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梧不解地眨了眨眼,看着小鸡毛期待地望着岑淮舟。
下一秒,却见岑淮舟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
男人温热的手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岑淮舟收回手,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小鸡毛,不紧不慢说:“你得排在你妈后面。”
闻言,小鸡毛歪着脑袋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加起来年近半百的成年人,似懂非懂。
自己的家庭地位似乎不那么高。
哭唧唧。
乔梧脑子晕乎乎的,坐在石头上好一会儿不知道要干什么。
岑淮舟朝她伸出手,盯着她的呆呆愣愣的模样,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走了。”
乔梧慢了一拍地摸了摸脑门,慢吞吞看向岑淮舟:“去哪儿?”
“你拒绝我就算了,怎么能还打我呢?”乔梧委屈地撇了撇嘴,拉着小鸡毛的牵引绳轻轻摇晃,小鸡毛立马也跟着凶巴巴地“汪汪汪”。
“......”
岑淮舟忽地瞥见乔梧脚边的鸡尾酒易拉罐,眉心一跳,凝着乔梧:“你喝酒了?”
乔梧点头,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块儿,给他比划着:“就一点点。”
岑淮舟瞥她,观察了几秒后心下得出定论。扶着乔梧的肩膀往停车位走去,轻哼道:“是,就亿点点。”
乔梧走得很稳当,看不出喝醉了。
闻言,她认真地说:“对。”
岑淮舟不想跟这个把自己招惹出来的醉鬼说话,搂着她坐到副驾驶上,又把小鸡毛放在后座。但是乔梧还在喋喋不休,岑淮舟凑过去帮她系安全带时刚好听到她说:“我好可怜啊。”
岑淮舟笑了:“你怎么可怜了?”
乔梧想了想:“没人喜欢我。”
她掰着手指数落,“我不想和他们找的人结婚,也不喜欢他们。”
岑淮舟的身体一顿,偏头看向她,眸色如浓墨深沉翻涌,安静地听着乔梧嘟囔。
“只能想到你了。”
“而且,你比他们好多了。”
岑淮舟眉尾轻扬,唇角笑意难掩,哼笑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比他们好在哪?”
乔梧有问有答:“好看。”
“.......”倒也说得没错。
半晌,乔梧叹了口气:“师傅,麻烦你送我去嘉苑,我得回家了。”
岑淮舟沉默。
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让我看看啊。”乔梧闻言,凑近看了看,男人的鼻梁高挺,皮肤冷白,五官精致好看。她顿了下,立马说道:“岑淮舟。”
岑淮舟眉头刚舒展开,又听身旁醉鬼小声嘀咕:“哎,你说,你都拒绝了还要当面羞辱我,也太欺负人了吧......”
“.......”
岑淮舟面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没理她。
被冷落了的乔梧搓了搓手臂:“你好冷漠啊。”
岑淮舟瞥了眼,伸手调高了暖气的温度,“你话还挺多。”
乔梧用力地点点头:“一般般啦。不过,你现在要去干嘛?”
“...”岑淮舟看了眼倒车镜,把车停下,“带你回去拿户口本。”
“结婚。”岑淮舟解开安全带,眼底柔软了几分,又探身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理了理乔梧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谁说没人喜欢你的,我同意了。”
结婚。
乔梧有点忧伤地想,岑淮舟果然不是好人,不跟她结婚,还要给她喂狗粮。告诉她要结婚了,是不是想让她随份子钱啊?
她都要穷死了,哪来的份子钱呢?
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盯着余额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的岑淮舟,说:“一千,不能再多了。”
乔梧被自己感动到了。她真的是国民好前任。
历经曲折后总算弄清楚乔梧心理活动的岑淮舟冷笑一声:“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回去拿户口本时,岑淮舟去厨房给乔梧倒水。小鸡毛和乔梧呆在客厅,电视里放着乔梧最喜欢的那些个什么长相奇怪的娃娃。
等他端着水杯回去,乔梧跑到小鸡毛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岑淮舟把蜂蜜柚子茶放在茶几上,唇角勾着,懒散道:“看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
乔梧没理他,伸手抱住小鸡毛,伏在它耳边自以为小声唱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让我为你唱毛毛。到底我们身上有些什么毛,让我唱给你们知道~”
“......”
