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春非
时间:2021-07-29 09:11:02

  她依然穿着她离开时那件白色的宽大病号服,除了她脚上斑斑驳驳的泥土,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她从来不曾逃离这里,从来不曾逃离陈利亚——而她也确实没有逃离过。
  “你还能活多久?”
  就在陈利亚转身走出房门时,李维多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他的衣摆:
  “小熊说你快死了,是真的吗?你还能活多久?你说小熊是我的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它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芯片,没有接收器,没有发射器,甚至没有集成电路,却能说话,还能理解我的意思,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偷偷录你的音!它说你和李鹤年是一只蚯蚓分裂出来的!它居然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实存在的东西,也没有不真实存在的东西,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电路紊乱了!”
  陈利亚:“……”
  如果伽利略知道它讲了这么多,费尽心思和她普及这个世界的真相,李维多却只想着和他告黑状,估计真的会气到电路紊乱。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吗?”
  陈利亚回过头,他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像黑色的无际的冰原,那是千年照不化的寒冰,除了温室效应,没什么能让它融化。
  李维多条件反射性地感到了惧怕,握着他衣摆的手指也微微松开。
  他指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李维多毛骨悚然,却用侧脸在他的手指上蹭。
  “你不痛了吧?如果我说我还能活两年,你会陪着我吗?”
  “我会的。”
  李维多抱住他的腰,又抬头去贴他的脸,唇在他脸上毫无章法地吻了几下,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流:
  “我不走了,也不跑了,我陪着你,陪你到死,你不要把我关起来,可以吗?爸爸?利亚?”
  她捧着他的脸,去找他的唇,含住以后就腾出手去解他的衣扣。
  陈利亚闭上眼。
  她总是那么轻易地就能撩拨他、动摇他。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几乎要让他沉溺下去。
  下一秒,他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再没有看她一眼,“砰”地关上门。
  门后,李维多漆黑的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迫击炮都无法轰开的大门,平静地坐下来。
  那是一种冰凉的平静。
  没有笑意,没有温度,甚至,缺乏表情。
  像某种蜥蜴。
  在注视着死的、没有生命的东西。
  一分钟后,李维多从地上爬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墙壁,那是钛钢和碳纤维的复合体,比火箭的外壳更坚硬。
  今天凌晨,她逃出研究所时,就是这面墙壁的那头,发出了敲击的声音。
  如果这是一个有窗户的房间,那窗户的高度,应该在哪里?
  李维多爬到床上,觉得不对,又把床铺竖起来,从一侧爬到床铺的顶端。
  这次对了,大概是这么高。
  ——你要找一扇窗。
  她藏身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没有门,只有一扇窗。你要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找倒一扇窗。
  ——告诉我怎么找到这扇窗。
  这个世界没有真实存在的东西,也没有不真实存在的东西,所有的’真实’都不过是大脑对’真实’的编码。
  ——你在那边吗?
  李维多在近三米高的地方颤颤巍巍地站直了,张开双臂勉强保持平衡。
  她盯着面前虚无的空间两秒,然后她闭上眼,朝身后的墙面倒下去。
  大海翻涌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他妈我终于写到男主了
  世上最没存在感男主
  写到这里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这三本书的联系
  对,三本是一个世界
 
 
第152章 
  她被海水淹没,腥咸气息涌入口鼻。
  ——这是我的‘窗’。
  她在飞快坠落,心脏撕裂般疼痛,窒息感挤压着胸腔,头疼欲裂,眼前却掠过一帧一帧画面。
  飞驰往伦敦的红色火车上,一根手指在玻璃窗上画了一扇窗。
  冬天窗玻璃上笼着薄雾,她用手指沾着水渍,在桌上画了一扇窗。
  她的……“窗”。
  海水汹涌地灌入她的双耳,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那音调是如此熟悉,像是灵魂在共振,从自己的胸腔发出了声音。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那个声音说。
