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骆安娣仍然有片刻的怔忪,却比上次应付起来更为轻巧,如顺水推舟般轻笑:“好的。期待下次光临。”
等送走她们,她回去柜台后,继续在系统内勾选时间,操劳工作。然而才忙了一阵,就忍不住闭上眼睛,总觉得有些眩晕。
这当然不是结束。
之后整整一个礼拜,骆安娣每天都能接到新的会员。她没等到名额爆满,就主动早早提出了不再接受预约。即便第二天她就发过表达敬谢不敏的信息出去,苏逸宁却好像置若罔闻。这也就罢了,课程中途还有其他插曲。
扎羊毛毡到中途,其中一名经介绍过来的女顾客便发起话题,兴高采烈询问:“听说骆小姐和苏先生的初次相遇很浪漫,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
骆安娣原本正在讲解戳刺规则形状的方法,突然被打断,吞咽着想说下去,却又显而易见没人在听。她只能挤出笑容,尽可能委婉地把话题带回去:“私人话题等会儿再聊吧,我们先把这里做完好吗?”
“好吧,好吧。”女性倒也没坚持,只是略带扫兴地往嘴里塞点心。
骆安娣留意到另一位客人的作品,舒缓地出言指导:“像我刚刚那样打个结,速度会更快的——”
然而对方却只笑吟吟地问她:“骆小姐,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骆安娣保持微笑,借工作的由头起身。绕过珠帘时揉着太阳穴,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逼进迷宫,眼下不仅没找到出口,身后还四处是追兵,着实令人头疼。
喝了口水回座位,却意外发现桌边出现另一个人。
朱佩洁也是来上课的,早到了一刻钟,因此暂且还在等待。她坐在旁边桌,本来也只想旁听一下自己将来要做的内容,未料却撞上越看越火大的一幕。她不想与人正面起冲突,但正心又实在难以按捺,终于还是趁骆安娣离开的空档上前。
“你们那样会让讲师困扰的。”她努力摆出严肃的脸色。
对方面面相觑,各自交换眼神,倒是没和她发生争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别过头不回话。
骆安娣在架子后听了一阵才进去,笑着与两边都颔首问候,随即去给课程收尾。等到结束,她才去找朱佩洁。通过之前名片的交流,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店里认识的那样简单,颇像朋友地握着手,热火朝天说了好一会儿话。
“我去取一下工具。”骆安娣说着,出去时撞到同事,不免还吓了一跳,“小若,你在这里干什么?”
同事笑一笑,把请假条交给她:“我这周五想去看牙医,麻烦安娣姐批一下。”
骆安娣筋疲力竭地下班,进门后手指头都动不了,倒在客厅的地毯上就要睡。不知道休息了多久,耳畔似乎传来过脚步声与男人“怎么躺在这”的埋怨,但实在太累,根本无暇顾及,转瞬又落入新的梦乡。
醒来时因为食物的香味,白天本就忙得没空吃饭,其实早已饥肠辘辘,只不过不堪倦意才昏昏沉沉入睡。骆安娣睁开眼睛,没有着急起身。齐孝川刚洗过澡,甚至没来得及穿上衣,盖着毛巾在拆筷子,搅拌了两下面条,瞥见她醒来,于是侧身去拿纸袋里的菠萝油。
她瞥到他腰间留疤的伤痕,匕首留下的印迹尚且清晰可见,在紧实的腹部线条间尤其显眼。
齐孝川似乎料到她不想动弹,索性拆开包装送到她嘴边。骆安娣试图去咬,但不是那么好用力,反而被蹭了一脸黄油,笑嘻嘻地抽出手来,握住才开始吃。她咀嚼着,将另一半递给他,他直接拿过来继续吃。
骆安娣还想多看两眼,齐孝川却忽然起身,套上卫衣才回来。他坐下继续吃饭,她忽然走近,站在旁边犹豫了好久,末了蹲下身,忽然叫了一声“小孝”。他才侧过头,她就靠过来亲他。
骆安娣有点难为情,“嘿嘿”笑了两声。齐孝川却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冷不防问:“你喝了冻柠茶?”