*
乔梧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昏暗,她慢吞吞睁开眼。
朦胧地看了眼,眉头微蹙。
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又做梦了。
乔梧闭上眼,习以为常地往下挪了挪,把自己埋在黑色松软的被子里,惬意地蹭了蹭枕头。
等等。
她哪来的黑色被子?
半晌后,乔梧倏地睁开眼。
看向床头柜上,两本大红色的本子。脑海里混乱的片段画面逐渐浮现,拼图碎片般一点点走向完整。
昨天晚上,她带着小鸡毛去江边溜达。
然后岑淮舟来了。
再然后......
乔梧的瞳孔放大,盯着那两个小红本有些难以置信。
她飞快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拿过其中一个小红本。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
照片上眼熟的一男一女并肩直视前方,唇角弯弯。
岑淮舟唇角微弯,眉眼柔软,双眼皮浅浅一层延伸开来,那颗小泪痣缀在眼尾,沾染了男人缱绻的笑意,又暖又轻。
想起来了。
她和岑淮舟,结了个婚。
想起昨夜荒唐又胆大的自己,乔梧用力闭了闭眼。然而再睁开眼时,那两个结婚证照片上的人还是她和岑淮舟。
乔梧呆滞地躺在被子里。
过了几秒,她摸索到手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没有察觉到身后房门被推开,男人微顿的脚步。
乔梧抱着一丝丝侥幸,点开搜索框。
岑淮舟端着水杯走过去,视线瞥见搜索框里赫然写到:
【刚结婚能离婚吗?】
过了两秒,那根如削根葱般的手指又按着删除键,删去了这句话。
改到——
【离婚麻烦吗?】
第43章 谁又比谁高贵呢
岑淮舟的眼眸微眯,眸色陡然深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乔梧,但乔梧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见她想了几秒后,满意地点点头,点击“搜索”。
搜索界面里很快出现满满的答案。
【12348法网离婚纠纷法律咨询】
【诉讼离婚手续的办理流程】
【不离婚太痛苦,姐妹们一定要......】
乔梧也是第一次搜索这个问题,出来这么多,她一头雾水,但非常有耐心地挨个点开看。
随手点开一个链接,里面的解释和说明,专业话术一串接着一串,看得乔梧彻底晕了。每一个律师都说着她看不懂的话术,衬得她一个好歹是正规大学出来的教育学学生笨极了。
看了很多个链接后,乔梧放弃了。
她随手把手机塞在枕头下,活动了下已经酸麻的腿,翻了个身小声埋怨道:“怎么这么多步骤,好麻烦——”
话还没说完,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岑淮舟那双漆黑意味不明的眼眸中。
乔梧:“......”
哦豁。
翻车了。
虽然没说岑淮舟的坏话,但是刚扯着人家领了个证,转头就偷偷摸摸琢磨离婚,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太对。
其实,主要的是竟然还被当事人看到了。这就非常尴尬和心虚。
乔梧脖子僵硬,保持着这个姿势仰视着岑淮舟,脑海里思绪飞快运转着怎么才能摆脱眼下这个尴尬得让人想找个地缝躲起来的场面。
对视几秒后。
乔梧收回视线,慢慢吞吞地翻身,朝远离岑淮舟的那一边挪去。
紧闭着眼,心下默念道:“我还没睡醒,还没睡醒,我再睡一会儿......”
“......”
岑淮舟被气笑了。
他随手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踢掉拖鞋,半跪在空出来的一侧床上,伸手揪住乔梧的被子,不让她继续往床边滚去。
身后的床垫陷下去一块,岑淮舟身上那股清香混合着他独有的气息飘过来,萦绕在鼻尖。
乔梧悄悄挪着的动作一滞,身体僵硬地愣在原地,脸上温度瞬间爆表,她一动也不敢动。寂静中,她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和岑淮舟轻浅的呼吸声。
下一刻,她像一个鸡肉卷,被岑淮舟搂着腰肢勾了过去。紧接着,身上紧紧裹着的的被子被人不紧不慢拆开。
乔梧呼吸一紧,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难以避免地和岑淮舟对上视线。
岑淮舟拎着被角,垂眼睨着她:“房间里开了空调,裹这么多不热?”
