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更暖一点,更热情一点就好了……
……
周日中午也如周六中午一样,家政阿姨放假。
华婕又炒了几盘新菜,这次没有赵孝磊,菜也少了两盘。
但沈家父子仍吃的很开心。
饭后,沈墨拎着华婕衣领将她带到三楼他书房。
少年一边念叨‘可惜最后一块排骨让我爹吃了’,一边让华婕在桌边坐好,将自己准备的几套卷子拍在桌上,监堂看着她做题。
华婕于是将自己早就背来的书包放在边上,掏出铅笔橡皮和钢笔,开始认真做卷子。
沈墨坐在大课桌另一边,桌上摊开的是一本《古文观止》,《鲁迅全集》也看完了,他又开始了新的探索。
下午时光在宁静的书本卷子中度过,书房墙上挂着的几张华婕画的沈墨,静悄悄望着书房内的二人,像贴在墙上的守护神。
如果这是《哈利波特》的世界,墙上的沈墨们,大概会流窜于各个画框间,时不时相互间聊一聊他们看过的书,嘈两句他们的朋友华婕。
卷子全做完后,华婕将之递给沈墨。
少年拿着红笔煞有介事的批改,华婕还没放松完,他已经批完了。
于是又按着她开始讲错题。
这里弄错了,为什么错,应该用什么公式,这些公式的差别是什么。
那道题解题思路有问题,问题在哪儿,如何矫正思路。
沈墨耐心的一一讲解,华婕一边听一边在卷子边做记录。
待全部讲完,沈墨站起身开始在书房里溜达,华婕坐在桌前将卷子重新审视一遍。
拿出笔记本,用康奈尔笔记法,竖线三分页面。
在右上最大的空间里记录错题和沈墨的话,再经过自己的思考,简化后写在左侧狭长的副栏。
重新审视,细细琢磨一遍过后,再将总结记在下方的宅横条上。
一边做笔记强化记忆,把错题反复巩固,确定自己百分百吸收,一边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提升效率。
沈墨溜达一圈儿回来后,低头看了看华婕的笔记。
他两条浓长眉挑起,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拍拍她头:
“这个方法不错,可以一直沿用。”
“谢谢。”华婕笑答,发现自己这样仰头看着他,有种自己是个宝宝般的感觉。
“你一天天怎么这么多点子。”沈墨俯视少女,也产生了与华婕近似的感觉——
这样视线下的少女,好像变得更柔弱幼小了。
他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胡撸一通,然后露出小男孩儿般恶劣的笑容。
沈墨不需要养狗狗,他已经拥有养小狗狗一般的快乐。
笔记做好后,华婕站起身在沈墨的书房溜达起来。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却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里。
书房很大,但被几个大书架和大书桌及电脑桌装的满满登登,有种英伦图书馆的感觉,充满了知识博学的气息。
书架上摆满了书,有的抽出来,边角卷曲,显示它的主人买它绝不是为了摆设。
他曾多次临行它们。
然后,华婕看到了书架边一个刚拆开的袋子,里面放着一本《新概念作文获奖作文选》,一本《萌芽》杂志,和一个二等奖证书。
“???!!!”华婕瞠目,拿起奖状,转头惊讶道:
“你?!获奖?!”
沈墨正端着水杯喝水,抬头看她一眼,懒懒点了点头。
“天啊!语文届的奥林匹克竞赛诶!你怎么这么厉害?!二等奖!!也太强了吧。”华婕举着证书一顿摇晃。
沈墨走过来抽走,随手往顶层华婕够不到的一排书里一塞,不太高兴道:
“又不是一等奖,没意思。”
“……”华婕目瞪口呆,哇,这个人会不会太过分了,二等奖也很不容易了诶,平时也没怎么看他爱写作,随便搞搞就二等奖啊!
她要是能摸到个三等奖,都能高兴的蹦高高好嘛。
二等奖,他还不高兴?一副被侮辱的模样!
“我听说随便上上名次,就有机会被很好的学校免考录取诶!”华婕兴奋的盯着他。
少年转头睨她。
华婕立即反应过来,哦,好像沈墨不需要。
“那也好厉害啊,沈墨好厉害啊!”她围着他蹦跶,一边转圈圈一边鼓掌,像个小学生。
沈墨按住她脑袋,制止她蹦跳。
“头晕。”他道。
华婕撇嘴。
热情被他的淡漠浇熄,她一边啧啧有声的感叹,一边继续参观他书房。
然后便瞧见了随便插在书架里的另一份文件,是份竞赛信息通知。
“你要参加竞赛,走竞赛特招这条路吗?”华婕又抖了抖手里的文件。
“不参加。”他想也不想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参加竞赛肯定也超强的。”她认真道。
“没意思。”沈墨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便随手丢进垃圾桶,“我科科都强,文理不偏科都是第一,要参加竞赛的话,参加哪一科的呢?”
