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文豪,还钱!——不语忍冬
时间:2021-07-19 09:48:51

  太晚了。
  帐帘一被掀开,廖永年的身躯当即被弓箭射了个对穿。血液从伤口涌出来,廖永年两眼发白,嗬嗬了两声就倒在了地上。
  “将军!”,武正新一个箭步冲到廖永年面前,急急忙忙查看他的呼吸心跳。
  半晌,武正新放下了手中的尸体,又细细去查看那箭矢。只见那箭矢平平无奇,不过就是军中普通箭矢,并无任何标记。
  眼看着查不出什么,他豁地转身,对着梅年厉声质问道:“将军为何会主动奔逃?”
  梅年连带着在场值守的将士们都快傻眼了,风云突变来得如此之快,怎么眨眼之间廖永年就死了?
  “不对!”,梅年不可置信的指向薛泰,“是他!他鼓动将军速速逃生!”
  被千夫所指的薛泰面色平静地站在营帐中央,“几位将军,现在来指责谁干的还有意义吗?”
  武正新面沉如水,薛泰说的没错。廖永年一死,只剩下一个范太监。连廖永年都无法服众,更别提一个太监了。
  “将军啊,这廖狗把自己的营帐打造的宛如铜墙铁壁,出入搜身、不准带兵刃,设立多个逃生口,他自己也不肯参与任何的宴请,一日日龟缩于此”,薛泰满脸都是嘲讽,“这样的将领,有什么好追随的?”
  梅年面露犹豫之色,毕竟廖永年在军中挑选出了他们这些精兵后只是给开了五倍饷银罢了,并无任何袍泽之谊。真要算起来,梅年自己都看不起廖永年。
  “你不过是只狗罢了,在此狺狺狂吠作甚?!”
  武正新丝毫不给薛泰面子,“喊你家主子出来说话!”
  薛泰脸色一冷,正欲反驳,只听见账外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
  梅年凝神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粗、满脸络腮胡的男子进了营帐,果然是他!
  梅年毫不惊讶,程开宇有一个族弟当逃兵,结果被廖永年抓住,然后就成了京观的一份子。程开宇求情不成本就怀恨在心。
  廖永年约莫是察觉到了程开宇的恨意,选择了打压他,甚至将程开宇下属的一个百夫长提拔成了其顶头上峰。这对程开宇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仇上加仇之下,程开宇要反,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诸位兄弟,廖狗残杀我军将士,竟将其堆成京观,现此獠已伏诛,多谢诸位将士高义啊!”
  高帽子一戴,给了在场众人一个台阶,全看众人要不要下了。
  梅年的目光投向了武正新,周围的一众将士们紧跟着看向武正新。一时间,仿佛人人都在等候着武正新下决断。
  武正新牙关紧咬,死盯着程开宇,半晌憋出了一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程开宇笑笑,反问一句,“你觉得那谣言说的不对吗?”
  武正新不说话了。那谣言就是因为说的太对了,才会动摇军心,到头来竟然连主帅的命都赔了进去。
  “你们已经送信了?”
  程开宇点点头,笑着拍拍武正新的肩,“吴将军不日便会前来接收叁明府。届时,武将军虽保护了廖狗一段时日,但及时弃暗投明,自然是功过相抵”。
  说着说着,他还挤眉弄眼道,“若是武将军能够及时安抚廖狗残部,率部迎接吴将军,自然是大功一件!”
  武正新沉默了一会儿,抱拳一礼,“末将遵命!”
  程开宇顿时长舒了口气。以武正新为代表的是一众听令于廖永年的将士。这一批人虽说不多,但真要闹起来也是个麻烦事。现在武正新能够站出来安抚手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程开宇觉得很好,但是吴继纲一点也不好。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只觉自己如遭雷劈。
  “你、你是说叁明府投降了?”
  怎么就投降了呢?那他前几天还在作战会议上当堂逼迫沈游和周恪,索要一个带兵攻打叁明府的机会。简直是既没给沈、周二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没能捞到立功的机会。
  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吴绶点点头,“大人命你和马平泰、赵达点兵三千,即刻前去接管叁明府”。
  吴继纲呆愣过后迅速意识到,让他、赵达跟着马平泰去摆明了是想让他们俩跟皂衣军原将领多多相处,以便于尽快融入。
  “不是,那廖永年呢?”
  “死了”,吴绶平淡的语气活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程开宇杀的”。
  “死得好!”,吴继纲恨不得击节赞叹,他大喝一声,“那廖永年素来视你我武人如猪似狗,从不正眼看我等。如今死在武人手上,倒也算一报还一报”。
  “行了,行了,你赶紧的,明儿就要出发了!”
