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追杀已久的特级咒术师狡猾得像只狐狸,连白兰都揪不住他的尾巴。也不知道脑花是怎么算计到了他的身体。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他才让时间陷入轮回的,”入江正一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你还有机会,如果是你的话,他肯定会愿意见你的。”
入江正一比任何人都更可怜这个女孩子。
尽管素未谋面,他却总想着能为月见山做点什么;至少不要让她所有的痛苦都变成白费。
这周目的夏油杰还没有死,还没有被咒灵占据身体——或许月见山现在赶去见他,还有机会改变他的想法?
月见山也明白了入江正一的意思。她抿了抿唇,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陷入了沉思:要……去见十年后的夏油杰吗?
很奇妙的,她居然感到几分近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时,金属柱上面的巨大球体发出嗡鸣。入江正一见状,连忙拉起月见山向另外一条通道跑去:“是白兰找我……我等会会找借口说自己没有接到这通电话,现在我马上送你从地下车站离开。”
“整个并盛都遍布着白兰的眼线,你不能留在这里!”
月见山被入江正一拽着跑,她现在也不敢停下来,觉得那嗡鸣声就像催命符似的。她问入江正一:“那我应该去哪?!”
入江正一道:“去东京!东京涩谷!”
“前几个周目夏油杰都是在涩谷发动了百鬼夜行,你去那里一定可以蹲到他!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想杀你的人很多——不过暂时还没有那么多人知道你复活了。”
不,这不叫复活。这叫穿越——月见山在心里苦中作乐的吐槽着,给自己找点不存在的快乐。
地下车站看起来和月见山平时搭乘的电车站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基本上没有乘客,安静得十分过分。
她抓紧了入江正一的手,心里有点发毛:“这个车站,它正规吗?”
入江正一将她推上站台,闻言没好气:“怎么可能正规?这辆地下动车是彭格列家族的产业,我废了好大劲才在白兰眼皮子底下保住它。”
“它会将你送往神奈川,你自己再从神奈川转车回东京,记住一定要绕开并盛。”
“等等!”
月见山还想说些什么,入江正一这家伙已经心急的将她推上车,自顾自发动了列车!
她眼睁睁看着车‘咻’的开过去,入江正一满脸‘解脱了’的表情向她挥手。月见山气得锤了一拳窗户:“我他妈是黑户啊!!!”
十年后她早就死了,哪来的学生证去搭车啊?用十年前的吗?
不知道死人的通行证还能不能刷电车站?
车子开得太快,入江正一看见月见山锤着窗户喊了句什么。因为窗户玻璃的阻隔,入江正一没有听清楚。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现在已经把月见山小姐送走,接下来就是等彭格列家族的那些家伙过来了……不要再给白兰继续玩弄世界的机会了!
话说回来,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呢?
入江正一挠着头,疑惑地自言自语着。
如果九周目能重来,我一定要揍入江正一。
蹲在神奈川电车站口的月见山,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誓——作为一个学生证无效,乘车卡无效,电话卡里面也没有多少钱,钱包里只剩下200円的人,月见山无比后悔自己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向入江正一多要点钱。
就这点钱,别说搭车了,她能不能活着到东京都是个问题啊!!
说不定半路上就饿死了好吗?!
十年后什么都涨价了,她刚刚路过电车站的小面包店,发现一块蛋糕都不止200円!
十年后她还有什么能联系的人吗?
家里电话应该是换了,之前试过打不通。阿武的话……自己走的时候那小子还没有买手机呢!全都是电脑给自己发的消息。
凉子?
不行不行,十年后自己就是个死人啊。死了十年的朋友再联系什么的,凉子根本不会信自己啦!
而且凉子是个普通人,找她的话搞不好会给她带来麻烦——
此时时间已经将近中午,摸摸自己饿扁的肚子,月见山叹口气决定先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免费试吃活动。至少先混几口吃的填填肚子……早知道在奶茶店就不请入江正一喝什么草莓奶昔了。
把那点钱省下来还能买一块蛋糕。
出电车站时月见山顺便查了下附近的航班;好在查询这些并不需要钱,不然月见山就真的要考虑十一路公交了。
神奈川本身就在东京南边不远,如果搭乘轻轨的话两小时左右就可以到涩谷。不过费用大概需要把月见山身上的钱翻个一百倍才够。
看着车票钱叹了口气,月见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为钱发愁的一天。
该去哪里搞点车费钱呢?要不然看看附近有没有包吃包住的兼职?先做几天攒点车费。说到兼职的话,应该学校附近的兼职会比较多吧?
