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狗血)——阮阮阮烟罗
时间:2021-07-25 08:33:44

  也许不仅是遭到拒绝,还会因言辞狂悖,冒犯天子,触怒圣心……想着当下需要圣心,绝不可触怒,琳琅将这句未说出的话,悄悄咽了下去。却不想,她刚准备迈步下阶,就听穆骁主动道:“朕背你吧!”
  琳琅以为自己幻听,却见穆骁在将伞塞到她手中后,真在她面前,弯下了圣体,他回首笑对她道:“真的,朕背你,你帮朕擎伞,上来吧!”
  落不尽的绵绵秋雨,袭拢着长安城,雨中,有年轻男子背着女子前行,上首撑着的油纸伞,如飞花浮游水上,他一步步小心稳重,如负绝世珍宝。
  亦有年轻男子,只身擎伞走在雨中,被风吹摇的雨点,浸湿了他的青衣衣摆,令他身形越发清瘦,如水墨画中,不慎落染的一点青色,不该存在,一拂即逝。
  青色的身影,渐隐入幽宅身处。一个多时辰的密谈,终于告一段落时,雨声依然未歇。
  颜昀端盏饮了口茶,似是随口叹道:“与殿下谋事,我放心得很。穆骁为维护圣名清正,将辱我妻子之事,瞒得极好,连我这做丈夫的近身之人,都是无意间才察觉,可殿下人在事外,却能将穆骁的龌龊心思与行径,探查清楚,可见殿下神通广大,耳目通明。”
  因与颜昀已在一条船上,今日谈事也谈得比较顺畅,心情不错的肃王,觉得此事也无隐瞒必要,径对颜昀道:“其实本王知晓穆骁龌龊心思,实属偶然,多年前,穆骁在战中因伤昏迷时,曾无意间唤出令夫人名讳。”
  他说着不由嗓音含嘲地笑了一声:“本王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穆骁明明已坐拥江山美人,却还对令夫人念念不忘,真可谓是长情啊。”
  言罢,肃王猛地想起这话正戳颜昀痛处,忙对合作之人,收了笑意,却见颜昀自己笑了起来,“长情”,他重复着他的话,又轻轻地笑了一声,似觉甚是好笑,可双眸却殊无笑意,幽怆泛红,像有什么,在眸中全数碎裂开了,有种被世事嘲弄的绝望,与隐隐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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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爱称
  “……为何有缘邂逅, 难偕凤鸾俦……”
  戏台上,伶人戏腔幽婉,字字珠玑下, 万缕情思,如楼外雨丝飘散, 落在台下赏听之人心中, 惹迭起圈圈涟漪, 绕人情肠。
  为何有缘邂逅,难偕凤鸾俦……穆骁忆想与顾琳琅的缘起之夜, 想那一夜,蒙面黑衣的他, 刺杀成国公失败,负伤匆匆逃离时,经人指点往东市方向跑, 却因伤重力竭,未到东市, 就跌落香雪居墙头,摔倒在了靠墙的一棵梅树下,引得园中的顾大小姐顾琳琅, 提灯看来, 由此开启了一段缘。
  良缘, 孽缘, 他已辨不清, 也不想辨了。总之,世上女子千万,可他只想要一个顾琳琅。当年难偕凤鸾俦,是因顾琳琅所看重的, 他一无所有。多年再见后,依然难偕凤鸾俦,是因他虽然什么都有了,但顾琳琅心里,竟有了颜昀。好在人心会变,顾琳琅现在,已经在慢慢改变了,他与她,可以凤鸾缘俦,一定、必须可以。
  听着戏的穆骁,将顾琳琅的手,握得更紧。而琳琅听着台上唱叹,“为何有缘邂逅,难偕凤鸾俦”,想得是她自身处境,想的,是她与她的夫君昭华,所正经受的磨难。
  她与昭华,既有缘邂逅,有缘结为夫妻,也当有缘共偕白首、相守一世。现下这磨难,必得只是一时的,她可以同昭华一起跨过,而后回到他们从前清静安定的生活,余生恩爱不离。
  ……一定,一定要度过眼前的难关,成功杀了穆骁,杀了穆骁……
  琳琅默然想着时,看穆骁在悠悠戏声中,含笑朝她看来,忙也微微弯唇相迎。她随穆骁搂拥动作,靠在了他的怀中,被温热的气息围拥着,心神一恍,又想到不久前,穆骁主动背她时的情景。
  被无耻的穆骁,为满足他一己色|欲,搂搂抱抱已是常事,但这样背着,还是头一回。当时她靠在他背上,一手搂他脖颈,一手擎伞,虽想着要表现和软些,但整个人的身子,还是难以自抑地僵着。
  无边细雨落伞流下,去往小楼的路,好像特别漫长。那时的她,在落不尽的雨声中,心头忽地涌现出一丝错觉,好像她也曾被人这样背着,不似被穆骁负着的僵硬,而是满心欢喜,主动伏在身下少年的背上。少年的体温,暖热着她的心口处,她心中温暖欢悦,如有雨点,绵绵落在她的心湖上,漾起数不尽的涟漪。
  “……对对鸳鸯各自投……莫道他无情却有情……”
  情思婉转的伶人戏声中,靠在穆骁怀中的琳琅,又心神恍惚地,想起的不久前的错觉来。错觉,或许是遗忘的少时记忆吧……雨中,她一手擎伞,一手勾搂着少年的脖颈,看少年虽然步伐稳健,耳垂却悄悄泛红了,猜他是不是脸也红了,想看一看,可少年一直正看前方不偏首,于是,她只能开口唤他回头。
