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狗血)——阮阮阮烟罗
时间:2021-07-25 08:33:44

  ……岂能如此!!!
  琳琅只能按耐住扔书的冲动,忍恨垂下眸子,盯着书中文图——也只是空茫地盯着而已,她哪有心思认真看这些,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打消穆骁要她怀孕生育的想法,抑或在背后悄悄避孕,不叫穆骁察觉。
  ……如能悄悄避孕,穆骁应不会察觉的。他今年二十有四,后宫美人不少,却一直没有子嗣,宫里也从未传出谁人有孕的消息。这说明,穆骁大抵体有暗疾,在子嗣之事上,万分艰难。所以,就算她一直不孕,身有隐疾的穆骁,应也不会一味地怀疑她,穆骁他自己应该知道,他本就难让女子有孕在身。
  ……这也许是穆骁坚持不许她服用避孕药物的原因。他迫切地想有孩子,每一处或有子嗣的希望,都不愿抹灭,即使那个女子的身份,根本不适合为他生儿育女,他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
  ……也许她不必太过担心,也许无论穆骁如何折腾,她都会像他那些后宫美人一样,一直不会有孕……不,不能心存侥幸,若有个万一,会无法回寰,还是要设法弄些避孕药为好……
  ……谢太医这条路,是不能走了,不知可否让素槿到宫外药铺弄些给她……可,穆骁既能这么快发现谢太医为她私配药物的事,说明他眼线众多,若是素槿出宫买药的事,也被穆骁发现了,那到时候挨打的,就是素槿了……或还不止素槿,也许穆骁这个疯子,还会迁怒到阿慕身上,真让阿慕,一同承受杖刑……
  琳琅怔怔地望着书页,心乱如麻地想着时,忽听穆骁的声音,落在她耳边道:“夫人看这张图看了许久,看来是很中意这一种。那下一次,朕便与夫人试试这种。”
  眸光空茫的琳琅,因穆骁的话,朝书中插图,认真看了一眼,登时被那不堪入目的姿势,羞得双颊飞红。
  她抓着书页的手,僵得直直的,几能将书页扯裂时,又见穆骁探手指了指那张图画旁的注解小字,似颇满意地“唔”了一声道:“原来这一种,还有利于女子受孕,不错,朕与夫人,往后多试试这个。”
  接着还颇有兴致地,亲自往后翻看了几页,并道:“这几种,看着也颇有趣。以后夫人来时,朕与夫人,一次多试几种,看看哪种,同朕与夫人,最为相契”,说着抬眸朝她看了过来,一边用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边嗓音中隐有讥讽笑意道:“朕的身体,不似长乐公那般草包,不致草草了事,叫夫人苦得慌。”
  琳琅听穆骁又在嘲笑颜昀病体,暗暗心想,昭华身体再不好,也比穆骁好。至少,她与昭华,十七八岁时,就已有了一个孩子,不像穆骁,已经二十有四了,身边美人环绕,却半个孩子也无,他的这一隐疾,说不准,比昭华的旧疾,还要难治呢!
  正忿忿想着时,那只轻抚她脸颊的手,忽地移按在她脑后,令她靠依在他怀中。琳琅甚怕穆骁,会在这时色心大动,按照那图立刻操作起来,将她就地正法,紧张惊惧地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穆骁今日似真忙得很,纵有色心,也无暇实践。他只拥抚片刻后,便放过了她,重将那本图文并茂的《玄素方》塞到她手里,叮嘱一声“仔细看”后,继续批阅起道道奏折。
  这一次被召,相较前两次,看起来似是轻松一点。因为穆骁确实朝政繁忙,起先只是让她在旁看书陪他,之后批完折子,就因需要传召朝臣议事,起驾回了御殿。她因此得已早些解脱,待御驾一走,立刻离开了宜兰书院。
  但,也只是看起来轻松点罢了。一来,连累谢太医被打,难求避孕药物,自责与忧愁,像高山重重压在琳琅心头。二来,琳琅亲眼看到穆骁,没有批允颜昀的那道请离折子,这意味着,穆骁还没有玩腻,她一时还离不了太清宫,还得陷在这样的不堪境地里,脱不了身。
  因为心事重重,走回棠梨殿的步伐,是迟缓沉重的。琳琅在走至碧波池附近时,遇见了裴明霜。她知裴明霜是以教授永王剑术为由,向穆骁请求留在太清宫的。之前裴明霜和她提说起此事时,面上满满都是小女儿的欢喜与自得,高兴笑对她道:“陛下待我,总是很宽宏的。”
  于清凉水风中,彼此见礼后,琳琅随问了一句,“小姐怎么只身在此?”
