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桃花烤翅
时间:2021-07-30 09:44:16

  “对了,”江景止抬头。“收回长-枪也是逐青给你出的主意?”
  问到这儿,泉漓也没什么隐瞒,当下给逐青卖了个干干净净。
  “是他,他说若你受着伤来最好,若没受伤也能给你添些堵。”
  比起江景止,泉漓实则对逐青更为不喜,此人心机深沉,不可深交。
  江景止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这一切竟像是逐青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的局,为的就是让他来到此处解开槐树封印。
  他究竟是何人?
  言歌与他想到了一处,只不过现下还有其他事要做。
  “三皇子殿下,可否替婢子将这长-枪送回客栈?”
  她弯了弯眼,嘴角微微翘起,又是那副娇憨又机灵的模样。
  这倒是提醒了江景止,当下也笑弯了眼将□□递出。
  泉漓咬了咬牙,念在封印的份上忍过了这一回。
  目的达成,江景止收了鲛珠拉着言歌就要离开,言歌乖乖跟上,却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她笑意盈盈地转头,看着坐在王座上犹自气愤的泉漓:“哎呀,衣服上沾了脏东西,得出去买点新的才是,你呢……就抱着你那脏兮兮的破鲛纱再过个几百年吧。”
  鲛纱上破了几个洞的泉漓:“……”
  他脸一黑,实在没忍住尾巴一扫又是一股气劲拍来,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两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泉漓更气了。
  江景止确实给他解开了一层封印,他好像赢了,却又没有完全赢。
  回到岸上天色还未晚,言歌对着水面把一头秀发理好,又沾了水把裙边洗干净,这才起身。
  她有些不满地对着江景止嘟囔,“主人,你为什么不教训教训这条臭鱼啊。”
  江景止把她扶过来,那把扇子已经被他顺手扔了。
  “你以为我刚刚说是他的长辈是在说笑?”
  言歌微微睁大眼。
  江景止想起故人,叹了口气。
  “老鲛皇与我本就是故交,算起来,泉漓当真该叫我一声伯伯。”
  看着言歌惊讶的表情,江景止不由笑了出来。
  “泉漓是鲛族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你当我本事真有那么大,说封印就封印了?”
  言歌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主人在我心里自然是无所不能的。”
  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江景止却还是吃这套。
  他点点言歌的额头,“你呀。”
  他不再言语,言歌知道他不想多说,也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江景止还是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本不愿提……三百年前鲛族与人族的战争,远比流传出去的惨烈。”
  从他口中,言歌知道了鲜血淋漓的真相。
  鲛族本不善战斗,泉漓仿佛是集了所有人的法力,其修为空前强大,他在一日,人皇就不能安心攻打。
  而后泉漓能瞒人耳目独自上岸也并非巧合,实属有叛徒里应外合,为的就是将这员大将调虎离山。
  能得到鲛族全族的珍宝,牺牲些低贱的臣民实在是微不足道。
  泉漓一走,人皇就命早就寻好的世间大能发起战争,鲛人平民尽数虐杀,鲛人皇族被囚禁,圈养在不知名的水域。
  江景止在鲛人灭族后半月才收到鲛皇以秘法传来的消息。
  他知自己命不久矣,将这一切告知了江景止,只盼他能保住泉漓一命,同时送来的还有自己的逆鳞,有这与泉漓血脉相连的鳞片在,他便能压制泉漓。
  江景止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只能完成故友所托,然而他也知道泉漓的脾气,全盘相告定是换不来委曲求全,只怕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才有了后来他假意与人皇交易,由他来封印泉漓,人皇也不会再对其赶尽杀绝。
  言歌没想到那条讨人厌的臭鱼竟有这么个身世,不由有些动容,她问道,“那人皇如此可气,主人为何不杀了他为故友报仇?”
  江景止想起鲛皇也是一阵叹息,只是有些事可做,有些事却不可为。
  “有清有浊才是人间,何况人皇身上背着山河气运,非你我能插手。”
  言歌也跟着一叹,“那泉漓算清算浊?”
  江景止想了想泉漓那副什么也不知的天真样子,怕是此刻他还觉得自己的族人在远处等着他回去。
  “非清非浊,痴儿罢了。”
  言歌琢磨了一下这话,了然了。
  哦,傻子。
  “主人,逐青为何知道你的事?”