“……”华婕愕然,认真想了想,还真的是难以割舍呢。
好奇哦,这个人的出生,就是为了让别人认识到自己有多平庸的吧?
好想踹他哦。
“而且参加竞赛挺烦的,还要集训什么的,高考挺好玩的,正常上课正常考试吧,到时候看看考什么样。”沈墨漫不经心道。
她知道他考的什么样,省状元。
“沈墨,你应该改名。”她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道。
“叫什么?”他坐上课桌,双臂撑在膝上,身体前倾,抬头问她。
像一个坐在酒桌上撩妹的牛仔。
华婕敛了下眸子,悄悄深吸口气,以抵挡少年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性感。
“叫沈狗蛋,沈铁栓什么的。”她抬起头后,笑吟吟道。
“……”沈墨背脊一下抻直,皱眉歪头瞪她。
“你知道的,这样完美的人,容易被天嫉妒的。我觉得脸盲症已经快兜不住了,非得再改个好养活的贱名才行。”她认真道。
沈墨忍俊不禁,“那我不用改名。”
“?”她挑眉。
“我童年还不记事起就没有母亲,还有一个连我多大年纪都不记得的爹,几乎像个孤儿。我觉得我应该能长命百岁,一生如意。”他轻笑着,身体又倾下来,看她时眼神清澈。
仿佛自己讲的话,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话没什么差别。
“……”华婕怔住,站在书架前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完全笑不出来,望着他的猫眼反而开始积蓄雾气。
“……”沈墨眨了眨眼,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讲的话题实际上或许很沉重。
只是他一年一年活到现在,已经习惯到麻木了而已。
听到这话的人,大概还无法对此习以为常。
他胸膛又抻直,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嘴唇,长腿往前掂了下,便触到木质地板。
少女忽然跨前一步,正站在他叉开的双腿之间。
她伸展手臂,在他措手不及间,轻轻拢住他双肩,像拥抱一个孩子般,一臂圈住他臂膀,手掌轻轻抵在他蝴蝶骨。
另一臂圈过他肩膀,手掌轻轻拢在他脑后。
这个拥抱太过突然,也太过轻柔。
她似正拢住一触既皱的轻纱,又似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沈墨垂眸左顾,目光正落在她耳畔,一只原本白嫩如贝,此刻却红彤彤的耳朵。
他感到呼吸炙热,胸膛鼓噪,身体每一处都在快速升温。
她的手掌明明只是轻轻伏在他背上,他却觉得整片背脊都开始发麻,像被狠狠重击过一般。
这股麻意直线向上,直至她另一掌心笼罩的后脑勺,如触电般,似是痛,又似是痒。
他手指轻颤,像有自主意识般,轻轻攀在她腰侧。
深吸一口气,有她身上甜美又撩人的暖香。
眸光下垂,她瘦小到,只要他轻轻收紧双臂,就能轻松将她桎梏。
她柔弱到,无论他怎样对她,她都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手掌倏然伸展张开,犹豫着要扣在她身上哪一处。
心剧烈的跳动,仿佛预感到即将发生的暴风骤雨,因此而恐惧,而兴奋。
沈墨再次觉得口干,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呼出的气滚烫,吹拂起她颈侧耳根处的发丝,在她皮肤上留下一片炙烤过后的红晕。
看起来太美味,令他胃口大开。
说不清是他在她怀里,亦或者是她在他怀里。
少女忽然开了口。
她一边轻轻拍他的背,拍他的后脑勺,一边道:
“儿子别难过,乖,妈妈在这里,在妈妈怀里尽情哭吧,不要忍着。”
他的头发可真柔软,一如想象中那么蓬松柔滑,真好摸。
比欢欢还好摸。
“?”沈墨。
“!”沈墨。
他霍地收紧双手,紧紧掐住她细细的腰肢,然后十指收拢,捏的她啊啊大叫。
“谁哭了?
“找死啊你!”
