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追我了——嘉予
时间:2021-07-27 09:37:18

  出租车原路开回去,最后一转弯进了思北公馆。
  盛栖池跟倪不逾走进其中一栋的大厅,步伐缓慢,尴尬又疑惑地摸了摸鼻子问:“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倪不逾冷着脸走在前面。
  倒不是真的生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迫切地想找个地方补上一觉,除了家和酒店,好像也没合适的地方可去。
  并且,除了词穷,他现在也有一些隐隐的别扭和不自在。
  带女孩子回家,这辈子头一回。
  搁在一个月前,甚至搁在昨天,但凡有人敢问他要不要带哪个女孩子单独回家,他能把那狂徒的头给打烂。
  但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没人忍心把淋雨的小狗狗丢在外面。
  少年唇角淡抿,维持着表面的淡然矜贵,按了下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走进去,站定了,才漫不经心地看向还犹豫着站在外面的少女。
  “还比不比了?”
  盛栖池:“要去你家里比吗?”
  她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有其他人。眼下她这个状态,也没精力去应付和其他人的交谈。
  倪不逾反问:“不然呢?”
  看她不动,他作势要关电梯门,“不比我就走了。”
  “诶,等等。”
  盛栖池本能地挪动脚步,乖乖地走进去站在他身侧。
  电梯门关上,直接到家门口。
  倪不逾按了指纹解锁,带她进去。
  “家里没人。”
  顾辞年和倪布恬早就出门去剧组拍戏了。倪不逾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递给她。
  盛栖池换了鞋,跟他走进去。
  极简装修的高档公寓,宽敞明亮,格局开阔。大理石的背景墙,理石云纹的瓷砖,阳台用长虹玻璃隔断,一眼可以望见楼下的天鹅湖,客厅里大量采用有机玻璃工艺,阳光从落地窗扫进来,落在玻璃砖上,反射出粼粼的光彩。
  倪不逾把早已没有凉气的可乐丢去冰箱,又拿了瓶果汁出来,换一只浅绿色的玻璃杯,给盛栖池倒了杯桃汁。
  “谢谢。”盛栖池接过,没心情喝。
  两人隔着一米宽的距离面面相觑,两相沉默。
  盛栖池抿了抿唇,先打破沉默:“你有没有画室?还是就在书房画画?”
  “没有。”
  倪不逾面不改色:“书房我姐在用。这房子也是她的。”
  这是盛栖池第二次听到他提起姐姐,却没精力再去好奇探究,“哦”了声,后知后觉道:“你没打招呼就带我过来,你姐姐不会介意吧。”
  倪不逾略略挑眉:“当然不会。”
  倪布恬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最多会追着他不断八卦。
  “那就好。”盛栖池抿了抿唇:“那……我们开始吧?”
  倪不逾:“……开始什么?”
  “比赛。你不是答应了吗?”
  盛栖池跟着他坐了两趟出租车,转悠了一大圈,这会儿理智也渐渐回笼了,觉得自己没头没脑地在街上拦着人家要比赛的行为可真的是抽风。
  可那会儿也不知怎的,她就是迫切地想找个理由留住他。
  那种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只要有个人陪着,哪怕他又拽又酷脸又臭,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她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此刻,盛栖池虽然觉得有点荒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水彩、素描、石膏像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你随便挑。”
  少年站在客厅中央,一手抄着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我随便挑?”
  盛栖池点头。
  “不会反悔?”
  “当然。”
  “好。”少年慢条斯理地点点头,“跟我来。”
  撂下这句话,他率先转身往某个房间的方向走,盛栖池老实跟在他身后,看他随手拧开了门。
  挺宽敞的房间,雾蓝色的主色调,看上去像是一间客房。
  要临时把这个房间当场地?
  盛栖池猜测着,看着他走到衣柜前,拉开。
  下一秒,一只雪白的枕头迎面丢来,盛栖池慌乱地眨了下眼睛,抬手接住。
  倪不逾抬脚往外走,路过她身侧,顺便打开了落日灯。
  澄澈柔和的灯光给房间增添了一点温馨的暖色调,倪不逾用遥控器拉上窗帘,朝旁边那个两米多宽的大床扬了扬下巴。
  “开始吧。”
  盛栖池:“啊?”
