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里,洛萸正刷着牙,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许珏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包子是她买的,豆浆是她用破壁机打的,皮蛋瘦肉粥是和包子一起买的。
真要论起来,只有这杯豆浆是她亲手做的。
洛萸还困着,没什么精神的喝着豆浆。
许珏干脆给她把豆浆换成了咖啡:“今天就周五了,再坚持一天,明天就放假了。”
一提到放假,洛萸的叹气声更重:“明天我外公寿诞,到时候又一大堆亲戚要来。”
恐怕还不止是亲戚。
因为是八十岁寿诞,所以她爸和几个姑姑都看的极重,这次肯定得大操大办。
到时候洛萸这个适婚人员免不了被唠叨。
想到这个她就害怕。
下午的时候就接到她妈打来的电话,让她今天晚上回家。
“今天就在这儿睡,免得明天过来麻烦。”
洛萸深知眼下拒绝没用,就答应了。
她妈又补充上一句:“顺带把小杰也捎上。”
洛萸提前给洛杰打了电话,得知他不在自己学校,而是不辞辛苦跑去了北南大学。
他最近在追一个北南大学的高材生,成天往人家那儿跑。
又是送奶茶又是带饭的。
殷勤的不行。
洛萸开车到了北南大学,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就在后校门那,让他赶紧滚出来。
因为这里不让停车,所以她专门找了个路边车位听着。
又嫌车里太闷,下来透了会气。
眼睛盯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今天运气不错,一连通了好几次关,如果不是中途被打断的话,她觉得自己还能再通几关。
那几个女学生隔着老远就看到洛萸了,猜想她肯定是专门在这里蹲周教授的,所以特地过来嘲讽了一番。
“女孩子还是得要点脸,这么死缠烂打的只会显得自己很廉价,没几个男人会喜欢的。”
“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做些下作的事情,为了个男人连脸都不要了。”
洛萸看了眼自己的四周,确认没人后,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
但她挺会挑重点,嘲讽的话没听见,夸她有几分姿色倒是听进去了。
“谢谢。”
她们被她这声谢给弄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
洛萸非常不谦虚的说:“我也觉得我超有姿色的。”
“......”
“......”
那两个女生一唱一和:“还真是有够不要脸。”
“都当绿茶了,还要哪门子脸?”
洛萸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是在骂她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们这么记恨,但她也不是那种会站着任人打骂的人,刚要还嘴,眼睛往上抬。
看到了刚从校门出来的周攸宁。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但却没有过来的打算。
洛萸抿唇:“你们说话有点过分。”
那两个女生冷笑:“姐姐你卖骚勾引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过不过分呢?上课期间给我们教授打电话,也太恶心了点吧,是想用这种方式宣誓主权?您配吗?”
周攸宁走过来,声音低沉:“学校就教会了你们口出恶言侮辱别人?”
那两个女学生见他来 ,纷纷低下头,不说话了。
洛萸在一旁打圆场:“没事的,我不怪她们。”
周攸宁浅眸看她一眼,而后平静收回视线,让那两个女学生道歉。
虽然不愿,但教授开口了,她们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乖乖道歉。
后者非常大度的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两个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才不爽的离开。
只剩下洛萸和周攸宁,他手上还拿着教案,想来是刚上完课。
洛萸没说话,等他先开口。
“她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洛萸无所谓的耸肩:“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骂了。”
周攸宁神色稍顿,望向她的视线许久未收回。
而后垂下眼,点了点头。
洛萸看见从校门出来的洛杰了,和周攸宁说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
周攸宁回过神来,只喉间轻嗯,并未多言。
洛杰被洛萸一路揪上车的,耳朵都被揪红了。
她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周攸宁。
她刚才倒也不是故意在装绿茶,纯粹只是不希望在周攸宁面前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毕竟要是和人当街阴阳怪气实在观感不好。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总有种,周攸宁在心疼她的感觉。
心疼她被那两个女生骂,还是心疼她经常被人骂?
