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娇娇——岁岁千
时间:2021-07-19 09:46:24

   《养娇娇》作者:岁岁千
  余鱼的名字,是她后娘起的。这个鱼,后娘说,是多余的意思。
  余鱼磕磕绊绊长到十四岁,第一次有人请她帮忙。
  丁家姑娘半路失踪,余鱼受了丁管家恩惠,管家说,让她假扮自己家姑娘,一道走一走就好。
  这一走,余鱼一条命险些给走没了。
  还好,一个好心的少年郎救了她的命。
  小郎君起初嫌弃她胆小娇弱,看不得她被人欺负,总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她。
  余鱼想着,不麻烦他,她长大一些,自己想走。
  谁知小郎君这会儿却死活不让,口口声声说,本世子养大的,想走,没门。
  这还不够,裴世子索性派人堵了楚国公府的大门小门,眉头一挑,扇子一合,眉眼间,尽是风流。
  “小丫头,楚国公府的大门,只有迎娶世子妃当天才会开,懂吗?”
  *
  裴深半路捡了一个濒死的小丫头,嫌麻烦,本来想随手送出去,可这个领养人心太坏,那个领养人太凶,再好的领养人,裴深都看对方不顺眼,不放心任何人,索性自己养着了。
  小丫头养着养着养大了,养着养着,就放不下了。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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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简介:纨绔养娇娇
  立意:在困难中学会生活的坚强
 
 
第1章 余鱼
  “姑娘怎么坐起来了?今儿下雨,该是多睡的时候呢。”
  伴着窗外淅淅沥沥雨声推门而入的,是个绿裙丫头。
  榻上依着的,是位身形娇小的少女,一床锦被拉到下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润明亮的杏眼。
  “做了一宿噩梦,睡不着。”
  捂着脸的少女声音闷闷地,还带有两分稚气。
  “姑娘年纪小,在外面住心里头不踏实呢。”
  丫头手提陶壶,添了一杯冒热气的水,笑吟吟端到床榻跟前。
  “不过既醒了,姑娘且就先吃药,吃了药再睡会儿。”
  接过一粒药丸,余鱼犹豫了下,还是丫鬟识趣地背过身,她才就着热水囫囵咽了。
  吃了药,她从枕边摸了一块丝帕蒙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垂着发丝的额头和一双眼眸。
  等丫鬟转过身来,她已经戴好了丝帕。
  细而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杏眸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蒲扇似的,纵看不见全貌,丫鬟也笑眯眯夸着:“我们家姑娘生得真好看,等疹子消了,就更好看了。”
  余鱼不习惯地低头笑了笑。
  起了身,她披上斗篷立在窗户边,目视着客栈院子里,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家丁们脚步匆忙来来回回。
  “下着雨怎么还在忙?”
  唤做小莲的绿裙丫头思索一番,皱眉答道:“奴婢上来时,依稀听见丁管家是吩咐了要套车。”
  窗外吹过一缕风,风里夹杂着细细的雨帘,余鱼垂下眸,她捂着丝帕,肩膀一抖,连着咳地不停。
  小莲赶紧儿取下支着窗的木条,轻声合上窗,隔绝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姑娘还病着,少吹风才是,还是睡下吧。”
  才说着要睡下,门外头就有家丁敲门,提着声音在门外说,丁管家吩咐了,让姑娘准备好,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
  余鱼自然是连声应了,拍拍脸蛋让自己清醒一点,准备更衣。
  小莲伺候着余鱼更衣,犹豫半天,才忧心忡忡低声说道:“丁姑娘,我是您刚买回来的,不知晓您家中底下人以前是怎么伺候的。但是奴婢总觉着,丁管家欺负姑娘年纪小。一路走来,都是丁管家张罗做主,没把姑娘放在心上呢。”
  “要知道姑娘您过敏出了疹子,又受了寒,本该好好歇着,怎么能大雨天也不和您说一声,就决定冒雨赶路!”小莲气愤不已,“果真是奴大欺主!欺负姑娘好脾气呢。”
  好脾气的余鱼却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小莲,这话别说了,丁管家是好人。”
  哪里是什么奴大欺主,她又不是真的丁姑娘。
  *
  初春里的雨总是绵延不绝,好在大多是小雨,却不料今儿天公不美,满天乌云倾盖,依稀闷雷声下,刷拉地大雨倾盆。
  山道泥泞,狭窄崎岖,一侧是黑漆漆的树林,一侧是陡峭崖壁。
  一行人三辆马车,五六匹马,十来号人,在大雨中艰难前行。
  马车里,余鱼侧耳倾听马车外的雨声,不知不觉间,队伍的前行越来越慢。
  “姑娘,雨这么大,若是后面那马车进了水,泡坏了姑娘的嫁妆怎么办?”
  同在一辆马车的小莲多少有些担忧。
  这话说的,余鱼微微歪头:“嫁妆?”
