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直白又下流,惹红了小姑娘的脸,她闭眼咬了下唇,“那我不来了。”
小姑娘说不来真就不来,背过身贴着墙,苏佋缠了几次都不肯,最后只好握着她手往下带,语气像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边说一边喘.息渐重,“安安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明天我就去买。”
怎么回的房间林知安已经忘了。
柜子那么点大的地方被苏佋解锁了好几个新姿势。
不过没有真让她怀宝宝。
等她醒过来已经接近下午,腰酸的不行,在床上又赖了会儿。
手机有几条未读微信。
是徐枫年给她发的医院地址和几张图片,后面跟了几句道歉的话——
“对不起知安,昨天我心情不好还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希望你别介意。”
“既然告诉你他母亲的事了,我想了想还是把地址发给你,去或不去取决于你自己。”
地址在北港郊区,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吸引林知安注意力的是那几张照片。
病房里小天窗的光从顶上落下来,洁白静谧。
为防止精神病人做出不可控的事,确实有很多医院会用这种构造的窗户。
林知安缓缓坐直身子,一动不动凝视着照片,猜想越是接近真相,心脏跳动加快。
她将手机屏幕调暗了拿到远处,照片的景象居然和相机里的视频诡异地重合到一起。
她仿佛看到了林帆跪在病房正中央,那里是移开床铺的地面,大声对她喊姐姐。
作者有话说: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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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拨云见雾的第五天
春天百花齐放。
距离徐枫年给林知安发照片过去一周, 她终于找到一个出门的好理由——
她要去写生。
林知安下楼的时候苏佋正在餐厅吃早饭。
他双肘闲散地杵在桌上,长指撕开一小块面包,盯着走到客厅的小姑娘, 将面包条不紧不慢塞进嘴里。
“写生?安安怎么想到去写生?”
林知安从茶几上拿起苹果, 垂着眼削皮, 乖乖地答他:“在家里呆得太久了, 没有灵感。”
这话她没有撒谎。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她脑子乱静不下心,已经好久没产出满意的作品了。
今天要是出去的话,也算另一种方式的散心吧。
苏佋思忖片刻, 很好商量道:“那我明天带你去。”
“我……我想自己去……”林知安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抠着苹果皮, 后半截声音几乎听不见。
苏佋用湿纸巾擦净手,拎了领带走到她身边, 双臂撑在她大腿两侧,面对面温柔笑笑:“安安帮我打领带好不好。”
他下颌骨锋利流畅,人清瘦,脖子却很有力,竹子般从衬衫领口撑开, 说话时喉结振动起来, 像打翻一瓶新酿的春酒, 诱人却禁欲。
林知安常画美少年, 偶尔平心静气面对他时,也会发出笔下帅哥不及他半分好看的感慨。
她叹了一口气, 沉默地拿起领带挂到他脖子上。
她是会打领带的。
以前学画穿西装的人, 为了看清楚领带褶皱怎么出来的, 曾经找视频仔细研究过。
苏佋爱死了她乖顺的样子, 弯着眼低头在她肩膀乱蹭, 好像要在她身上蹭满自己专属的味道一样。
“别动。”林知安拿一根手指顶开他额头,有些不满道:“我看不见了。”
他果然听话地不动了,懒洋洋地撑着身子,过了会儿有些无聊,微微仰起头,慢悠悠往她后上方看去,“之前,我就是在这儿看安安画画的。”
他望着时钟长睫半覆,像是陷入回忆,低嗓轻缓带笑,“那个时候安安好乖啊,小小一只窝在这里,头发散着,一个下午哪儿也不去。真的好会勾引我,我连班都不想上了,怎么看也看不够。”
林知安手指顿住,才知道他说的是监视器。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把监.视说的这么轻松又无所畏惧。
她摔开领带,唰地站起来,怒视着他脸涨得红,想骂人闷了半天只吐出“变.态”两个字,随后愤愤地问:“你到底拆没拆?”