大约是错觉吧。
毕竟周攸宁可不是这种会心疼人的人。
更加不会心疼自己这个被他拒绝了无数次的舔狗。
第二十二章
提到自己在追的那个女生, 洛杰滔滔不绝的开始长篇阔论。
对方有多好看,身材有多惹火。他们还是在酒吧遇到的,当时她穿着小吊带和热辣小短裤, 那屁股扭的,一下子就扭到他心里去了。
“我当时就对她一见倾心了,感觉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我的心脏。”
他还非常做作的做出一个被射中的动作,以手捂着胸口,痛苦但是又幸福的倒下。
洛萸说:“你这叫见色起意。”
洛杰反驳:“话也不能这么说, 外在不足够吸引人, 那也没兴趣去了解内在啊。”
说到这里,他小声嘟囔:“你对周攸宁不也是见色起意。”
洛萸是想反驳的, 可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也确实像洛杰说的那样。
如果周向然的二叔是个年过四十,秃顶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她还会用这种办法来报复他吗?
那显然是不会的。
说到底,还是周攸宁那张脸太过出色了。
可是出色又有什么用呢。
洛萸降下车窗, 感受到外面的风吹进来, 她极沉的叹了口气。
难追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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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热闹的很, 几个姑姑都回来了,甚至连二姑也回国了。
身后跟着一个只比她矮半个头的洛乔。
二姑父是入赘的, 所以六表妹跟着姑姑姓。
上次见她好像还是读小学的时候,现在已经读高中了。
二姑让她出去和洛萸打声招呼:“这是你表姐。”
她看了洛萸一眼, 然后别开视线,不说话。
二姑笑道:“被我们惯坏了,都不知道叫人。”
洛萸笑笑:“没事,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样。”
不过几年没见, 曾经那个混世大魔王居然变得这般沉稳懂事。
二姑惊喜的和洛萸她爸说起:“洛萸这丫头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么乖。”
洛父笑声爽朗:“乖什么乖, 还不是老样子,多接触两天就知道了。”
洛萸虽不满她爸揭她老底,但也没说什么。
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早过来拉着她,说要听她讲故事。
小的时候洛萸心思坏,故意把自己从书上看来的鬼故事讲给自己那些还在上幼儿园的表弟表妹们听。
想吓吼他们。
起初还是有效果的,每次听完都哇哇大哭。
也不知道后来是不是听免疫了,非但不怕,还总拉着洛萸,要她再讲给他们听。
这叫什么?
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萸被他们吵的头都是疼的。
匆匆讲完两个,今天到此为止,命令他们不许再来烦自己了。
今天的洛家格外热闹,客厅里直到十一点灯还是亮着的。
几个姑姑干脆陪老爷子打起了麻将。
洛萸躺在床上,本来是和许珏聊着天,聊着聊着就不知道怎么点开了周攸宁的头像。
他很少发朋友圈,偶尔会转发一下广告链接,应该是他朋友拜托的。
最近一条是前天的。
她点进去。
是一家艺术馆。
风格洛萸还挺喜欢,至少她能看懂。
大约是骨子里太俗气,她对那些艺术造诣高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也看不懂。
半个被摔碎的碗取个卖弄玄虚的名字,挂在墙上便成了艺术品。
引得一堆人争先恐后的去拍照。
她不理解这样的艺术。
王妈在外面敲门:“阿盏。”
洛萸从床上坐起身:“怎么了?”
王妈把门推开:“他们嚷肚子饿了,厨房准备做宵夜,你想吃什么。”
“谢谢王妈,我不饿。”
王妈点头,手扶着门,也没打算立刻离开。
洛萸看出了她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便坐在那里安静的等着。
好半晌,王妈才轻声叹息:“上次你爷爷做的那些事,我知晓你心中有不满,但你也不小了,应当懂事。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脸面,同样的,也是整个洛家的脸面。”
单不论她与周攸宁究竟是不是平辈,就凭他是周向然的二叔,洛萸也不该做出如此逾越之事。
王妈是这洛家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洛萸长大,待她甚至比待自己亲女儿还要亲。
她担心洛萸会落人口舌,最终沦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不过一个周攸宁罢了,放眼整个江城,莫非还找不出第二个周攸宁?”