  裴明霜道:“我原想选一支好看的莲花,折送给陛下,但又想,陛下爱梅花,不爱莲花,折送过去,陛下大抵也不会为此展颜,只得罢了。”
  “……陛下爱梅花吗?”琳琅不敢置信。依穆骁御殿陈设之金碧辉煌,他所喜爱的花卉,应也颇为富贵逼人,如梅花这等清寒之物,怎会入他的眼呢?!
  可身前的裴小姐,却十分笃定地点头道:“是啊,陛下喜爱梅花。晋朝未立前,我有好几次,见到陛下对着雪中梅树出神。一次,我好奇地问陛下在想什么,陛下说他想起自己有个与梅有关的字号,是从前有人给他取的,说着,还回忆着念了几句‘白石山下有寒梅,山无衰,梅未老,情不绝’等等,听来是很喜欢的。”
  琳琅虽仍不敢信,但对穆骁到底喜欢什么花,也半点都不在乎,只是见裴小姐对穆骁如此用心深情,暗暗替她感到不值。
  裴小姐从前就多次助她脱困,撷芳殿大火时,又不顾安危,冲入火海,舍身相救。琳琅心中深深感念裴小姐情义,实不忍见她跳入穆骁这个火坑,终生被一无耻无情之人所误,忍不住言辞委婉地劝道:“小姐连看花都想着陛下,这番深情,实在令人感动。只是,我总觉得,如小姐这般女子,应似鹰自由翱翔,沐风长空,不应被拘束在深宫之中。”
  裴明霜不解笑道:“怎会是拘束呢?!和喜爱的人在一起,宫即是家,怎会觉得拘束呢?!就像当初夫人和长乐公在宫中时,夫人定也不会觉得,深宫乃是拘束吧?!”
  “若是有爱,深宫可称为家,可若是无爱,深宫就是牢笼”,琳琅诚挚地望着裴明霜道,“若深宫成为牢笼,对后宫女子来说,是一世难逃的。入宫易,出宫难,小姐需得慎重,至少……至少得先确定陛下心意不是?若陛下对小姐的心意,并不能与小姐的心意等同,也许入宫伴君之事,小姐当再思量思量。”
  琳琅是字字出自肺腑,也不知裴明霜能听进去几分。在聊说几句,走离碧波池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见裴明霜仍怔怔地站在池畔,似正在思考她说的话,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其实,她是很羡慕裴明霜的,羡慕裴明霜的无畏,羡慕裴明霜的自由。现在的太清宫,于裴明霜来说,还只单纯是座宫阙而已,而对她顾琳琅,已然是一座逃不脱的可怕牢笼。
  笼中岁月,度日如年,一次又一次,被以婕妤相邀的名义,召至帝侧,一次又一次被晋帝穆骁,照图换样地肆意欺辱。
  又一次夏雨潇潇时,殿中帝兴未歇。琳琅听穆骁附耳问她是否欢愉,咬唇不答,而穆骁虽听不到顾琳琅的回答,但他可自行从别处寻求答案。
  寻求顾琳琅的反应,已成了他在这等事的最大乐趣,为此,他甚至可以暂时压抑自己,多做许多水磨功夫,只为见顾琳琅如拢寒霜的眉眼,渐渐染浸春水流霞,为见她泪光盈盈,神情无助,挣扎着不肯沉|沦。他要她沉|沦,要她对他的一切,都有反应,他不能忍受她无情地漠视他,他要她将他看在眼里,要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穆骁,爱上他穆骁,依赖他穆骁。
  心不爱,身体爱也是好的。顾琳琅本就是耽欲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享受欢愉,同一个看不起的卑贱少年滚睡到一处。她既贪他的身子,那他就给了她,穆骁如此想着时,又想到顾琳琅这样的女子,竟因为爱颜昀,多年来压抑自己,她对颜昀的爱意,竟可压过她自己的欲|念,不由心中更加嫉恨,恨火熊熊,所作所为也更猛烈。