  吴继纲愣了愣,“怎么这么快?!他们来得及准备军粮、点齐人马吗?”
  “你放心,这又不是去打仗,皂衣军的后勤体系完备,最多不过一晚上就能准备好三千人马的嚼用。到了明日正午,必定会准时出发。”
  “哎”,吴绶看了看吴继纲,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纠结来。
  吴继纲饶有兴趣的问吴绶,“你想提醒我别跟马平泰冲?”
  吴绶二话不说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清楚,你那狗脾气!见了谁不得吠两声!”
  “你放心”,吴继纲笑笑,“只要马平泰不来招惹我,我也不至于跟他横”。
  “我那意思是说……”,吴绶顿了顿才说道:“先生让你、赵达跟马平泰去,却不选择刘三俊等人。那是因为马平泰脾气好,摆明了是想让你们尽快融入皂衣军。”
  吴绶的忧虑几乎要摆在脸上了,“对于原皂衣军将领而言,关系好不好倒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不耽搁公务就行。可降将们不一样,若是迟迟无法融入皂衣军,迟迟不能对皂衣军产生归属感。假如受降回来之后还是动辄以大齐人自居、以朝廷为正统……”
  “只怕届时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让你跟着马平泰一块儿出去这么简单了”。
  吴绶叹了口气,“我前几日嘱咐你休沐日的时候上大街上转转,你可有前去?”
  吴继纲摇摇头,“哪儿有功夫?”
  他还得将此前分散编入皂衣军中的那些降兵将领们聚拢起来,大家伙儿聚一聚,将来也好有个帮扶。再加上安置妻妾、子女,购置房产,一堆一堆的事要做呢!
  眼看着吴继纲不以为然的样子,吴绶顿时面色一沉,“等你从叁明府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处逛逛!你若要在这里混下去,就得真心的认为自己是皂衣军的人,否则你若是开口闭口称呼皂衣军为他们他们的,你当情搜科是吃干饭的不成?!”
  吴绶眼看着吴继纲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越说越来气,“还有!你那些莺莺燕燕的,别老往府里弄!”
  吴绶最怕的就是他这一副贪花好色的臭毛病。
  “皂衣军中有大量的女性官吏、医护、匠科人员,乃至于连先生都是女子,你可别鬼迷心窍了。见着个好颜色的就往人家跟前凑。小心那人去府衙告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
  吴继纲只觉吴绶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是好色,可不是没脑子。皂衣军律法严苛成这副鬼样子,他哪儿敢瞎来。
  “我也老实告诉你”,吴绶连语调都是冷的,“假如你触犯了任何一条律法或是军法军纪,自会有人上门来找你。安全科才不会管你是几品官、功劳大不大。你自己去看看,年年府衙外头贴着的公告里有多少被惩处乃至于丢命的官吏!”
  吴绶顿了顿,“还有,你是降将,原本就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巴不得让你掉下来,好腾出位子来,你可别让这些人找到借口!”
  “行了行了!”,吴继纲真不耐烦了,“我知道。贪花好色、贪污腐败、重男轻女……这些东西都不能沾,是吧?”
  “你知道就好”,吴绶面色稍缓,忽然又想到,“等等,你有没有让你府里的妻妾女儿、丫鬟侍女等女子放足?”
  吴继纲点点头,顿时有一通牢骚要发,“连后宅都要管,你说皂衣军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他虽说对于天足还是小脚并无喜好,但这种被人插手家事的感觉很不爽。
  “放了就好”,吴绶松了口气,“等你孩子将来大一些了,可以送去县学了,县学课本上就有讲缠足的危害”。
  吴绶一想到儿子拿回来那课本上关于小脚的几张素描印制图,顿时有一种中午饭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他同情的看了眼吴继纲,“你到时候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第163章 
  投降仪式进行的太快了,等到沈游清扫完泉州、明州,并将其纳入麾下,已经是下半年的九月份了。
  剩下的,无非是将整个闽地,除南平之外的其余州县也清扫完毕。
  “所以我们得减少出征的频率了,把更多立功的机会留给麾下将领们”,周恪抿了口茶水说道,“他们需要通过军功的积累来晋升”。
  “而且只有实战才能让更多的优秀人才涌现出来”。
  “此外,我们得开始建立军事人才反哺机制了,在学院设立军事专业,让优秀的将领前去讲课或者深造,以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
  沈游当即补充道:“甚至还可以在几年以后开军事学院以培育大量优秀武备人才”。
  目前为止的将领们基本都是在实地作战当中涌现出来的。这样的好处是经历了实践,不至于纸上谈兵。但坏处是毫无体系,缺乏根基,全靠天才们的作战头脑,并且还缺乏大量的基层武备人才。
  沈游笑道,“等到打完南平,剩下的几个州县也不足为惧了。届时倒也算是坐拥两省之地了,终于能够缓一缓,歇口气了。到时候便腾出手来梳理内政”。
  沈游伸了个懒腰,舒展了四肢。周恪就坐在床头看她起床。
  此时晨光正好,从窗柩里漏进来,照在沈游身上,如同美玉生晕。
  人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谁知晨光微熹竟丝毫不逊于灯火朦胧。
  周恪看着沈游,轻轻笑起来,“你对南平之战如此有信心?”
