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和耳朵,有些郁闷。
“杰,我发现了一件事。”
“嗯?”
“你是不是背着我看sq杂志了?”
夏油杰被噎住了。如果今天五条悟没来,他肯定理直气壮的说没有。
但是今天五条悟来了——还因为谁藏的sq杂志更有品味吵架。他虽然矢口否认但是在五条少爷的胡搅蛮缠下,明显否认无效。
现在再说自己没有收藏这些简直就是在踩雷。
脑子飞速运转,夏油杰搂着女朋友真情实感的说瞎话:“看了。都是悟买的,因为他床底下放不下了,干脆塞到我床底下。”
“我有时候闲着没事,就会翻一翻。我保证我就是翻一翻。”
月见山:“……”
呵,dk的鬼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虽然说年轻人容易擦枪走火。但月见山难得有个算安全的睡眠环境,根本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窝在夏油杰怀里,很快就安心的睡着了。
夏油杰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怕月见山生气——他哪里知道,比起他的结局,男朋友偷看几本sq杂志已经完全不在月见山的生气范围内了。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月见山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夏油杰眨了眨眼,爬起来戳了戳月见山脸颊——
她蹙了蹙眉,没有动,整个人又开始往后缩。
夏油杰觉得很可爱,不自觉笑出了声。他俯身亲了亲月见山皱起的眉心:“做个好梦。”
不论是灵魂缺了一块也好,没有咒力也好。只要你还是月见山,我就会喜欢你。
夏油杰做梦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梦,但是没有哪一次,会比现在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做梦的同时,他又意识到自己似乎不仅仅是在做梦。
周围人很多,四面挂着彩灯,挨挨挤挤的商贩,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明亮的灯光使得黑夜也清晰起来:这明显是一场晚会。
应该是焰火晚会一类的。
因为月见山很喜欢庙会,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就一定要去参加。时常陪着女朋友去玩的夏油杰并不陌生这种场面。
但是…春呢?
他不可能丢下春,自己一个人来晚会玩儿的。
“夏油大人,”
衣角被人扯动,夏油杰低头,看见一张消瘦但是干净可爱的小脸,小姑娘手里举着吃了一半的香蕉船,疑惑的问:“月见山大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随着小孩的发问,夏油杰脑海中渐渐涌上了不存在的记忆——灰原的死,囚禁幼年咒术师施虐的村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离经叛道的理念……
只要杀光所有的普通人,让世界上只存在咒术师,那么就不会有诅咒诞生了。
只要——激进一点,再激进一点……
“杰?”
“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又苦夏了吗?”
柔软的手掌捧着自己脸颊,她担忧的望着自己,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阴郁的面容。
夏油杰即将断裂的弦瞬间被另外一种情绪修补了。
如果杀光所有的非术师,不就意味着也要抹杀春吗?他……做不到的。
因为那是春啊。
从短暂涌动的回忆中抽身,夏油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她:“丸子铺人有点多,大概还在排队吧。”
“要一起去找她吗?”
两个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要!”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远处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了!”
“快叫救护车!”
“把那个女的按住!她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
夏油杰第一时间护住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免她们被**的人流冲散。
菜菜子紧抱着夏油杰的胳膊,不安道:“夏油大人,月见山大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们潜意识里觉得月见山是柔弱的——明明这三天里,月见山才是照顾他们三个伤员的人。
但无论是菜菜子还是美美子,脑中都无比清晰一个认知:月见山小姐,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她比咒术师更柔弱,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所以在爆发**的瞬间,她们立刻便担忧起月见山的安危。
夏油杰心里一沉。但他在小朋友面前仍然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模样:“不会的,这里没有咒灵。我们过去看看吧,发生这种事,春肯定也会过去的。”
他那个烂好心的女朋友,一定会冲进去帮忙打急救电话,联系家属,做紧急措施。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好人,看见任何人受伤都会感同身受的难过,看虚假的悲情电影能哭掉一整盒面巾纸。
共情能力好得让夏油杰觉得自己的佛耳更适合长在她身上。
但是夏油杰并不讨厌这一点。因为他也是被月见山的‘滥好心’所拯救的一员。
他只是会觉得嫉妒——自己居然不是这种纯粹善意下的唯一受惠者。
夏油杰在身高上有天然的优势。即使左右各抱着一个小孩,他也能轻易的挤过去——被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的应该是凶手,夏油杰对她没有兴趣,扫一眼便移开目光。
忽然,他整个人都在原地呆住。
那一瞬间夏油杰都来不及难过,他心头只有一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咒灵的致幻术式里。
躺在凉子怀里,失去呼吸的人,是春吗?
