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长缨止戈
时间:2021-07-10 09:48:52

  阮明姝心中一颤。
  不远处依稀有脚步声响起,阮明姝喉咙微微动了动,掩下了眸中的神色。等到再次抬眸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娇羞。
  双眸含雾,欲语还休;皙白的面上也染上了一层霞红,端的是娇态极妍,面含春情。
  “殿下……”她慢慢启唇,话还未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姐姐?你怎会在此处?”
  阮明月看着面容娇艳的阮明姝,又看了眼一身玄衣的宋晏储,忍不住上前一步,面上难掩担忧之色:
  “姐姐,你——”
  她话尚未说完,就觉自己反应似有不对,连忙捂住唇,一派惊慌的模样。
  身后的郎君娘子皆未言语,阮明月却是咬了咬下唇,声音低低,却是满满的不赞同:“姐姐,你、你怎能、怎能……”
  身边的郎君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阮明月只当他是在为阮明姝的同男子暗相勾结的行为感到不满,强行压住了快要抑制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方才她派去跟着阮明姝的侍女说见着她去了花园,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那一副姿态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便有一个玄衣男子来此,与阮明姝动作极为亲昵。阮明月自是大喜,连忙做了这出戏,引了众人前来。
  这下,众目睽睽之下,阮明姝同外男私相授受便不是秘密,等消息传了出去,又还有谁愿意娶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为妇?
  阮明月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一副柔弱震惊的模样,让人瞧着便生了三分心疼。
  周围的气氛一时诡异,阮明月还在做着戏,却没发觉身边的几位郎君看着她的目光已是带上了些疏离与漠然。
  阮明姝被人看到二人这般“亲密”的模样似乎也极是害羞,慌忙退后了两步,脚下却是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摔着。
  宋晏储忙忙搀住了她,眉宇间满是无奈,声线低哑,却又带着满满的宠溺之色:“当心着些。”
  阮明月一开始并未在意,直到这番作态之后她才注意到那玄衣男子,正眼一瞧竟是这般出色,脸上强装出来的担忧也不由僵了僵,心中更是嫉恨异常。
  凭什么阮明姝找的男人都能这般出色?
  阮明姝面露娇羞,阮明月越发看不顺眼,她暗地咬牙,面上却是一副好妹妹的模样说着关心的话。
  阮明姝低着头未有言语,宋晏储在一旁看着,似笑非笑。
  花园里人本就不多,阮明月大张旗鼓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本该是更加热闹的,可此刻却只有她一人在一刻不停地说着,阮明月就算再蠢,此刻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她拿着帕子,声音也带上了些哽咽,极有分寸的不再多言,最后只说了句都是我不好,讲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宋晏储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话倒是有意思,大娘子所作所为,同你这个妹妹有什么干系?”
  宋晏储本就生得艳若桃李,此时这么一笑,更是让阮明月移不开视线。她微微低下了头,端的一副楚楚动人的姿态,自责道:“姊妹本就该互相扶助,姐姐虽说行事不羁了些,可我身为妹妹的却不能不在乎……”
  宋晏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阮明月瞬间脸色难看,她还未说什么,身边的郎君面上却叹了口气,而后忽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有人一带头,后面的几位郎君娘子也纷纷见了礼,唯余阮明月浑身僵在原地,满脸都是未收敛好的不可置信。
  “殿、殿下?”阮明月这回是真的浑身都在发颤,她想了想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就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免礼吧。”宋晏储觑了阮明月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说出的话却是莫名泛着冷意:“阮大人倒是教养出了个好女儿。”
  阮明月脸色霎时一白,身子轻轻晃了晃,好像下一刻就要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阮明月心中又悔又恨,哪怕她知道太子今日也是来了这长公主府,也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攀上这么个高枝,也因此没多加在意。谁曾想、谁曾想……
  阮明姝那个贱人是如何同太子扯上关系的?
  阮明月感受着身边郎君娘子那莫名的视线,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心知自己这回算是完了,全完了。
  “殿、殿下,”她还想垂死挣扎:“臣女、臣女也只是担心姐姐,这才,这才口不择言……”
  宋晏储眉目冷淡:“你竟也知道是口不择言?”她又看了眼面如红霞的阮明姝,神色又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些许:“既是姊妹,怎地相差如此多?”