  这也是江景止疑惑的,“若他是铃铛的持有者,那知道我本是正常,然而……”
  然而他与鲛人的往事已是三百年前,知道的人大多已做尘土,逐青究竟从何得知?
  “还有一事。”
  江景止思索片刻。
  “那匕首十年前在他身上,为何现下我们却未发觉?”
  主仆二人难得的双双陷入迷茫。
  苦思无果,言歌小手一挥。
  “算了!等找到逐青不就知道了!”
  说罢又愁眉苦脸。
  “但是该去哪里找呢……”
  逐青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那日之后再没了痕迹。
  江景止垂着那双桃花眼,听泉漓所述,逐青此人实非善类,放这么个不知底细的人在外,恐生事端。
  “倒也不是全然无法……”
  他有些迟疑,“只是你得受些累。”
  言歌一听有办法,眼睛亮了起来。
  “放心吧主人,我最能吃苦受累了!”
  江景止一听,没忍住敲了她的脑袋。
  好像当主人的克扣她了似的!
  当夜。
  江景止带着言歌回到了付起的院子,槐树虽倒,这地的阴气却依旧比旁处重了许多。
  他扫了片干净的地出来,借着月光画了个奇怪的阵法。
  言歌虽学艺不精,但也依稀认得这是个聚灵阵,只是又与寻常聚灵阵略有不同。
  江景止让她站到阵中。
  “这是聚阴阵,你本就是阴体,聚阴效果更佳。”
  言歌点点头。
  这便是江景止想出的法子,言歌认不得食过魂丸的魂魄,但她认得那匕首的兵戈之气,只消加固她的感知,便能在极大范围内搜出那匕首的位置。
  虽说现下不确定匕首是否在逐青身上,但两者有脱不开的关系是肯定的。
  本由他来搜逐青的魂魄才更稳妥,只不过他的神魂不比从前,这聚阴阵恐怕吃不消。
  江景止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倒是个好天气,圆盘似的月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毫无遮掩。
  江景止错开眼,子时已到,他将符拍在了言歌身上。
  这符是个媒介也是个提醒,有了它阴气能更快入体,但一旦到了一定程度,符咒自行爆开,江景止也好将人拽出来。
  “若受不住记得说。”
  言歌点点头,随即闭上眼感受汹涌的阴气疯狂入体。
 
 
第十一章 
  江景止在阵外一眨不眨地盯着言歌,全然不见平日的云淡风轻。
  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他不愿赌。
  言歌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难怪有人费尽心机追求力量,阴气入体的瞬间,虽略有不适,但更多的是仿佛取之不竭的力量。
  从前她滴出灵血不过才能感知半座山的范围,现下她神识散开,整个镇子的脉络都清晰铺现在眼前。
  来时那条街,他们住的客栈,逐渐延伸到海边……
  没有,全都没有。
  汗沿着额角流进了衣襟。
  阴气更加汹涌,言歌神念一动,转而向城外铺开。
  终于,在城外一座茶亭她察觉到一丝略显熟悉的气息。
  就是此刻!
  当下,她收回其余所有神识,专心铺在这缕气息上。
  那气息微弱,却到底有迹可循。
  她顺着这缕气息,绕过官道,最终到了城隍庙门前。
  言歌觉得这里便是关键了,然而此时已有些力竭,她一咬牙,催动着身体更加疯狂地吸收阴气。
  言歌探到庙里,那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她差点以为自己的神识瞎了。
  突然间,黑暗中有猩红的光一闪而过,言歌察觉不妙猛地收回,然而还是不敌那道光的速度,言歌感到自己的魂魄被重重一击。
  江景止面色一变,猛地伸手将她拉出来,不待睁眼,言歌一口猩红的血就吐在了江景止的白袍上。
  与此同时,言歌背后的符爆了。
  她猛地咳起来,半天终于止住,她睁开眼,来不及擦嘴角的血渍,紧抓着江景止的手臂忙道,“在城外,城隍庙。”
  话音未落,她有些怔住。
  江景止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从容不迫的,现下这面容难看的人,倒叫她有些认不出了。
  “主人?”
  她迟疑地唤了声。
  江景止冷硬的眉眼这才逐渐柔和,有了些平素的懒散模样。
  他花了那么多年才把这残缺的魂魄养好,一朝受伤,难免不悦。
  “嗯。”
  他回应,把废掉的符从言歌背后摘走,随即小心地揽住言歌,祭出符咒缩地成寸,转瞬就来到了城外小路。
  此时若不追来,怕逐青会更寻踪难觅,只能先委屈言歌了。
  城隍庙就在前方,江景止拉着言歌躲在树后,他有些不放心,侧头叮嘱。
  “不然你先回剑中?”
