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坏小子。
楚南楠不理他,起身坐到床边去,离他远远的。结果不一会儿他又黏上来,直往她身上扑,不管不顾就来亲她。
她推拒,“没有下雨了,你乖一点。”他抱她,压住她,啄她的唇,驴唇不对马嘴回答:“我洗手了。”他身上太热,楚南楠一下红了脸,“不。”
“你要。”他非要缠着她,在人身上四处点火。楚南楠突然急促,忙捉住他的手,很为难的样子,“阿遥,我并不是每天都想的……”
“不,你骗我。”他伸出手,伸到她面前,“看。”指尖湿亮,楚南楠深吸气,“谢!风!遥!”
“我在呀。”他笑眯眯回答,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忽然启唇含住,眼睛直勾勾望着她。楚南楠浑身如过电,一下都动弹不得,再次吸气、吐气,把他使劲往外推,“滚蛋滚蛋!”
“我就滚了!”少年抱住她,死死地抱住,“我马上要练功去了,就一刻钟好不好嘛,我就想碰碰你,亲亲你,好不好……”
“不好,我一点都不想!”
“可是,可是你都……”
楚南楠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只能揪住他的衣襟,把人揪到面前来,堵住他的嘴巴,让他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少年欣喜瞪大眼睛,随即开始热情地回应她。
几乎是同时,门外响起一声怒喝,“楚遥遥!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荷包上绣的什么!”
“是什么呀?”沈青的声音响起。
走廊上,柳飘飘真是快气死了,把荷包塞给她,“你看看这个楚遥遥,真是坏死了!”
沈青接过来翻开,随即爆笑,“哈哈哈哈,你的荷包,哈哈哈,怎么绣的癞蛤i蟆呀!哈哈哈哈哈……”
柳飘飘推她,“你还笑!”
楚南楠趁机推开身上捣乱的小狗,他不情不愿起身,垂头丧气坐在床边。
楚南楠理好衣襟坐起来,食指戳他脑门,“做坏事,遭报应了吧。”
第34章 可怕狰狞小小遥
大暑过后,便是立秋,气温却一点没降,空气炎燥,树上蝉声有气无力拖得老长。
这样的天气,楚南楠也不爱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房中传授道法。
乌月天赋不高,胜在刻苦,楚南楠也极有耐心,两个人坐在桌边,一遍一遍演练着术法的口诀和指诀。
谢风遥做了一个专门摇扇的小木机关,就放在窗边的案台上,有小、中、大三个档位,木爪手握着团扇,一下一下摇着,解放了双手,乌月也能跟着沾光,享受凉风。
客房正中的圆桌边,两位佳人端坐,风微微掀动她们的长发和纱裙,一个精致端重、恬静温柔;一个清雅秀丽、可爱娇憨。
美人自成风景。
因为天气炎热,大门和两面的窗户敞着,有路过的客人偶尔也会在门口驻留,默默欣赏这样的佳景,随后抬步离开,并不打扰。
走廊上,五虎和掌柜家的大黄追逐着奔进来,倒在楚南楠脚边,她弯腰挠挠这个的下巴,抓抓那个的脑袋,两只大胖猫又喵一声跑走了。
半晌,楚南楠停下,轻喘了口气,乌月忙起身给她倒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师尊累了,歇会儿吧。”
“嗯。”她接过喝了半盏,解了渴,乌月又忙双手捧着,放回桌面上。
楚南楠已经习惯两个徒弟这般细致的侍奉,心安理得享受,只轻抬手:“你也休息一下,不用急的,已经越来越好了,多练几次,熟悉就好。”
乌月乖巧地点头,挨着她坐下,垂首掀眼偷瞧她。
她身上有一种浑若天成的矜贵,一看便知,周围人定然对她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可这份滋养她的爱并没有将她惯坏,她将温柔和体贴又送还给身边人。
经历坎坷的少女,目光总在她身上流连,被她吸引。
上清宫是道门大宗,就连乌月那个不靠谱的酒鬼师尊,也不是只有乌月一个弟子。
这种宗门大家,资源倾斜是很正常的事,乌月天资并不出众,像这种‘名师一对一’授课,她以前想都没想过。
她何德何能,只是萍水相逢,便得此悉心传道。乌月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孝敬楠楠师尊!
