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仙女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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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玫瑰园花期将至,姹紫嫣红映入眼帘,花瓣摇曳间满是香气
江延:“怎么今天想到来这儿?”
和灵摆弄着相机,因为她厌家的情绪太重,已经很久没开始拍照片了。
她说:“随便拍拍。”
反正也是废的。
江延犹豫片刻:“阿灵,跟阿墨结婚后,你还是能继续开工作室摄影的。别怕,你妈那边,我来说。”
和灵顿了两秒,笑了。
江延多会说话,所有的好人都让他演了。
张口不提她还是得嫁人,他们依旧强硬地掌控着她的人生,还要装出一副“我很爱你”的父女情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选择的梦想要用她的人生来做交易。
和灵不想去跟江延谈废话,她把相机架好,“爸,我要拍摄,把门打开。”
那是道指纹门。
和灵看出他的犹豫,淡淡道:“相机在这儿,我不会跑。”
等听到叮咚开门的声音。
和灵把相机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出口,连带着江延也跟着转身。
这个动作之前,她的余光看向牧越的方向,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延问:“怎么不拍了?”
“等下拍,这边的光好。”
“瘦了。”江延打量过她,长叹一口气,继续劝说,“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阿墨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前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和灵第一次觉得玫瑰园的路有漫长,她一直分心看着牧越那边的动静,随口回答嗯应付江延。
然后她看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居然,停下了。
牧越不动声色的给她做口型。
和灵辨认了一下,好像是:你喜欢谁?
“……”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吃醋呢。
“阿灵,你在看什么?”江延说着就想起身往那边看。
“咳咳咳。”和灵连忙咳嗽,用手臂搀着江延,“我好像又有点低血糖。”
江延没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带着她就往里面走。
和灵松了口气,手势示意牧越赶紧走。
快进屋子之前,等那道身影彻底从门口出去了,和灵才放松下来。
张姨连忙送了快巧克力给她,和灵皱着眉含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甜得快要去世了。
也就是因为牧越她才乐意演。
这破玩意儿。
难吃死了。
“没事了。”和灵不动声色地避开江延的搀扶,重新走到相机前。
做戏还得演完全套。
快门按下,闪光灯等转瞬即逝,
和灵手机响了下,牧越的信息,还是那条。
【〇:喜欢谁?】
她都能想象到他那阴郁的眉眼,没忍住,轻笑了声。
【自己猜。】
和玫的高跟鞋踩着瓷砖的声音,取景器慢慢出现她的身影。今日的和玫像个煞神,全然锋芒毕露,字字针对。
“跟谁发信息呢?”
和灵把手机收好,睨她:“怎么,现在连我跟谁都打电话都要管?”
“是不想管。”和玫冷笑了声,“和灵,是你太无法无天了。”
和灵没懂她的言外之意,还未来得及反应。
摆在三脚架上的相机猛地被和玫抓在手里,和灵眼睛睁大,和玫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森冷怒意从眼底迸发。
相机变成皮球,嘭的一声砸向柱子。
爆裂似的声响直接在耳畔炸开,连同和灵这么多天苟延残喘的理智都炸得一干二净。
血液似倒流入眼,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是她这七八年来,拼搏至死都要维护的浪漫。
她孤身一人留学七年,磕磕碰碰摔得半死不活,是这个相机陪她度过每分每秒,陪她闯过戈壁荒野、雪山跟无人之境。
她熬了这么久,终于存够作品和名声要去开摄影展了,她终于能让所有人在灯光和屏幕下看见他们经历的过往。
——被摔碎了。
没有了。
都没有了。
镜片的玻璃扎手,相机残缺地摇晃着肢体。
和灵跪在地面上,眼泪砸进相机里。
明明……明明在巴黎被推入海都能活着的。
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碎了。
“和灵——”
玫瑰园那道小黄门,男人的身影出现得突然且快,他碰着她的手,她的指腹被玻璃划出道道的血痕。
牧越忍了忍怒意,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没走,她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他温声哄她:“先松手,好吗?”
和灵看了看他,又把相机捧得紧了些,她像是个无助的小孩,眼泪一直往下掉。
“碎了、碎了……修不好了。”
“让开!”江延怒不可遏地推开和玫,“阿灵只喜欢拍照,那是她当命一样的东西,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教你的好女儿检点。”和玫掷地有声,“和灵,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做出格的事,你让他在你房间待一夜,你以为你能瞒得了多久?你是不是觉得,牧越现在有整个DE集团,你就能有跟我们抗衡的资本了?”
“看清楚你那破相机了吗?”和玫叫嚣着,高跟鞋踩碎那一半碎片,玻璃吱呀作响,“这是你的爱情——带给你的下场。”
跪在地上的女孩儿一点反应也没有,脸色苍白如纸,风吹拂着她过分削瘦的身影,袖管空荡荡的,纤细得可怕。
时间似乎过分偏爱她,总不在她身上开启加速键。
她一如那年的十七岁,对着世界总抱有侥幸、单纯的活在童话里,而后摔得半死不活。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
和灵忽然明白了。
比起她挣扎到疼死的疼,这大半年的妥协,只能浑浑噩噩的精神跟这破碎的相机。
她宁愿疼死。
也不再跪下。
这世界的棱角可以锋利无比地让她的伤口鲜血淋漓,那也该是她主动凑上去的,绝不能是现在这样——
任人宰割,什么都护不住的懦夫。
“话都不会说了?”和玫满是讥诮。
男人眼底的阴郁深沉,随时都能吞没这片风雨。
“没事。”她轻轻握着他的手腕,“这是我的家事,我能自己来。”
“会说话。”少女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眸被泪水洗涤得透亮,她径直地望着,“是什么下场,你有本事像杀了这个相机一样,杀了我吗?”