说着,视线在乔梧发红的两颊上定格了片片刻,唇角微勾:“你脸红了。”
随着这句话,乔梧的脸上又烧了起来。这回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耳朵也腾地红了起来。
乔梧佯装镇定,“噢”了声,目光落在岑淮舟拎着被子的手上,巴巴道:“确实有点热。”
岑淮舟看着她的表情,莫名心软,哼笑一声,松开被子,在乔梧身旁坐下,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她:“喝完起床吃饭。”
乔梧下意识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蜂蜜的香甜伴随着柚子的清香,酸甜开胃。
她咦了声,看向岑淮舟。
男人眉眼是很具攻击性的精致冷峻,但穿着家居服坐在她床边时,周身气质都柔和了。长睫半伏着,沉静地凝着她。
见到这样安静的岑淮舟,乔梧突然想起来。
岑淮舟原本是很安静的。话少,清冷的。
“对了,我们家有个家规。”
岑淮舟看着乔梧:“禁酒。”
乔梧动了动唇,犹豫:“你们家还有这个规矩?”
一颗“板栗”突然敲在脑门上,乔梧不可思议地瞪着岑淮舟,欲言又止。
“刚订的。”
“毕竟,是为了防止出现,喝完酒就忘了是谁半夜摸到我的床边,做贼似的问‘结婚吗哥?’?”岑淮舟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梧,似笑非笑:“你说说,这跟穿上裤子就跑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对吧,阿梧?”岑淮舟咬着牙微笑道。
乔梧缩了缩脖子,笑出标准的八颗牙,佯装敷衍地点点头,就往床下走:“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吃饭?”
乔梧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诚恳道:“渣男会辜负你,但饭不会啊!”
*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乔梧化好了妆,临出房门前脚步顿了下,又拿了之前阚鹿送的香水往身上喷了几下,这才出去。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便走了进去。
岑淮舟身形颀长,穿着一件休闲的家居服,站在流理台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小鸡毛前爪离地,扒在他腰上。一人一狗,烟火气息十足。
乔梧组织了下语言,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在做什么?”
岑淮舟闻言转身,在看见乔梧的一瞬间眼尾勾了勾。他定定地看着乔梧几秒,而后挑眉退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蒸锅,很是自然地说:“给咱儿子整点鸡胸肉,它饿了。”
话音刚落,一直蹲在他脚边的小鸡毛蹦跶得更欢快了。
男人的目光灼灼,看得乔梧脸不动声色地烫了起来。
尤其是在听见岑淮舟说“咱儿子”时,那种不自然更加明显了。
说不出的微妙感。
但是心底莫名又会有点......小欢喜。
“哦哦...这样啊。”乔梧讪讪地说,伸手摸了摸小鸡毛顺滑的毛,没话找话说:“它还挺喜欢吃这个的,我之前总是给它加到狗粮里。”
岑淮舟闻言瞥了眼她身上扒着的小鸡毛,那小崽子不知道高兴什么,后脚蹬着地面,两只前爪搭在乔梧的胸口,不安分地耸动着鼻子,爪子也焦躁得乱放。
岑淮舟眼眸眯了眯,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小鸡毛掸子看了几秒,而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走近去。
乔梧眼睁睁地看着岑淮舟情绪淡淡地走近,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不是觉得她太碍眼了要把她赶出去吧?”
正胡思乱猜着,乔梧的视野里伸来一只冷白纤长的手。
指骨分明,曾经一点一点地解开衬衣扣子。
她一顿。
下一秒,乔梧眼睁睁地瞧着岑淮舟轻松地拎着小鸡毛的背带,就把它揪到了一边。
“......”
小鸡毛平日里吃得油光水滑,背带被拎着,那些被乔梧喂出来的肉在这一刻,从背带里溢了出来。
像极了一块,被五花大绑的五花肉。
这么想想。
好像,有点饿了。
乔梧下意识地往蒸锅里看了眼,咽了咽口水。有点馋是怎么回事?
岑淮舟瞥了眼躺在地上释放不满的小鸡毛,目光顺着乔梧的视线看了眼蒸锅,再回到乔梧身上时,眼底情绪柔软,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饿了?”
饿倒也不是饿,就是看见小鸡毛吧唧吧唧吃东西的时候莫名会很有食欲。
毕竟,也只有小动物们吃饭吧唧嘴是最不会被怪罪还甚有成就感的。
乔梧刚要回答,岑淮舟已经打开了冰箱门,沉思片刻后偏头看向她,眉眼温和,看起来心情愉悦:“晚上想吃什么?”
终于扯到正题上了。
乔梧想到自己进来找岑淮舟的本意,再抬眼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等着回答的姿态,捏了捏裙边,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开口:“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