  小莲干笑:“奴婢也是无意间听丁管家和人谈起,说这是送姑娘去夫家时,暂且陪同的嫁妆。”
  “你知道的倒是多。”
  丁家人嘴这般严实,也让小莲打听出来了些。
  “奴婢有些好奇,和姑娘定了娃娃亲的,是哪户公子?怎么从没人提及未来的姑爷呢?”
  这个问题对余鱼来说不是很好回答。
  她依稀记得,十几天前,她刚被丁管家从婆子手里救下来,烧得迷迷糊糊中,听见丁管家和副管事的提起过,似乎是……
  什么世子。
  丁家和京城高门是有一份娃娃亲的。这次也是丁府做主,从茂管城将丁姑娘提前送去,与世子培养培养感情。
  只真正的丁姑娘似乎是半路上,人不见了。
  巧了,余鱼险些让婆子给卖了,遇上丁管家,丁管家好心救了她,又说,看她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地,不若让她先假装丁姑娘跟着他们走,去了京城,也有个照应。
  “好奇?”余鱼手指在空中虚虚勾了勾,等小莲露出笑意期待时,她指尖在小莲额头轻轻一点,笑眯眯说,“偏不告诉你。”
  余鱼也在想,这丁家的亲家到底是什么人家呢。丁姑娘不见了,丁管家要怎么交代呀。她也跟着犯愁。
  雨越发得大了。
  马车的帘子被风卷着边,斜斜飘进来的雨珠顷刻间浸湿了衣袖裙摆,甚至朝着余鱼脸上飘去。
  她抬袖遮着脸,小莲已经去抓着帘子,只挡不住那股子劲风,该淋的雨,主仆俩半点没少。
  “这雨太大了些,奴婢去和丁管家说说,先找个地方避雨,总不能这么下去,姑娘衣裳都淋湿了!”
  马车上也没备得有伞,丫头小莲冒雨下了马车,余鱼挂念她,靠着帘子处,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丁管家本就是此次丁家一路来做主的人。主子姑娘换了个假的,更成了大权在握的,任何决策,都是丁管家说了算。
  一共三辆马车,一辆是余鱼带着小莲,一辆是放着高昂礼物的,另外一辆,则是丁管家,并他的丫头。
  冒雨走山路挺为难人的,斗笠蓑衣也遮不了几滴雨,余鱼悄悄掀起一点帘子往外头瞧,风一股子一股子往马车内灌,吹得她睁不开眼,脸上蒙着的丝帕也松散不少。
  她连忙放下帘子,背过身摘了丝帕,又从袖中取出一盒胭脂,小指尖轻轻沾了沾,就着胭脂盒本带的一面小铜镜,朝白皙的脸颊上点了一圈红色胭脂点儿。
  她仓皇逃出来时,不知怎的起了满脸疹子,那个时候丁管家顺手救得她。疹子三两天就好,只丁管家要求她假扮丁姑娘,这么一来,她要遮着脸,得一路遮到京城。
  余鱼索性做戏全套,天天都给自己点了满脸的疹子,就算丝帕掉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一眼从满脸红疹子下认出,这不是自己家原本的姑娘。
  摇摇晃晃的马车似乎停了停,马车帘子给人掀了起来,藏在斗笠下一张暗黄布满沟壑的老脸,挤出个笑来。
  闷雷声震得人心间发憷。
  “老奴听丫头说,雨太大,淋着姑娘了。”丁管家慢腾腾拱了拱手,“底下人手上没轻重,不知道慢些,还是老奴来给姑娘驾车。”
  “丁管家费心了。”余鱼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丁姑娘,丁管家救了她,又对她这么客气,她着实感激,藏在帕子下的笑容十分的真挚。
  马车在泥泞坑洼的小路继续晃着。
  连着下了一两个时辰的雨,路上坑洼处大多积水,车辕在积水坑碾来碾去,颠簸得人心里直发慌。
  “姑娘,这条路老奴前几年走过,记得翻了这座山梁,几里的距离,就有一个土地庙,到了那儿,姑娘就能好好休息了。”
  雨声中,丁管家的话飘进来,余鱼为之精神一振。
  谁也不想在大雨中这么耗着,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已经是很让人满足的了。
  一听前面有可以歇脚的,余鱼就忍着过于颠簸的马车。只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好像越来越晃,也越来越急促了。
  丁管家率先架着马车在队列的最前方,摇摇晃晃地,余鱼除了雨声,听不太清队伍里其他马蹄声,还有雨打在斗笠上密集的响声。
  马车一颠簸,余鱼心中跟着晃了下。
  斜斜的雨帘顺着帘子飘进来,蒙着脸的丝帕黏在脸上,她有些呼吸难受,手撑着坐垫试图起身,一个晃动,狠狠摔在原位。
  “丁管家,先停下,等一等小莲她们。”
  她嗓子发干,说出来的声音细得被风雨直接盖过。
  余鱼莫名想到昨夜的噩梦,在大雨中她像是一直幼兽,被狰狞面容的庞然巨物追赶,不敢停歇,一直跑一直跑。夜里睁开眼,吓得不敢睡。
  这会儿,她又有了做噩梦时被追赶杀戮的心悸,她不安地攥紧了衣领,咬唇放大声音又喊了一声。
  “丁管家,停一下!”