“拆了。”他顿了顿,耷拉着眉毛仰视她,一点不感到羞耻,“但我有点后悔。现在不仅上班见不到安安了,安安还要出门。”
林知安语气微冷:“苏佋你别太过分。”
他思索几秒,和小姑娘对视:“要不我把公司卖了,天天陪安安画画好不好?这样我们一分一秒都不会分开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很有“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气势。
林知安瞪圆了眼睛,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苏佋轻笑了声,眨眨眼说:“只是和安安开玩笑而已,不赚钱怎么养安安,给安安所有想要的东西。”
男人直起腰,扯了扯衬衫,眸光温柔清浅,“去吧。以后安安去哪儿都可以,不用报备我,但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会担心的。”
他表现得仿佛一位体贴宽容的丈夫。
鬼信。
林知安不知从哪儿生的胆子,站在沙发上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偏头问:“不报备,你会找人跟踪我吗?”
苏佋脚步一顿,回头直视她,目光危险而冷静,反问:“那安安会背叛我么?”
他锋芒毕露时十分有压迫感,林知安强忍逃开的欲望,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客厅安静极了。仿佛放了一张无形的古琴,不论谁勾动一下手指,都会打破表面的平衡,往心里最泥泞不堪的地方拨去。
最后还是苏佋先开的口,冲她笑笑,“我去公司了。”
他走了几步后在门口顿住,阳光落在他脸颊侧面,脑袋微微一斜,打出小片立体的阴影,早晨的金光将他描摹得比天使还圣洁几分。
他没转身,嗓音淡而低:“不管安安信不信,我是认真想和安安过一辈子的。”
过一辈子?
林知安神情恍惚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到了?”
计程车司机把车挺稳当后转过头问。
林知安出来的一路都在走神。
她一会儿想会不会真的在医院找到关帆帆的地方,找到了该怎么办,一会儿又暗骂苏佋不要脸,都关着她弟弟威胁她居然有脸说想和她过一辈子。
她抬头环顾四周。
北港郊区看起来和其他小城市的郊区差不多。安静,荒芜。并没有因为它超一线的经济体量而变得高大上。
扬山医院在一条宽敞大道的尽头,周围的树高而茂,许是为了让医院在秋冬也不显得死气沉沉,这些树多是常青树,深绿色一片看过去,像寂静的毯。
“这医院是私人的吧?听说过好几次。幕后老板是那个……那个谁来着?好有钱的嘞,一般人都住不进来。”出租车司机好像第一次来,边好奇张望边唠嗑,“姑娘是来看家人还是朋友哇?生病了?”
林知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那个谁就是她丈夫,扫完支付码,收起手机,含糊而礼貌地答:“嗯,找人,谢谢您。”
苏佋给她留了司机,但她没用。
不过今天确实和往常不一样,以前她要是不肯上车,司机肯定会跟她一路,虽不敢和她说话,但会哭丧着脸仿佛说:“您就这么走了,我们饭碗也丢了”。
今天司机听到她不用车,什么也没问,顺从地回到车上待命。
扬山医院的大门并不像普通医院一样常开着,只留了一个小门给外面的人进出,还必须经过保安室,看管极其严格。
林知安在里面走了一圈,到住院部门口停下,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过来太冲动了。
她不可能找到帆帆的。
一栋楼就有这么多房间,每一间都进去看一遍,少说要半天时间。更何况,苏佋真的会堂堂然把没病的人关在这里吗?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她还是打算找人问问,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或者送餐的护士是最好的选择,不管人在哪儿,总是要吃饭的。
“请……请问可以向你问一个人吗?”她怯生生地拦住一个抱着脏衣服出来的女生。
女生警惕地打量她一眼,“您说。”
“你见过他吗?”林知安举起手机把照片朝向她。
女生仔细端详几分钟,“他是您的谁呀?男朋友?”
