接下来做的,也不是君子所为。”
言罢,一把揽住她的腰,带她直冲云霄。
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被大风一吹,眼睛几乎挣不开。
“你带我去哪里?”
“去实现你的应允。”
飞过千山万壑,悬崖峭壁,出了苍岭山的边界,来到青石洞府。
此处浮于云层之上,是他百年前所建,用以疗伤的清静之地。
成片的薄云积聚,像是轻纱般漂浮在天际。
青石洞府仿若一座小岛,遨游于白云之中。
脚底下是翻涌的云雾,踩着的地方是一块泛着金光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渐渐视野开阔,云雾缭绕的入口显现。
入口无门,里面漆黑一片。
两旁种下了大片的桃林,此时千树万枝伸展,开得格外热闹。
远远望去,像是粉色的云雾,一红一白,与底下的白云相映衬,宛如仙境。
姜糖缓缓地走,愈来愈近。
她似乎产生了一种虚幻感。
整件事都像是假的,脚底的云雾是假的,踏出一步时,让她没有一种踩到实处的感觉。
他走在前方,手却仍旧牵着她。
她怂了,突然顿住脚步。
发现她停住,他转身,不动声色地看她,眸底一片漆黑。
“怕了?”他抚着她的青丝,贴着她的脸道,“我准备好止痛的丹药了。”
他掏出一块糖果颜色丹药,塞进了自己嘴里。
姜糖:“???”
原来这止疼药,是给您自己准备的。
男人的初次,难道也会疼吗?
对上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他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并不多话,而是用行动告诉她,他将要做什么。
他俯身,不容置喙地封住了她将要张口的唇。
唇齿交缠间,一股甜味弥漫。
连带着两人的呼吸,都泛着甜腻的气息。
这人的吻技,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姜糖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倚在他的身上,渐渐地,腿都软了。
容景撑着她往下倒的身躯,突然抱起,往洞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亲吻。
从明亮走向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耳边,唇瓣的触感清晰地传到她的感知里。
而他,眼睛没看地,依然无比神奇地找到了洞府内部。
府内云雾蒸腾,灵气充沛。
他的宽袖一扬,悬在墙壁上的烛灯依次亮起。
室内明亮如白日。
一座玉床钻进她的余光里,颜色如碧波,温润淡雅。
像是察觉什么,姜糖从迷蒙中清醒,义愤填膺道:“原来你都准备好了。”
止疼药,玉床……
这些都早有预谋!
可能平日他就已经想得万无一失了,才来跟她提这事。
容景的眼眸深不见底,暗涌流动。
他的手指压着自己的嘴唇,笑道:“我想得周全罢了。”
岂止。
姜糖怀疑他平日常常惦记着这种事。
男人呵。
他将她放在玉床上,倾身而下。
长发铺开,像是黑色的卷云,将她裹缠。
洞府内暗香浮动,烛火闪烁不定。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让她无处可逃。
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墙上。
姜糖觉得自己好像一张饼,被翻来覆去地煎,煎完了还要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地品尝。
外面似乎在下雨了。
一开始就是暴雨,一会儿大雨如注,一会细雨绵绵,抽打着雨中桃花,一片水色间,水光飞溅。
雨水积聚在花瓣上,等多得不能再多,终于使花朵不堪负重,耷拉着鲜嫩的瓣面,雨水顺势往下流。
滴答滴答,是暴雨砸在桃花上的声音。
雷声滚滚,暴雨比想象中的更漫长。
桃花被击打得半死不活,肆虐的大雨不肯放过,豆大的雨珠像串了线,没有半点空隙的时间。
终于,暴雨和缓,渐渐变作了细雨。
温和的细雨,密密柔柔地交织,轻轻地拂过桃花,雨丝不像方才那样迅猛,缓缓地泼打。细密的雨渐渐凝成几滴小水珠,淌在地上,几乎要汇聚成一道小河流。
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水色下,愈发鲜嫩的桃花。
风景甚美。
白日渐没,黑夜来临,旭日又升。
雨水终于止歇,桃花幸存之余,远远看去,已然是一片狼藉。
姜糖睡了一天一夜。
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臂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他的发丝铺散,被她压在下方。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然后瞧见,另一侧的石墙呈现透明色,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下过雨了,打落了一地的桃花。
姜糖瞥了一眼,顿住,缓缓睁大了眼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深处的洞府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这修真界,踏马还有玻璃吗?