毕竟学生大部分都会出来兼职来着……
打定主意后,月见山又找到贴着小地图的墙壁,从上面找出最近的中学——这附近还真有个中学:县立里樱高中。
学校附近的超市啊汉堡店啊什么应该都需要兼职生吧?
月见山没有做过兼职,也只能从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去推断。并盛中学的附近有很多店铺商贩,最近还在准备建立一个新的地下商场。
平时她和朋友出去吃饭,也经常在店里碰到做兼职的学生。
稍微背了下地图,记住几个关键的店名和标志性建筑物后,月见山离开小地图墙壁,向县立里樱高中走去。
但是县立里樱高中的附近并不像月见山想象中那样繁华——至少她绕着学校附近几条路都转了圈,也没有看见哪家店铺需要招兼职。
中途倒是有个自称星探的家伙来递名片,被月见山婉言拒绝了。
最后实在没有找到兼职,月见山坐在学校操场的墙壁外面,一边休息一边叹气:这破地方怎么连个兼职都找不到啊?
难道这里的学生平时都没什么购物需求吗?!
正当月见山郁闷时,她身后靠着的铁丝网被人从里面撞了一下!月见山被撞得差点五体投地,咬着牙爬起来——铁丝网上面覆盖有一层爬山虎,遮挡了视线。
她扶着腰爬起来,正要看看是什么小屁孩这么闹腾…不会是小情侣在铁丝网后面玩儿壁咚吧?
“吉野,我该说你胆大,还是蠢呢?”
“敢和我抢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
带着调侃的低骂伴随着铁丝网更加剧烈的摇晃,网后传来皮肉相撞和少年压抑的闷哼。
月见山愣了愣,眨眼:嗳?好像情况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
激烈的拳脚不断落到身上,吉野顺平下意识蜷缩起身子保护自己身上脆弱的部位。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减轻被踹到身上的痛楚。
为什么呢?
顺平想不明白——明明多媒体教室是自己先申请的,为什么伊藤翔太他们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占走?
明明……明明是他先写的多媒体教室申请报告啊!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全部都视而不见,不是逃跑就是求饶。
可是他没有错……
“喂,你们在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自高处传来,让底下正揍人到兴起的三个国中生下意识抬起头——入目是纤细而白嫩的小腿。
校裙越过小腿肚,上衣明显被改短,露出截柔韧的腰。坐在铁丝网与铁丝网中间墙柱上的不良少女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栗色长卷发,食指并中指夹着一根烟。
烟雾上升,浓妆在她脸上倒也不显得难看,只是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空余的左手拎着棒球棒,少女略微俯身,语气加重:“我问你们呢,在对我的小弟做什么?”
为首的dk一愣:“哈?你的小……”
少女从墙柱上跳下来,一脚踹在他两腿中间;她动作快而狠,男子高中生很快捂着裆部惨叫跪倒。他的两个小弟还想过来,少女极其不客气的用棒球棒砸在地上,发出清亮的一声响:“怎么?想打架啊?”
“知道我是谁吗?出去打听打听,并盛一条街谁说了算!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连我小弟也敢欺负?”
被踹了两腿中间的高中生捂着自己裆部在打滚,少女嗤笑一声将烟摁到他校服领子上。炙热的温度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一线之隔,饶是他平时欺负人习惯了,也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老子一个人出来买烟,没有带人。”
“下次再让我抓到,就把烟头摁你嘴里。”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总让人觉得这家伙绝对会说到做到。被踹了裆部的高中生连滚带爬脱离她的攻击范围,他的小弟慌忙上前扶起他。
dk放狠话:“吉野!你和外校的不良交往,我会告诉老师的!你等——”
话未完,就见不良少女又抡起棒球棒,看起来是要给他们开个瓢;三个dk只敢自己校内欺负人,哪里见过这架势?
