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丁慧、李蔓寻她受伤,她心下是不认的,因为救她出来的是他们,所以她就觉得两人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是她们大呼小叫惹了人家匪徒的清静,才不耐烦地开了枪,总结下来,两人就是自作自受,瞎添乱。
“说来,这个金兴文我也认识。”宋逾将资料递给李蔓,跟孔队长道,“他小姑金雨霏是我的老师,在金老师那里我跟见过几面。”
孔队长眉头一拧,不赞同地低斥了句:“这话你可以私下跟我说,你当跟du犯认识是什么好事啊?没看白芹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这事一查就知。”秦安路原是租界,那儿的孩子大多都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知识青年下乡很多地方不要他们,他们大多来了云南。
“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金兴文举起了手中的刀,刺向了那3人。”
李蔓也看了过来,方才她看资料时就想问了,金兴文下乡不过半年,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连杀3人?
孔队长张了张嘴,半晌,一揽宋逾的肩:“跟我来。”
李蔓看着两人出门,心头沉甸甸的。
“搞什么啊?神秘兮兮的!”丁慧嘟囔了声,突然兴奋道,“白芹跟金兴文认识,那她是不是就回不了城了?”
李蔓拍了拍神经大条的姑娘:“金兴文为了救她,放弃了大头、彪哥。你说,其他du犯知了道,会怎样?”
“那、那还不得恨死她!”
“是啊……”李蔓打开方才宋逾递来的资料,一页页翻看了起来,一边翻,一边记下了他们的容貌、性格、人际关系等等。
25页,代表了25人,去除已死的大头、彪可,还有23人呢。
这一刻,李蔓后悔了,后悔拉着丁慧去竹林深处找白芹,她不是一个人,丁慧身后也不是一个人,光看资料就知道这帮心狠手辣的东西做事根本没有底线,万一他们朝家里的老人下手……
“唔……”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月事快来了,肚子突然一阵绞痛,李蔓一手紧紧地捏着资料,一手按着肚子,片刻,便疼得小脸惨白,一头冷汗。
恨白芹,那肯定也恨她和小蔓了。丁慧沉浸在思绪里,焦虑、恐惧地一下一下啃着手指,没有注意到李蔓的情况。
宋逾推门进来,看到蜷缩在床上咬牙忍痛的李蔓,吓了一跳:“小蔓,你怎么了?”
“肚、子、疼……”
宋逾伸手一摸,隔着衣服都能感到丝丝从内透出的寒意。
“丁同志,”宋逾对回过神来的丁慧道,“麻烦你帮我去叫一下医生。”
“唉、唉,好。”丁慧跳下床,跑出了门。
宋逾在床上坐下,抱起李蔓往腿上一放,解开她的围腰,右手从衣下伸进去,五指一张罩在了小腹上,随之源源不断的内力从他掌心涌出,顺着神阙穴进入李蔓小腹,经巨阙、上脘、中脘、建里……腹哀、大横等腹部穴位,一圈打通,再慢慢萦绕,又走了两圈,宋逾才收了手,看向怀中定定瞅着他的李蔓,“还疼吗?”
热热的暖暖的舒服极了,李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喃道:“你会气功?”
气功!宋逾挑挑眉,这借口好:“嗯,小时候跟爷爷学过两年。”
两年能达到这般好的效果?!!李蔓立马不信了:“骗人!”
宋逾扬唇笑了,果然,还是这般有活力的模样看着舒服。听着外面跑近的脚步,宋逾掀开被子将她往里一放,取过她手上捏着的资料,塞在枕头下,扶着人躺下道:“医生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医生过来看了看,还是那句话,本就身子弱,昨儿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宫寒更严重了,好好调养吧,要孩子近两年是别想了。
李蔓被他说得脸红,忍不住打断他道:“医生,我今年才17岁,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对啊,17,病历卡上写着呢。所以我才说,要多调养几年嘛,等到了法定年龄,也别急着要孩子。”
李蔓:“……”
怎么越解释,好像她越想要孩子呢?
宋逾看了眼她郁闷的小脸,翘了翘嘴角,起身送老大夫出门,顺便去药房把老大夫刚开的药拿了。
“小蔓,”丁慧端了杯子过来道,“我冲了红糖水,起来喝几口吧?”
