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外室重生了——乌龙雪
时间:2021-08-02 10:04:04

  至于先前说的什么外室云云,果然只是一时心热的说说而已。
  贺云樱多少有些释然,至于心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的微妙心绪,只管压下去,或说直接淹没在预备书斋茶楼即将开张的预备事务中便是了。
  转眼又是数日忽忽而过,八月十四,宫中报丧,窦皇后病故昭阳殿。
  先前璋国公请求降爵的折子批复了下来,因着皇后身后哀荣,国公府爵位不变,待世子承爵时再推恩降等。但辅臣之位,再议。
  这样的消息经过先前的宫变,对于许多人来说都已经不算意外。只是因为窦皇后薨逝,宫内宫外的中秋节都过得极为低调。
  靖川王府亦顾忌国丧,完全没有办家宴,只是悄悄地在亲故之间来往了几盒月饼而已。
  再数日之后,到了九月初,另一道眀旨发出,才是朝野上下,甚至京城内外,都颇有些震动与议论。
  靖川王萧熠,摄江淮、西南军政事,特旨巡查江淮并西南八州,查粮道、学政、水患、冤狱事。
  着九月十二启程离京。
 
 
第46章 言出必行   卖身投靠,为贺氏书……
  贺云樱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 孟欣然刚刚以随身带上安逸侯亲卫保护为条件,重新得以出门走动, 立刻便到了荣业大街来看她,同时也带来了邸报之外的更多消息。
  “我哥说,你哥九成是疯了。”
  孟欣然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被安逸侯强行圈在府里,实在憋得无聊,眼瞧着这剥松子瓜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这次过来看贺云樱还带了两匣子干果,一边说话一边给她剥:“这次璋国公丢了辅臣之位,朝廷上吵来吵去,有主张递补的,也有主张重议阁制的,你哥居然在这时候去接什么八州巡查?”
  说着将一把剥好的松子推到贺云樱跟前:“我一开始还以为, 你哥这一趟得去七八个月,毕竟八州呢,结果我哥说,八年能回来都算快的, 因为你哥还上了密折要整饬水道和漕运!”
  “嗯。”贺云樱实在不知道能跟孟欣然说什么, 只好将自己新做的酸梅甜汤推过去, “欣姐姐你别剥了,尝尝这个。”
  “你有没有听说什么?老王妃难道不反对吗?”孟欣然接了甜汤,看着贺云樱平静的神色越发诧异。
  贺云樱弯了弯唇, 含糊应道:“母亲挺欣慰的,觉得兄长不再深陷京中权位斗争, 而是能出去地方上巡查督理实政,功在社稷。”
  “这个我也听说了,你们书院的人也都夸他,是吧?”孟欣然低头喝了一口甜汤, “我哥说,你哥就是想不开,这分明赔本赚名声,士林里几句好话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
  “嗯。”贺云樱又含糊应了一声,摸了摸袖子里那封刚刚匆匆扫了一次的手书,“欣姐姐你先坐,我有件事请教你,我去拿个账本过来。”
  言罢便起身,往自己卧房过去。
  进门绕到了屏风后,确定孟欣然看不见,她才将袖子里的书信和文契拿出来,想塞进床头妆奁的抽斗里,却还是忍不住再看一眼。
  安逸侯和孟欣然说的对,萧熠确实是疯了!
  他居然叫人送来了一张身契。
  柏衡,字徽之,淮州人氏。年二十二,德化三年生员。因家有病母需用药求医,亦有旧债未清,特卖身投靠,为贺氏书斋役,银二十两。
  她乍见这身契,还以为萧熠是要在她铺子里安插一个属下,以为联络传话,或是支应保护之类。
  然而再看他的手书,才是目瞪口呆——这竟是他自己返京所用的假身份!
