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春非
时间:2021-07-29 09:11:02

  “可你不能走。”
  “凭什么?”
  李维多气笑了,终于转过身:
  “陈利亚,我还真是包身工了?”
  ……别渴望,别渴望。
  只要接近,别无期望。无论多孤寂的残生,只要她借他一点火,他就可以这样度过、重新爱过。
  “因为我不想让你走。”
  月光落进他冷凉眼眸,就像冬天凉薄光影穿过树木黑色的枝条,落在粼粼的湖面上。
  一如往常。
  陈利亚放下杯子,对上她漆黑的眼,听见自己平静地、清楚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李可可。”
  ……
  同一时刻,道路另一端。
  还好这是凌晨,黑夜一面燃烧,一面死寂。黄色警示带已经把现场整个围绕起来,偶尔有几个午夜加班的社畜去24小时便利店买宵夜,路过一地残肢和鲜血,也只是漠然地看两眼,或停下来拍个朋友圈照片。
  “同志,这里不能拍照。”
  警察小刘站过来,点了点肩上警徽。一身警服包裹不住他的腹肌长腿:
  “请配合删除照片和备份,谢谢。”
  “凭什么啊?”
  加班的社畜妆容精致、面庞姣好,却遮掩不住黑眼圈。嘟囔了两声,还是配合地把照片删掉了,一抬头,瞥见小刘逆天结实的大腿……
  她从小刘脚尖一路打量到他的喉结……
  维多说的没错,穿制服的男人真是性感得不行,制服就是拿来脱的。
  何壬羡咽了一口口水,连旁边的断臂残肢都不害怕了,顶着一张可攻可受又可爱的脸,笑了一下,一没忍住就开了黄腔:
  “警察叔叔,你看我这么乖,能带我吃鸡吃八吗?”
  警察小刘:“……”
  神特么警察叔叔!神特么吃鸡吃八!
  忽然感觉沧桑了许多。
  他严厉地看着她,对马列□□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光芒照耀下居然还有如此道德沦丧的妇女感到痛心疾首。
  何壬羡等了他两秒没等到回复,无趣地收起手机,顺着长街,摇摇晃晃地走了。
  她衣领散落,神情落拓。小刘敏锐地在这个妇女脖子上,看见了一圈掐痕。
  警察小刘:“……!!!”
  他以前扫黄打非,在那些特殊场所看到的从事特殊职业的特殊妇女身上,经常看见这样的伤痕,一般是性.虐玩过头的客人留下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朴浦泽在蹲在案发现场边,盯着法医把张纯的断肢装进证物袋,深深吸了一口烟。
  属下小刘拿着个证物袋在他身边并排蹲下,沉重地感叹道:
  “头儿,我现在发觉啊,我们的道路还很漫长,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
  “确实很艰巨。”
  朴浦泽又吸了一口烟。这场雨,基本把现场破坏了,卡车又撞进了江里,打捞上来,也基本找不到什么线索——陈利亚预言的分毫不差,可若真如他所说,后面还至少有两个受害人。
  受害人会是谁,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小刘也从口袋里掏出根烟,一米八的大男孩望着远处闪烁的警灯,摇摇头:
  “不仅艰巨,还是一场攻坚战。头儿,我今天发觉,我们扫黑除恶跟上了,但妇女工作工作做的还很不到位啊。深化妇联改革、推进妇女事业,这些工作还很不到位,有些妇女思想上还缺乏一定的先进性和群众性,张口鸡,闭口八。”
  朴浦泽:“???”
  小刘痛心道:“所谓资本耳边过,马列心中留,思想的扫黑除恶不跟上,怎么谱新时代的巾帼华章?”
  朴浦泽:“……”
  小刘又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时这才想起什么,从一边文件袋里抽出一个防水快递文件袋:
  “对了头儿,这是我们从张纯死亡现场找到的顺丰快递,事故发生时,这个文件袋被车轮带跑,又被风吹走了,黏在三十米开外,我们一开始才没发现。”
  快递?