  沈游边穿衣服边嗤笑,“为了打明州,秦承章不仅从民间抽调了大量的男丁,甚至还将大部分南平守军抽走,以至于南平空虚无依”。
  “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兵员囤积在了金陵以及淮河、大散关,剩下的地方只要给我们时间,以我们的武备,攻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广积粮、缓称王的好处,前期不露痕迹、发育缓慢,等到后期积累的钱粮兵力足够多,发展自然开始变快。
  沈游平定并治理南越用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而平定明州、泉州、晋安等只用了不到三年。便是将来要攻打闽地之外的其余州府,只要没有碰上硬骨头,剩下的无非是依靠兵力平推过去。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周恪也起身穿衣了,“此外,便是动手,也需要固定一个方向,我们不可能四面开花”。
  “先把闽地扫干净,紧接着做好全境内的梳理工作”,一想起繁重的工作,沈游大清早的起床都没了力气,“我们得先把官制、部门等等都调整好,还有该分割的也得分割”。
  周恪点点头,“是该调整了,此前制定官制的时候有些地方是模糊的,官吏之间的级别也不太明确。就连一个部门有几个副手都是看这个部门的主官。此外科与科之间的职责划分必须要重新厘定”。
  沈游叹了口气,“还要彻底清查一次境内的贪污腐败,此前战事频频,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正好这一次官制调整与人事调动并行”。
  “等到厘定内部事务后,再行商议下一步战略步骤”。
  沈游与周恪这一对夫妻大清早的絮絮低语,另一对夫妻也在低声说话。
  “可好看?”
  秦承嗣放下手中的螺子黛,笑盈盈道:“梓童不是花中第一流,而是人比花娇”。
  一点娇羞顿时浮上了周婉仪的粉面,她轻轻吟诵道:“都说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如今既是陛下为我画的眉,我倒不必问陛下,这眉毛好看与否了”。
  秦承嗣轻轻拉起周婉仪的手,深情款款的笑道:“梓童若是不问,我便要问了”。
  周婉仪当即一愣,“陛下想问什么?”
  秦承嗣淡淡道:“梓童对你的十九兄周恪及其妻子沈游,可有了解?”
  周婉仪面色煞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那闷闷的声响,听的周围的一众宫女太监心头直跳。
  皇后都跪了,这次这些命比草贱的宫人们哪敢站着,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
  方才的浓情蜜意仿佛过眼云烟,眨眼之间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坤宁宫。
  “请陛下恕罪,臣妾自幼居于深闺,十九兄虽说是亲兄长,可到底也是外男,臣妾与其交往不多,实在不知道”。
  周婉仪自然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秦承嗣的心情很不好,满朝堂风声鹤唳。北边鞑靼年年叩边,境内还有许多州县尚未平定,南边的伪帝秦承章又屯重兵于淮河、大散关。
  最南边的周恪势力越来越大,听说已经拿下了南越和闽地的许多州县,虽未直言称帝,但既跟秦承章打仗,又不遥奉秦承嗣为帝,已然隐隐有谋反的征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同为周氏子,周恪谋反势必会牵连她。
  这段日子以来,周婉仪提心吊胆,生怕陛下责问她。可如今陛下前来为她对玉台、画蛾眉,可见陛下是不怪她的。
  周婉仪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可万万没料到,秦承嗣还是问了。不仅问了,还问的如此直白。
  周婉仪思量再三,到底不愿意跟周恪扯上关系,“启禀陛下,臣妾于十九兄了解实在不多,不敢妄言,望陛下恕罪”。
  “至于那周沈氏”,周婉仪半低下头,心里竟是盖也盖不住的酸涩。
  她未出阁之时便见过沈游,那人生的一副绝顶好颜色。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沈游?莫不是……可、可沈游不仅远在他乡,甚至已经为人妻了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