  如何能承受这样汹涌霸道的爱恨纠缠,事|后被强行抱入香汤沐浴没多久,琳琅便倦极睡去。穆骁搂着怀中绵软的女子,颇为耐心地为她撩洗、擦拭、穿衣,而后将她抱送入帐内,在满天满地的风雨声中,与她一同卧榻,令她依睡在自己身前,以指为梳,一缕缕地轻拢着她乌滑的长发。
  风雨潇潇,而帐内安宁静好。这样难得的好气氛,让穆骁总是怒恨填膺的心,也平静了不少。恍惚间,他竟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妻子沐浴穿衣、盖被梳发,依在他怀中的人,不是旁人,是他穆骁的妻子,穆骁的皇后。
  然,美好错觉只有一瞬,眨眼间,即被无情击碎,只因伏在他怀中的女子,在他心中情浓时,依恋地轻唤了一声:“昭华……”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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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试探
  满心绮想, 立被搅了个灰飞烟灭。穆骁见顾琳琅眉目缱|绻,想她平日就是这般依恋颜昀,心中火大, 直攥着她肩头,将人用力摇醒。
  困倦昏沉的琳琅, 刚一睁眼醒来, 便见穆骁那张可怕面庞, 正冷怒交加地对着自己,岂不惊惶惧怕?!
  她下意识直往后退, 而这一动作,只能激得穆骁心头怒火更甚。他强行将人箍紧在怀中, 见顾琳琅望他的眸光,全是惊惧戒备,无半点依恋之情, 心中怒火愈旺,真恨不得低下头去, 狠狠咬这无情无义的女子一口。
  暗暗磨牙片刻后,穆骁忽地冷笑出声,他手抚着顾琳琅惊到发白的美丽脸庞, 语意轻浮地笑道:“夫人翻脸不认人的速度, 也太快了些, 不久前还同朕那样要好, 这会子又装起了贞洁烈妇, 好像今日那个丢了数次的女子,不是夫人似的。”
  在最初的凶狠暴戾后,之后穆骁召她来,虽不再狠戾如初, 但行事一次比一次,令人身心煎熬。他像是在有意对她施加慢刑,像是将之视作了一场持久有趣的游戏,游戏的过程,是要逼她沉|沦,而游戏的最后,他总爱用这些话来刺她,讽刺她实是耽欲之人,平日里只是装着一副高洁贞妇的模样,讽刺她明明爱极了这些事,却总是口是心非,虚伪无比。
  一开始,琳琅完全无法承受穆骁这样的讥讽。种种情动,应该只为深爱的夫君,可是穆骁实在太能熬人,她纵拼尽全力,也无法完全压抑住身体的本能。穆骁的讥讽,就像刀子似的,扎得她羞惭难当,回回身体被肆意欺辱后,还要被穆骁以讽刺言辞,将她的精神来回凌迟,将她的自尊碾得粉碎。
  一次,两次,三次……随着次数增多,被刀扎得鲜血淋漓的心脏,渐也结起了保护自己的疤痕。琳琅忽地醒觉过来,明明自己所承受的种种羞辱与苦痛,都是穆骁施加给她的,罪魁祸首是穆骁,悖徳之人是穆骁,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是穆骁,她难抑身体本能的不堪,也罪在穆骁,她为何要用别人的罪过,来惩罚自己?!
