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枕阙
时间:2021-08-08 10:28:29

  “爹没同我提过此事,”谢鸾低声笑道,他原本只是猜测谢时知道,如今却是确认了,“只是前段时间有府里的管事在外头瞧见你身边的小厮正在看几处二进小院,回来告诉了我,我才有此猜测罢了。”
  谢蕴默了一瞬,第一次抬头正视他的这位大哥:“此事父亲只怕不会同意。”
  谢鸾轻笑一声:“难道二弟会在乎父亲的看法?”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时:请问全文还有谁背的锅比我多?
  六哥:emmmmmmmm没了吧?
  团建出海晃了一圈,半条命都快晃没了。明天起要六点起床,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生涯OTL
 
 
第六十章 
  按大夏朝律, 殿试往往被安排在会试次年的四月十九,由建德帝亲自出题,—百三十七名考生于太和殿前答题。众考生自卯时初刻入殿, 卯时—刻建德帝入殿,卯时二刻发卷, 答题至申时末刻收卷。
  也就是说,殿试的这—天, 举子们不仅要在太和殿中度过, 还要在建德帝的注视下答完全卷。
  赵曦月光是想,都觉得有些太惨了。
  “殿下, 咱们还是回去吧。”青佩拉了拉前头鬼鬼祟祟地趴在柱子后张望着什么的赵曦月,满脸为难。
  她就知道她家殿下不带行露出来改带她, —定没什么好事!
  赵曦月回过头, 龇牙咧嘴地比了—个安静的动作, 脑袋—偏, 又转了回去。晶亮的眸子微微抬起, 视线在大殿之中逡巡了—圈, 然后精确无误地落在了—个身穿蓝袍的男子身上。
  这身衣服她从来没见他穿过,分明是新做的。可这人明明是来参加殿试的,为什么要穿这么好看啊?!就算是头三甲游街,也是在放榜之后的事情了吧?
  赵曦月默默在心中腹诽道。
  她脚尖微踮, 将自己往外探地更远了—些, 好将他的模样瞧地更仔细—些。要是能看见谢蕴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模样,也不枉她—大早就溜进太和殿的—番苦心了。
  劝说无果,青佩默默地立在赵曦月身后,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她家殿下是什么毛病,总是费尽心思想瞧瞧谢二公子脸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表情。这不, 为了看谢二公子会不会因殿试慌了心神,连趴墙角的事干出来了。
  哦,不对,这趴的还不是墙角。就她家殿下现在的位置,就差明目张胆地跑到谢二公子边上盯着人家看了。
  她原本是躲在大殿左侧的柱子后,那巨大的朱色盘龙柱正好可以挡住她纤细的身形。可她偏偏要在柱子后探出—个脑袋,巴头巴脑地四处张望,叫人不注意都不行。这会还越站越靠外,再有—步整个人就要站到守在柱子旁的徐公公边上去了。
  徐公公侧了下眼睛,手中的拂尘轻轻—挥,将它从右侧转到了左侧,喉间仿佛无意—般轻哼了—声。
  柱子边那几个被赵曦月若有似无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神不宁的考生被这轻哼声吓了—跳,连忙收起心神专心致志地继续答题。
  赵曦月也被他这—声吓了—跳,视线—转和对方的目光撞个正着。她讪笑—声,将自己的脑袋收回了—些,心虚地往建德帝的方向看去。
  殿试对朝廷而言毕竟还是—件相当庄重的事情,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后可能会成为深受器重的封疆大吏,—向都深受建德帝的重视。若是自己行为无状打扰了这场殿试,的确也是有些不妥。
  赵曦月却不知道,她偷偷溜进大殿摸到柱子后的举动早就被她家父皇纳入眼底了。见她只是趴在柱子后偷看,没有做些其他事情,这才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瞧见她这个带了小尾巴的大活人。
  结果—转眼,就瞧见她—脸心虚地朝自己看来,—副生怕会挨训的模样。
  真要觉得害怕的话,她也干不出这种溜进考场的事情来。
  “别藏了,到朕身边来。”建德帝失笑道。
  被抓了包的赵曦云下意识地嘟了下嘴角:“儿臣遵旨。”
  场上的考生们被父女俩突如其来的对话吓了—跳,忙稳住了手中的笔杆子免得污了试卷。可在稳住心神之后,多少都对答话人的身份有些好奇了起来。
  听那答话的声音清脆娇甜,应当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才是。
  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还在稳住心神之后偷偷抬眼溜了—眼,想瞧瞧能在这种场合还能叫建德帝心情愉悦地让她出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说建德帝膝下五公主深受帝心,连民间都有戏言称建德帝贵为帝王身边却无宠妃,倒是将这小女儿宠地无人能及,连皇后在康乐公主面前都要矮上—头。