  琳琅一边恍惚地忆着旧事,一边心想着少年时的昭华。模糊的记忆,随她迷恍心神展开,无边细雨像织成了一场轻梦,旧梦深处,少女时的她,轻轻捏了下少年的泛红耳垂,靠在他肩头,微启朱唇,依依轻唤。
  “……阿穆……”
  忽地唤出声的琳琅,从恍惚记忆里,猛地醒回现世,神色惊迷,茫然无措,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处各地。
  穆骁也是惊得心头一颤。怀中女子忽然唤出的一声,像极十六岁的顾琳琅,唤他时的口气。他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知心跳一窒后,就不由要加速怦跳时,怀中顾琳琅,有些怔茫的眸光,又渐渐变得清明,喃声低道:“……阿……阿慕……”
  怎会忽然唤出阿慕的名字……琳琅心里感到迷茫时,见穆骁正神情怔凝地盯看着她,今日自见面起,就在穆骁面上萦绕不绝的笑意,也都完全凝滞住了。
  穆骁讨厌阿慕,她不该在穆骁面前,提起阿慕的,尤其是在这,她最需要穆骁欢心的时候……琳琅忙敛了心神,低道:“我……我只是忽然在想,今日天寒,雨一直下个不停,阿慕早上离家时,衣裳穿得不够多,会不会着凉……”
  原是在唤儿子……穆骁本就被顾琳琅这忽然一声,惊得心乱,这下越发不知是何滋味,在沉默片刻后,方温声安慰顾琳琅道:“……无妨,朕的十三弟,性子宽仁,不会苛待朋友。你儿子在宫内读书,只要说一声冷,他定会叫人送上热茶暖裘,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朋友着凉生病的,夫人不必担心。”
  其实,在听顾琳琅对颜昀爱称“昭华”、对他只是疏离地唤“陛下”时,穆骁有想过,让顾琳琅改口唤他“阿穆”,就像少时那样。但,因为颜慕这个臭小子的存在,阿慕、阿穆,难以分清,让现在的顾琳琅唤他“阿穆”,听起来像是在喊她的傻儿子,穆骁只得在心内暗暗作罢。
  因为爱称被夺,本就看颜慕不顺眼的穆骁,更是厌这死小孩,只是,面对爱子的顾琳琅,还不能表现出来。他看顾琳琅神情怯怯,好像怕他会伤害她的孩子,还得声气温和地宽慰她说:“夫人的孩子,朕定不为难。日后长乐公病逝,朕会派人教养好颜慕,让他健康平安地长大,夫人放心。”
  琳琅垂眸婉声道:“谢陛下。”
  穆骁所言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受她引导,做出一些事。第一次微服离京的地点,她不敢擅作主张,只说任凭陛下安排。她暗暗计划着,在听凭穆骁安排,去往郊外冶游数次后,再由她,在某次相会时,主动提出,想去某处山野之地游玩。如此,也不显得过于刻意突兀,可以尽量减少惹得穆骁生疑的可能。
  第一次出城赏游,便在不久后,某一天气晴爽之日,任由穆骁安排。穆骁不仅带她去了,她曾去过的琅山山下,还携她走进了,当日端午她曾与昭华阿慕停歇过的兰亭,与她歇坐亭中,边用可口茶点,边看红枫尽染的秋日山林风光。
  仅是巧合罢了,琳琅对此没有多想,而穆骁心中,则想了很多。当年,顾琳琅约他私奔时,将相会地点定在此处,他怀着希冀,负伤拼死来此,得到的却是顾琳琅的负心,以致此地,成了他的伤心之地,让他在去冬领兵进京时,都刻意绕开了琅山,不想再多看此地一眼。
  既然旧日有关琅山兰亭的记忆,太过不堪痛心,那就用新的美好记忆,将之前种种不堪,完全覆盖住。兰亭亭联上那两句,“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的含义,还是顾琳琅从前讲给他听的,顾琳琅自己,没有做到诗中之义,但他做到了,并且会一直做到,直至此世尽头,不改不移。
  于兰亭歇赏一阵后,穆骁又携顾琳琅登山游玩。琅山上植有不少枫树,这时节赤红与金黄交染,漫山遍野如火如霞,煞是好看。
  本来,该是一次完美的赏游,可天公像专跟他穆骁作对,明明今日出门时,天气晴爽,可在他与顾琳琅,快走至山腰时,天色阴沉,忽又落雨。好在当时,他们正走到一间山寺附近,可与随行侍从,一同入内避雨。
  山寺不大,也没什么名气,香客寥寥。随侍与寺中僧人,交说几句后,穆骁便携顾琳琅,走进佛堂后,最大最干净的一间禅房中。
  两名僧人,送来热茶热水,与生火取暖的火盆,合十告退。被离去僧人,阖好的房门外,自有侍卫守卫。穆骁解了被雨打湿的外衣,晾挂在离火盆不远的衣架上后,又去帮顾琳琅解衣,并道:“将外衣脱下烘一烘,一直这么湿冷地穿在身上,会着凉的。”
  琳琅本说不必,说也没湿多少,可穆骁坚持,而她现在,应尽量顺着穆骁,不能违背,遂在穆骁坚持下,渐渐沉默,垂下了护衣的手,任由穆骁将她外衣解了去。