  朴浦泽最后抿了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地面上,随意接过文件,瞥了一眼收件人。
  收件人叫,李维多。
  朴浦泽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怕水渍弄脏证物,把快递拿到车里,这才从口袋里翻出一双手套戴上,慢慢拆开封口。
  一张再生纸,从封口里滑落,轻飘飘地落进他手里。
  同样的黑色字迹,同样如藤蔓攀爬。
  同样狗屁不通的童话诗,正接着何双平密码诗的下半截,预示着广而告之的谋杀——
  采石场的敲击声哐哐哐哐,
  猴子的尾巴被我截断,
  它的牙齿是我的勋章,
  牛王的权杖挂在我的门廊,
  它去年抓捕的小鱼,
  如今已成为我的新娘,
  每天还要被我扔到采石场哐哐哐哐。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困到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的一天……担心逻辑乱qwq
  还有哦,接下来是想要李维度答应利利继续追,还是李维多不答应利利继续追,还是半答应半不答应然后利利继续追?你们挑一个我写,没错就是这么随意:)
 
 
第58章 
  她学历不好,但长得不算差,每年多少都能遇上几个和她表白的,来历千奇百怪。有楼下做鸡蛋饼的老板儿子,有街角卖杂货的瘦弱中青年老板,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美团外卖小哥,连着一个月每天找着法子给她送外卖,承诺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以后外卖跑腿再不用靠满减红包,想吃什么,随叫随到。
  但就是没见过陈利亚这样的。
  那些人找她,是一个渔场里的鱼相遇,同一个物种的东西,合该一起交.配。可陈利亚找她,就像豹子找兔子恋爱,兔子可不会认为这是求爱。
  兔子会认为这是另一种屠杀。
  陈利亚只给了她七秒钟愣神的时间,很快,他抬起头,语气散漫而冷淡:
  “你的答复呢,李可可?”
  答复?他还想她给什么答复?
  他是猎人,她是猎物,她一个晚上能对他撒一百个谎,而他也能转头把她上交给国家,做人如做戏,实在不可信。
  李维多拎着包带,想也不想:
  “不要。”
  陈利亚并不吃惊,只慢慢摩挲了一下手里戒指——他的戒指已经摘了下来,此刻面前,一边手铐,一边指环,像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理由?”
  “我们物种不大合适吧。”
  陈利亚:“……”
  饶是他做了一千种准备,也没预料到“物种”这两个字。
  李维多把鞋穿好,弯腰系鞋带:
  “我虽然高中肄业,但初中生物课本也教过我,物种不同有生殖隔离,我和你,就像飞鸟和那草鱼,天然无法产生爱情。”
  天然无法产生爱情么?
  陈利亚垂下眼眸,长睫蝴蝶触须般颤了颤,眼底细碎浮起冰。
  半晌,抿住唇,对草鱼说:
  “可我对你产生了爱情,这怎么解释?”
  “这很难理解吗?”
  草鱼说:
  “你毕竟瞎啊。”
  “……”
  “只是我也万万没想到,你瞎就算了,居然能瞎成这样。”
  “……”
  灯火太暗,灰尘太轻。他需要的睡眠时间极少,而清醒延长,也就意味着这个无聊的世界,还要加倍延长。
  可他现在太清醒了。
  清醒到他甚至觉得,过去二十七年,都不过是一厢情愿地沉睡,他从这一刻醒来。生命从头开始。
  陈利亚站起来,准确绕过地上障碍,一片黑暗里,走到他的小姑娘面前。
  他半蹲下来,修长手指绕住她鞋带: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凶手想暗示下个死者是张纯,用什么方式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用分期还款公式?”
  李维多被他动作吓到,惊恐地看着他握着她脏兮兮的鞋带,把她方才系了两遍还没系紧的结重新系好,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为什么?”
  “因为分期还款,这个词除了Pay by Installments这个表述外,还有一种表述,叫amortize。”
  Amortize?