她伸出手,把他的脸往两边扯,给他扯醒了。
他半眯着眼,也跟着伸出一只手,揉她的脸,像揉团子那样轻轻重重地揉。
“别揉了,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姜糖声音模糊地从唇齿间泻出,努力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指了指墙壁:“这是你干的吧。”
“嗯,”容景一个翻身坐起来,无谓地承认,“你不觉得风景很美吗?”
两人的发丝缠在一起,有些地方打起了结。
他低头,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由上往下,温柔且细心地整理,一面笑说:“昨夜施了个术法,你现在才发觉。”
姜糖无言片刻,微微撅起唇,嘟哝道:“还好这里在天上,要是在地下被人看到,哼,你就别想碰我了。”
“……”容景有被威胁到,好声好气地说,“我怎么会让别人看见。”
他更想把她藏起来,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姜糖点头,盯着外面的桃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艰难地下地,声音里哭唧唧:“我腿废了。”
这也太折腾人了,虽然不疼,可是酸酸涩涩,都要走不动路了。
都怪他。
她横了他一眼,水润润的眼珠,漆黑且乌圆,一点气势都没有。
他笑了笑,把她抱回到穿上,摁着她道:“呆在玉床上。我们刚双修完,玉床可以修复身体,并且融合我们两人的灵力,有助于修为提升。”
没想到这功能还挺多。
姜糖抱着膝盖,长发披散,慢吞吞道:“双修能提升多少修为啊。”
她的境界才炼气境,对提升修为这词,格外敏感。
“看双修的对方,修为越强盛,另一方提升越大。”容景抛出了个诱饵,哄着她道,“以后我们多试试。”
“……我觉得还没飞升,可能就死在床上了。”她心有余悸,连忙摇头道,“适可而止就行。”
容景回忆起昨夜的失控,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下次我轻些。”
姜糖想说,信了你的邪,进来之前保证说轻轻的,还不到半刻钟,转眼就将承诺的话忘了个干净。
呵,她已经丧失了对他的信任。
姜糖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他大抵也想到昨夜那些话,垂眸,不吭声了。
良久,气氛安静,他见她还挺在意没有履行承诺这回事,又把她抱起来,哄了好半天,才让她的脸色逐渐好转。
温存了片刻。
姜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成无恙的状态。
玉床,真的很强大。
他轻轻咬着她的指腹,笑:“是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
姜糖脑中警铃大响,故意撒谎道:“没呢,我看还要很久才行。”
“……”
他刻意地压低声音:“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吗?”
她一个翻滚,从玉床上滚下来:“不用了,不用了。”
看着她伶俐的动作,他的眸子了盛了一汪春水,似被风抚动,泛起点点涟漪,“既然没恢复,怎么跑得那么快?”
姜糖整个人都滞住,石化了半晌,索性一骨碌跌在地上,振振有词道:“方才是潜力爆发,现在,又走不动了。”
他笑得前仰后俯,发梢擦过他舒展的眉眼,昏黄的光线下,给他的轮廓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姜糖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站起身,又接着,缓慢地往洞外移去。
“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怀念那张柔软的小床。
玉床触感温凉,却仍是比小床坚硬许多。
她想盖着香香软软的被褥,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正走到出口的位置,笑声,踏步声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铃声。
是御水铃。
姜糖转过头,见他握紧了手里的御水铃,似乎听到什么,心情变得有些不顺。
他听见唐映风传来的消息,此时,沐阳真人带领整个无踪岛的修士,与极寒门德高望重的长老弟子们在苍岭山边缘汇合。
正在齐心协力打破结界。
将消息转为心音,听完后,容景半眯着眼,朝她笑得好看,其中的颜色鲜丽,使花瓣都要黯然失色。
“是该回去了。”
她没察觉到,灿烂的笑容中,转瞬即逝的阴暗之色。
第五十五章 秘境失败
一路上, 容景无话,神色阴晴不定。
御水铃响动过后, 他便是这样的表情。
姜糖心底里飘过一丝不安,揪紧他的衣襟:“发生了什么吗?”
