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想了想,问她:“你有没有想过,过两年自己创业?”
廖宋当然没有,但从这一晚后有了。
一个想法徘徊许久,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吸引力法则成了真,她付诸了实践,拿出了所有小金库,又去贷了款,但贷款额度不多,最后还差五十万。廖宋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许辛茹来找她了,带着两张卡,很大爷地扔到床上:“一共一百万,不用找了!”
廖宋没忍住笑:“哟,许大爷,您这么阔,还这么高风亮节!”
许辛茹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要是当时不把那狗男人给你的东西全还给他,你十家中心都能开——”
说完许辛茹就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她这么完美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廖宋的笑意还挂在嘴角,但已经明显淡了下来。
许辛茹清咳了一声:“那个,不说不吉利的,七比三哈,七是许宸让我转交的,三是我的,他不要利息,我可是要利息的!”
廖宋比了个OK手势:“你三年内的杨枝甘露我包了,当利息。”
许辛茹呸了一声扑过去:“大姐你要点脸!”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许辛茹爬起来去上厕所,准备走人。这是廖宋在城东新租的房子,一百四十平,比原来大了很多,三室一厅。许辛茹懒得开灯,开错了洗手间门,开成了客卧的。
这间客卧之前一直是反锁的,许辛茹来了三次,廖宋也没开过这间的门。
许辛茹本来以为有什么秘密,能打开的那一刹那吓了一跳,结果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只是堆着廖宋喜欢的玩偶罢了。
第73章 【七十三】
只不过……有点多,有几个还没拆的,大概是今天没锁门的原因。
刚放进去。
许辛茹惊叹道:“宋啊你真是童心未泯,还那么喜欢jelly cat啊,这新品你都收齐了!”
廖宋没吭声。许辛茹觉得不对,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从来不是有疯狂收集癖的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改变,控制变量一下,因为谁……显而易见。
许辛茹缓缓把门关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走错了,我是要上厕所。”
过半个小时,许辛茹背好包准备去加班,才发现包里装着廖宋塞给她的咖啡零嘴,抱着廖宋亲了两口,换完鞋准备关门的时候,廖宋忽然叫住她,语气柔和而坚定。
“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以后别这么说了。想聊就聊,没什么的。”
许辛茹一头雾水,车都忘了打,走到公司门口才想到这话什么意思。
她今天差点聊到姓裴的,顺口说了句——不说不吉利的。
许辛茹服了,狠狠咬着她装的牦牛肉干:“廖宋,你迟早栽他手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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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时间是要靠熬的东西,熬过一些时候,迎来更难的时候,之前的事情反而好办了。
办事的资质廖宋就跑了小半年,累计新的客户群体又花了三年。
廖宋忙起来跟陀螺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为了跑投资当了半年空中飞人,原来还能保持一百斤上下,真正开始创业这两年,就没突破过九十斤。
她不想跟许宸撞型竞争,在定位的时候就避开了,只做中高档的位,每年留百分之十的资源给公益客户,免费上门。
等真正能坐下来,好好跟许辛茹聊天喝茶放松,她突然发现已经快二十七了。
许辛茹说哪个哪个四岁病人的小叔子对她有意思,追过她两个月,廖宋半点儿都回忆不起来。
许辛茹看着步行街人来人往,感慨万千:“哎,看看现在帅哥靓女一茬一茬的,你也要多去认识人啊,不能每天就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吧!”
