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袈裟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夏油杰温吞的拿出手机
【与白兰
的对话】
白兰:您的初恋快递已经送到~
白兰:(电车图片.jpg)
白兰:会有很多人试图杀死春酱的哟~为了结束漫长的轮回。
夏油杰:轮回永远不会结束。
白兰: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兰:笑脸.jpg
夏油杰的目光停留在白兰发来的那个笑脸上面。他忽然勾起唇角,自言自语:“我不会再给她机会死在我眼前了。”
即使把世界拖入轮回的地狱,夏油杰也不在乎。他的理智早就在之前的轮回里被耗尽,无论是大义还是正论都无法拯救一个无罪的少女。
那该怎么办呢?
那就由他来拯救吧。
泡完澡爬起来的瞬间,月见山有点头晕。热气熏着太舒服了,她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拿下浴巾擦干净身体,月见山抬手正要拿衣服时,突然一愣:衣服?
等等,浴室里为什么没有换洗的衣服?
她低头看了眼脏衣篓,脱下来的校服绝对没办法再穿了,脏不说,而且已经被水汽浸湿,变得黏糊糊的了。
月见山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杰。”
坐在床边的夏油杰立刻抬头:“嗯?”
“换洗的衣服,浴室里没有。”
月见山裹着浴巾,湿漉漉的栗色长卷发披散下来,水珠滴答滴答滚落脖颈与锁骨。她扒着门框,满眼无辜的看着夏油杰。夏油杰稍微侧过头,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没有准备春的衣服哦。”
“只有我的袈裟,可以吗?”
月见山:“……也行吧。”
为什么是袈裟这么奇怪啊!就不能换成普通一点的衬衫吗?你绝对有衬衫吧!
心里的吐槽都快连成一片弹幕了,但是月见山没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袈裟虽然很奇怪但至少能穿,衬衫的话就太涩了。
所以说明明连房间都和自己以前住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会没有准备衣服啊?!
夏油杰给月见山拿了一套袈裟,和他身上的一样。
月见山才不打算全部穿上。她根本不会穿这玩意儿,所以只挑了件最长的披上,就出了浴室:“杰,吹风机,我要吹一下头发……”
夏油杰已经手上拿着一个吹风机了。他坐在床沿,向月见山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帮你吹。”
月见山觉得有些奇怪——但以前夏油杰也经常帮她吹头发……好像又很正常?
拎起过长的衣摆,月见山走到床沿蹲下,用手拢了拢头发;夏油杰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月见山只是抬手,袖子就直接滑落到臂弯。
她理了理袖子,小声:“太大了啊,没有小一点的衣服吗?明天可不可以出去买衣服啊?”
月见山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吹风机的声音里。她的头发长,要吹干需要较长的时间;夏油杰的手法又格外的好,好到让月见山怀疑他这十年是不是去学了盲人按摩。
吹着吹着,月见山在稳定的吹风机嗡鸣声里睡着了。
少女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低,不一会儿就歪到他腿上。夏油杰慢慢降低了风速,等到月见山头发差不多吹干时,他才关掉吹风机。
月见山还在睡,并没有因为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就惊醒。夏油杰抬手拨开她脸侧的头发,少女甜美的睡颜恬静可爱,或许是因为身边有熟悉的人,她睡得格外安心。
他用手指轻轻触及少女舒展的眉头,然后是长而上翘的眼睫,有些圆钝但很可爱的鼻尖,饱满的唇瓣。
这张脸对于夏油杰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离开夏油杰确实太久了。久到夏油杰在错乱的时间里想要回忆起她时,甚至对于老照片的记忆更甚于本人。
人类的记忆确实比不上机器。
但是夏油杰没有机会再留下更多与月见山相关的照片了。因为她永远的停留在十九岁,停留在夏油杰戛然而止的青春里。
暗紫色眼眸里掠过浓稠的占有欲,过于强烈的感情几乎要化成咒力从某位教主身上散出来了。
夏油杰捻起一缕柔软的栗色卷发,低头亲吻。他喜欢这样毫无防备的睡颜,喜欢听到她近在咫尺的绵长呼吸声。
继续睡吧,一直睡到所有的事情结束。
外面太危险了,漂亮的花,安静的在笼子里沉睡吧。
月见山睡醒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饱了,所以醒来后还有点不想离开床铺,习惯性的抱着被子眷恋的蹭了蹭枕头——这世界上哪里有比床更舒服的地方呢。
脚腕上有点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在上面了。
还没能彻底睡醒,月见山还有些迷糊。她弓起腰摸了摸自己的脚腕,摸到一串锁链似的东西……等等!这就是锁链吧?