  “嗯嗯好。”
  言歌嘴里答应着,一双眼却不住地往庙里瞧,显然是根本没听他的话。
  夜色已深,一眼望过去庙门黑洞洞的,仿佛里面藏了个吃人的怪物。
  言歌舔了舔唇,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腥气,玉石剑已被她握在手里,是个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见她这副模样,江景止心知管不了她,盯了半晌也只能作罢。
  他踏着月光走出,果不其然言歌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没半点心虚。
  江景止叹了口气。
  城隍庙门户大开,言歌又想起刚刚被割伤的感觉,不由地咬了咬牙。
  旁人不知,这主仆二人是实打实的记仇,言歌伤了一份,她自己会报回去两分,江景止还会再补个四分。
  踏进门前言歌一个健步举剑挡在了前面,虽说跟在江景止身后才是最安全的,然而他到底没个兵刃,还是由她开路更为稳妥。
  江景止也是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双眸紧盯暗处,防着有什么变故。
  二人做足了准备,却没发生想象中的任何事。
  这庙中安静得出奇,竟不似有活人。
  待适应了黑暗后,庙中的轮廓显现出来。
  看得出这庙冠香火应当不太旺盛,祭台上空无一物,以言歌的眼力还能看得到城隍爷冠上的蛛网。
  言歌嗅了嗅,那股腥臭气犹在,只是不那么明显,显然是已经离开。
  她放下剑,转头看向江景止,“主人?”
  江景止却没看她,眯着眼看那城隍像,言歌也跟着扭头,却到底看不出个所以然。
  江景止拍了拍她,示意她放下剑。
  言歌皱皱眉,知道江景止这是确定此处没有危险了。
  “主人,你的缩地成寸是不是不好用了?”
  不然怎么没来得及抓住人?
  江景止哼了个气声,言歌到底不是寻常鬼物,握着本命剑,这会儿活蹦乱跳得仿佛刚刚吐血的不是她一样。
  他跳上贡台,绕到城隍像背后,整个人一顿。
  那里倒着个人。
  一个死人。
  言歌不明所以,见状也跳上来看看,这一看不由双眸睁大,差点惊讶出声。
  惊的自然不是这人已没了活气,而是这人的身份。
  逐青。
  言歌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力想找的人此时会以这么个状态出现。
  江景止探出白皙的手掌,那手指细修长,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这样的手看过去绝不像个有力气的,而就是这只手,没费丝毫力气拎住尸体的衣襟,轻轻一甩就将人甩到了前方。
  这粗-暴的举动让言歌也沉默了一瞬,她想了想提醒道,“主人,说不定尸体上有线索。”
  江景止掏出个白色手帕,仔仔细细把刚刚拎尸体的手擦干净,漫不经心回道,“无妨。”
  两人跳下贡台,言歌这才能看清尸体全貌。
  尸体方才的模样不提,现下是整个人趴在地上,正是如此,他的背部整个暴露在二人眼中。
  一道狰狞的伤口豁然贯穿整个背部。
  言歌蹲下去,用玉石剑小心翼翼挑开碍事的衣服仔仔细细查看。
  “利器所伤。”
  江景止示意她再看。
  言歌迟疑一下,还是微微低头嗅了嗅,她一挑眉,“是那个匕首!”
  江景止点点头,陷入沉思。
  本是追着匕首的线索来到此处,然而逐青却被匕首所杀。
  何人所为?
  言歌又看了看伤口,那上面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了,显然人已经死了有些时候。
  “先回去吧。”
  江景止又看了看周围,确认那人没留下什么线索,决定先带言歌回去从长计议。
  江景止本要揽着言歌离开,视线一瞟却顿住,他指了指玉石剑。
  “把它收起来。”
  言歌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他主人那娇气病又犯了,这是嫌她的剑碰过尸体。
  她面上露出个笑来,老老实实把剑缩小挂在了腰上。
  回到客栈,二人也没惊动旁人,只前面守夜的店小二看着两人大半夜的回来面露微妙。
  到了门前,言歌脚步停住,那柄长-枪此刻正老老实实躺在门口。
  是了,房间的禁制那臭鱼进不来,泉漓现下不知怎么气急败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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