大风将她的话吹得七零八落,但容景耳力清明,听到后,半敛着眸子,良久没个动静,似乎在考虑措辞。
她催促地扯了下交领,他这才平静开口, 声音没什么起伏。
“无踪岛的人来找尊主的麻烦, 不是什么大事。”
姜糖心道,你这神色, 看上去没什么信服力,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动了下唇, 下意识揉捏他的交领, 把这一片揉得又皱又乱。
见她不安, 容景缓和了下神色,笑了笑:“等下我会去支援尊主。”
“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是多久?”
“大概一天能解决。”
话音刚落,他抱着她缓慢降落, 地面起了一个小漩涡,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夹杂着他最后一句话传来。
“你且在屋中等我。”
安置好姜糖, 闻镜转身往山下的方向疾飞,一刻不停。
天际掠过一道黑色残影,如薄薄的雾, 刹那间散尽,了无痕迹。
广隐罩附近。
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两派的修士并列,引导体内的灵力注入这道结界之中。
极寒门的修士热得满头大汗,额上满是流淌着的汗滴,而另一边无踪岛的修士,却冷得脸色发白。
万人之力,再坚硬的顽石都将摧毁。
咔嚓咔嚓的裂痕声连绵不断,垂直的屏障,裂缝出现的位置,像是用极细的毛笔在天空画了几道黑线。
眼看裂缝愈来愈大,众人的惊喜声中,狂风忽而大作。
空地飞沙走石,黄沙迷眼,一部分孱弱的修士被大风一吹,竟吹离了半里地。
阵型被打乱,众人惊慌失措地抬头看,闻镜乘着大风落下,面色狠厉,光是瞧上一眼,都叫人脊背发寒。
出于对沐阳真人的信任,那些人才没当场逃跑。
闻镜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广隐罩,脸色顿时沉下来,阴冷的视线一一划过这些小喽啰,落到了最外沿,距离最远的沐阳真人身上。
传言中,能与闻镜实力媲美的沐阳真人,眉发皆白,长须垂落至颈项,像是个老人,脸上却无一丝褶皱。
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是闵君仁。
他们二人远远和闻镜对上一眼,面色俱是严肃。
闵君仁担忧出口:“凭借两派之力,尚且能打破此结界。但对付闻镜,我们几人恐怕没什么胜算。”
紧要关头,他也没什么心思来贬低闻镜,反常地开始正视起,闻镜真正的实力。
他是修真界最强的男人,即使是大乘境如庄柔月、沐阳真人都打不过。
在他修为之下的修士即使数量再多,万众一心与他搏命,闻镜也只是多费点时间和精力来处理。
闵君仁不由得怀疑,他们这种行为是来送死。
“放心,我已请了外援。”沐阳真人面色温和,抚须道,“今日必定能取他性命。”
闵君仁的手一抖,抬眸时掩住了眼中的急切,装作沉着道:“是什么?”
沐阳真人的声音像是一阵春风,平和吹过。
“无踪岛曾经飞升过两位仙人,一位是千年前的前任岛主,我的师尊,另一位是师尊的道侣。”
他淡道:“凭两位仙人,必定能救出唐乐。
他的主要目的是唐乐,其他人只是看在道侣的份上,顺便救下。
难掩激动之色,闵君仁目光落在闻镜的身上,正义凛然道:“那闻镜小儿,猖狂至今,终于能消灭他,拯救整个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