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礼明显疲倦,只静静地听,偶尔接话,嗓音略低沉,透着倦。
没什么心情似的。
徐宙也喝多了,冷嘉绅一杯杯地灌他。
而冷嘉绅那群狐朋狗友里还有几个曾和徐宙也外公有点过节的,都假惺惺地过来同他喝。
他又是个不胜酒力的,平时就不怎么沾酒,背过人去就吐了她一身。
南烟刚在卫生间清理了好久。
今夜一出冷泠与他们也极为尴尬,不好走开,南烟便带着徐宙也先行离开了这里。
知道他都是为了给她开画廊,现在没见到画廊的老板,不能贸然得罪冷嘉绅。
也许她对画廊本身就没那么多欲望,忍不住就骂了冷嘉绅两句。
唉。
徐宙也靠在她肩膀,呼吸很沉,意识不清晰,手却与她紧紧相扣,像是知道她在谁的车上似的。
她抬眸去看前方后视镜。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垂,靠在前座迎着透入窗内的夜风抽着烟,听司机讲话半晌才笑一笑,或者拿来正在充电的手机滑两下消息。
一车两个醉鬼。
南烟若有所思。
稍一抬眸,忽然感觉对上了双幽深的眼。她心下一沉,思绪回来,便见他在前方镜中分别晃了她和她肩头的徐宙也一眼。
又收回了目光。
老陈似乎觉得晾她一人在后面不大合适,中途也同她攀谈一二,全然把她当做了怀礼的朋友。
南烟也没辩解,顺着话往下说,老陈问她:“那怀医生结婚你也要来参加的吧?”
南烟装作毫无准备又很惊喜似的:“什么时候结婚?我怎么没听他说。”
老陈笑呵呵地说:“快啦,就国庆那会儿。”
南烟便也笑:“那么快呀,不过估计我参加不了了,”她说着瞥前方男人一眼,“我以前得罪过怀医生,他心眼太小,估计不会请我去。”
怀礼朝窗外掸烟灰,听她在后面说话,只是笑。
很快到达她的目的地。
离得挺远,明显感觉到司机抄了近路,没多久就到了。
把人塞上车容易扛下来难,别看徐宙也瘦的没二两排骨,其实也挺重。南烟刚扶着他在路边招手打车,又被他那么靠了一路,她半个肩膀都酸疼。
老陈热心肠,车停下来,又要帮南烟给徐宙也扛下来,电话突然响了。
这时怀礼也从副驾下来,老陈便示意了道:“怀医生,你帮帮忙——”便匆匆去一旁接电话了。
怀礼本来想下车抽根烟的。
南烟秉持送佛送到西的传统美德,主动对怀礼道:“你帮我给他扶下车就行了,他太重了,我搬不动。”
怀礼眉梢轻扬,“不用我给你送上去?”
“你要想也可以啊——”她倒是欣然。
他觑她一眼,唇角弯着,似是有笑意。
怀礼酒醒得差不多,浑身也有些力气,于是躬身探入了车内,扛着人出来。
南烟接过徐宙也的另一条手臂落在自己肩头,扛好一侧,与他一同向他们那幢二层旧画室走去。
怀礼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一年半前他最后一次来找她,就是这里。
只不过那时人去楼空。
听说她用那60万还清了债务,然后无影无踪。
两年前最初在俄罗斯的那一面,她也是凭空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到门前,南烟从徐宙也外套的口袋找钥匙,行动不便,怀礼便轻声说了“给我吧”,主动扛过去。
南烟又想起钥匙可能在自己包里,于是低头翻找。门前漆黑一片,她正想转个方向借光。
面前霎时一亮。
他用手机为她打着光。
她心底哼一声。
还挺绅士。
开了门。
南烟轻快地进去打开走廊的灯,能看到一层左右两间荒废很久的画室,尽头原先是会议室,现在堆满了七零八落的画架。
怀礼也来过这里的。
南烟又引着他往楼梯上去。
楼梯很窄,两侧涂漆已经斑驳,墙上贴着没撕干净的画纸,不知是谁的笔触,黏在残留的双面胶层上,泛了黄。
上面还有一道门。
“灯有点黑,灯泡不太好用了,你注意脚下,昨天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换掉,今天又给忘记了。”
她絮絮叨叨的,好似在找话题同他聊天。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夹克外套与她极不合衬,纤柔的身材并撑不起来。
明显是男人的衣服。
先前她也是穿了这么一件十分不合身材的男士白T,卷着头又软又漂亮的酒红色头发,独自坐在画室里画画儿。
“你一直住在这里?”怀礼问。嗓音很低。
“嗯,”南烟答,“以前二楼也是画室,没地儿住就改成住的地方了。”
打开了家门,一片漆黑。
郑南禾还没回来。
不知怎么。
南烟不是很想打开二楼的灯。
曾经他的世界对她完全防备而且封闭,现在她也不想他触碰到她的世界的界线。
她向来很有胜负欲。
不愿输,最多只能和她打平手。
可是她上了他的车,现在还让他上了楼,这算什么?