所剩无几的瞌睡瞬间被吓飞,月见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她还穿着夏油杰的袈裟,衣摆很长,需要往上拎起一大截才能看见脚踝。
而她皙白的脚脖子上,赫然缠着一圈锁链!
虽然是金色的,而且很轻……但问题不是这个阿喂!这是锁链吧?是锁链!
月见山和自己脚腕上的锁链大眼瞪小眼——纠正一下,因为锁链没有眼睛,所以应该是月见山单方面在盯着锁链: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捆到自己脚腕上的?
谁捆的?
夏油杰吗?
锁链一端锁着月见山的脚踝,另外一端则缠绕在床脚。长度看起来倒是不算短,但月见山简单目测了一下,套着这玩意儿她连房间门都走不出去!
不是,自己睡觉的时候错过什么剧情了吗?
不应该啊!
咔哒——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月见山略带惊恐的抬头看向门口,只见夏油杰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他非常开朗的向月见山招了招手,把稀饭和牛奶放到床头桌上:“给你拿了早饭,快起来刷牙吃饭吧。”
月见山晃了晃小腿,那条链子跟着哗啦啦的响。夏油杰侧目垂首看她,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真情实感的疑惑:“怎么了?还想再睡会儿吗?”
他的表情太自然了,自然到让月见山怀疑锁链是不是什么咒灵搞出来的幻觉,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犹豫了几秒,月见山假装看不见锁链,先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她赤着脚用力踩了踩锁链,脚底立刻被咯得生疼。抱着自己的小腿愣了好几秒,月见山终于反应过来:“不是,杰,你看不见吗?眼睛被诅咒瞎了吗?”
她特意走到夏油杰面前,摇摇晃晃的单腿站着踢了踢自己右脚:“锁链!我脚上有锁……嗳?”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油杰已经两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提到椅子上坐好:“先吃饭吧,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所以给你多放了糖。”
把牛奶瓶子往月见山面前推了推,夏油杰笑眯眯的示意月见山吃饭,完全避开了她刚刚问的问题。
月见山不挑食,基本上没有忌口的食物。但唯独牛奶她很不喜欢,小时候妈妈准备的牛奶她还会悄悄倒掉。后来认识了夏油杰之后,她就开开心心的把牛奶投喂给小邻居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杯子又往外推开一点距离,然后曲起右腿放在椅子上,认真的拽了拽脚腕上的铁链:“不要给我假装无事发生,这个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忽然俯身,手臂越过月见山肩膀,按在牛奶杯子上。他个子高,只是微微俯身,身体投下的阴影就足够将月见山整个笼罩进去。
男人柔软的黑色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发尖扫过月见山额头和鼻尖,痒得她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看起来好像是主动窝进了夏油杰怀里。
“其实我从十年前,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指尖蹭过温热的杯口,夏油杰的声音在月见山头顶响起。月见山茫然的仰起头:“什么想法?”
夏油杰把身子更压低了一些,几乎是贴着月见山的耳边说话:“是不是因为春从小就讨厌喝牛奶,所以才一直长不高,总是这幅娇娇小小的模样呢?”
刚刚触碰过温热牛奶杯子的手指上还残留有温度,又轻轻抚上少女饱满的唇瓣:“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小小的——随便喂点什么进去就好像要立刻撑坏的样子。”
第49章
月见山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就是夏油杰的脑子出了问题。
按在唇瓣上的手指带着略微灼热的温度,她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后脑勺撞到夏油杰胸口。
夏油杰也不在意。他摸了摸月见山的发顶,声音温柔:“快吃早饭吧,再不吃粥就快凉了。”
月见山终于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杰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在自说自话!