洛萸很想反驳一句,确实找不到。
但她什么也没说。
因为知道,王妈这些话其实也没说错。
她如今代表的是整个洛家,而不单单是她洛萸。
可......
既然追都追了,就这么放弃,好像有些不太划算。
她可是第一次当舔狗倒追别人。
要不先放一放,等这件事被别人逐渐遗忘了再捡起来吧。
她答应了王妈,说自己会好好考虑的。
同时退出了周攸宁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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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熬夜玩游戏玩到凌晨两点,第二天七点半就被喊起来做妆发。
化妆师并没有给她画太精致的妆,只是简单的给她眼底熬夜熬出来的乌青色遮了遮。
洛萸的皮肤很好,画了底妆反而会显厚重,这样保留原有特色才最吸睛夺目。
林商商在一旁嘲笑她:“玩个消消乐都能玩通宵。”
要搁平时,洛萸怎么说也得和她斗上几个回合,但今天实在是没心思。
太困了。
她靠在椅背上,闭目浅眠。
妆发整理完了,她换好衣服。
前阵子为了今天的寿诞专程订做的。
优雅得体的长裙,连足踝都遮住了。
洛母对此显然很满意,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然后点头:“总算有我们洛家长女典雅庄重的样子了。”
典雅庄重的洛家长女困到打了个哈欠。
洛母连忙拿手去挡:“才刚夸完你,就又暴露回原型了。今天来的客人多,你注意点仪态。”
洛萸闭上嘴,乖乖抿唇:“哦。”
洛母也没太顾得上她,转身又下楼去招待客人了。
原本是想着把宴席设在酒店里的,但老爷子不肯,说自己不过是过个生日而已,何苦这般大操大办。
正好今日天气还不错,索性就直接摆在自家院子里了。
她家院子的面积不比酒店宴厅要小。
洛杰吃了一圈上来,见洛萸还坐在那,问她:“你怎么不下去?”
洛萸说不想。
“为什么不想,楼下那些吃的多好吃啊,爸特地去浣城请来的厨子。”
他脑内空空,洛萸懒得和他解释,只说了一句:“那您慢慢吃。”
今天这场宴会明明她不是主角,却把她打扮成了一只“花孔雀”
这边嘱咐着礼仪,那边又让她注意仪态。
目的太明确了。
洛萸讨厌相亲,尤其是讨厌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相亲。
不过她也躲不了。
老爷子让人过来喊她下去,洛萸再不想也只得听话。
老爷子正和人讲话,笑声爽朗。
而他面前则站着一位高大俊朗的男人,看年龄,目测在二十五六上下。
应该和洛萸同龄。
很显然,老爷子对他很满意。
见到洛萸了,他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洛萸。”
男人笑看向她,微微点头:“你好,孙朝洲。”
爷爷告诉洛萸:“这是你孙伯伯的儿子,前阵子刚从意大利回来。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记得吗?”
孙朝洲,好像有点印象。
洛萸问他:“被我推到河里的那个?”
孙朝洲垂眸轻笑:“你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因为那件事我没少挨我爷的揍。”她抬手往前指了指,“还在那里罚跪了一晚上。”
孙朝洲以前没这么高,和洛萸差不多高吧。
洛萸从小就被惯坏了,性格不怎么好。
孙朝洲那会老跟着她,她嫌烦,就赶他走,他也不肯。
洛萸一生气,就把他推河里了。
听说他回去后就开始发高烧。
老爷子抽了洛萸二十戒尺,罚她在院里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带她登门道歉。
她屁股都被打开花了,膝盖也跪麻了,路都走不稳。
边哭边和孙朝洲道歉。
然后孙朝洲也哭了。
兴许是怕打扰到他们两叙旧,老爷子非常识趣的找了个理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