“咦?”她吓了一跳,霍地掩住脸,眼睛在指尖后逡巡,“有气味吗?很重吗?”
“还好。”他倒没放在心上,回过头拿起手机,查看起公务的讯息,“我喜欢那个味道。”
即便听到了答复,她仍然捂着嘴,欲哭无泪地委屈道:“好丢脸。”
他盯着屏幕,飞快解决了三两个需要回复的状况,随即把通讯工具扔到一边,回头看向她,意味不明却坦然自若地说道:“不会,你稍微把嘴张开点。”
“太丢脸了——”她还在害羞地自怨自艾。
齐孝川毫无预兆地话锋一转,突然而然地问她:“上次那个针织帽,我送给我爸了。下次我织个东西给你,好吗?”
骆安娣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笑起来:“好啊。”
就在发出尾音的那一刻,他出其不意地倾身。趁虚而入原来如此容易。接吻是给予与索取双重性质的结合,唇舌交缠的瞬间,骆安娣肩膀微微后缩,却在下一秒被臂弯阻截脊背。齐孝川的存在干燥而温暖,那是一双凭借自己力量赚取生活的手。手指抚过她耳廓,仿佛为了堵塞空缺而侵入。
比起最初,他的亲吻已经熟练许多。说出来的话某些人大概又要恼羞成怒、死不承认,齐孝川是天生的情种,一点就着,易燃易爆。骆安娣持续承受他的吻,目眩神迷,不由自主抚摸他那挨过刀子的伤疤。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接吻而已别搞我审核别搞我只是接吻而已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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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众所周知, 齐孝川素来讨厌亲密关系,痛恨打架斗殴在内的肢体接触,但此时此刻, 不止一次的□□过后仍无意识来回抚摸骆安娣后颈的正是他本人。
途中她有过嬉笑,甚至在他莫名其妙困惑时拿回主动权, 沾沾自喜夹带着宠溺说:“还是交给我吧。”然而还没半分钟, 就重新落到被掠夺的位置。好几次她难捱到极致, 不是为了累,只是差不多到了限度, 却猝不及防发现他还盯着自己。
齐孝川抱着她去洗漱,骆安娣乐得接受伺候, 腰酸背痛,却有力气指使他说“用这个沐浴露”、“我想涂一下润肤乳”和“好想喝热牛奶”。
决定结束之后,他倒是真就没再继续, 老老实实重新冲凉。懒得换床上用品,所以索性换了房间, 端着热牛奶进来给她。
骆安娣双手拿着马克杯,又覆下脸颊感受杯壁的温度,喝了一口, 随即笑眯眯地说:“放了好多蜂蜜啊。”
“嗯。”记得她的喜好而已。他嘴上的回答是, “刚好蜂蜜有多。”
她向来不追究他这些细微之处的故作无情, 自顾自提及心底的烦恼, 琐碎平常的生活才真切:“好累啊, 明天还要上班。”
“你不喜欢上班?”齐孝川神色不变,内心却有些讶异。他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很爱这份工作。
骆安娣仿佛看穿他心思,径自回答他未曾提起的疑惑:“我很喜欢这家店,也很喜欢自己的职业。但是, 没有什么工作一定顺风顺水,总还是会有烦恼的。”
“我——”他刚开口,却突如其来被女人的手捧住脸。齐孝川从没被谁如此轻佻地摆弄过,他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做。假如这个人不是骆安娣的话。
她说:“没关系。”
她像是在对他许诺什么,这一点稍微令他感到寂寞。作为弥补,那一天晚上,她还陪他聊了一会儿天。说是她陪他聊天,其实只是骆安娣单方面有些睡不着,齐孝川支撑着精神,期间好几次还特意假装睡着,都被她放软装可怜的声音害得放弃。
她问他:“换我问你了,小孝,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毫不掩饰不耐地作答:“美金。”
“不是这种啦,”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发笑,“重要的人呢?”
