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还是赶紧打住吧!
不过,看这情况,王爷是按照他前几天的暗示,主动来找沈姑娘挑明了?不枉费他前几日那般明里暗里的示意啊……
府里王妃终于慢慢有了着落,默一表示超级满足,主要是王爷再不和王妃挑明关系,他还得当无数次出气筒。
默一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有些事情需要王爷回去决断,但他看见殷尤不知说了什么,沈幼清笑着轻拍了他肩膀一下,殷尤就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好吧,是手腕,王爷果然还是有些拉不开面子。
默一觉得自己还是贴心的不做打扰比较好,公事王爷可以熬夜处理,哄姑娘开心说不定就只有今天有胆量了。
懂事的默一终于难得的没出去碍眼,自己一个人又悄悄的回去了。
*
秋祭的事情殷尤丝毫未参与,顾钰自己也向皇帝请命说不需要协助,自己一个人信心满满的上了,还不知他这般自信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不过接下来如何发展沈幼清便不用上心了,秋祭大典上无事发生的话,五皇子没了力挽狂澜的机会,登基可能还会有点波折;若皇帝仍然遭遇不测,那揽了差事的五皇子难逃其咎。
这也是她给顾钰挖的坑,沈幼清可记得上次他暗地里派人跟踪自己的事情呢,这时候正好还回来。
到了次日,风平浪静,皇帝没有出事,众人也没有骚动不安,整个京城风平浪静,原书转折剧情彻底给化解了。
不过,若说风平浪静也不算,次日众人尚还未从大典的余温中回过神来,便又听闻一件大事。
五皇子被皇帝允许开宗立府,赐号“云”字,即日起便开始命工部着手建府,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是,他将康宁侯府的沈二姑娘赐给了顾钰为侧室。
几个月前五皇子还在宴会公然表示一定要娶沈宜年为正妃,皇帝坚决不应,转眼沈宜年就成了妾室,父子俩双双打脸,众人一时为这个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京城最不缺少各种边角消息以及旁观者的大胆揣测。
沈幼清在铺子里悠闲的算账时,便听了好几个版本,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皇帝果然疼爱五皇子的,之前为此降了清河郡主的封号,现在还是被顾钰说服,同意他娶了沈宜年,只不过二人各退一步,沈宜年为侧妃。
但有的人则从细思末节中分析出,五皇子这是失去盛宠的节奏啊!
之前皇帝疼爱五皇子,迟迟不愿意让他称王出宫,此刻却匆忙下旨,封号“云”也大有意思,颇有些不耐烦赶人的意思。
再说皇子娶庶女为妻是大事,纳妾就不算了,为何皇帝还亲口宣旨这件事……
疑点重重,八卦的一些人恨不得直接回到当时现场,好生把事情经过看个清楚。
沈幼清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坊间传闻毕竟不够真实,她听多了各种猜测也忍不住被吊起了好奇心,所幸旁人只能各种猜测,她还可以找人来听事实真相。
沈幼清为着更好的吃瓜,当天就跑去了端王府。殷尤本来正暗自欢喜沈幼清这般思念他,结果听着她来意原来是看热闹,不免又是一番自我生闷气,气着归气着,他还是详细的同沈幼清说了。
原是一桩丑事。
大典晚间的宴会上,五皇子被人撞见同一贵女在暗处耳鬓厮磨,举止放浪。
本来是一件谁也不知的风流韵事,但巧就巧在那天正好有一宫女提着宫灯经过小路,不小心撞破了这一番私情,心慌之下那小宫女跑开了。
本来跑开了这小宫女结局可能是死守着秘密香消玉殒,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刚转个弯就遇见了出来赏月的帝王仪仗,小宫女失了仪态被拉走时,慌张之下口不择言把事情抖落个干净。
于是皇帝震怒。
先不论在这般庄严肃静的日子里行这般污秽之事,单是顾钰身后的贵女是几个月前皇帝还拦着不同意婚事的沈宜年,这就足够挑战帝王的威严了。
他疼爱这个儿子不假,但是他更爱自己,更爱帝位,帝王的脸面和威严远胜过对自己儿子之一的疼爱。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情况,身后一堆朝臣官员看着,皇帝只能赐婚,沈宜年以侧妃身份进了皇子府。
“顾钰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帝王,封号都赐的这般随意。云,可不就是任他自己随便怎么,再不看重了吗?”
沈幼清听得咂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吐槽,讶然道:“竟然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以后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吗?”