“喂!松手!要断了!”华婕身体后仰,双手照着他手臂一阵猛锤,企图逼他松手。
奈何酷爱打篮球的少年臂力了得,她锤了半天,他无动于衷,她倒是有些手疼。
“占老子便宜是不是?”他忽然低头,一个头槌撞在她额头。
“啊啊啊啊!”华婕双手捂头,愤愤瞪他,无能狂‘啊’!
“沈墨!我要给你告你爹,你欺负人!”她怒道。
沈墨回瞪,她还敢恶人先告状?
“你先叫我一声爸爸,咱俩就算扯平!”他绝不撒手。
“放屁。”她斥。
“你刚才管谁叫儿子?”他继续瞪眼睛。
“那你刚才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我不是一时被激发出母爱了嘛!”她抗议。
“别啰嗦!叫爸爸!快点!”他双手收紧,任她扭动推锤都不好使。
华婕总算知道自己跟他的力量差距有多大了,但仍举拳抗议:
“兽人永不为奴,华婕绝不叫爹!”
“成熟点!快叫爸爸!我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吗?”他跃跃欲试要再给她一个亲切的头槌。
“不叫!”她双手箍住他手腕,面红耳赤。
他箍着她腰的手其实没有将她捏疼,可这样长久被他困住,她的身体忽然灼烧了起来。
浑身不自在的羞耻感,令她恨不得化成一道闪电,消失在任何一个缝隙中,也从他固执盯着她的幽深视线前逃离。
要怎样才能让他撒手呢?
打是打不过他,拗也拗不过他,挠他痒痒肉吗?
还是……
视线忽然回扫,莫名落在了他唇上。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入大脑,华婕整个人更烫了,几近爆炸。
成年人果然很容易擦枪走火,华婕目光反复在他唇上横扫,忽然觉得自己坏透了。
第72章 臭美 面颊逐渐泛红,笑容仍在扩大。
傍晚, 华婕抱着书包,一脸怨愤、垂头丧气的走出沈墨书房。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少年却神清气爽,虽然面上有华婕同款晕红, 但眉舒眼润,显得满足而愉悦。
像被糟蹋的花姑娘,和欺负女孩子得逞的霸王。
“生气啦?”沈墨斜跨前一步,歪头问她。
华婕转头横他一眼, 背着书包蹬蹬蹬跑了。
到楼下, 仰头喊了句“谢谢你给我补课!”,然后跟画室里沈佳儒道了个别,就急吼吼的跑走了。
沈墨身体撑在楼梯扶手上,望着窗外少女背影消失无踪,像个跑进雪中的小精灵。
他忍俊不禁, 回味无穷。
小土豆的腰真细, 毛衣宽松松的,他一直觉得她是个水桶腰直筒身材, 现在看来不是的, 女孩子穿着毛衣像超厚毛的狗子一样, 胖都是假的,毛一打湿了,就露出细瘦的真身。
脑中又回想起她被束在他掌中无处可逃,挣扎着气恼着,最后红着脸超气的低声叫‘爸爸’。
“哈!”他忍不住笑出声, 被自己吓一跳, 四下望望,还好没有人。
转身回到书房,他又坐回方才的位置, 依靠着大书桌,独自回味和傻笑。
面颊逐渐泛红,笑容仍在扩大。
……
……
这一天上午,华婕跟着老师学画时,华父华母到富云大厦,又租下了最小的一间家具铺子。
合同签好,钱交付后,夫妻俩在两个铺子间查看一番,又记录下了许多插座之类的信息,重新用尺子量过尺寸后,清扫打理了一番。
其他家更早之前租出去的铺子都在装修,华父看了看,琢磨过后,回头对妻子说:
“我下午就去段里办停薪留职手续,两个铺子的装修,我自己搞吧。”
“能弄的来吗?要不也找个装修队,把主要的活干了,你还是主盯家具吧?”华母有些担心,两个铺子加起来,两百多平方,装修可不是个小工程量。
他们谈话间,在给隔壁装修的一个矮胖男人从装修围帘里钻出来,笑着道:
“您把这个最大的铺面租下来了?”
说着就往华父手里递烟。
矮胖男人手上身上都是白灰,头发和胡子上也粘了许多灰尘和装修碎末。
华父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后,又将打火机递给对方。
矮胖男人摇摇手,用自己的火柴点燃烟后,又笑着问:
“我叫文团,这边两个铺面的装修都包给我了。老板贵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