  “对,这个词的词源mor,拉丁语,意思是’死亡’,拉丁语里amortire的意思就是’杀死’。”
  他眼眸低垂,手指灵巧:
  “你英文很好,应当知道英文里immortal的意思,是永生不死,murder的意思,是谋杀,都是一个拉丁词源。受语境影响,英文里还贷也叫kill off a loan,把一个贷款慢慢支付,就是一个慢慢杀掉过程。”
  而张纯是瞬息死亡。
  所以,慢慢杀掉的意思是……
  李维多忽然想到,中文里,mor这个音,比如“末”“陌”“”没”,和拉丁语的“mor”是一样的发音起源,意思甚至组词的构词逻辑也一样。
  词源学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她父亲就很精通。
  最早的语言,到底从哪里来?东方弥勒佛最初的吐火罗文词源Metrak,为什么和罗马帝国的密特那神、西方的耶稣弥赛亚都是同一词源?文明从何而来?意识从何而来?人从何而来?
  世界上有多少未解之谜,有多少有意思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挤破头想进咨询公司,想做空,想进华尔街?
  华尔街有什么意思?
  拼命从年薪二十万涨到年薪三十万,有什么意思?卖自己像卖一头猪,按斤称重生命,再把溢出价格换成更高的、不必要的消费,又有什么意思?
  陈利亚把她鞋带系好,却没有站起来,就这么自下而上地看着她。
  他伸手握住她细细的手指,小小的一团,声音就无法抑制地柔软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案件进展?”
  他轻声诱哄她:
  “你看,只要在我身边,你连搜索都不用,但凡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收取任何费用,我对你免费,你知道你省下了多少钱吗?”
  “……”
  “我不会写诗,但我保证,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用的搜索引擎了。”
  “……”
  “而且,你现在还是警方的嫌疑人,你需要清白,没有什么比在我眼皮底下更能证明你清白的事了。如果你不是凶手,你应该让我盯着你,如果你是凶手,更应该让我盯着你。”
  他语气像在拐骗小姑娘,要把她卖进大山:
  “你没有任何损失,李可可。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提供三餐、提供衣物,你生活不需要再花任何钱,还可以省下一笔交通费。更不用说我本身掌握着几门技能,不管你想学哪方面,我都可以教给你,这样一算,又是一笔钱。”
  陈利亚握住她的拇指,她这才发现他手里握着他一直戴着的那枚祖母绿扳指。
  他每天都换袖扣,对细节苛刻到令人发指,但这枚戒指,她从认识他,他就一直带着,从没摘下过。
  他把戒指,慢慢套进她拇指,祖母绿衬着她细白手指。
  金刚经说,若以色见我,若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陈利亚垂下眸,长睫遮住眼底浮光掠影: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做到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求而不得的。对我这样的人,如果你想让我对你失去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我寸步不离。”
  李维多重复了一遍:“寸步不离?”
  “对,寸步不离。”
  他说: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今天搬出去,明天我也会有其它办法让你搬回来,但如果你呆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利用我,利用我到死。”
  李维多笑了:“听起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因为她该失去的,注定会失去,连拒绝的机会也一并失去。因为他想给予她的,他必须要给予,听着语气,她根本没有不要的余地。
  他可真会算账。
  “可就算你想免费挂牌营业,我也不是一定要嫖吧?”
  李维多从他掌心里抽出手。
  他的戒指在她拇指上太大了,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垂下手,他的戒指就从她指尖滑落,掉在地上。
  “我不嫖.娼,陈利亚。”
  “……”
  她裙摆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碰,再无商量,就要离开。他毕竟头一回知晓陌生情味,也是头一回面对这样不能用数据量化分析、也不能派人直接围剿灭杀的局面,手指微微握了握,下意识要把她抓回来。
  但他很快收回手,恢复了一贯强大的、笃定的气韵,捡起戒指,漠然转身:
  “好啊。”
  “……”
  “那你走吧。”
  “……”
  居然这么好说话?
  李维多手放在门把手上,刚犹疑,就听到他说:
  “但是如果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难免有些让人不放心,毕竟兔子放在哪都是美食。将心比心,我就算为了赶跑苍蝇,做出什么高调的事,你也是能理解的吧?”
  李维多:“?”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没有追过人,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而我身边唯一能询问的人,只有曹品。他的求爱风格非常鲜明,如果我按他给我的建议,在你下班的马路两旁铺满玫瑰花瓣,在天空用喷气机写求爱信,在黄浦江畔所有大楼灯幕上亮起你的名字……将心比心,你也是能理解的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