廖宋抿了口橙汁,把毛衣挽到小臂,靠在沙发椅里笑眯眯:“因为我没有的人运气好啊,找了个小四岁的弟弟,啧,帅得嘞,腹肌都长得好,好福气啊你。”
许辛茹得意洋洋地挑眉:“那是,怎么样,要我帮你介绍吗?我最近算是掉进弟弟窝了。”
廖宋笑着伸手做了个免了的姿势。
“谢谢啊,我可能无福消受了小许同学,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帮我多介绍点客户,我明年业绩要是好了,请你去旅游,住那个海底套房。”
许辛茹耸耸肩,叉了口意面:“也别说那么绝对嘛,你是没试过,你试过就知道弟弟的好了。比海底套房爽多了!哎,对了,你听那个小庄说了吗?程风致又升了!你那么忙,你让他给你介绍点朋友认识呗,警察配你,正好,大家都不着家。”
廖宋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许辛茹咬吸管的时候偷偷观察了下她,发现廖宋还是没有半点波动。
裴云阙那一走,就真的没再回来过。廖宋第一第二年状态明显不对,但许辛茹也没抓到过她崩溃的时候,想安慰都无处下手。后来知道程风致跟姓裴的来往紧密,许辛茹还偷偷去打听过,打探出的消息……嗯,前任混太好,对廖宋来说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裴云阙这几年在国外,不到三年半就MIT毕业了,在那边工作了一段时间,跟几个朋友出来单干。
看程风致的意思,不再背靠裴家的裴云阙,靠自己还更如鱼得水些,在自己的领域里做产品,完全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同类型的科技新创公司里没他这么猛的,去年a轮的投资拿了一千两百万美金。
许辛茹还想努力一把,挣扎了几秒:“宋宋,你知道他可能快……”
廖宋拆了颗薄荷糖,视线落在指尖糖纸:“我谈恋爱了。”
她顿了几秒,抬头很淡地笑了笑:“到时候带给你看看。”
在那一秒,电光火石间,许辛茹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知道她不对在哪了。
廖宋这几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会让她非常快乐,也没有什么会让她非常痛苦。她的笑永远都像浮在海面的泡沫,风一吹就翻几个滚。
许辛茹心里叹了口气,这一条热闹步行街的夜景都索然无味了起来。
“好。改天看看吧。”
怎么有的伤口不会结痂呢?是血小板工作失误了?
还是……
廖宋就是想让它不愈合,永不愈合。
像有人用利器在她心脏上留下伤口,廖宋让人走了,留下那把匕首,当个宝似得,月华皎洁的时候,拿出来晒一晒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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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宋带那男友见许辛茹前,这段恋情就半路夭折了。
许辛茹听说以后捶胸顿足:“你是不是骗我?!你真谈假谈?!”
廖宋眨眼,无辜又慢吞吞:“是真的啊,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他工作太忙了,我们见面的次数太少。”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
许辛茹听了全部过程,掰着指头算了下,算笑了:“不是,你跟这个冯先生,确定关系以后就见了三面啊?他一直在Y市工地上没回来,其中一面还是在机场航站楼见的?他叫冯禹?全名冯大禹吧?”
廖宋耸耸肩,说得很是轻松:“没缘分吧,大家都忙。”
分手其实是冯禹提的,一通电话就结束了两个月的关系,廖宋其实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但也懒得细细追究。
许辛茹跟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无神地趴在沙发上。
廖宋在一旁抱着电脑办公,没多久许辛茹忽然眼睛一亮,从沙发里炸开花一样蹦高:“哎哎哎,那个,你不是认识盛什么的吗,你俩还有联系没?你不是说大学的时候,还是他资助你的吗?!”
廖宋电脑差点从膝盖上掉下去,吓得赶紧去捞:“哎……许辛茹,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
许辛茹缩回角落嘟囔:“这不是想让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吗,你这几年也该休息休息了吧,看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掉膝盖上了……到时候要真靠相亲认识人,认识到不靠谱的怎么办?”
廖宋懒懒地往单人椅上一仰头:“怎么办,凉拌。”
二十七,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但廖宋没想那么多。她越来越习惯一个人的状态,偶尔跟朋友见一面,回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很省事。
她喜欢回家后开灯的声音。
——啪嗒。
紧接着,钥匙串落在鞋柜上。
两种声响叠在一起,让人安心。