殷尤偏头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开心她对顾钰这般下场还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以往是异常得帝王看重,可是这般动作是彻底打了帝王的脸,丢了皇家颜面,除非他和往日一般有着非凡的运气翻盘,否则很难东山再起。”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当然,若是他有胆量有实力,逼宫也是一条最快的出路。”
沈幼清想了一想顾钰的男主角身份,本想说不会的,毕竟是男主,怎么可能会做反派的事情。
但是又想到这段时间顾钰做的糊涂事也不是天底下男主角会做出来的事情,便把话咽在了肚子里。
……男女主角人设早崩了,殷尤也没有和书中那般行事动作,靠剧情猜测已经不行了。不过最大的一个转折给逃过了,日后的剧情她也不是很在意,随便男女主怎么崩吧。
沈幼清趴在殷尤书桌旁,手里闲不住的摆弄他桌子上各种东西,什么都好奇的拿起来看一番,跟从没在侯府见过似的。
殷尤正安心看公文,忽然想到什么,找了墨砚放到她手边,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墨块。
沈幼清迷茫的眨眨眼,见殷尤面上一片平静,非常自然的对她道:“你来为我磨墨吧。”
接着一本正经的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沈幼清看见殷尤嘴角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心里大概意识到殷尤也有一番红袖添香的浪漫心思。
这般一想,跟之前印象里的殷尤差的更大了,形象简直从危险的老虎变成了傲娇的猫咪,于是自己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乖乖接过墨块低头慢吞吞的将它在石砚里磨了一圈又一圈。
殷尤心思怎么也放不到面前枯燥乏味的公文上,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沈幼清那边瞧。
她低着头,认真又笨拙的把墨块磨了一圈又一圈,虽然姿势、动作、力度等各种要求都没达到,但是不妨碍殷尤看着这画面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幼清露出来的一小点认真的侧脸,心道,以后自己在书房处理事情,就让沈幼清在一旁为自己磨墨。
沈幼清发现她磨出来的墨哪里都有就是砚台里没有,好好的墨块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正心虚的抬头瞧殷尤时,发现他已经一个人自娱自乐欢喜的不行。
……殷尤以前是没有红袖添香的经历吗,这般惨烈尴尬的现场,都能开心成这个样子。
沈幼清为了某个嘴上不说心里乐开花的王爷,又低头继续和墨块作斗争。
他们这边气氛融洽,玉筵宫却不是如此了。
顾钰几乎摔了一屋子能摔的一切东西,宫人们跪趴在地上噤若寒蝉,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了出气筒。
连小荷都不敢在此时触他霉头。
但她虽趴在地上,一副瑟缩模样,心里却无比畅快,沈宜年终于还是被她从高处拉了下来。
宫宴之事当然不是巧合,而是她兵行险着,所幸上天这次都没有偏着沈宜年,让她狠狠地把沈宜年摔了一跤。
这几日,她始终跟在顾钰身边,她脑子聪明且早已有备而来,慢慢在相处中摸清了顾钰的喜好,于是也按照他最爱的性子去伪装,她一心复仇且毫无顾虑,演技炉火纯青,顾钰当然越来越痴迷于她。
甚至情至浓时许她太子侧妃身份,小荷听见此话就觉得自己差不多成功了。
她困在宫中无法外出,但是她与殷尤早已达成协议互惠互利,便托殷尤的人把她受五皇子宠爱的事情透露给沈宜年。
沈宜年已经许久不见顾钰了,听到消息自然慌乱,那天在宫宴上暗自观察,更发现五皇子同身边的宫女举止暧昧,她不可能坐以待毙,便约五皇子私下见面。
小荷心里冷笑,谁知沈宜年真就那么沉不住气,留人的法子也蠢得不行,如今殿下可是认为他此番下场都是沈宜年的错,届时纳沈宜年进王府,处境可想而知。
她深深伏跪在地,低头掩下的脸却笑得灿烂。
一片墨色铺盖。
沈幼清头疼的看着被自己弄得到处黑乎乎的桌子,终于认命放下手里的墨块,对着殷尤道:“不行了,你还是让我帮你做别的事情吧,我把你的墨块会浪费完的。”
殷尤倒是不在意一两块小小的墨块,他更在意的是沈幼清竟然不会磨墨,是真的一点基础都没有。
但是他的关注点有点歪,沈幼清不会磨墨,意味着她没有帮人这般做过,他是第一个。
于是他心里反而更得意,放下了手里一直拿着的书,重新拿了一块墨块和墨砚来。
沈幼清哀叹,“不会还要我做吧,放过我给我别的事情让我弄吧!”