林知安摸了摸鼻子,闷声道:“不是,是我弟弟。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病房在哪儿。”
听完她来意女生神情放松了许多,又重新看了一遍,“你记错医院了吧,我们医院没有这个人。”
林知安疑惑地看着她。
这医院这么大,没见过也很正常,她怎么这么笃定。
女生察觉到她目光,挑高眉毛颇为自豪道:“这个医院所有衣服床单都是我管的,这里每一个病人我都见过,甚至连……”
她往顶楼瞥了一眼,将后面的词隐去,眼睛咕噜咕噜转,“反正,我能百分之一百确定,这里没有这个人。”
“会不会……有密室之类的地方?”林知安眨了眨眼,继续问。
女生笑出来:“你以为拍谍战片呢?扬山医院虽然名头大,但我在这里工作几年了,除了薪资比别的医院高,医疗资源好点之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医院。每年政府也会派人来审查勘检医院的软件硬件,怎么会有密室。”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岔了?
林知安蹙了蹙眉,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画纸。
“那……那这个地方,是病房吗?”
相机被苏佋藏起来了,家里找不到。她只好靠记忆将视频里的内容复原出来。
“哇……这是画的嘛?”女生眼底布满了惊叹,把脏衣服放到地上,在工作制服上拍拍手,想碰又不敢碰,凑过去说:“要不是黑白的,我还以为是照片呢。你好厉害。”
林知安被夸得脸有些红,抿了抿唇“嗯”了声。
“唔,这确实是我们病房,但这个窗……”女生思索了几秒,“只有顶楼会是这样斜着的。”
她轻声咕哝,“可是顶楼只有……住着呀。”
“谁?”林知安没听清。
女生好似很避讳那个人,含糊道:“没什么。”
她抬起头,重新审视了一遍林知安,神色认真极了:“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得找人问一下。”
林知安从她神情里读懂这间房间的特殊性,拉住她,“你……你帮我上去看一眼有没有人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他,没别的。”
女生想了很久,又问:“只用确定人在不在?”
林知安有些无奈,苦笑道:“我真的是他姐姐,而且我也不上去,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
“好吧。”女生颇为义气地拍拍手,抱起脏衣服,“这些衣服臭死了,我先放到洗衣房,你就在这块别动。”
“嗯。”
住院部左侧一片是花园,有医生带人过来做操,有护士推轮椅出来晒太阳,甚至还有穿病号服的人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林知安没看到右边的老奶奶眯着眼睛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冲她阴恻恻地笑的话,她或许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院而是个养老院。
她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在一个穿长裙的女人旁边坐下。
长椅位置很空,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而且只有她和自己一样,穿着随便,行动自由,没有特定的人看着。
女人拿着笔,像是在画画,一头漂亮的长发挡着侧脸,睫毛从发丝边缘探出来,卷翘精致,虽看不到整张脸,却不难看出是个岁月宽恕的美人。
林知安有些好奇她在画什么,微微侧过身,结果女人一动,她就听到了类似镣铐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qaq昨天写的不满意就全部删掉重新写了,所以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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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浩燃德”的地雷,破费惹!揪住亲亲~
第66章 拨云见雾的第六天
她脚上的镣铐在太阳底下泛着银光, 水一般的色泽。
林知安有些惊诧地张开嘴,没有马上挪开视线。
这副镣铐应该“陪伴”女人很多年了,不然也不会将她细白的脚踝磨出淡灰的薄茧。
最让林知安感到奇怪的是, 即使双脚被束缚, 她依旧穿着高跟鞋, 想必是一个爱美的人。
“小妹妹来找人么?”
林知安耳畔响起一声询问。
女人的声音既不想霍蕾沙哑慵懒, 也不像周阳阳那样跳脱活跃,而是像在维也纳礼堂按下的钢琴高音弦,优雅中透着寡淡。
“……对。”
林知安并拢双腿,不自觉坐的端正。
“来这种地方找人, 倒是有趣。”女人轻笑着把头发撩到背后, 整个身子正过来,斜斜倚在椅背上, 目不转睛地打量林知安,“不像我,一年来也没什么人来探望。”
“你……你家人呢……?”
林知安发现虽然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透露着遗憾,但脸上并没有悲伤落寞的神情。
“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