“骆安娣,你真的很喜欢讲废话。”他作势生气,只可惜对她来说无效。
他濒临被睡意吞没,她又提醒他:“你之前织的毛线帽送给了齐叔叔?”
“唔。”他没否认。
的确有这么回事,齐孝川托在他加班连轴转时闲得无聊的司机去兼职同城快递。收到那顶用了两种针法、纹路花里胡哨的毛线帽,他爸爸迫不及待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说:“这是什么?我未来儿媳妇织的?”值得一提,当时他还不知道骆安娣与齐孝川的关系。
齐孝川冷酷无情地打破他幻想:“是我织的。”
“……”已经到嘴边的“带回家来看看”硬生生扭转成“手艺不错”,齐孝川他爸说,“不过你这帽檐上怎么还有个图案?挺时髦的啊,很难织吧?”
“也没有。是教手工的老师说这样比较好。”齐孝川的声音仿佛死者的心电图,平稳到了不堪的地步,“也就从下往上织,数几针就圈织双螺纹,数几厘米换平针,按书上的配色来,最后用深色的绣一下边缘。”
“哇,你这臭小子,就跟新东方厨师把颠锅说得跟玩一样啊。”嘴上只有调侃,但显然,爸爸还是很喜欢那顶帽子的。
回到眼下,第二天,两个人难得早晨同一时间起床。虽然主要原因是齐孝川忘了关闹钟,硬生生把骆安娣也吵醒。他加热了前一天家政准备的早餐,两个人坐在餐桌两端享用。
骆安娣说:“你不是说可以给我也做个什么嘛。”
那是当时为了撬开她的嘴才随口说的,但齐孝川也不否认自己答应过,因此只略微考虑过,最终还是回复:“你想要什么?”
她还在想,有些难以定夺似的:“……羊毛毡呢?”
“那个我做得很差。”他飞快地说。
“没有很差吧?第一次做都那样。况且,我还没见过最终成果呢。”骆安娣说,“虽然比起你平时的水准是差一点。”
他也不纠缠:“嗯。”
没能吃完餐盘里的食物,骆安娣已经喝起茶水,顺便覆盖着膝头的猫,突然间说:“还是因为小孝你心太软了吧。”
“什么?”齐孝川像听到有人说施瓦辛格可爱、蒙娜丽莎丑陋或者郭德纲性感美艳,离谱到说不出话来。
“因为做羊毛毡要戳羊毛吧?一直戳到毡化。其实我也遇到过这种客人,戳羊毛的时候会觉得怪怪的。那可是一直拿着针刺什么啊,不觉得跟容嬷嬷一样吗?”
“不觉得。”
骆安娣一个人说得很起劲,齐孝川却什么都没听明白。
他不是那么喜欢她的猫,与急切表达好感的仲式微或其他人不同,从第一次起,他就直言不讳地承认。这倒不是对亚历山大麦昆的偏见,而是整个宠物团体都不在他个人的兴趣范围内。齐孝川不是很能体会因饲养什么动物而产生心绪起伏的现象。但是,他对她拯救什么的念头,又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齐孝川对与自己相似的事物多半有敌意。
天气还算不错,骆安娣去上班。
问题自然是不会消失的。
只要不克服,麻烦就会一直找上门来。
打着苏逸宁旗号过来的学生还是络绎不绝,骆安娣除了继续给已经签约的顾客上课别无他法。倒是午休时间正在吃店内阿姨做的套餐,突然之间接到消息,拿着筷子抬起头,就看到同事捧着大束鲜艳的黄刺玫进来。
“哦!”年轻女性在喜出望外地喊叫,“安娣姐!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吧?”
骆安娣草草喝了口玉米排骨汤,擦拭着嘴巴起身,满眼疑惑地走近过来。同事已经拿起花束中间的卡片,面带微笑读出声来:“‘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是诗吗?是哪个诗人的诗吗?哇,这花肯定花了不少钱,很浪漫嘛。”
听到这一句时,骆安娣已经放慢脚步,停在原地迟疑。
果不其然,同事已经念了下去:“……‘苏逸宁。’”
骆安娣象征性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去。
“跟韩剧一样啊,太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