  在听穆骁又拿她之前难抑的种种反应,细细说事后,琳琅不再似先前面色愧红、羞惭难忍,只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穆骁看顾琳琅神色未有丝毫波动,心中不快更甚,直捏着她的下颌,令她仰面看他道:“怎么,夫人忘性这样大,不久前的事,就都忘干净了吗?!”
  琳琅仍是沉默不语,脸色也淡漠如雪,一点反应也没有地,静对着大晋朝的年轻帝王。
  穆骁最恨顾琳琅,用这样的脸色与眼神来面对他,最恨她这般漠视他的存在。他咬牙看着这样的顾琳琅,忍怒须臾,唇际又浮起冷利的笑意,语意轻散道:“近来,长乐公又上了几道折子给朕,还是为请离太清宫之事。朕早就不允此事,他却依然频频上折,夫人说说,你的好夫君,这是在干什么?”
  ……若非因圣旨之故,谁愿住在太清宫中,有家不得回?!此外,身在太清宫的她,常被“顾婕妤”邀走,每次一离开,就是大半个下午,颜昀知道她与这异母妹妹关系不睦,频频上折请离,也是想带她回家,让她离顾琉珠远远的,少受烦人烦事折腾吧……
  琳琅如此暗想着,依然没有说话,不欲理会穆骁,却被他低笑说出的下一句话,惊得心头狠狠一跳。
  “依朕之见,长乐公这是在试探啊,试探朕肯不肯放人,试探……朕与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穆骁一边说着,一边见怀中神情淡漠的女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立刻惊吓得脸色煞白,也不知自己心中,是得逞的欢喜居多,还是对一提颜昀、顾琳琅就有反应这件事,嫉恨更多。
  他心情复杂地欣赏着顾琳琅惊惶的神色,握住她一只手,置于唇边,轻亲了亲道:“若真如此,夫人以为,长乐公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又或者……”他嗓音渐冷,像刀子刮着顾琳琅的耳膜,“朕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一想到颜昀有可能正在怀疑她与穆骁的关系,一想到穆骁有可能为此对颜昀不利,琳琅登时心神大乱,哪里还能细想什么!
  她正惊惶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又见穆骁嗤笑一声,眉眼间浮有得逞之色,方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句话,是穆骁故意在吓她。
  方才那句话,是有意吓她,而眼下这一句,就是扎扎实实的警告了。穆骁将她拥得更紧,几与她面贴面道:
  “夫人要乖些,让朕高兴一些。若夫人惹得朕心里不痛快,纵是长乐公不疑心,朕也会漏些口风,叫长乐公生疑。一个病人,长期疑思难遣,郁结于心,对病体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如此也许要不了几个月,夫人就要给长乐公收尸了。
  又或者,若夫人令朕气急了,朕会明明白白地,将这事透给长乐公,到时候长乐公那身子,说不准一气之下,就直接撒手归天了。世人只关注长乐公,对夫人,就没那么关心了,届时做了寡妇的夫人,与朕私下往来,就更方便了。
  抑或,朕一劳永逸,在长乐公死后,设计让夫人‘殉情而死’。人世间的顾琳琅消失了,而朕在宫中的密室里,从此多了一位美人,一辈子不见天日地侍奉朕,与朕朝夕相处,一世不离,夫人说,可好啊?”
  琳琅听穆骁的假设,一个比一个吓人,哪里说得出话来。她僵着唇舌不语时,又听穆骁声音更冷道:“坦白告诉夫人,朕不但根本不在意长乐公是否知晓此事,甚至也不在意天下人是否知晓此事。朕现在这般,是多少给夫人留点脸面,若夫人叫朕不痛快了,这点脸面,朕也就不必给夫人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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