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识好歹》作者: 小央
1
对齐孝川来说,人生中最惨的事,就是被骆安娣喜欢上。
小小年纪的公主殿下伸出手,佣人的儿子只能奉命唯谨、俯首称臣,吻她指背。连她的球掉进池塘,他也不得不在寒冬跃入水中。
齐孝川恨极了被她摆布。
但他最恨的,却是他要离开时她的无所谓。骆安娣祝他前程似锦,毫不留恋,将这么多年的痴缠归结于年少无知。
2
多年后,齐孝川白手起家,成为新晋暴发户。而骆家早已破产衰退,风水轮流转。
昔日的骆家大小姐,今天的普通职员。齐孝川与骆安娣久别重逢。正筹谋着如何报复,轮到自己结账,只见她莞尔一笑,一如既往,忽然朝他伸出手。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吻她指背,条件反射地卑躬屈膝。
骆安娣:?先生,这是您的小票
齐孝川:我咋回事????
3
齐孝川想向骆安娣报仇,骆安娣却对他微笑。
“你心情不好?”她笑得温柔无害,“要不要抱抱?”
齐孝川满面肃杀,沉默良久。最后别扭地俯下身,僵硬地伸出手臂,言简意赅:“抱。”
#爱是不由自主受你奴役
#凶巴巴的有钱人×软绵绵的公主殿下,1v1,甜
#男主自主创业,为事业奋斗,符合征文要求
【weibo@央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主和暴发户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立意:善良是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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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骆安娣是看外国名著《小公主》长大的,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路护驾到女儿上高中,从没让她吃过一点苦。
性格天真烂漫,长得还像阿Sa演的紫兰仙子,到哪都是大人们夸奖的对象。就这样,骆安娣成了名副其实的公主。
这却恰恰好是齐孝川最看不惯她的地方。
平心而论,设身处地想一下,他能讨厌她的理由数以万计,光看不惯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们在十一、二岁时认识。别说只有大人有城府,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孩子们也是如此。假如说骆安娣是金字塔塔尖,那么齐孝川就是最底层的尘埃。倘若桥归桥路归路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因她一次又一次被卷进风波,吃了不少苦头。
但严格来说,齐孝川也没君子到真一点厌恶没有。他还是个孩子,比绝大多数同龄人更懂事的那种,可能只是不敢罢了。
毕竟他全家人能不能吃上饭,都指望着她的家人。
齐孝川他爸是个幽默风趣的老头,之前开车的雇主被双规,人进去再没出来。他失业两年,经熟人介绍,审时度势一番,最终成为了骆安娣他爸的司机。不仅如此,齐孝川他妈也顺势到她家做了保姆。姓齐的一家三口齐刷刷搬进了骆家。
如果这是虚构的影视作品,那往后恐怕就是《寄生虫》的剧情了。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骆老板是个鸡蛋里挑骨头也说不出哪不好的大好人,齐孝川他爸妈也完全没有什么歪念头,打从心底里感谢他和骆夫人。虽然两家人是发工资和被发工资的关系,关系却融洽得没话说。
要是孩子这边也能这样就更好了。
齐孝川第一次见到骆安娣,她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他却是外来者。
而且她还不小心把球掉进了池塘。
面对骆安娣的目光,齐孝川感觉喉咙堵塞了。他比她年长三岁,事实上。
然后,她身边的孩子们开始起哄。
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她家佣人的孩子,他们也一定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做。
“球掉下去了。”
“谁去捡球?要去叫大人来吗?”
“没必要那么麻烦。喏。”波光粼粼的湖水旁边,有才十来岁的年轻孩子扬起下颌,示意愚不可及站在那的齐孝川说,“让他去不就行了吗?”
下水捞球的必定不会是王子和公主,而是奴役与仆从。
在这里,他是唯一的后者。
没等到他们讨论出结果,水花四溅。
那时候是冬天,湖水冰冷刺骨。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们一拥而上,那棵相比之下完全是荒野生长的杂草已经爬了上来。
如今想来,还在小时候,齐孝川那“少说话多做事”、“懒得废话就是干”的行事风格已经初具雏形。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神却仍然沉寂而坚定,把球递给她。
骆安娣接了过去,然后才对他说了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不能说是早熟,至多只是愚蠢,不合时宜到令人咂舌:“长大以后我可以嫁给你吗?”
那时候齐孝川到底是个孩子,实在没忍住,内心的匪夷所思彻底暴露无遗:“哈?”