  ——它是一堵墙,又不是一堵墙。当你认为它是墙时,你就能碰到它,当你坚信它是一扇窗时,你的手就能伸出去。
  那个声音说。
  ——它只存在于你脑海里,当有一天你忘记了它,它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
  李维多睁开眼。
  她看见大海深处的巨大海藻,蜿蜒延伸到无边的穹顶,光线上下颠倒,太阳穿透黛蓝色海水,像海中一个不可触及的洞穴。
  她看见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死了,时间在快速地递进,而生物在不断地消亡。植物都是死的,鱼是死的,珊瑚是死的。
  她看见布满蕨类和海藻的沉船,还有巨大的空洞的螺贝。
  她仿佛走在海底文明的废墟,在时间和历史中不断下沉。
  然后她看见了她。
  看见那个叫李文森的女人。
  她在这废墟之上,长发上散发着幽魂般的微光,向她伸出手。
  她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一刹那,血液冲击着她的鼓膜,李维多睁大眼,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一下,一下,一下,像棺材盖沉重地压下。
  她下沉,而她上升。
  交错而过。
  四周的海草和珊瑚发出盈盈的光,她看着她的面容消失在那太阳的洞穴中。时间在这一刻忽然运转,她迅速在她眼前分崩离析,脸上长出皱纹,头发像风化的墙面一块块脱落。
  李维多看见她塌陷腐败的面容上露出悲悯的神色,坠入时间的废墟。
  她消失了。
  像火消失在火中,水消失在水中。
  窒息感蔓延在胸腔,她大口喘着气,脚下踩不到底,却也沉不下去。
  她在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里。
  “这就憋不住了?”
  ……憋不住什么?
  她猛然被人捞出水面。
  李维多剧烈地咳嗽,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身后有人摩挲着她的肩膀,李维多悚然一惊,回头时却被吻住了嘴。身后男人箍着她的脖子让她倒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唇从她的一直游走到肩膀,又游走回去,李维多感官回归时,舌头已经整个被人勾住。
  她的肋骨抵在金边的大着石水池壁上,而身后的男人一只手握着她的小腿,一只手掐着她的双颊,正逼迫她回过头在与他激烈地亲吻。
  激烈得不像在吻,更像是要割开她的喉咙。
  而那条被抬起的腿下,浪花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水池壁,是熟悉的的形状和观感。
  李维多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头也偏向一边躲开。
  “别乱动。”
  陈利亚警告地按住她扑腾的手,眼眸沉黑,李维多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灵魂上硬生生地凿开了一个洞,懵了一会儿,男人已经把她整个人煎鱼一样翻了一个面,她趴在池水壁上,想往上爬,可太疼了,整个内脏都在往下坠,灵魂被拉扯撕裂,还没有从时空裂缝中醒过神来。
  愣神中呜咽了一声,男人顿了两秒。
  锤子一下下敲打,她骨骼剧痛,灵魂被凿得更开。
  “再给我吻一下,好不好?”
  男人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她脸上的,低声说。
  李维多猛地意识到她刚才是从水里浮出来的,说明刚才有人把她的头按在水面下——不是,那种情况下按在水里是要干什么?他刚刚从她脸上刮下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早就分手了,上一次做还是在研究所里,陈利亚给她打了麻醉药才能强迫她做完。
  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同意做这种事!
  他手顺着她的手臂没入水下,李维多立刻感觉到前后都被抵住,一瞬间头皮炸开,陌生触感带来的恐慌蔓延上来。
  她水性不好,这里池水又太深,溺水的恐惧感和他带来的恐惧感混合在一起,她紧张得脚趾都缩起,小脸和下面都绷得紧紧的。
  陈利亚训斥地拍了她一下:“松开点。”
  用上课教她鸡兔同笼教不会的语气。
  李维多垂下眼睛,再抬起眼皮时,眼尾被亲红。
  她在心里数鸡兔同笼的公式,一只鸡4只脚,一只兔子两条腿。
  她手攀着他,不然要沉下去。他力道很大,她能看到他手臂上浮起的一点青筋,但不知道他到底埋得有多里面,这样剧烈的动作,水面竟然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她像走在钢丝上,又像被强迫埋进鸦.片堆,想排斥又忍不住沉溺失神的模样,像个小可怜。
  “不要了。”
  隔了一会儿,她在水里扑腾起来,攀着水池壁往上爬。
  男人把她扯回来,掰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红彤彤的眼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突然怎么了?”
  “就是不要了。”
  李维多拍开他的手,她声音哑得太厉害,听起来就像要哭了,男人顿了顿松开她。
  李维多往上爬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男人一点点挤开退出的分离触感,然后是“啪嗒”一下,布料弹回来的声音。
  李维多:“……”
  不是,她内.裤居然都没脱?