廖宋喜欢能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她已经试过冒险的滋味了。一个伤口、一道人影,已经无法让她在深夜长痛难挡。
认识沈则,也是在一个工作场合。她参加了一个非常无聊的小型酒宴,是许宸介绍她去的,这里面有他相熟的小有成就的校友,包括几个医疗行业工作的朋友,许宸想帮着她拓宽一下人脉圈。
人脉没拓到,有人不小心把红酒洒到她身上了。
就这样,认识了沈则。
许辛茹问到具体情况的时候,廖宋想了会儿:“做药代的,人挺白净,一米七八,二十九了。”
许辛茹干笑了两声:“宋啊,这次你撑过两个月我再见吧,你也知道我们影视民工——等我下次出组,可能你们就缘分已尽了。”
廖宋依然是那个不咸不淡的语气:“也是。等两个月再说吧。”
这次还真超过了两个月。
沈则是各方面都在平均线上一点的人,长得也挺清秀,优点是有干劲有野心,经常跟廖宋说自己要努力奋斗,要在嘉湾楼盘买婚房。
他月薪确实也还可以,能赶上廖宋三分之一了。
廖宋答应他的理由其实有点可笑。
她那天是在租住的房子楼下偶遇他了,沈则穿着棒球外套,还是略显单薄,冻得索索发抖,蹲在路灯下正在喂一只黄点小花猫。
那只猫她也常喂。
路灯照在地上,把沈则和猫的影子拉得很长。
廖宋盯着那只猫失神了很久。隔周沈则约她出来吃中饭,表白的时候磕磕巴巴,廖宋没让他说完,就答应了。
“但是有一点先说好,我可能还是会像现在这么忙,不会因为约会或者什么……耽误的。”
沈则满口应下。
廖宋很快发现他确实能做到,因为他是拼命想往上爬的人,有冲劲,她欣赏他这一点。
但不太习惯的也是这点。
沈则把一些东西看得很重——他的同事买到了哪的房,开上了什么车,交的女友背上了Hermes Kelly,很多让他艳羡的点最后都会回到雄心壮志的宣言:小宋,我一定会好好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廖宋不着痕迹地躲开他揽肩的动作,笑容弧度很温和:“好啊,加油。应酬上少喝点。”
沈则是很适合做这一行的,他算是个外向的人,嘴皮子功夫强、会察言观色,而且豁得出去,适时地在一些场合挤进本来不属于他的人脉圈,递上自己的名片,展现适当的热忱,对药品要点更是如数家珍。
他的圈子里有个关系还算铁的富二代,在年底的时候给他搞了个重要私人晚宴的入场资格,说是大佬云集,有机会认识私立医院翘楚立和的副院长。
沈则也第一次放了廖宋的鸽子——虽然这是他们两个月来为数不多能见面的日子。
沈则本来有点愧疚,结果到了以后傻了,立和来的不是副院长,是院长本人。
富二代朋友轻撞了下他的肩,小声得意道:“怎么样,没骗你吧?不是我吹,我老子在里面都快排不上号了。”
沈则端着酒杯的手轻抖了抖,用下巴示意了下一个角落:“那个,我老在财经新闻上看到,叫什么来着?”
“盛家的一把手,”富二代扫了眼那道人影,低语道:“盛煜去年真是原地起飞了。他等会儿应该会去内场……内场我就没法把你搞进去了,听说今天他们那个圈子有个大佬回国,我可没门路。”
他没有,沈则有。
借了身服务员的衣服,沈则顺利在九点后从内厅上了旋转楼梯,盛煜跟立和的院长竟然都在,这里跟底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布局完全不一样,更偏向私人会所的隔断会客室,只不过面积也很宽敞,气氛跟刚才厅内更是不同,这些人看起来关系更相熟些,省去了不少寒暄恭维,声量也都更小。
不过全场的焦点基本还是在盛煜这边,他前后至少被三拨不同人围过。
沈则也找了三次机会,都没跟立和院长搭上话。对方都是拿了酒对他说了谢谢,转身跟其他人聊天了。
他正懊恼着,室内的气氛忽然变了些,盛煜也拨开正在聊天的人,朝南边的一个角落走去。
沈则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个侧门,有人刚从门里进来。
那个人其实被不少面孔挡住了,沈则站得位置太靠后,只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和盛煜上前轻拍他的亲昵样子。
……那个年轻人肢体语言看起来不太耐烦,还躲了躲。
沈则瞪大眼睛。
虽然说二楼气氛跟一楼不同,但在场的至少都是商务正装,这人却穿得很休闲,丝质衬衫和黑色长裤,款式很简单,穿在他身上,却能轻易地勾人眼目。
也太不合规矩了。
沈则忍不住想。
这个人跟在场都不是一个画风,锋利又懒散,眉目耀眼得如同一副极浓的画,却让人不敢细看——就像有些摇曳的焰会灼伤眼睛。
沈则熟知s市各界有点名气的大佬,关注各类新闻,对这个人却没有半点印象。
但趁着盛煜跟他经过的刹那,沈则还是大着胆子给他们递了名片,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说有需要可以联系他。
盛煜下意识接过了,看到他装扮时挑了挑眉。
另一位则是目不斜视,理都没理。
半小时后,沈则出一楼大厅旋转门的时候,跟他们竟然又打了个照面。
“盛总,好巧好巧,”沈则赶紧上前两步,扬着灿烂笑意拦下他:“我们刚才见过面的……那个不知道您认不认识陆院长,能不能帮忙……”
盛煜刚才接过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当时正忙着跟旁边这人说话没注意,第二次他就没刚才的耐心了,淡笑道:“你是服务生还是药代?还是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