后来,这成为了他的噩梦。
-
做了很坏的噩梦。
这天早晨,齐孝川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他们家是在齐孝川高三时与原雇主解绑的。齐孝川他爸的朋友组建了个车队,稳定排班,比随时待命轻松得多。走的时候,骆老板还请他们吃了饭,祝他们顺利,以后常联系。
当然,他们再也没联系。
突如其来梦到过去的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到公司时,财务部的男下属问:“齐总没睡好?”
“……”
对方乘胜追击,继续作出毫无眼力见的发言:“看起来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一大清早,本来就不想聊工作以外的话题,无缘无故还被诅咒。电梯门开时,齐孝川已经开始思索用“烦人”这种理由解雇他会不会被劳动仲裁。到办公室,刚坐下,秘书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没吃艾司挫仑吗?”
“……我看到很多副作用的报道。”
“那倒也是,”秘书在把方案一份份分开来,摆放好的同时插话,“总吃药也不好,你压力太大了,不如试试找个工作以外的兴趣。”
“这个开会绝对过不了。”他盯着电脑,试图把重点拐回公事。
“哪个?现在让他们改?”话题转移成功。
上大学期间,和专心学业的同学们不同,齐孝川摆过一段时间摊,之后开始在互联网上做女装,一度规模大到租下一整间公寓,楼下仓库楼上供员工上班和住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满脑子都是赚钱了。可能是穷怕了,也有可能是没什么内涵的缘故。倒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内涵,他成绩很好,不然大一也不至于拿到奖学金。但一发现做生意的收入不菲,就立刻半放弃了学业,维持着最低的绩点,赚最多的钱。
毕业后,他在拓展业务之际赔得颗粒无收,只好去给别人打工。工作不到一年,又和工作中认识的忘年交朋友合作创业。最初什么都要亲力亲为,甚至要自己挽着袖子到别人家爬六楼帮忙装家电,苦尽甘来,直到今日。
虽然也算阔绰,兼顾着员工的吃穿用度,满足了童年时的愿望,但偶尔还是会有烦恼。
比如眼下。
他是在陪客户吃饭时被介绍的相亲对象。既然轮到他亲自陪同,自然是地位非同小可的人。本来好端端地在谈生意,眼看着项目已成,正在心里享受着难得的成就感,突然间,对方没头没尾地问:“齐总有没有女朋友啊?下次和我女儿一起吃个饭呗。”
猝不及防,齐孝川只能接应。原本也抱过可能就是随口一说的侥幸,结果饭局才结束就被推了微信。既然是商业合作伙伴,面子还是要给,也就约了吃过一次饭,是个会说“何不食肉糜”的小女生。最近快到对方生日,不管怎么说,礼节性的礼物还是要给。秘书尽职尽责给出建议,贵的东西,只怕大小姐都看腻,倒不如送个手工做的。
“太没分寸了。”他驳回,顺便额外多犯贱一句,“你怎么不让我送她我十一岁生日派对的录像呢?”
“我不也是看到楼下开了个手作店嘛。”这话半真半假,秘书难免不是会错意,误以为他真的要和工作伙伴的女儿来个牺牲小我成就大家。
电梯门关上,齐孝川才恍恍惚惚地想,他才没办过什么该死的生日派对。
几年前他生日,几位职员自作主张给他庆祝生日,以“文件丢失”把他从家里叫回公司,然后意想不到地发出“surprise”的大叫。很难清理的彩带飞了满头,砂糖和蛋白霜堆集的食物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插着不一定卫生的蜡烛。
齐孝川面无表情,脱口而出的唯一一句话是:“我没让你们加班。”
值得一提,主办这场惊吓活动的女职员后来搞砸项目辞职了。那时候,他们公司的状况还和如今相差甚远,办公的写字楼也就一层而已。女员工专程找过来道别,开场白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齐孝川赶着去吃饭,甩下一句“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你是谁”直接就走,当时还造成了自己在公司内很长一段时间的形象毁灭。
生日,派对,这两个东西他都不喜欢。生日派对,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狗东西。
这天晚上,他又没睡好。
先是做梦梦到破产,然后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地球。他被素不相识的不明生物追着骂“狗东西”。意味不明,真是疯了。
事业做起来后,有一阵子,手头的事自然越来越多。但多到了一定程度,又突如其来地减少,至少有空让他去做点自己的事。
齐孝川其实没什么个人生活。