  “不是说比什么随便我挑?”
  “那就比睡觉。”
  少年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我逾神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叫叫而已。”
  盛栖池:“……”
  —
  盛栖池抱着个枕头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大为震撼。
  从昨晚接到舒琰的那通电话起,她就有一种游荡在不真实世界里的感觉,在这一刻,这种感觉终于达到了顶峰。
  她竟然在大街上拉着倪不逾扬言要比赛,还莫名其妙跟他来到了他家,然后此刻风中凌乱地抱着个枕头坐在客房里和他比赛睡觉。
  大白天的,仰头看会儿太阳都能把眼睛给刺瞎,他们竟然要比赛睡觉。
  是她不正常还是倪不逾不正常?
  缺觉加上思绪混乱,盛栖池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搅成了一团浆糊。
  眼下这个场景简直是诡异他爸给诡异哭坟,诡异死了。
  另一边。
  倪不逾故意放完那句狠话后就云淡风轻地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少年的唇角彻底耷下来。
  神他妈的比赛睡觉。
  神他妈的逾神名号名不虚传。
  傻逼吗?
  他头疼地拍了下脑袋,耳尖都因为这奇奇怪怪的羞耻感而开始发烫。
  转个弯大步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倪不逾瘫在小沙发上一脸黑线。
  那么爱和他比,不管比什么都应该会积极应战的吧?
  他都硬着头皮说出那么傻逼的“比赛宣言”了,总能骗她睡上一会儿吧。
  回想起在大街上捡到盛栖池时她整个人的状态,倪不逾真心觉得她应该好好睡上一觉。
  可他妈怎么自然地哄女孩子去睡觉,他完全没有经验,感觉比做最顶级的竞赛试卷都难。
  倪不逾伸着两条大长腿,面色疲惫地总结自己十七年人生里哄女孩的经验。
  然后“惊喜”地发现,经验为0。
  从小到大他就只认真接触过他姐姐一个女生,但是他姐姐坚强乐观又勇敢,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点的脆弱。
  无解。
  可既然都把人捡回来了,也不能不管。
  倪不逾撸了把头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先搜“怎么哄女生睡觉”,搜出来一堆内容。
  倪不逾一条一条扫过去,直到扫到那句“我就蹭蹭不进去”,脸色彻底黑成锅底。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烦躁地“啧”一声,皱着眉头把页面拉回顶端。
  然后看见搜索栏里的词条——“怎么哄骗女生睡觉。”
  “操。”
  多打了一个字。
  倪大少爷满脸黑线,表情彻底裂开。
  下一秒,脸却莫名红了。
 
 
第26章 我记得你。NBY
  丢掉手机, 倪不逾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两分钟,又烦躁地睁开眼,把手机捞回来。明明很困, 这会儿却睡不着,于是记仇地换了个浏览器, 继续搜——
  “女生心情不好怎么办。”
  想了想,删掉,又搜——
  “怎么哄女生开心。”
  手机很快转出来一整页的答案,他一边嗤之以鼻,一边纡尊降贵地快速浏览过。
  客房里。
  盛栖池越想越觉得荒谬,竖着耳朵听了听,门外毫无动静, 安静得令人心慌。
  她怕倪不逾真的睡着了, 想了想, 还是丢掉枕头走出房间。
  客厅里空无一人, 盛栖池不知道倪不逾在哪个房间,只好清了清嗓子, 试探着叫了句:“倪不逾?”
  斜侧方一道房门应声打开,倪不逾趿拉着拖鞋步伐散漫地走出来, 眼尾淡垂着,头发不知怎的乱了一小撮,嚣张地竖着,显出几分不羁。
  “ 怎么不睡?”他有点头疼。
  盛栖池语气坦诚, :“睡不着, 而且觉得有点别扭。第一次到你姐姐家来就跑去房间睡觉,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她抿了抿唇,试探道:“我们就非要比睡觉吗?感觉好奇怪。”
  我他妈就不觉得奇怪吗?还不是怕你猝死在大街上。
  倪不逾薄唇抿成一线, 淡淡倪她一眼:“你自己说的随便比什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盛栖池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她说的随便比什么是指绘画,而不是……
  算了,她现在没什么精力和他争辩。
  默默噎了下,盛栖池点头:“嗯。”
  倪不逾:“既然认输了,以后就别再嚷着要和我比了。”
  盛栖池:“嗯。那我先走了。”
  倪不逾眼尾轻挑,警觉地问:“你去哪?