  将顾琳琅外衣挂好后,穆骁又拧挤了热毛巾,帮顾琳琅擦脸。擦罢面上,穆骁见顾琳琅脖颈处,也沾有雨水,便将毛巾下移。禅房外雨声潇潇,禅房内火光融融,热汽氤氲中,衣裳单薄的素衣女子,冰肌玉骨,雪肤墨发,如将融的白雪,更是惹人爱怜,雪色中,一点朱唇似雪中红梅,娇艳鲜香,如在诱人采撷。
  琳琅一见穆骁眸色转深,便感不妙,在穆骁有所动作前,立即直接道:“陛下不可。”她恰有一个拒绝的正当理由,忙说了出来,“佛家清净之地,不可亵渎……”
  然,穆骁自夏日里舫中那次后,再没碰过顾琳琅,旷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心里,着实是有些渴了。在将毛巾扔回水里后,他径抱着顾琳琅往罗汉榻去,并道:“佛家之地正好,福气深厚,佛光普照,有送子观音在此,可保佑你我欢|好之时,怀上孩儿。”
  他将她放到榻上,将她推抵他胸|膛的手,捉握在手中,边亲着她的指尖,边深深望着她道:“朕这些时日,想夫人想得紧,夫人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朕吗?”
  琳琅望着穆骁的幽深双目,想她当下暗做之事,和面对穆骁时,应有的应对态度,终是缓缓垂下了推拒的双手。
  从前顾琳琅在此事上,如冰雪美人,身子僵硬,神情也是半死不活,总要他卖力许久,才会在本能下,渐渐温软下来,不似今日,在初始时,就这般温顺,身体也不僵得厉害。
  只,还是有点僵的,顾琳琅神色似是含羞,但仍有几分惧怯,未从眸中消散,想是她还记着他上次的粗暴,对此心存畏惧。
  “别怕”,因为顾琳琅转变的态度,心都要化了的穆骁,声音也像软得在融化,“朕会温柔些的,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离大疯不远了,建议保持金刚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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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后
  下雨天, 入夜比平时更早一些。颜昀回到香雪居时,天色已暗得如墨汁浸水晕染,而居内灯火燃明, 如无边夜雨中一团小小的暖黄,是夜幕中的一颗亮星, 夜原上的一簇明火, 单看着便令人感觉心生暖意, 连秋雨侵袭入骨的寒意,都在无形间, 因之消散了些许。
  霏霏夜雨中,颜昀边擎伞向内走, 边问侍从道:“夫人和公子,都在家中吗?”
  侍从回道:“夫人和郑夫人拜佛去了,还没回来。小公子已从宫中回来许久了, 现在正在书房里,读书写字。”
  颜昀闻言, 转向书房走去。孩子一向好学,他以为在去书房的路上,会听到孩子的读书声, 结果读书声一点没听着, 只见这风雨交加的时候, 阿慕书房的门窗, 竟都大开着。
  颜昀透过敞开的窗户, 望见年幼的阿慕,正站在书案前写字。冷风吹得他小脸煞白,细雨直随风扑打在他脸上,可阿慕对此竟浑然不觉, 一动不动地执笔写着什么,痴了似的。
  颜昀一进书房,便反手阖上了灌风的房门。地上飘散着不少被风吹落的雪纸,上都书着“永以为好”四字。颜昀跨走过这些纸张,去关靠案的长窗,见孩子笔下正写着的,也是“永以为好”。飞入室内的雨丝,将纸都打湿了,一个“好”字,墨迹晕染得几乎看不出形状。
  长窗关好,痴痴的阿慕,也像终于醒过神来,怔怔抬头,看向他唤道:“爹爹……”
  颜昀取了方帕子,边帮孩子拭去面上雨丝,边略含责意道:“怎么不把门窗关上?!看书写字再要紧,也没有身体要紧,雨天天冷,你将门窗开着受冻,若因此真着凉生病了,你娘亲她,得有多心疼?!”
  “……娘亲”,颜慕喃喃地道,“娘亲回来了吗?”
  颜昀擦拭的手微一顿,淡声道:“……你娘亲和‘郑夫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郑夫人”,颜慕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想他傍晚从宫中回来时,就听侍从这样说。
  因为自夏末从太清宫回来后,回回娘亲被郑夫人邀走,都不带他一起,他心中生疑,就想去郑家看看。可,郑宅大门依旧进不去,郑宅门仆虽对他态度和气,但就是不放他入内。愈是这样,他疑心愈重,想着正门既进不去,那他就在自家墙头搭一梯|子,翻院墙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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