  等等,她什么时候穿了内.裤?她穿的不是病号服吗?
  李维多低下头,看见自己穿着一件黑色比基尼,水光粼粼中她细长的腿从轻薄的布料中伸出来,太瘦了,她自己并没有觉出太多美感。
  她慢慢摸了摸身上款式开放的比基尼,又怔怔地望着自己黑色的、柔顺的长发发尾。
  发尾带着一点弯曲,不是天生,而被人精心打着的造型,从头到尾居然找不到一丝分叉。
  她头发都被剃了她哪来的头发。
  这里是哪?
  她为什么会在这?
  李维多手脚并用地爬出温热池水,有点晕眩,像是低血糖的症状,但是要更严重一些。眼神一阵阵的冒出灰白色雪花点,她跌坐在泳池边,记忆闪回画面一样掠过。
  研究所,爆炸,逃离,小熊,五维空间,还有……
  还有陈利亚。
  画面一晃,她又回到现实,面前的陈利亚拉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神情无奈极了:“还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吗?”
  昨天?
  “昨天是我不对,我道歉。”
  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吻了一下她白皙的肩膀,棱角精致的眼慢慢抬起,水光中有点惊心动魄的漂亮,他带着一点笑意拨开她的长发,脸贴过来与她耳鬓厮磨,呢喃着说:
  “但你明明比平时都兴奋……你也喜欢我这么对你,对不对?”
  ……对你妈个头。
  她昨天还在和许尽忱海面逃亡,能和他做什么兴奋的事?
  李维多推开他,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她推开门走出室内泳池,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艘巨大的轮船上。
  ——一个有游泳池的轮船。
  很难想象这轮船有多大,每一扇窗都贴着小圆形的教堂彩绘玻璃,看上去富丽堂皇,又大又闪,是陈利亚的风格。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而她甚至望不到船的另一头,也看不到任何陆地。
  海面上漂浮着雾气,她踉跄地顺着甲板往最近的门走,脚下流下了一滩湿漉漉的水迹,陈利亚跟在她身后想扶住她,被她推开。
  船上空无一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一路长廊上挂的都是她的单人油画画像,一整面墙都是,一直绵延了二十来米。画像落款都是leah,时间从2016年,一直延续到2021年。
  2016年?
  2016年她认识陈利亚吗?
  她的记忆仿佛出了差错,又或者这整个现实都是扭曲的。她仿佛走在梦里,但梦里绝不可能如此纤毫毕现。
  再怎么打扫干净,甲板上多少都有些灰,男人看不下去她脚底被弄脏,抿唇伸手一把把她捞起来,又单手推开一扇雕花木门,把她扔在床上。
  动作有点粗暴。他生气了。
  这是个双人卧室,床大得有点夸张,李维多翻开枕头,从枕头下找到一丝黑色的长发,发尾带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卷曲。
  陈利亚从洗手间里拿了一条毛巾蘸了热水,蹲下拿着她的脚踝给她擦脚底,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手停下,眉尖也蹙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
  “这头发不是我的,我头发明明被你剃掉了……这也根本不是我的房间,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陈利亚。”她伸手撕开他的浴袍,那结实修长的身体干干净净,希腊雕塑一般的腹肌上一片光滑,没有任何伤痕。
  她怔然地摸着他的腹.肌:
  “我明明给了你这里一刀。”
  “……”陈利亚忍耐地把她撩拨的手拿开,轻声说:
  “我承认我昨天是做得过火了一点。如果你不想再看到这个卧室,那要等一等,我们没有备用卧室,船上也没有菲佣,重新布置需要半天的时间。”
  李维多抬起头:“我昨天没有和你在一起,我昨天晚上还被关在你的研究所,你关了我半年多,你忘了吗?你剃光了我的头发,不许其他人和我交流,抽我的血一百多次,还让我开膛破肚,有一次我的腹腔还没缝合躺在手术台上肠子还晾在外面你就过来强迫我亲你……你忘了吗?。”
  “……”
  陈利亚手背贴在她的额头:“是有点烫,我给你拿点药。”
  李维多掀开他的手,尖叫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