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小可怜。
他宅邸附近的野猫,都吃得比她多。
他数着她动筷子的次数,大概七八口以后,她放下筷子。
“吃饱了?”
“嗯。”
“你现在好像已经比较习惯吃蔬菜了?”
她喝了一口汤。
“那想不想挑战一点别的东西?”
陈利亚站起来,从一旁冰箱里取出一块已经处理好的鱼肉端到桌上:
“生鱼片,没有火,也没有油,李可可,想不想尝试一下吃肉?”
李维多看着他,没说话。
鱼在他手里宛若无骨,顺着肌理薄薄切开。陈利亚夹了一片,沾了酱料,伸到她嘴边:
“乖,张嘴,就尝一口。”
灯光牛乳一样倾斜,他站在那里像油画。
柔软鱼肉在她唇上碰了碰,酱汁沾到唇角。李维多在他的目光下张了张嘴,牙齿把那片鱼肉衔进去。
鱼肉滑进食道,恶心从灵魂深处泛滥上来。
陈利亚大概是觉得她想吐又不敢吐的表情很有意思,眼底笑意加深了一些,用纸巾擦擦她嘴角。
“我吃了,那你呢。”
李维多喝了一口水,把反胃感压下去:
“陈利亚,你想吃吗?”
“我又不是你。”
陈利亚坐回原位:
“我不抗拒肉食,因此无所谓想不想。”
“无所谓想不想。”
李维多踢掉鞋子,凉鞋甩落一边,发出闷响。抬起头:
“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
窗外夕阳要落山了。
陈利亚眼眸幽深,看着他的女孩光脚踩到餐桌上。月亮在一侧,她在另一侧,长T恤只能勉强遮到大腿。她猫一样跪在沙拉和汤盆中间,四肢又白又细,膝盖越过覆盆子酱,一步步爬到他面前。
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蔬菜汤洒了一地,白蔷薇被脚趾碰倒,可是没有人管这些事。她含住他的唇,舌尖也抵进来。
这样的唇齿相依,就像岁月一去不返,于是虚假的爱也成了真实的爱。
纤细指尖在他身后漂泊流连,她闭眼吻他,接吻时嘴里似含烟丝,整个人挂在桌子边缘,摇摇欲坠。
他回抱住她,她双腿环上他的腰,保持这个姿势看了他两秒,又吻下来。
这样的唇齿相依,就像她也在渴求他。
像他渴求她一样,渴求他。
“想吃吗?”
半昧日光昏昏沉沉,浅茶灰像鸽子羽,落进他眼底。腿上柔软触感不似寻常,他这才意识到她白T恤下没有穿裤子。
她底下什么都没穿。
李维多贴着他的唇,又问了一遍: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要是都被禁了,以后就乖乖坐跑跑卡丁车吧
第84章
不是他不清醒,是月色让他沉下去。
李维多话音还没落,陈利亚已经把她抱起来,把她压在一边墙上吻上去。
古时候有神叫厄洛斯,与混沌交合,带来一切的爱.欲与文明。最初世上并没有神,交合后才生出了神。神不从无欲中来,神是欲.望本身。她没有引起他的爱情,她是爱情本身。
他曲起她,像曲起她的灵魂。她蜻蜓一样脆弱的躯体、蝴蝶触须一样脆弱的四肢。爱如此庞大又盲目。他信仰她,不像信仰一个人,而像信仰一种概念、一种主义、一种宗教。
而她也要这么信仰他。
她必须这么信仰他。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纳粹,失控占据了他。征伐她,就像征伐一种信仰,她和信仰一样让他痴迷狂热,让他平静不复。
直到他对上她清醒的眼。
他倏然惊醒。
手指下她柔软滚烫,发烧病人皮肤丝缎一样,潮湿又柔软,滑腻得不可思议。陈利亚闭了闭眼,抽.出手,把她从他身上扯下来。
“怎么了?”
她浅灰眼眸看着他:
“你不想和我做吗?”
“你还在发高烧,李可可。”
“发烧有什么关系?”
她双手环住着他的脖子,衔住长发试图亲吻他。软绵绵的,像是蓬松的猫尾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听说发烧的人,特别热,你不想试试吗?”
“……”
她到底看了什么糟糕的东西?
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把她作乱的小腿折起来,放回去。李维多坐在他腿上,环着他,想去咬他的喉结,被他避开。
“你到底怎么了?”
她捧住他的脸,神情天真似毒瘾,陌生又无辜,还胆大妄为地用手摸了摸他:
“都这样了,陈利亚,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把我赶走吗?”
“……”
五分钟后,李维多手被围裙绑在一起,脚被抹布捆起来,身上还被缠了一条防止作乱的硕大被单,整个人焉哒哒地被陈利亚扔在沙发上。
陈利亚坐在餐桌边,正在破解她的平板电脑。
刚进入页面,就听到一阵——
“啊~啊……克、克莫其……锁扩答灭……啊……啊……啊……答西糯哦库你……”
陈利亚:“……”
李维多:“……”
他日语有点好过头了。
陈利亚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的平板屏幕,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后,平板发出了糟糕的声音。
气氛不禁有一丝丝凝滞。
李维多敏锐地感受到了危险,慢慢蜷缩到沙发里侧,用被单遮住头,不动了。
陈利亚平静地关上了电脑。
“你说你傍晚在楼上学习,就是拿我的电脑,学习了一晚上分级制度未成年禁止电影片?”
“你都说是未成年禁止了。”
“你和未成年也没什么区别。”
“是么?我在你眼里这么年轻。”
她受宠若惊:
“……谢谢了。”
“我说的是你和未成年的智商也没有什么区别。”
“……”
李维多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畏惧里带着一丝天真的坦荡:
“我是个成年女人了,难道还不许我看点软色.情、约个养生炮什么的么。”
“……”
养生炮究竟是个想表达什么的修辞?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又养生,又有炮的事?