借着楼道昏昧的光,怀礼受她指引将肩上的男人放在了床。
余光掠过室内陈设。
床十分低矮,所谓这边的“卧室”与“客厅”只用一道推拉帘隔开,毛边很重的地毯,一个铁艺圆形茶几,简陋的木头沙发,旁边有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懒人椅,电视机很小。
对面是厨房。
陈设也很简单。
很紧凑。
很局促。
徐宙也的睡姿挺张狂,南烟给他鞋脱了,费劲儿又将他的胳膊和腿往床里面推。
她今晚可不想睡地毯。
末了起身道谢:“谢谢你呀,送我们回来。”
迎着楼道昏昧的光线,她五官显得更为秀气,眼眸清澈。
留了短发,打着卷儿缭绕颊边,鼻尖一颗小小的痣。
凑近了才能看到。
怀礼打量她,想起那会儿床上的男人替她挡酒,说她怀了孕,他便顺着注意到她裙子上濡湿了一片墨色。
开衩很高,腿面一圈儿漂亮的奶白色蕾丝边儿。
她那句好似是在送客,他不是不明了她的意思。
却是淡声地问。
“裙子怎么了。”
“啊,你放心,我没弄你车上,”她立刻解释,“刚才我基本都洗掉了——不过差不多湿透了。”
他微微垂着眸看她,笑意淡淡。
却是没说话了。
光线不很明朗,他的气息环绕下来,她才想起他也是有醉意的。
多少察觉到了危险。
僵滞了数秒,他那双幽深的眼倦淡地瞧着她,好似从迷蒙思绪清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气息拂过她鼻尖儿。
低头。
南烟突然心狂跳。
他试探一下却又飘走。
纯粹是捉弄。
她不敢再同他周旋,要退身一步。
突然他就按着她腰,顺势探到了她潮濡的裙,低沉嗓音跟着落在她的唇,“那脱掉吧。”
潮燥的火焰一触即燃往心窝子里烧,她刚跌退那一下丝袜边儿好似勾到了哪里。
“嘶拉——”一声脆响。
他不仅好心载她回家,又好心送她上楼,如此还好心地顺着那声异响,将她丝袜兜底扯了个彻彻底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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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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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寻
这分钟我在等
你万分钟的吻
为何突然袭击我
来进入我闷透梦窝
激起一股震撼
——《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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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捉弄
南烟的呼吸彻底乱了, 竟有种被他完全掌控的感觉。
怀礼立刻觉察到了她这细微的变化。他还是太懂她了,隔了快两年,还是如此懂她的身.体。
他低下头, 气息如羽毛拂在她的唇,她便被淡而柔冽的雪松香紧紧环拥住。
睫毛不禁轻轻一颤。
可他却又刻意地停顿在她唇上方。
“都闭眼睛了,”怀礼低声地笑,“是等不及了吗。”
半室昏暗,迎着楼道偏晦的光。
南烟抬头去看他。
男人双眼皮的弧度单薄又好看, 侧影落在他鼻梁一侧。如此低睨她, 掩不住酒后迷蒙眸底那一抹明显的捉弄。
“……怀礼,”南烟不禁哑笑, 轻着声,“你喝醉了, 你知道吗?”