李蔓这会儿小腹一点也不疼了,闻言坐起,拿过自己的杯子,道:“我喝不了这么多,咱俩分着喝。”
本地不缺红糖,几乎每个生产队都种有几十亩甘蔗,熬出的红糖虽说大头都卖给了农贸站,可家家户户分得也不少,遂丁慧也没当李蔓这是客气话,高高兴兴地倒了一半给李蔓,坐在凳子上,甜汁汁的喝了起来。
没有推来让去,李蔓松了口气,越发喜欢她这性格了。两人犹如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一口接一口地喝完糖水,相似一笑,心情都跟着轻松了不少。
丁慧抬腕看了看表,“六点多了,李蔓你饿不饿?张婶出去买鸡,该回来了吧?”
“早就该回来了,这会儿说不定在食堂都快把鸡汤熬好了。”
“真哒,我去看看。”丁慧放下杯子,就往外跑。
李蔓眼急手快地一把拉住她道:“唉,你别去!”
“为什……”话说一半,丁慧白了脸,“他们没这么快过来吧?这儿是军医院……”
“小心无大错,”李蔓拉着她坐下道,“食堂人杂,不像咱这病房,左右住的都是军人,能不出去,还是就别出去了。”
“知道了。”丁慧怏怏地在凳子上坐下,很快又霍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白芹的床铺,惊道,“咦,白芹还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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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李蔓看着窗下空无一人的床铺,怔了怔。
“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丁慧担心道:“不会出事了吧?”
李蔓没吭声,去厕所只是白芹怆惶无错之下的一个借口,这么久不回来,无非是怕孔队长寻问她有关金兴文的事,将她和金兴文挂上勾,影响回城或受到牵连。
咬了咬牙,丁慧转身道:“我去厕所看看。”
“不用去厕所,”李蔓抽出枕下的资料,懒懒地往后一靠,翻看道,“你就站在门口嚷一声‘孔队长,那咱就说定了,明天一早你派人送我回沪市’,看看她会不会出来。”厕所离她们住的病房没多远,白芹要是还在厕所,听到声音一准儿跑出来。
“好。”丁慧依言站在门口喊了嗓,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从厕所出来,“小蔓,我去瞅瞅。”
这一层,除了她们这间病房,住的都是军人,只要不往外跑,李蔓放心得很,闻言点点头。
彪哥死了,原来的老大木森在监狱等待判刑,那这股23人的贩du团体,是再推一个领导,还是想把木森救出来呢?
李蔓想着,将排行前十的八张资料抽出,一一摆放在身前的被子上。
老三铁牛,跟在木森身边时间最长,也最得他信认。木森被抓时,铁牛带人正在金三角进货,听到消息匆匆赶回,刚一踏入边境,就被早早守候在丛林里的另一伙du犯伏击了,带的人死伤过半,他自己也伤了一条腿。因此,上次才没有抢过彪哥夺得集团的管理权。
老四、老五、老六没在国内,老四在缅甸,老五、老六带人驻扎在金三角。
老七大头已死。
老八藤蛇、老十天牛,都是彪哥上位后,从下面重新提拔上来的,这两人手里的势力没那么大,彪哥一死,两人的地位能不能保住,还要另说。相对地,要说有谁会为彪哥报仇,非二人莫属。
李蔓将两人的资料拿起来,再次扫过老八手臂上缠绕的眼睛王蛇,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没错,这丫是个养蛇的,看资料上说,藤蛇不吸du,却喜用罂su喂蛇,然后日常饮用几口蛇血。
而老十之所以叫‘天牛’,则是因为,她长得下巴尖尖,喜欢在头顶梳两条长长的辫子。
宋逾拎着装药的网兜推门进来,扫了眼屋内:“白同志、丁同志不在?”
李蔓一愣,抬腕看了看表,拢起资料,掀被下床道:“丁慧去厕所找白芹,好一会儿了,我去看看。”
宋逾几步到了床边,放下药,伸手按住她的肩,道:“别急,我叫护士进去看看。”
“嗯,你快去。”
“好。”宋逾快到门口了,突然想到什么,回身抱起李蔓往轮椅上一放,资料装进文件袋给她抱着,推着轮椅出门道,“早上孔队长跟旁边病房里几位伤势稍轻的战士打了招呼,让他们注意着点,两人出事的几率不大。”
李蔓:“……”
骗鬼呢,真要无事,这么紧张干嘛?出门还要带上她。
两人到护士站一说,立马有两名护士小跑着冲进厕所,找了圈,出来道:“没人。李同志,白同志和丁同志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四十多分钟前,白芹从病房出来说要去厕所,至于她有没有进去,”李蔓摇了摇头,强制冷静道,“我不知道。几分钟前,丁慧发现她一直没有回屋,不放心,过去寻找也没有回来。”
几个战士闻声出来,有一名女同志,冲进女厕查看了番,跟大家道:“没有任何打斗、拖拽的痕迹。大家想想,在李同志所说的这个时间内,有没有谁看到白芹、丁慧出去?”