指尖还带着一点滑腻,陈利亚捻了捻手指,怕她自己把被子越缠越紧让自己窒息,走过去给她解开:
“中国没有分级制度,你是成年女人也不能看这种错误教学。现在上楼去,先把你的裤子穿上,我们再探讨……”
可他还没有说完,沙发上刚被解封出来的妖精就抱住他的脖子,下巴在他肩膀磨来磨去,眼睛又大又无辜,凑过来亲亲他的脸,细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挠他的手心。
陈利亚:“……”
这是被A.V上身,变成A.V精了吗?
他叹气,把她从他身上撕下来:
“你乖一点,李可可。”
“我很乖的。”
她伸手又想去摸他,被他拍疼以后,又想牵着他的手来摸自己,补了一句:
“一干就乖。”
“……”
这真是太糟糕了。
“李可可。”
他一面想再把她捆起来,一面又想干脆把她按在桌子上把她弄乖或弄哭。握住她乱动的手腕:
“我知道你是一个人设大师,但是不要把人设现学现卖到我身上。”
“我没有对你用人设。”
李维多额头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我这么乖。”
“……这个就是人设。”
陈利亚把她抱起来,吉祥物似地摆回沙发。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上次的手铐拿出来,最后却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消毒棉签,半跪在她面前,抬头道:
“腿分开,李可可。”
李维多看了他两秒,忽然笑了。翻身到一边拿包。陈利亚以为她是在找香烟,结果她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我以为你是真的很正经,结果你却是想玩医生游戏?”
……这个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陈利亚抽.出棉签,在自己手指上抹了一下,露出一点油渍的印子:
“这是在你身上沾到的。我看不见,有行医资格,不存在冒犯,让你张开腿也只是怕你发炎给你取样化验。我没有预备过润滑油,李可可,你是给自己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维多:“特级食用初榨橄榄油。”
陈利亚:“……”
他看了一眼厨房吧台上那瓶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食用油,忽然觉得下次做菜有点烫手。
“我又不知道你技术怎么样,万一很糟糕呢?总要自己准备一下吧。”
她白色T恤只遮到膝盖上几公分,此刻一条腿垂下来,一条腿勾在沙发上,将露未露,她嘴里樱桃糖一样又软又甜。
陈利亚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李可可,张开腿。”
李维多抿棒棒糖的姿势,几乎和她抿香烟如出一辙,黯淡夜色间似有淡青色烟丝从她指间升起。她就这样靠在沙发上,漂亮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慢慢把腿往左边移了一点。
陈利亚抿了抿唇,棉签伸过去,轻轻扫了一下。
“好了。”
他手要拿出来的时候,一只又小又白的脚,忽然踩在他肩膀上。
陈利亚动作停下来。
她的眼睛是陌生的眼睛。陌生的女人躺在他沙发上,眼底藏着水波,有种未熟透的、发育未完全的妩媚感。
“陈利亚。”
她说:
“你是真的看不见吗?”
“……”
他平静地收起棉签,不去看她的脸她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如果看不见……”
她姿态又清又妖,乌木长发散开,细细脚趾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滑下来。
灵魂中衍生出另一个灵魂。最后落在他心口上。
“……你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心脏不会跳的,是死人。”
陈利亚漆黑眸子盯着她,握住她的脚,放到一边:
“李可可,如果是另一个男人站在你面前,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也会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挑逗他,邀请他和你上.床吗?”
“不会。”
“不,你会。”
陈利亚站起来,把剩余棉签扔进垃圾桶:
“你是投机主义,会在困境中寻求利益最大化,这很好。就像你遇到那两个□□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哭,而是如何让他们把牢底坐穿,这也很好,但前提是不要以你自己为代价。”
“我没有以自己为代价。”
“不,你有。”
桌上一片狼藉,男人修长手指收拾了碗筷,垂眸把桌上花束挑出来:
“你总是想着把自己当筹码来对付你的敌人,你没有把自己当人,李可可。”
“……”
李维多看着他的背影:
“陈利亚,你真的不和我上.床?”
“除非你不再把自己当成筹码,或者不再把我当做敌人。”
洗碗机呼噜噜响起来,李维多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拿走了桌上那束敷衍了事的鼠尾草,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
“除非你和我做.爱的理由,只是我。除非你从心里觉得能和你做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
“我没有把你当敌人。”
李维多说:
“我和你做.爱的理由只是你,能和我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你。”
“……我说了,人设对我不管用。虽然你表达惊慌的方式我很喜欢,但只要王元的确不是他们杀的,我保证你的朋友没有大事。”
陈利亚走到她身边,冰凉的可乐罐碰了碰她的脸,轻声说:
“多信任我一点,别这么慌,李可可。”
……
陈利亚的作息并不标准,他似乎是什么时候想睡觉,就去睡觉,并不在乎生物钟。
准确来说,他似乎不是很在乎睡觉。
他靠在床边看用电脑,哪怕晚上十二点,也在喝可乐,也不知道零度樱桃可乐是怎么俘获了他的心。
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李维多去洗手间用爪子抹了抹她的脸,就算洗漱完了。陈利亚刚打了几个单词,就感觉到脚边的被子里,钻进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陈利亚:“……”
一小团被子小心翼翼地拱到他身边,李维多在他电脑下面露出一个头:
“我打扰到你啦?”
“……”
都钻到他电脑里去了,还想不打扰到他?
那一小团东西抱住他的腰,柔软的长发在他胸口蹭了蹭,耳朵也贴在他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