他垂眸凝视她,也笑。
随后她几近一丝.不挂的裙底丝袜脱线似地继续向底线深处奔逃, 接着臀被他轻轻捏了一把, 她腿软了, 整个人跌向他怀中。
“我当然知道。”
他低声。
去探她的唇。
身后床上依稀传来了翻身的动静,她用尽了浑身力气地去推他禁锢她的臂弯, 指甲无意在他手臂深深地划。
从前她无比地迎合他。
常常是他一低头,她便知道他要吻她了, 会主动地踮脚去勾他的肩。
可她现在却频频地向后退,如同往漩涡之外挣扎。推他的力气太大,甚至无意扯开他衬衫一颗纽扣。
一片冷白滑开。
他锁骨下方一粒暗红的小痣。
如暗火,燃在彼此眼底。
怀礼眉梢微扬, 神情跟着轻佻几分。他笑了笑, 微微侧头去看她身后不远那张低矮双人床的男人。
她如此横在他和他之间, 倒十分像今晚在那个姓冷的男人面前厥词张扬的模样。
为了维护谁。
他还不曾见过她那样。
南烟神情微哂,“你就这么想睡我?”
她面颊明显挂了潮红,泛着层娇柔的妩媚。
可看着他的目光竟有几分不屑,好似上次一般提醒着他——再往下进行,他这张脸可得小心了。
怀礼没再动作,身后是她家的餐桌。
他显然不胜酒力,轻轻地倚住了,却是好笑地瞧住了她。
“是啊。”
他十分认真地说。
南烟挑眉。
如此半明半晦的光景,竟如同镜像一般。彼此在欲.望丛林中发现了彼此。
蓦然。
楼梯飘上一阵动静。
门边开关清脆一响。
灯光亮起。
“——哎呀烟烟,回来了怎么门也不关,对了门口的车是谁的呀?谁开奔驰的呀那车好贵的……”
郑南禾正絮叨,就注意到了房内的陌生男人。
男人很高,倚着她们家那张狭小的旧餐桌,修长的双腿慵懒抻开。
上身一件极衬他身形的黑色衬衫,领口半敞,前胸皮肤冷白,清俊面容上几分酒后微惺。
气质又欲又清冷。
他手中随意地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屋内有旁人来了,也没望向别的方向。
而是缓缓直了身,最后看了南烟一眼,出言提醒道:
“裙子。”
“……”南烟被他这么一声醍醐敲醒,没敢看郑南禾,立刻去拽自己不成模样的裙子。
丝袜贴不住腿面,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
她忿忿地瞪他。
怀礼看她手忙脚乱,不禁轻轻弯了唇。
而后轻慢收回了在她身上停留的视线,转身便离开了。
走出这个旧画室,迎上清凉的夜风,他倒退着走了两步,抬头,去望亮着灯的二层。
又看了看一层那间黑着灯的画室,双手插兜,朝自己的车走去。
老陈等了许久,这会儿跟随他上了车,笑着问道:“怀医生,喝多了吧今晚?”
怀礼眼睫微霎,没再看那幢画室,靠住了座椅,无奈地笑道:
“确实,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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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把脏掉的裙子扔进洗衣机,不成样子的丝袜也整条甩入垃圾桶,双脚踩着马桶边沿儿。
闷热的胸贴摘掉了,她只穿了条内.裤半蹲在上面,盯着眼前一面脱落好几块瓷砖的白墙许久,抽了两根烟,才假装冲了马桶出去。
郑南禾坐在镜前卸妆,听见动静没回头,从镜子中打量她。
南烟随便从衣柜扯了条单薄的背心套在身上,拿水壶去厨房接水。
“烟烟,小徐喝醉了,你没醉吧?”郑南禾迟疑着开口,“你们俩是坐那辆车回来的呀?”
水声潺潺,南烟装作没听见。
接得满到要溢出来了,她才关掉水龙头,却又觉得太多了——就像是自己今晚的情绪——于是又倒出去一些。
去烧水。
郑南禾见她不愿说,多少却是在意那辆车子的。
郑南禾以前跟着各种各样的有钱男人吃香喝辣游山玩水极尽奢侈时,开这种车的男人也不怎么多见。
那个男人还那么年轻。
“他是谁啊,”郑南禾实在忍不住,终是扭头过来,还怕床上睡着的徐宙也听见似的,嘘声嘘气地问南烟,“你俩好过啊?”
“没有,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