出来快一个月了,师兄闭关,师门也没有一个人找来,传音玉佩每日随身携带,却一次都没有亮过。因为她并不重要。
这种无意的漠视,使乌月心安理得呆在这里,呆在楚南楠身边。
每每思及此,她便是又痛苦,又纠结。上清宫对她有救命和养育教导之恩,她却总是惦记着楠楠师尊,师尊的亲传弟子都得不到她的教诲,她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啊。
同时,心中再次抱憾,为什么,她没有一开始就遇见楠楠师尊呢……
乌月唾弃自己。
她转了转眼珠,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纸包,有些难为情地推到楚南楠面前,磕磕巴巴道:“师,师尊,这是我在客栈打杂赚的钱买的,我没有很多钱,也没本事,只能给师尊买些零嘴……”
少女声音渐弱,她是有些自卑的。
她不如楚遥遥有双巧手,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会为师尊做能扇出暖热风的扇子,更想不到做一个自动摇扇的木架子。
她甚至不敢在楚遥遥面前讨好师尊,他凶得很,惹不起。
她只能趁他外出练刀的时候,偷偷把买来的零嘴送出去。
楚南楠揭开纸包,里面是桃肉做的蜜饯。她捻起一颗,送到嘴里,眯眼笑,“好吃。”
乌月紧张的情绪缓解,一只手已经伸到面前,要喂她。乌月不太好意思,又不好拒绝,羞羞答答张开嘴。
楚南楠心里苦啊,乌月她最是了解不过的,少女前期自卑、内向又敏感,不喂她,她根本不会吃的。
任谁能想得到,养徒弟还得靠出卖色相,这叫人上哪儿说理去。
起初做这些事的时候,目地真的很简单,只是不想被咔嚓,想好好活着。
虽然现在剧情偏移,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但只要能保证大家都不被咔嚓,就不是白费功夫。
如此一想,楚南楠心里松快了很多,教学也更起劲了!
这时候,外出多日的沈青风风火火从外面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柳飘飘。
他们一同发现了摆在案台的自动摇扇机,你争我抢地挤过去,凑到扇子面前,闭着眼睛吹凉风。
沈青扯着衣领,“热死了热死了。”
柳飘飘很快发现了这个摇扇机的奥秘,抬手在木栓上一拨,调至大档,木爪手开始疯狂摇动,风也变大了。
沈青一屁股坐到地上,眯着眼睛,神色迷离,“好舒服呀——”
乌月乖巧为他们倒了茶水,沈青一饮而尽,茶杯一扔,乌月急忙伸手接住,沈青没有预兆倒在地上打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柳飘飘一脸惨不忍睹拉她,“都多大人了……”
沈青被她拉得坐起来,楚南楠凑过去,蹲下身,掏出帕子给她擦汗,“怎么了?”
沈青这才说起这几日他们外出的经历,“我不是跟你说,前些日子,我雇的人,在百里外的啵儿山寻到了水灵精的踪迹吗。”
水灵精天生地养,属于自然精怪一种,水灵法修食之大补,沈青一直在到处雇人为柳飘飘寻找水灵精。
虽然阴阳煞的元神,还得靠他自己慢慢消化吸收,但只要有了水灵精,柳飘飘夜间发病时,便不会再那么痛苦,沈青也不用老是扶着腰喊累……
沈青气急败坏:“结果,萧蕴花三倍的钱,收买了我的人,那人说寻到了水灵精,确实不假,他放出消息引我们前去,结果萧蕴也埋伏在哪里……”
沈青扯着衣角给楚南楠看,“萧蕴居然还放狗咬我们!你看我的法袍都被撕烂了!”
楚南楠揪着她的衣角,蹙眉仔细看,“真的是被利齿所撕咬。”
“你是不知道啊!”沈青拍大腿,“萧蕴居然跟谢家人混在一起,谢家那个儿子,叫谢鸠,亲自带灵犬来抓我们,那可不是一般灵犬……”
沈青伸手比划,“不知道是培育的什么新品种,以前没见过,那牙,这么大,这么尖,咬住人就不松开。幸好附近有条河,我们拼了老命才跳到河里,水遁回来的。”
听闻谢家,楚南楠神经瞬间紧绷。
柳飘飘扯她的袖子,“不要废话了,赶紧治伤。”
沈青这才扑进楚南楠怀里,撸起袖子把伤亮给她看,“快给我治治,你看嘛,被狗咬的。”
楚南楠暂时收心,解开她小臂上绷带一看,牙印深可见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语带薄责,“这么重的伤,你居然也不先说。”
楚南楠搀着她到桌边坐下,乌月忙去打水清理伤口,幸好沈青是武修,体质强健,这点小伤倒没怎么放在眼里,面上也不显虚弱之色。
楚南楠花了些时间为她治疗,双手覆在她手臂,荧绿光芒闪现,半刻后,血迹擦净,手臂上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牙印。
“疤痕几天之后就会消失。”楚南楠不放心,又叫乌月出去抓药,怕染上犬病。
处理完一切,乌月退下,三人关上门,坐在桌边商议,确定这个地方不能久呆了。
“可是小遥遥的刀还没送来。”沈青说。
柳飘飘琢磨:“萧蕴能将我们骗去,说不定也收买了送刀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
刀已经铸好了,不能不要,楚南楠说:“你们先走,到时我跟阿遥去取,约定一个地方,取完刀之后汇合。”
沈青当即拍板,“行,明日一早动身。”
之后又商议了其中细节,刚议毕,大门被推开,满身热汗的少年扛着雁翅刀进来。
一整个夏天居然也没把他晒黑,少年赤着上身,布满汗渍的皮肤更加晶白,将刀重重往桌边一竖,端起茶壶,掀开盖子对嘴便饮。
他太热太渴,喉结快速滚动,茶水顺着唇角下颌,滑到胸膛。
“哈——”
少年一壶水喝光,满足喟叹一声,撩起束在腰间的衣袍擦嘴,顺便揩了揩胸口的茶水。
自打他进来,屋子里温度就莫名开始升高,凉风也吹不散少年身上的热腾气。
搁下茶壶,谢风遥懵懂看着桌边排排坐的三人,“都看着我干什么?”