殷尤没有理她的牢骚,站起身来用帕子沾了水,又坐回来一手握着她手腕把她手上的墨迹一点一点的擦拭掉。
他动作轻柔,微微垂着的眉眼认真又专注,仿佛擦拭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沈幼清一下子就不敢嘟囔了。
嘴巴不说话了,心脏却跳得欢快,连两人接触的手都忍不住发烫起来。
殷尤低着头把沈幼清手上的污渍认真擦干净后,拉着她去了另一边高一点的桌子边。
他把新拿的墨砚摆在中间,自己拿了墨砚,对一旁还心脏乱跳的沈幼清道:“你看好,我来教你。”
他正欲低头准备开始讲说,站他身边的沈幼清忽然咳嗽了一下,喊了一声喂吸引他注意。
殷尤抬头,看沈幼清眼带笑意看着他,神色有些别扭,还以为她不想做,正想着如何威逼利诱哄她来学,却听见沈幼清开口,声音羞涩却十分的理直气壮。
“你何不手把手亲自教我。”
第31章
殷尤愣了一下,刚欲出口的劝哄就这么卡壳了。
沈幼清紧紧的盯着他,不允许他的视线像往常一样闪躲,一字一顿重复道:“你为什么不手把手教我,效果不是更好吗?”
她说完这句话其实也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胆子这么大,活像一个强迫良家妇男的恶女子。
但是殷尤性格这么别扭,她不主动点估计他们俩半年才能有一点小进展。
沈幼清说话直接又坦然,殷尤往往都没有心理准备,他拿着墨条的手握紧,五指骨节愈发分明,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很紧张很僵硬。
半响,他身体微微往后挪了挪,让出一点空隙来,轻声道:“你来。”
沈幼清就走到他身边,把他手里的磨条抽走,握在自己手里给殷尤看。
她本意是想让殷尤看看她动作对不对,但是殷尤忽然就不出声了,站她身后默然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幼清心想自己可能太热情吓到他了,很是贴心的给了他一会缓和的时间,然而等了片刻她见殷尤还是毫无动静,便出声催促,“王爷,你不要纠正我吗?”
身后有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殷尤修长且透着凉意的手从她身后伸出,缓慢的、带着试探意味的触碰了一下沈幼清捏着磨条的手指。
这样小小的肌肤相触,微微的麻意便已传遍全身。
虽然脑子里觉得正常,但沈幼清在殷尤的手碰过来时还是下意识想躲开些,却被殷尤紧紧抓住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小,但是他们的距离又足够贴近,沈幼清能清楚的感受到殷尤每说一个字,就有暖暖的气流从耳边轻柔划过,惹得她耳朵痒痒的。
殷尤微微低头停在她脖颈处,他垂下来的发丝有的碰到了沈幼清的脸颊,有些凉凉的,沈幼清的右耳甚至能感受到流过的吐息潮湿温热,她甚至听到了殷尤紧张又有些紊乱的呼吸。
“要把手指放到磨条顶端……”
手指被轻轻带着往上移动,在磨条最顶部停下来,沈幼清捏着磨条,殷尤的手轻轻地贴在她手指上,接着微微使力,她的右手便被带动着缓慢的转圈研墨。
“墨要竖直着,不要太大力,对,就这样……”
他的声音几乎越来越小,越来越靠近她,沈幼清的右耳已经将近滚烫。
磨条被慢慢的磨成粉,又在水的浸透下成为漆黑的墨。砚池里黑漆漆的墨水倒影里,沈幼清能看到自己的手和殷尤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带着一种缓慢的韵律的一圈又一圈的转动。
她的手被带动着磨墨,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她想殷尤身上不知熏得什么香,明明初闻是清冽的味道,她如今闻着却觉得暖意融融,甚至勾起了些困意。
她恍然发觉,不知何时屋子里已经没了讲解的声音。
殷尤耐心又温柔的握着沈幼清的手研磨,一时室内安静无声,沈幼清只听到耳边殷尤不规律的呼吸声和难以掩饰的心跳声。
沈幼清恍惚中想,岁月静好莫不是就这种感觉吧,耳边唯一的声音也是令人欢喜的心动讯号。
……如果不是忽然传来的煞风景的敲门声的话。
门一敲就开,疑惑的默一下意识凑进来一颗好奇的头。
……如果不是她忘了关门的话就更好了。
“……”
两队人沉默对视,一比二的默一惨败。
默一也真是要捂眼悲痛质问苍天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来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时机总是这么不凑巧?
为什么王爷最近和沈姑娘总是这么凑一起,还总是被他看到?
默一把头默默的缩了出去,二话不说掩上了门,站在门外恨不得锤爆刚刚莽撞的自己。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想着王爷书房的门怎么没关呢,凑头一看便瞧见自家主子搂着沈姑娘的腰,手还紧紧握着沈姑娘的手,主子的头都快贴到沈姑娘脸上了……
转念一想,王爷才过了几日就进展飞速啊!
前几天不还只敢握着沈姑娘的手腕吗,今天不仅握手了,还搂在了一起,啧啧啧。
默一捏着下巴好一阵感叹,心里已经想着无论如何下次都不要打扰他们俩了,万一下次场面更加外人不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