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给月见山安排早饭,按照自己的意愿让月见山洗澡换衣服,按照自己的意愿让她去休息,而对月见山提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月见山有点生气。
她抓住夏油杰落在自己发顶的手腕,想要控诉一些什么时,抬头却正对上夏油杰那双深色暗沉的紫色眼眸。
月见山并不是第一次和夏油杰对视,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对视时,夏油杰眼中的情绪如此……赤.裸.裸。
手腕被月见山抓住,夏油杰并不急着挣脱。他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想吃吗?”
被这个笑容激起满背鸡皮疙瘩,月见山犹豫数秒后,松开了夏油杰的手腕:“没有。”
她低头吃饭,脸侧过长的碎发不时散落下来。吃饭的同时,月见山忍不住在自己心里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不是来救夏油杰的吗?怎么还被夏油杰给锁起来了?
碗就那么大一点,月见山几口吃完饭,抬眸看了眼牛奶,眼角余光去瞥夏油杰;夏油杰就坐在她旁边,在看书。
月见山壮起胆子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瞄了眼夏油杰在看的书,结果发现夏油杰在看安徒生童话。还是有彩画插页的版本。
夏油杰头也不抬,道:“牛奶也要喝掉,不可以挑食。”
月见山:“……”
她迅速坐直,假装自己没有偷看过夏油杰一样,两手捧起牛奶杯子咕噜咕噜几口喝干净。
把空杯子放回桌上,月见山皱着小脸:“喝完了。杰,这个……能不能解开?”
她再度晃了晃自己小腿,想要暗示夏油杰,脚腕上的链子跟着哗啦啦的响。
链子是金色的,而她纤细的脚腕是漂亮的奶白色。一圈金色环绕在上面,娇嫩皮肤下隐约可见黛青色血管。
夏油杰站起身,收走了空碗。他好像没看见月见山脚腕上的锁链一样,温和道:“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说我想把这个解开。”
月见山皱着眉,曲起膝盖用手扯了扯锁链,强调:“我不喜欢这个锁链。”
夏油杰放下书,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他过分宽大的手掌心轻轻抚上月见山脚腕:“为什么不喜欢呢?”
月见山觉得他发烫的手掌心贴着脚腕,有些怪怪的。她往后退了退,义正言辞:“这个锁链让我觉得不舒服。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变成诅咒师了?你原本不是……”
夏油杰并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在月见山后退的瞬间,他攥住一截锁链往自己身边拽,月见山被拽到他身边,险些摔下椅子。夏油杰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到更高一些的桌子上。
突然间的失重感吓了月见山一跳,她本能抱紧夏油杰的脖颈,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会从桌子上摔下去,立刻把手松开。
但是横在后腰上的胳膊并没有给月见山后退的机会,在她刚刚往后缩的瞬间,又将她扣进怀里:“你很在意吗?”
“锁链,还有诅咒师?”
说话时夏油杰贴得很近,脸上收敛了笑意。被迫和这样的夏油杰贴贴,月见山很难不害怕。
她推着夏油杰的肩膀,结结巴巴:“可、可是——”
“这么在意的话,又为什么要离开我?”
贴在后腰上的手缓缓上移,灼热的手心掌住了月见山细弱的脖颈。他轻轻合拢五指,没有用力,月见山却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夏油杰忽然就被逗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切的从心底觉得某个人反应很可爱,并且想要为此笑出声了。但月见山却能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赶紧按住夏油杰的手,月见山哆哆嗦嗦:“你不会要杀我吧?!”
别怪她胡思乱想,主要是这种事情夏油杰也不是没有干过。
“不会。”
“你不用再死了。”
夏油杰捧住月见山的脸蛋,脸上笑意温柔:“我很快就可以……实现我的理想,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月见山:??
她茫然了数秒,反应过来:“什么世界?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夏油杰你疯了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只有咒术师!”
“嘘——”
食指轻轻压在月见山唇上,夏油杰示意她不要再说话:“春,我要救你。”
他一开始以为,只要赶在所有人发现事实之前,帮月见山结束九次的轮回,就可以结束月见山的痛苦。但最后,夏油杰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可以提前救下灰原,救下菜菜子和美美子,甚至可以凭借未卜先知的能力避开死亡结局,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但是夏油杰始终没办法救下月见山。
直到他遇见白兰。
——
“因为春酱嘛~是注定要死亡的存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