她一字一顿:
“你敢吗?”
“和灵!”和玫咬牙切齿,额间青筋跳,“你大可不必用这样的事情威胁我,我多得是办法玩死你。”
“我知道。”和灵哭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半点求人怜悯的意味,“我很抱歉这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我没能活成你们期盼中的样子。我尝试过,努力过,可我就是做不到,我真的活的太累了。”
和灵擦掉眼泪,朝着他们的方向深深鞠躬,九十度更甚,卑微到尘埃里。
“谢谢你们曾经的爱,对不起。”
“阿灵——”江延无奈地唤她。
少女的步伐坚定,转身。
她甚至没有去捡那只相机的碎片,冷静的可怕,从玫瑰园的门步步往外。
“你想清楚,如果从这里走出去,你一无所有!”和玫的声音高昂,极度的尖锐刺耳。
和灵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连头都没回,指尖的血滴都是一路往外。
我不想再妥协了。
我要疼死在这个世界里,也不要窝囊无为一辈子。
要热烈张扬,要肆意如火地活着,要永怀清明和温柔,去做我自己。
这场人生的游戏。
我,要做永远的上帝。
作者有话说:
祝:你们永远都是自己的上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8瓶;【童工头子马颗粒】3瓶;【51700252】、【司马小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和灵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真是一点犹豫也没有,直到坐上牧越的车,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她才有种从麻醉针后清醒过来的痛。
牧越垂着眸,她指腹嵌进去一小块玻璃碎片,他在给她做伤口处理。
“疼吗?”
明明是她受的伤,他却好像疼得额角都是冷汗。
和灵摇了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不疼,继续吧。”
受了很多伤之后,反而不怕疼了。
那块玻璃碎片像是那些所有细碎的疼痛感,扎进她的指尖,渗透入她的心口,在无数个日夜让她疼到窒息。
和灵甚至是眼看着那碎片剥离开她的血肉,一点一点,利刺退散。
而今,终于可以拔出了。
“不疼。”和灵想笑,“还挺舒服的。”
牧越给她处理完伤口,呼吸都变得沉了几分,他皱着眉:“阿灵,一次就够了。”
这样的疼。
你受一次就够了。
“唔。”和灵拿纸巾去擦他额角的汗,动作很轻,“如果你不让我疼的话,应该是只有一次的。”
她只在乎两样东西,相机和家。家已毁,他与相机并重。
相机不会让她疼,只有他会。
他说:“只会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
我不会让你再到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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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月江庭的时候,和灵回家准备拿必备的生活用品,她手不方便,大部分时间还是看着牧越收拾。
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装修的。
真正意义算她大学毕业后的一个家,可惜也只是个假象,她什么都带不走。
“要带衣服?”牧越问。
“带吧。”和灵坐在椅子上,看他在衣帽间给她挑衣服,“你喜欢看我穿什么,就选什么。”
牧越轻笑了声,“那可以不带了。”
“为什么——”
顿了三秒,不带不就是不……吗。
和灵耳尖红得飞快,她把怀里的抱枕往他那儿扔,“你又逗我!”
这抱枕扔得还没有他接的准。
“不逗你。”牧越把抱枕放到一旁,随手帮她挑衣服,“只要带这些吗?”
和灵还没想出来还要什么,眼神立刻触及到他拉开一道缝的抽屉。
那里面放的全是她的私密衣物。
她脸颊红得彻底,本能的反应立刻把他抵在衣橱边,不动声色地把那个抽屉重新合上。
“这我……能自己来。”
让他帮忙收这也!也太尴尬了!
她耳畔红的要命,清晰地听见他笑了声,尾音故意在撩人似的。
比刚才更故意。
他肯定是看到了!
牧越笑意未止,继续问:“不按照我的喜好了?”
“……”
臭不要脸。
“不要不要不要,”和灵撇开眼,“不准问,去那边帮我选裙子。”
他没动,“为什么要选,送你新的不喜欢吗?”
和灵好笑道:“牧总,您知道您现在这个行为像什么吗?”
他挑眉:“嗯?”
“包养金丝雀。”
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他揽着她的腰,她整个人便只能往他怀里躲,严丝合缝。
“包养我吗?”
气息低低落下来,和灵被他逗弄得发痒,“你给我买衣服,怎么是我包养你。”
“我给你买衣服,你包养我。”牧越温声道,“这不挺公平的吗。”
和灵还没来得及回。
牧越微微俯身,与她的视线齐平,声音略带笑意。
“睡都睡了,还想一点责任不负?”
和灵试图辩解,“我哪儿睡……”
“还没睡?”牧越弯唇笑了声,“昨晚是谁缠着我说,哥哥别走的?”
“……”
牧越笑得斯文,靠近她耳畔,气音又撩又苏的。
“宝贝喊哥哥的时候,好甜。”
和灵耳朵都是红的,半天想不出该怎么回他。
他撞进她的视线,带着明目张胆的勾引意味:
“再喊声哥哥,好不好?”
“……”
和灵只带走了简单的日用品以及她摄影相关的东西,其余东西一概没动。
在关上这栋房门前,她站在门口静静地往里头看了半分钟。
从家里离开,就代表她所拥有的房、车、奢侈品,全都不是她的了。
牧越轻抚着她的发梢,“怎么了?”
和灵莫名有点伤感,叹气,“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还是一身麻烦,你可得想清楚了。”
“大小姐要变成穷丫头了。”和灵越说越来劲儿,自己陷入极端的情绪里,“我没有家了。”
从这刻开始,和灵,再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