不,不应该是春——她是个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人讨厌她讨厌到要杀了她呢?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需要有人**,也不应该是她。
被按在地上的凶手在看见夏油杰的瞬间,前所未有的兴奋起来。她挣扎时三四个大男人都险些没有按住她。
她满脸扭曲的快意,声音尖锐:“**鬼咒术师!这是你的报应!”
“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夏油杰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目光相触的瞬间,少女打了个寒战。她分明已经不害怕死亡,却又莫名感觉夏油杰那个眼神可怕极了。
出于动物本能的让她害怕。
他越过吵闹的人群,半蹲下来,对凉子低语:“现在送医院来不及了,交给我吧。”
凉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咽着问:“怎么办啊?春——春是不是——要**啊?”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
他抱起月见山,恍然觉得时间又倒转回一年前,他抱起天内理子尸体的时候。她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普通人,然后死在他眼前。
杀死春的人,是因为春善意的余惠而得以保全性命的人——是他亲自放过的人。
可是春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只是——比其他人更善良,更不会伤害人而已。如果今天站在凶手面前的人是硝子或者五条悟,她还敢举起刀吗?
她不敢的。
一个会被自己眼神吓到的普通人,又怎么有勇气对硝子或者悟举起刀?春会被选择,仅仅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柔软善良,也比任何人都更好伤害。
强者杀死弱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这就是非术师们。这就是——正论保护的,猴子。
普通人的身体要更加脆弱,这种时候即使叫来会反转术式的硝子,也没办法救回春了。
夏油杰抱着春回家——他想春应该会更想回家。
春很爱干净,所以浴衣上的污渍一定要洗干净。
春最喜欢这件海蓝色的浴衣了,她说今年逛庙会的时候,还想买一件更好看点的海蓝色和服。
她说——每年庙会我都许愿的,许愿下一年的庙会要和杰一起。
我那么诚心!神明大人肯定会保佑我愿望成真的!
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小得意,圆而媚气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夏油杰。阳光落在她栗色柔软的长卷发上,让人错觉这个女孩浑身都在闪闪发光。
下一刻闪闪发光的明媚少女就变成躺在浴缸里了无生气的尸体。夏油杰半蹲在浴缸边,握着她苍白冰冷的手轻吻。
“浴衣上的污渍我帮你洗干净了。”
“今年过年的庙会还没有开始——现在永远睡过去的话,去年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呀。”
“真的……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吗?”
死者不会回应生者任何言语。夏油杰甚至心底冒出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春可以变成咒灵。
变成咒灵,继续活下去。
只要她还活着,不论是以咒灵还是别的什么形式存在——夏油杰都不在乎。
那怕变成最丑陋的咒灵,他也会给春买漂亮的花,买最喜欢的小裙子,陪她去晒太阳,逛庙会。
他会永远喜欢春,永远陪在春的身边——
但月见山春这个人,就真的和她名字一样。
她像温柔美好的春天,像矮山遮不住的明朗的月。
她来到世界,是神明准备给世界的礼物。带着祝福的礼物不会有怨恨,即使****也没有变成咒灵。
就像花融进土地里,月亮沉默在宇宙里。
她死去也安静得没有一点怨恨不甘心。
她只是**,安静的离开夏油杰,用一种夏油杰没有拒绝权力的方式离开他。
直到天色将明,外面逐渐响起鸣笛声和人声。
菜菜子怯生生的从浴室门外探头:“夏油大人,月见山大人,是不是**?”