连忙互相扶持着火速逃离现场了。
顺平还有点不敢置信,过了数秒才慢吞吞放在挡在头上的胳膊:自己这是……得救了?
他抬起头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少女背对着顺平,他只能看见对方长过腰的栗色长卷发,和长发后面格外纤细的背影——等等,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刚刚踉跄了一下?
月见山腿软的靠棒球棒支撑着自己,同时把临时扯上去的上衣拽下来,老老实实的盖住肚皮。她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还在发呆的男生,叹气:“我说,这位同学,我好歹救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
她脸上还顶着不良少女的浓妆,露出大人式的无奈表情,显得有些违和。
顺平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扶着她,结结巴巴:“那个,他们,你——”
有人扶着当然比棒球棒舒服,月见山把棒球棒塞给顺平:“刚刚骗他们的,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嘶……刚刚跳下来太高,脚有点崴到了。”
“嗳?骗、骗人的?”
“当然是骗人的啊!”月见山瞪大了眼,没好气:“不然你以为是轻小说还是不良少女的纯爱漫画吗?”
“裙子和棒球棒是隔壁商场借的,我把学生证抵押给他们了。妆是我临时化的,烟……”
说到烟,月见山肉痛的捂着自己心口:“最后一根了,很贵的。”
“哦对了,我叫月见山春,你叫什么?”
“吉野顺平。”
顺平扶着月见山□□出去;两个人也不敢走正门,因为月见山根本不是学校里的学生,从正门出去肯定会被扣下来。
他先陪着月见山去商场还了裙子和棒球棒,月见山在公共洗手池旁边把脸上的浓妆给卸了。
卸完妆她转头就看见顺平还乖乖的站在门口,像个等待老师检阅的小学生——月见山歪着头,疑惑:“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顺平被她问住,更了一下,小声:“等,等你。”
月见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自动烘干机底下把手吹干,然后拿出手机:“联系方式加一个吧。刚刚那群人威胁你的话我都录音了,回头你把录音交给老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老师肯定会帮你处理的。”
她还要去找兼职呢,不能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了。
顺平傻傻的拿出手机,他看了眼月见山拿出来的手机,发觉那是非常古早的款式了。他又想到之前月见山连裙子和棒球棒都要拿身份证去抵押来借,忍不住猜测:月见山同学,是不是家庭环境不太好啊?
这种款式的手机古早到顺平都没有再见到谁有用过了。
交换完联系方式,月见山把那段音频发送给顺平。她转过身就准备出去继续找兼职,因为之前从墙上跳下来崴到了脚,月见山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
走了一会儿,背后那条小尾巴始终阴魂不散的跟着。
月见山没有办法,只好转身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顺平抬头看了月见山一眼,又慌乱的低下头,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的脚,崴到了。不处理一下,真的没关系吗?”
月见山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提醒顺平道:“关心别人之前也先关心下自己吧,你额头上的伤口再不处理,路人都要看不下去报警了。”
其实伤口并没有月见山说的那么严重。但是破皮带血的一大块在少年额头上,也确实很醒目就是了。
顺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指触碰到伤口的瞬间,他痛得龇牙咧嘴。月见山都被他给逗乐了:“见过勇的,没见过你这么勇的——知道自己手上多少细菌吗就去碰伤口?”
“回家用消毒药水洗一洗然后缠上绷带,让你家里大人带你去医院开个验伤证明。明天拿着验伤证明和录音去学校找老师,保证给那三个傻子记大过。”
顺平愣愣的听着她讲话。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样的处理方式,妥当又圆滑的成年人思维。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低声:“不会记大过的。伊藤的爸爸给学校捐了很多物资,又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月见山秒懂,富二代的校园霸凌嘛。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唔,确实有点难搞。那我再给你支个招,你不要把录音交出去,就去医院做验伤证明,然后拿验伤证明请假。如果老师问你伤口怎么来的,你就哭,别说话。下次想办法在暗处支个摄影机,隐晦点不要让人发现,拍下富二代威胁其他人的视频或者音频,再匿名发给网上急缺流量的现实向视频博主。”
“那些家伙要名不要命,如果是企业家的儿子爆出丑闻他们只会更高兴。虽然不是什么很光明的招数,但用来对付那些飞扬跋扈的富二代,还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