  “我……”
  盛栖池没想好,突然卡壳。
  确实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她灰心地想,只能回家。
  还没开口,倪不逾又问:“吃早饭了吗?”
  “没。”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上,下意识便回答。
  话音落下,便听倪不逾撂下一句:“等会儿。”
  少年径直越过她,经过那面波光粼粼的玻璃墙,往里面去了。
  盛栖池探过半个脑袋看过去,发现里面是厨房。
  她微怔片刻,忙跟上,“不用麻烦……
  迈进厨房门,跟转身出来的少年撞了个正着,险些一脑门撞上他的胸口。
  倪不逾顺势后仰,右手轻轻抵住她额头,她被迫站稳,看到他手里拿着个透明的玻璃杯。
  倪不逾没立刻把手拿开,一面抵着她额头,一面垂下视线,问:“你刚说什么?
  盛栖池:“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倒杯牛奶而已。”倪不逾唇角轻扯,“不麻烦。
  盛栖池:“……”
  —
  一杯热牛奶摆在眼前,盛栖池没胃口,犯难地看着,倪不逾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低头看手机,像个无言的监工。
  安静了好几分钟。
  “不想喝?”倪不逾懒懒掀起眼皮。
  盛栖池摇头:“喝不下。”
  “行。”倪不逾点点头,并不勉强。
  盛栖池想了想又说:“那我走了。”
  “盛小池同学。”倪不逾放下手机,敲了敲桌子:“问你个问题。”
  盛栖池抬头:“什么?”
  倪不逾微微向前欠身,略带着点笑意看她:“你说愿赌是不是要服输?”
  又要干什么?
  盛栖池被他那个稀奇古怪的睡觉比赛整出阴影了,有点不太确定地抿了抿唇。
  “是……吧?”
  “那你现在就还不能走。”
  倪不逾笑了笑,翘着二郎腿倚回椅背上,“得接受了惩罚才能走。”
  盛栖池:“……”
  没过二十分钟,倪不逾所说的惩罚便到了。
  是满满当当的一份外卖。
  两个不同口味的厚蛋烧,一份蔬菜沙拉,一份小食拼盘和两杯不同口味的果汁。
  “这就是给你的惩罚。”
  倪不逾站在桌边,冲她点了点下巴:“吃吧。”
  阳光洒在餐桌上,落下一条利落的分割线。
  倪不逾就站在那分割线上,一边侧脸被阳光照得耀眼,另一边侧脸则在阴影中。他微昂着下巴,表情很拽很酷,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盛栖池眨了眨眼,抬头看他,有些迟疑地跟他确认,“这就是惩罚?”
  倪不逾淡淡“嗯”了声。
  于是少女的眼神便更不确定地闪烁了下。
  “倪不逾,我觉得你今天好奇怪。”
  太明显了吗?
  少年的喉结轻轻动了下,板着脸,强撑着冷酷:“怎么奇怪了?”
  “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盛栖池回忆着自己以前无意中看到过的几个乱七八糟的帖子。
  “比如喜欢逼人睡觉,或者喜欢看人吃东西,从中得到快/感什么的。”
  倪不逾:“……”
  门禁电话又响,倪不逾面无表情地转身到玄关,几分钟后,又拿来一份外卖。
  打开,是四块不同口味的蛋糕。
  盛栖池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一圈,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复杂。
  倪不逾破罐子破摔地把蛋糕推到她面前。
  “吃。”
  盛栖池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倪不逾别开视线:“……吃点甜食会开心一些。”
  硬邦邦地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砰”地一声,房间门关上。
  盛栖池望着仓促合上的门板,轻轻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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