  至此,贺云樱已经大致明白了萧熠的谋算。
  前世里萧熠用了极其狠辣的雷霆手段处理贪渎案与科场案,虽然将让政敌损失惨重,也早早取得了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位,然而得罪天下仕子之外,亦为随后数年埋下了不少隐患。
  如今他若全然循着前世之路,旁人如何批评攻讦暂且不提,母亲霍宁玉便头一个容不得,哪怕不会再打他怕也要自己气死。
  现在他干脆全然改弦更张,以退为进,先在宫变之中重手除去了皇后与二皇子,又借此逼退了最大的对手璋国公,现在在这个其实并无巨大威胁的局面下后退一步,转投地方。
  他如今才二十岁,如果真的在重兵驻扎的西南与富庶丰饶的江淮经营十年,将河川、粮道、人才与民心都抓在手里,摄政王的名头或许晚个几年,分量却又不同。
  但这张身契的意思,却又带着另外一个可能,贺云樱想着只觉更荒谬疯狂,却又莫名地有可能会发生。
  那就是萧熠所接的旨意是“巡查督理”,换言之便是没有固定行程驻地。
  他若是以“暗访”为由头偷偷折返回京,只将西南并江淮事交给下属……
  “樱樱?”孟欣然在暖阁里吃完了半盏甜汤,见贺云樱还没有过去,便叫了一声。
  “来了。”贺云樱自己摇了摇头,压下那一切纷乱的猜测与心思。赶紧将文契书信都塞进妆奁暗格,又拿了昨日看的账本过去,“我想找几张图纸给姐姐看来着,却没找到。那个回头再说,今日我还是想跟姐姐先请教店里用人的事情。”
  “用人是最麻烦的。”孟欣然不疑有他,低头又喝了一口甜汤,“尤其是你这是书斋与茶点的生意一起做,收钱理账的事情不大,买书的客人大多是好脸面的,没有酒楼或旁的铺子那样麻烦。可是你先前说想招人来抄书这件事,我总觉得难做。”
  说着,孟欣然将甜汤的瓷碗推到一边,又动手给贺云樱剥小核桃:“你想,读书人,尤其是这天子脚下的读书人,谁不想谋仕途呢。想找几个书写好又踏实肯在铺子里做下去的,实在是难。”
  贺云樱不由想起萧熠那一笔好字,忽然觉得不管他的念头主意多疯,铺子里倒还真用得上。
  “姐姐说的是。我原本想的就是以茶点和翻印的书本为主,那些只能手抄的典籍,多一本是一本,走一步看一步罢。”贺云樱笑笑,又打开账册,指了几处请教。
  孟欣然手里剥着核桃不停,随便看了便一一解释了。
  贺云樱仔细记下,随即也有几分好奇:“姐姐不要再剥了,这许多核桃松子,我一时也吃不完。再剥便只能叫铃兰去研究些糕饼了。对了,欣姐姐,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吃这些?”
  “嗯。还行。”孟欣然依言停了,将手头的碎果壳大概拢了拢,招手叫丫鬟过来收了,随口道,“我跟尹六叔不是遇到过好几回吗,他每次给我剥些干果,不让我多喝那些地方的酒。你不知道,尹六叔手指好长,又好灵巧,什么干果都会剥,还又快又干净。”
  贺云樱愕然失笑:“所以,姐姐这是就爱上了吃干果?还是存了心思要跟尹六叔比一比,谁剥得更快些?”
  孟欣然居然也一怔:“哎?我也没想过。就,那之后我就是觉得干果很好吃。尤其是翠柳苑,他家的糖炒栗子绝了啊。我还跟六叔说呢,就他们家为什么要卖姑娘啊,卖栗子也能发财吧!”
  “你跟尹六叔到底见过几次?”贺云樱听着既觉得好笑,又生了新的好奇,说起来孟欣然到京城也没多少时间,怎么听着跟尹毓这么熟?
  “这个,三四次吧?”孟欣然想了想,“我先前在淮阳就见过他一次,后来在暨阳又见过一次,京城两次,三次,不对,只算风月场子那就是总共四次!”
  贺云樱几乎差点被茶呛到,眼尾扫了一眼黑着脸侍立在外的安逸侯亲卫,赶紧换个话题:“那什么,我的铺子地契交割完了,就是铺面里的柜台家具摆设还得再准备一段时间,姐姐有空陪我去看看罢?”
  孟欣然是真的觉得那风月场话题没什么,但也不介意贺云樱转了话头,点头应了,两人又商量了一时铺子事情,便一同出门去了。
  随后再数日,贺云樱还是有些忙碌的,一方面是铺子内里的柜台桌椅等物置办齐全,也开始招铺子里的帮手。
  再者便是萧熠奉旨离京的事情定下来,王府里自然也跟着忙碌。三亲六故过来送礼探望,不免感叹几句怎么会担负如此重责大任,此去不知多久。
  当然也有人觉得靖川王府不免又空了些,霍宁玉才跟儿子团聚没几个月,转眼又要分开。
  但霍宁玉自己却是很高兴的,对于母子再度分别,或许因着过去也习惯了,略略伤感虽然有,可更多还是欣慰于萧熠终于转向了政务实务,亲手帮着他预备行程诸事,也是欢喜的。
  贺云樱在这样情形下自然要多回王府几趟,也算是“送别”萧熠。
  只不过拿着他的书信身契,贺云樱实在很难生出什么离别之情。
  偏偏萧熠自己做戏还做全套,无论当着外客,或是蒋侧妃,或是母亲霍宁玉,都是反复对贺云樱客气叮嘱:“还望妹妹多多陪伴照顾母亲,若有何急事,只管给我写信传书,我一定想法子赶回京城。”
  他俊秀的面容上全是诚挚恳请,霍宁玉很是动容:“伯曜,不用担心。母亲身体很好。只要你为国尽忠,母亲便很欣慰了。”
  唯有承蒙重托的贺云樱实在感动不起来,只能低头应了:“兄长放心,我会常探望母亲的。”
  萧熠深深望向她:“妹妹重诺重义,言出必行,愚兄自然是放心的。”
  贺云樱心中好生无语,面上继续应着:“是,兄长也是的。”
  两人互相看一眼,这机锋言语便停在了此处。