“我上厕所的时候看到白芹下楼了。”
“对,我也看到了。”
“丁慧去厕所我知道,可没看见她出来啊。”
“我也看见她去厕所了,没有看见她出来。”
这就可怕了,人怎么会在厕所消失呢?!
宋逾等女厕所里的人出来,进去看了看,外间有一个洗手台,一个可容纳三四个人洗澡的洗澡间,里面靠后墙的地方修了个长条型的凹字便池,修得一头高一头低,高的那头装了个木制水箱,哗哗的水流不时从上面冲下来,几个垃圾桶隔着段距离靠墙放着。可以说,一目了然,没哪能藏人。
宋逾往里走了几步,伸手推开窗户,这是二楼,窗外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丁慧没那胆子跳下去。
跟着进来的几名军人也探头朝下看了看,还有两个下楼转到后面,就墙壁和附近的草地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痕迹。”
这时一位头上缠着绷带的战士,想了想,道:“方才我看见清洁工挑着两筐垃圾从门口经过。”
众人一愣,有人敏感道:“清洁工每天下午6点左右过来收垃圾,基本上都是用筐来挑。你看出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几分钟前携物出去的,我瞧见的只有这一个。”
大家心头一凛,一边让护士通知院方,一边自发地分成两拨,一拨去追清洁工,一拨在医院寻找。
“等一等,”李蔓打开文件袋,掏出包括藤蛇、天牛在内的七八张资料,递给一位姓苗的团长道,“白芹和丁慧要是出事,我觉得多半是遇到了du贩,昨夜因为我们仨,他们死了两个。这是最有可能过来报复的几人。”
du贩!边境军人可没少跟他们打交道,闻言,一个比一个面色凝重,再一看资料,藤蛇、天牛、毒箭、赤刹……不由倒吸了口冷气,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有几位跟他们正面交锋过,当下便跟众人科普了起来。
大家一边听着,一边对照着资料记下了几人的外貌、身高体重和善用的武器等,然后将资料还给李蔓,飞速下楼追逐、寻找而去。
李蔓将几人的资料递给身后的宋逾:“你觉得来的会是谁?”
宋逾一页页翻过,随之又探身取了李蔓放在膝上的文件袋,将剩下的资料全部倒出来,一张接一张地又看了一遍。
片刻,宋逾捏着资料,偏头瞅了眼窗外逐渐暗淡的天光,眉头越拧越紧,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要真是报复,方才小蔓一个人在病房,亦是下手的好时机,或者,让藤蛇往楼里扔几条毒蛇,这一层几乎都是参加过缉du的军人,咬上几个,岂不是更解恨?
“宋同志、小蔓,”张婶端着鸡汤从楼下匆匆上来,道,“我怎么听说丁慧不见了?”
“嗯,”宋逾看向张婶身后,没看到他要找的人,“张同志,你有看到白芹吗?”
“让一位姓苗的团长叫走了,说是了解些情况。”
李蔓震惊道:“白芹方才一直跟你在一起?”
“对啊,我买鸡回来在大门口遇到她,她就跟我去食堂帮忙了。”
宋逾面色陡然一变,道了声“不好”!资料一收,跑起李蔓向院长办公室跑道,“他们主要的目标不是你们,我猜是监狱里的木森。”
李蔓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略微一想:“木森近期行刑?”
“嗯,后天枪毙。”
“那丁慧会有危险吗?”
宋逾抱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两分。
李蔓眼圈一红,自责道:“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去了……”
“她不去,对方就不会摸进病房吗?”既然要将人都吸引到医院来,那他们势必要抓一个两个,让这边乱起来。
这么说,丁慧也是代她受过了,李蔓咬了咬唇,有些恨自己。
宋逾抱着她风一般下了楼,越过花园,出了住院部,转眼到了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宋逾道:“周院长,你好,我借用一下电话。”
“宋同志,”周院长拿着电话站起来道,“你找孔队长吗?我正在跟他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