早熟的小孩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她们在夜里大哭一场,又惶恐的害怕自己会被夏油杰抛下。
夏油杰站起身,温吞的走出浴室。外面的光是照不到浴室里的;夏油杰阴郁的表情在他走出浴室的过程中逐渐消散。
等他走到门口,脚踏实地的踩进晨光里时,他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笑容自然不是真心的笑容,像层假面覆盖在他俊朗的脸上。
夏油杰弯腰拍了拍菜菜子的头:“去叫美美子,我们该离开了。”
菜菜子有些紧张:“我们不带月见山大人一起走吗?”
夏油杰神色一怔。他的笑容忽然真切了些许,低声:“不带了。”
“接下来的路,她不会喜欢的。”
第45章
月见山睡醒时发现夏油杰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身边的被窝是冷的,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睡过了头,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一看:才七点。
奇怪,昨天夏油杰不是还说暂时没有任务的吗?
疑惑的爬起床,月见山打着哈欠出屋。屋子里空落落的,夏油杰应该是出门去了。
厨房里温着粥,客厅的桌子上压着便利贴,上面有夏油杰留的话。
我临时有个任务,要出去一趟。
by夏油杰
把便利贴撕下来放进集装盒里,月见山自己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脑花既然不在镇子上,那么就很有可能还在并盛。
她要快点行动,抓住目前能问的每一个信息!
昨天已经联系过入江家的人了。月见山当然不会直接登门拜访;她找的那个借口本来就是假的,上门简直是分分钟被拆穿的事情。
她打算用笨办法,直接去入江家门口堵人。
即使是贵族私立学院,上学时间也不会差太多。月见山去的够早,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等到急匆匆出门的入江正一。
少年戴着眼镜,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抓着书包,急匆匆的往外跑。
他跑得太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家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月见山等着他从自己身边跑过去时,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揪住他衣领;入江正一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时月见山,表情顿时更惊恐了:“你你你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月见山笑眯眯的指了下对面奶茶店:“要去喝一杯吗?我有事情想问你。”
入江正一咽了下口水,虚张声势道:“我上学要迟到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
月见山:“关于白兰。你认识白兰吗?”
这个名字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瞬间让入江正一精神起来,语速极快:“不认识!”
很好,看这个反驳速度,应该是认识了。
月见山微笑,单只胳膊环住入江正一的脖颈——他的身高终于给了月见山一点自信心,让她明白世界上不是所有初中小男生都能长到一米七的。
“真的不认识吗?”她贴近入江正一,眼眸弯弯:“不说实话的小孩子是会遭殃的。”
入江正一额头上冷汗刷的就下来了:糟糕,肚子又有点痛了。
他胃痛的跟着月见山进了对面奶茶店,紧张不安的看着月见山点了两杯超甜草莓奶昔。一口下去,浓重的工业糖精味道差点把入江正一齁死。
他捏着鼻子,后槽牙的牙根发出哀嚎。
月见山笑眯眯的看着他,自己却并没有喝。
她屈指敲了敲草莓奶昔的杯身:“入江君不擅长喝甜的吗?”
入江正一苦着脸,小声弱气道:“不,是这个太甜了……”
“那个,月,月见山同学——”
“我建议你说实话。”
月见山把另外一杯草莓奶昔也推到入江正一面前,嘴角微微上翘:“比如说你是不是认识白兰,比如说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世界循环里——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天天在你家门口蹲你。”
“我现在正在被人追杀,说不定哪天你一开门就看见我的尸体躺在你家门口……”
入江正一快要哭出来了。他捂着绞痛的腹部,欲哭无泪:“别……别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