饿了就吃饭,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衣服得体就行,夜跑不知不觉能一次性跑十公里,不养宠物,对音乐流派一概不知,工作以外没有其他兴趣爱好,任何消遣于他而言不屑一顾。除了脸能看以外简直一无是处——就是这样无聊透顶的男人。
周末,他去看望父亲。
曾经开车的齐师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儿子竟然一步登天,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齐总”。如今他早已退休,和妻子种菜养鸡,每天过得很悠闲,时不时还会提起从前,一起开车的老伙计们、接送过的大小人物,以及照顾过他们很多次的骆老板。
齐孝川经常以“不记得了”搪塞过去,他不是喜欢回头看的那种人。过去并不怎么重要,无法改变,也不值得追忆。
出来之后,他打算回公司干会儿活。
提前给司机下了班,齐孝川步行过去。买了杯咖啡,结果竟然是烫的,他没好气地让重做,又要多等几分钟。低头看了眼时间,实在不耐烦,索性掉头就走。
他看到一间门口排了不少人的店。
招牌是木制的,店里点着鹅黄色的灯,布置桌椅橱窗的都是纯棉,不像餐饮店。齐孝川忍不住多扫了一眼,隐约捕捉到一些小的工艺品,结合里面伏案作业的顾客,大约推测出是之前听说过的手工店。
他本来就要走,余光却被什么硬生生拖拽回去。
一名穿着米色针织制服的女性正在俯下身,查看顾客手中装饰的作品,她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那张脸与噩梦重合。
齐孝川蓦地转身,以至于和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撞上。即便如此,他还是竭力向后退。隔着一条马路,他看到骆安娣。
给少年时代的他带去无数麻烦的骆安娣,就算他说“长大后我不会娶你”也还是笑着回答“你再考虑考虑嘛”的骆安娣,这么多年音信全无的骆安娣。
仿佛收到信号一般,倏忽之间,她也往橱窗外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491129、进击的番茄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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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每天都在上课,偶尔路过艺体楼的围墙,能看到躲在那里抽烟的坏孩子们。一旦对上目光就糟了,整整一个礼拜的零花钱被洗劫一空也不是不可能。齐孝川从没中过招,只是时不时听到周围同学怨声载道,极大拉低校园生活的幸福度。
等到下学期,真正让他一落千丈的灾难才如同哥斯拉登陆般正式出现。
齐孝川获得新外号,是否存在恶意有待商榷,反正难听得要死。十几岁的孩子根本称不上成熟,跟在他身后叫他“童养夫”。骆安娣每天放学都让司机绕道五公里,专程来学校门口接他。他上车也不是,不上车也不是,只能借口补习留下。
期末考试,齐孝川成功考到年级第一。总结报告时上台领奖,想起优异成绩的缘由,以至于脸臭出天际,和教导主任的合影也遭到本来就看他不爽的同学诟病“拽什么拽”。
能躲过的麻烦不叫麻烦。
放学这一关尚且能过,然而,回到家里却想躲也躲不掉。有时候回避得狠了,父母甚至还会大义灭亲,毫不体察气氛地将他推入火坑,乐呵呵地火上浇油:“孝川,不要这么害羞嘛。”
害羞个屁。
尽管知道父母没有也不敢有那种意思,但大人对孩子的事难免犀牛望月,作为骆安娣热情的受害人,他只感到毛骨悚然。遇到这种尴尬的状况,如果是和父母关系亲昵的女孩,或许纠结一阵也就说了,毕竟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不巧的是齐孝川是男生,还是处在青春期、自尊心最为旺盛的男生,实在拉不下脸来。
退一万步,就算能摆脱羞耻心,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那时候骆安娣还是小学生,他至多也就是被小孩缠上了,齐孝川自我宽慰,仅此而已。
暑假时,他会去教她英语。
骆安娣的卧室在二楼,布置精美得恰到好处,玻璃窗外就是茂密的树叶,透过缝隙,能看到花园里镜子般的湖面。她很喜欢那座池塘。放学回家时,他经常看到她在窗边瞭望。假如碰巧发现他,她立刻就会挥起手来,连带着清脆的呐喊声:“小孝!小孝!”
她的语法比同龄人好,可是一点也记不住单词。所以,两个人独处时,通常是他拿着书靠在桌边,她坐着,一个一个字母往外蹦。时不时卡壳,动辄还要被他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