沈青吞口水,看向楚南楠,莫名其妙说:“我姑母早年丧夫,消沉了十来年,某天突然想通,带回来一个孩子,不过十六。起初我们还以为是她在外面的私生子,后来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那时候我还在想,小屁孩有什么意思,现在,我突然懂了。”
谢风遥更加迷茫了,“沈老板的姑母?”
柳飘飘连拉带拖把沈青拽走,沈青扭过身来,双手拢唇对楚南楠说:“千万不要浪费啊!”
楚南楠抿唇,手一扬,大门被关上,阻隔了沈青的视线。她再看向谢风遥时,目光少有的凌冽,“你就是这么一路走回来的?”
“没有啊!”他刚刚练功回来,气息尚且不稳,声气高亮,伸出两根手指在手臂上爬:“我是从屋檐上飞回来的!”
谢风遥一本正经向她解释,“刀重,需要力,走房顶的话,可以顺便锻炼一下平衡,还有对力的控制,只用脚尖行走……”
楚南楠弧度很小地勾了一下唇,耐心等他说完才道:“嗯,洗澡去吧。”
是要洗澡,洗澡才能抱她。他欢快应了一声,提着刀回房去。
将将一刻钟,门再次被推开,带着潮湿水汽的少年风似的卷过来。楚南楠正站在床边收拾衣裳,猝不及防被他从后面抱个满怀。
她重心不稳往前倒去,他沉重而滚烫的身体压过来,急切去寻她的唇。
楚南楠推拒,“你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记得。”他喉音沙哑,已然情动,“五天一次,已经到时间了,我今天特地回来很早,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他便又猴急地来探寻,咬她的唇,楚南楠抓住他的手指,忽然问:“阿遥,你是不是只会用手?”
这是楚南楠心中的疑惑,起初她以为他是不敢冒犯她,每次都止步于此,自己辛苦得忍耐着,憋得脸红脖子粗,也坚定不越雷池一步。
可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楚南楠好像明白了——他不是不敢冒犯,他是不会。
可是,可是,“你不是看了很多书吗?”楚南楠问他。
少年身体忽地僵住,随即坐起来,伸手比划,徒然为自己辩解:“我,对啊,我是看过很多书啊,我知道的啊。”
“哦。”楚南楠侧躺,手肘撑着脑袋,垂眼理了理凌乱的裙摆,盖住纤细的一双小腿。
许是最近教乌月法术真的找到一些做师尊的感觉,这时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地审视他,“那你说说。”
“说,说什么呀。”他不自在移开目光。
楚南楠有心逗他玩,可转念一想,要是真把他教会了,她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少年人精力旺盛,练了一天的刀手也不嫌酸,回来还有精力折腾她……
楚南楠心想,算了,她可不能自讨苦吃。
打定主意,楚南楠转移了话题,“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就走了。再把乌月叫来,我同她告个别。”
谢风遥正紧张着呢,闻言如获大赦,一个翻身就跳起来,故作欢快,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跟乌月不对付,“好的!马上就去!”
乌月被敲响房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登时一哆嗦,还以为是下午给师尊带零嘴吃被他发现,找她算账来了。
幸好,这个凶恶的楚遥遥并没多为难她,他似乎有很困扰的事情,话带到便转身离去了。
待回到房间,紧闭了房门,将帷帐放下来,谢风遥才将那本避火图册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翻开仔仔细细地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