  一个从一开始就看不惯阮明月这般惺惺作态的小娘子大胆开口:“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大娘子生母早逝,并无同母姊妹。”
  “原来如此。”宋晏储恍然大悟,语气平淡吗,说出的话却让阮明月觉得好像有一个巴掌甩在脸上,火辣辣地疼:“既非一母所出,倒也难怪如此。”
  这是在说她不如阮明姝,更是在说她娘比不上那个商户女!阮明月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偏还不敢出言置喙,只能暗地里死死瞪着阮明姝,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宋晏储仿佛没注意到阮明月怨毒的目光,只看着阮明姝,温和笑道:“时辰也不早,前厅那边想来也快开宴了。大娘子不妨先随孤前去?”
  阮明姝也是做足了娇羞的姿态,小步跟在宋晏储身后离开。
  阮明月双目几欲喷火,另外几位郎君娘子纷纷对视一眼,心道这阮家大娘子素来名不见经传,这回竟是不知怎滴得了殿下的青眼,可见日后的好日子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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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寒冬,但大厅的舞女们仍是一袭单薄的轻纱,随着袅袅的丝竹,翩翩起舞。
  长公主虽为长辈,但宋晏储更为储君,因此二人坐席索性安排在了一处,仔细看去,长公主的席位还要比宋晏储稍稍低一些。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那件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原本长公主府给阮明姝准备的是再下面不过的席位,但在听说这件事后当机立断在前三之列加了个位置,阮明姝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却是同周围一些世家娘子坐在了一块。
  在座所有人都在暗自打量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阮大娘子。就见人长得虽不错,却也算不上绝色。举止倒是落落大方,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也未曾有什么差错。
  长公主对阮明姝自然也是好奇,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而后转身冲着宋晏储娇笑着,状似遗憾地开口:“早在你派陈玉来让我给这位大娘子送上请帖的时候本宫就该想到了,你竟是瞧上了她。”她凤眸微弯,含着万种风情地叹道:“我瞧你前些日子幸了个男宠,便以为你是对男人有了兴趣,还说我新得了一些极品,送你一些,却不想……”
  宋晏储哑然失笑:“姑母这是什么话。”她垂眸看了眼下手规矩无比的阮明姝,神态凉薄,仿佛方才还对人家温柔相待的不是她一般。
  “不过人长得不错了些,性子好了些,却也担不得姑母这般话。”
  宋晏储越是隐藏,长公主就越发认为她对阮明姝情根深种,一时哈哈大笑起来,神态魅惑动人:“好好好,知你脸皮薄,不开你玩笑了。”
  宋晏储端起茶盏微微示意,长公主也是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的同时,眸子不着痕迹地落在阮明姝身上,又在转瞬间掩饰住了异色。
 
 
第64章 谣言
  宴席之上宋晏储神色平淡,目光未及旁人,似乎只是为了给长公主面子才会来此。她越是这般模样,长公主就越是高兴。
  下首的人人眼观鼻鼻观心,虽说早已将阮家这位大娘子放在了心上,等回去后要好好查查,可毕竟都是大家出身,面上还是沉得住气的。
  阮明姝位于前列,一旁的贵女也都有意交好,彼此之间言笑晏晏,气氛倒也和睦。只有阮明月坐在末端,低垂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怎么都想不到阮明姝凭什么能有这般泼天好运。
  宴会上的诸位各怀心思,举杯换盏中也带着些漫不经心。
  此次宴会,长公主自然也是给费家下了请柬。若是往常,这种宴会去不去并无甚大干系,只不过费青渟得到消息说太子也会参宴,这才满怀心事的赴了宴。
  费家好歹是皇后娘家,席间又没有旁的出身更高贵的郎君,他名正言顺地坐在了首席,旁边便是方才跟在阮明月身边的那个郎君。
  身边有一个亲眼见证过方才那事的人,周围的郎君心中也颇为好奇,再加上本身熟稔,一来二去也聊了起来。
  只有费青渟坐在一旁,面色紧绷,捏着杯盏的手也无意识的紧了紧。
  不是的,不是的。
  她们二人怎么可能……她们都是女子……
  周围人的讨论声一下又一下传入耳中,费青渟闭了闭眼,很想出声反驳,可又不知该如何从何说起,满心都是无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殿下之前同费家那般亲近……为何现在她做的什么,费家全然不知情,甚至是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殿下刚回京……他做了那些事……
  费青渟被京城中人成为“君子端方”的人物,虽说在知情者眼中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毕竟这个名头大多都是靠皇后这个姑母和费家得来的,可他自己也算严于律己,在外一向恪守礼仪,行为举止鲜少有漏处,像是如今这般喜怒形于色已是少见。
  在座的都是敏感之人,眼瞧着费青渟脸色不好声音也就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哈哈一笑,转而讨论别的话题。面上似乎不在意,只是心中依然在想莫不是太子母家对阮家这位娘子不满意?