  随后又是几日行程预备的忙碌琐事,极尽繁杂,贺云樱奔波应对之间也懒得多想。
  再一转眼,便到了九月十二,贺云樱陪着霍宁玉去一同送了萧熠出城。
  这番送别话就更少,因为还有御前中官过来再次宣旨封赏添彩,赐下符印宝剑等物,并不少同僚甚至书院之人过来相送,萧熠便没当着这许多人再叮嘱贺云樱什么。
  甚至最终启程之时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不过,很快贺云樱就明白为什么他没回头看她,或者找机会说更多话了。
  因为仅仅就在七天之后的九月十九,贺云樱刚刚到自己还没开张的铺子里再看看布置安排,便见安叔领着一个青衣儒巾的青年进了门:“小姐,这位柏相公,说有事找您。”
  贺云樱抬眸望去,只见眼前人的颀长身形熟悉至极,面容却有几分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不太确定。可那双眸子对上,她就立刻知道了。
  易-容-面-具。
  前世里她其实见过的,萧熠有一次出门到江州用过,不过只用了两天,嫌麻烦又丢下了。
  贺云樱不由扶额,萧熠这些日子的预备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改换了身份户籍过来,又变了脸,但就不考虑声音会被熟悉的人听出来吗?
  毕竟她身边常常走动来往的人,莫说孟欣然、蒋际鸿这些人,就是剑兰铃兰也都见过萧熠多次了。
  “东——东,东家。”
  对方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干涩,且结巴。
  安叔赶紧上前递给贺云樱一张纸条:“这位柏相公,好像说话不大利落。”
  贺云樱低头一看,纸条上写着:生员柏衡,身契已投。
  安叔又补道:“一开始我见这位相公有些……咳,想着是做不成跑堂的,但老奴看这字,就想是不是小姐请的抄书先生?”
  一个贫困结巴的秀才,写一手好字,因着这结巴缘故,别说做官了,便是做师爷或是教书先生也是没希望的,所以愿意到书斋里抄书打杂,这好像很说得通。
  贺云樱此时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真的没想到萧熠真的来了。
  所以,她根本没预备如果萧熠来了要住在哪里。
  咳咳,看来她不太擅长养外室。
 
 
第47章 斯文人   来都来了,你一定要好……
  “我知道了。”
  贺云樱只好先打发了安叔下去, 再请这位“柏相公”到后头说话。
  这个铺子原先是个小饭庄,前头能摆七八张桌子, 后头有一间账房,再过去是厨房与柴火间。后院另有三间屋子。
  贺云樱原本的打算是招了人之后,一间给伙计住,一间做库房,另一间备用,偶尔可以叫安叔过来看铺子歇脚。
  但现在要先将萧熠安置在这里?
  贺云樱自己也有点吃不准,先到小账房里将门掩了:“先坐,柏相公怎么来的这样快?”
  萧熠看着贺云樱的神色便知她全无预备,弯唇一笑:“若慢一些,东家便准备好了?”
  “咳咳。柏相公现在住在哪里?”贺云樱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 但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轻微尴尬。
  毕竟蘅园是京北最绮丽精美的园子,而她与萧熠在一起那十年,更是锦衣玉食,富贵奢靡到了极致。
  虽说萧熠这“外室”与当年的自己相差极大, 但此时此刻她能让萧熠暂时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铺子里的土炕厢房了。
  “灵泉寺。”萧熠自己向后院方向看了看, “东家若是还没预备好,我在寺里多借宿几日也可。”
  “那也行。”贺云樱松了一口气,后院的厢房里虽然有床铺, 但因为数月没人居住,也没有预备被褥等起居之物, 匆匆置办当然也使得,只是到底麻烦些,且这厢房也不是长久之计。
  “那东家之后是预备如何安排?”萧熠又追问了一句,“难道到您自家的……”
  贺云樱立刻摆手:“不是!你先回去玉泉寺住两天, 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信。”
  萧熠起身拱手,刚好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他这刚要出口的话立刻变了声音:“那——多,多,多,多谢东家。”
  说完便直接从账房里退了出来,迎面刚好遇到剑兰。
  剑兰已经听安叔说了,来了个能抄书的结巴秀才,看了萧熠两眼,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才到贺云樱跟前:“小姐,蒋公子刚刚打发人传了话,说明日给您送一箱书过来,还想在店里尝尝咱们新做的茶点。”
  “知道了。”贺云樱应了一声,又想了想,“你跟铃兰将咱们昨日说的点心盒子多做几份,明日让蒋师兄带回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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