  少女紧涩的声音在风雨里颤抖,甚至染上了一丝对未知的惊恐。
  风雨里没有来自老管家的回应,马车也没有减速,碾过积水坑的倾斜,车身摇晃,余鱼根本抓不住扶手的,身子一摇,撞在车壁。
  余鱼伸手攥紧了帘子一把掀开,视野中是雨雾,雨雾之外,却是相隔两端的另一座高山。
  马车已经行驶在陡峭山路的悬崖边。
  背对着她的丁管家慢悠悠跨下马车。
  “丁管家?”
  余鱼眼上都是飘进来的雨珠,看不清,颤抖着声音轻飘飘地问。
  “这是哪儿?他们呢?”
  “姑娘,老夫路上找人看过黄道吉日了,今儿是个好日子,姑娘下辈子投胎,定然能投个大富大贵的人家,黄泉路上,姑娘也别怪老夫。”
  “救姑娘一命,姑娘一命相抵,两清了。”
  风雨中,年迈老管家的声音嘶哑,冷酷理智之外,还带着假慈悲的叹息。
  余鱼整个人僵住了。
  下一刻,马车外传来马匹嘶鸣踏足声,几乎是在一瞬间,马车猛地急转,天翻地覆。
  狠狠撞在车厢内的余鱼身体失重,跟着马车顺着陡峭岩坡滚落。
  天晕地旋,余鱼疼到失去意识之前,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丁管家不用犯愁交不出丁姑娘。
  丁姑娘,半路坠崖了。
  她好像,又被人骗了。
  ……
  “醒醒?喂,听得见吗?”
  ……
  “世子,您这是扛了个什么回来?”
 
 
第2章 养了个小麻烦
  疼痛的时候,身上一面像是有火在灼烧,烫得烧心烧肺,一面又像是身处冰窖,冷得她直哆嗦。
  余鱼分不清自己是冷还是热,干裂的嘴唇细细吐着含糊不清的字,疼痛让她拼命想要逃,用尽全身力气,调动还能调动的肢体,一点点往有着温暖的方向挪。
  挪动不了两下,她却被紧紧按住,不得一点挣扎。
  疼痛,失控,让她在迷迷糊糊中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不住呓语。
  火折子点燃两盏烛台,狭小整齐的医馆内间亮堂起来。
  窄窄的木板上,少女一身泥泞,衣裙剐蹭破的,沾满泥土的,就连脸蛋也不例外,本该柔顺的乌黑长发凌乱,浑身都是伤口渗透出来的血迹。
  大夫勉强给受伤的女孩固定了胳膊腿,瞧着小姑娘一身的伤,忍不住回头看,坐在旁边用手按住小姑娘的人。
  室内还有两个人。一个年纪不大的清隽少年,就坐在木板旁边,在大夫给固定伤口时,用力按着靠过来的小姑娘,按得小姑娘昏迷中也直哭。
  另外一个是一身黑衣干练的圆脸青年,抱着胳膊靠在门柱,伸着脖子嬉笑问:“大夫,这丫头还有救不?”
  这两个人就是送小姑娘来的人。
  “这丫头是你们什么人?”大夫忍不住问。
  躺在那儿一身伤的小姑娘,年纪实在是太小,往大里猜,也就是十三四的模样,穿得绫罗,手腕上还戴着金串子。
  送她来的人都粗布麻衣。
  一个是看起来就脾气不好的俊秀少年,另一个是吊儿郎当的轻浮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我说路上捡来的信不信?”圆脸青年努了努嘴,“您就说有救没,小丫头年纪小,能救也是一条命。”
  “救这丫头要多钱,我们把钱给你,人就留下了,给治好了,送这姑娘回家就行。”
  “捡来的?”大夫满脸不信,犹豫了下,“当真捡来的,没有来路?”
  听到大夫这话,本坐在一侧的少年微微抬起眼皮,眸光流转,却是两分冷意。
  一瞧见少年郎的眼神,那嬉皮的青年不自觉挺直了背。
  “救人就救人,你问这个作甚?”
  “没,就随口问问。”大夫干笑了声,擦了擦手,转身又把余鱼手腕上的金串子捋了下来,随手揣怀里,“稍等,我叫我媳妇来给这丫头擦擦脸。”
  大夫前脚转出去,后脚圆脸青年就一拍手:“世子,这大夫不像是个好东西。”
  木板上的小丫头还在细声细气地哭,少年定定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脸蛋,脏兮兮的头发,就是个从泥坑里刚捞起来的小脏娃。他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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