  也是,那阮娘子毕竟是侍郎之女,在座随意寻摸出一位娘子都要比她出身要高些。更别说她生母早逝,继母虽说颇有慈爱之名,但终究非亲生所出,想来也得不到家中太多资源。
  这样对太子起不到什么帮助的小娘子,费家若是不满意,倒也不奇怪。
  想到这儿,一些有心之人不由又起了想法。太子生辰是在七月,生辰过后便要及冠。而一般的皇室子弟未及弱冠便娶妻者也不在少数,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提过这件事,不说急着成婚,最起码先把人定下来。只是这件事一直被皇帝拖着,说太子年幼体弱,不急这件事。
  外界虽传言太子荒淫无忌,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该知道的都知道。毕竟也不是没人给东宫送过貌美女子,甚至就连男子也有,可东宫却从未收下过。
  而今年及冠之后,太子再不娶妻便有些说不过了。到时候,太子妃之位……又该花落谁家?
  虽说太子体弱,名声又有些有些瑕疵,可只要她一日是太子,这些就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便是太子当真无福坐上帝位,只要太子妃能诞下皇孙,那依着皇室人口凋零的程度,皇位也是唾手可得的。
  众位贵女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都有了成算,看着阮明姝的眼神也带了些莫名的意味儿。
  枪打出头鸟,就让她先去试试吧。一个无甚实权的侍郎之女,还能凭借太子的喜爱坐上太子妃之位不成?
  男宾女宾分列而坐,中间空出的宽敞地方则是舞乐之用。在座之人原都没真正欣赏这些的,可一批舞女表演结束之后,长公主忽然拍了拍手让她们退了下去,紧接着上来的舞者却是让众多尚未出阁的小娘子面红耳赤,就连那些郎君面上也是有些微妙。
  只见大殿中央,那些身着轻纱,一身冰肌玉骨隐约可见的舞者,赫然是一些姿态柔媚,体态纤秾有度的少年。
  小娘子们慌忙垂眼,娇呼声阵阵;那些郎君也是低咳两声,拿起酒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都说长公主放荡不堪,可谁又曾想她竟是能在宴会上搞出这些花样?
  宋晏储往下一看,嘴角也是忍不住抽了抽。
  长公主却是极为得意,语气轻快,视线在那些少年郎身上转了两圈,就扬声开口:“这些男伶皆是本宫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身娇体软比之女子也要胜上几分,可谓极品。”她环视四周,看着羞涩难当的小娘子,凤眸含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拍了拍手,乐声响起,那些男子也是应声而舞起来。
  下方的小娘子面上羞涩,心中大多还是好奇,时不时抬眸看两眼,又赶紧低下了头,面红耳赤。
  那些少年个个身娇体软,舞动间腰身几乎弯成了一道满弓,但动作间却又比寻常女子多了些力量感,让人瞧着移不开视线。
  宋晏储虽说也对这种形式的舞感到新奇,但不过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低头品茗。长公主在一旁坐着,见状遗憾开口:“这些男伶旁的不说,床上功还是不错的。本宫还说殿下若是有兴趣,便领一个两个回去伺候呢。”
  宋晏储失笑:“既是姑母喜爱的,孤又怎好夺人所爱?”
  长公主掩唇轻笑,眉眼越发秾丽。身后容貌不俗的男子弯着腰,温顺地替她斟酒,长公主一手撑在椅后,一手探到他身后,顺势而入,遗憾道:“看来他们是没这个福分了。”
  那男子身子一僵,而后反应过来低笑着开口,声线微哑,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暧昧声色:“能伺候公主,已经是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长公主仰头大笑:“就你会说话。”
  底下男伶的表现越发露骨,长公主四似是酒劲上了头,也或许本就不在意,一手将那温顺的少年郎拉进怀里,上下游动的手更加放肆。
  宋晏储懒得看这糟心的一幕,起身便往花园走去。长公主已然动了情,眼尾都凝上红意,见状也没多说,只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中。
  周围的闺女都在低声讨论那些男伶,唯有阮明姝垂首不语,不声不吭。
  ——就她现在的身份,她也不能说什么。
  太子离席众人都看到了,一时之间有些慌乱,想着莫不是太子对这些不满?还是这个挥了挥手说了句无甚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
  阮明姝静坐一旁,心中思量片刻,还是没有现在就追上去。只是他没有跟上去,却是有人迫不及待跟了上去。
  费青渟一直心神不宁,便是那些男伶再怎么风姿妖娆他也是无动于衷,甚至还微微蹙起了眉,心道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宋晏储离席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也是第一个追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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