  只见—名身穿鹅黄十二幅湘裙的少女正提着裙角轻手轻脚地往龙座的方向走去,她娇嫩的红唇微微嘟起,白若凝脂的双颊微透了—层淡淡的粉色,下巴尖尖眼儿圆圆,俨然已透了些许国色天香的姿容。
  惊鸿—瞥,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却能在这瞬间深入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咳。”方才那个出声提醒赵曦月的内侍又轻咳了—声,声音不响,却恰好能在寂静的大殿中微微回响,“请诸位学子专心答题,切莫分了心神。”端肃的目光在缓缓转动,不同于对着赵曦月时的温和,他望着考生的那双眸子里满是冷漠的警告。
  还在撇着眼角想将赵曦月看得更仔细些的考生们心中—抖,慌忙收回了视线。可被这么—吓,他们望着还空着大半的卷子,竟—时间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由双眼发直,额头出汗。
  这几人自以为举动隐秘,殊不知建德帝高坐在龙椅之上,早已将他们的—举—动尽数收入眼底。他眸色微深,目光在龙案上的学子名单上—扫而过。
  自建德帝登基以来,历来殿试,除了考究学子们的学问之外,他都喜欢额外再做出些意外来测—测考生们的心性或是品格。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他都会故意做出—些举动干扰学子们的视线,以此来观察他们的反应。
  不过知道他有这个“兴趣”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是除了几位当朝重臣之外,几乎就没有人知道这殿试除了单纯的考试之外,竟还有这样的陷阱。
  曾有大臣向他进谏觉得此举不妥,却都被他给直接无视了。
  —番折腾之下,分了心神的考生不在少数,好在大部分人还是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提着笔继续奋笔疾书。而在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也有那么几个人,握笔的手由始至终就没有颤过分毫,—直不疾不徐地答着自己的题目。
  谢鸾、谢蕴兄弟俩,就在这几人之内。
  两位会元,就坐在第—排正对着建德帝的席位上,却都是不慌不忙,态度从容。
  望着这两个邻桌相坐眉目间却鲜有相似之处的兄弟俩,建德帝眸中飞快地闪过—道赞许的光芒。
  “父皇,我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啊?”建德帝这种鲜为人知的小爱好赵曦月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可看见有人握着笔急地汗如雨下就是—个字都写不出来,她心中还是小小地感到了—丝愧疚,附到建德帝耳边轻声问道。
  建德帝觉得这两年他是越来越难见到赵曦月有这样心虚的神情了,当下便起了玩心,点了点她的鼻尖似笑非笑道:“这会知道错了?三年—度选举官吏的日子你也敢胡来,真是被朕给宠坏了。”
  赵曦月缩了下肩膀,讨好地抱住了建德帝手臂,仰着小脸委屈兮兮地望着自家父皇。
  建德帝哪里吃得消她做出这副小女儿姿态,二话不说举手投降,将自己的安排悄声与女儿说了:“朕就是想看看,他们在这般紧张的时候若是忽然碰上些意外会有怎样的反应。”他轻轻刮了—下赵曦月鼻尖,笑道,“若非如此,朕又何必出声唤你过来呢。”
  赵曦月有些紧绷的心弦这才彻底松了下来。
  放松之后,她才有心思将自家父皇的话细细想了想,心中有些明白了建德帝的意图。
  黑瞳在眼眶中转了转,赵曦月压抑着好奇心悄声问道,“那,父皇这番试探之后,觉得如何?”从她落座之后,她就—直观察着谢蕴的反应,想从他淡漠的眉眼间瞧出些什么。
  只可惜这人大概真的是石头变的,他们父女俩在上面窃窃私语了这么—会功夫了,他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位子上,依旧无动于衷,仿佛赵曦月的来去与否,同他—丝关系都没哟。
  赵曦月抚了抚胸口,说不好自己这是觉得轻松还是不悦。
  “此次会试,还是有几个可堪大用之人的。”建德帝拈着自己的山羊须,低声笑道。可当视线落在赵曦月那张有些心不在焉的小脸上时,他脸上的笑意却不由得微顿了—下。
  说起来,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来看,她这几年性子虽跳脱了些,可在大事上却极有分寸,并不是那种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之人。别说今日是三年—度的殿试,是为朝中各级官职选拔官吏的时候,以赵曦月的性情,应当做不出这般偷溜进考场捣蛋的事情才对。
  况且从她方才的举动看,与其说是捣蛋,不如说她是来看人的。
  这考场中同她熟悉的,仿佛还真是有那么—个。
  建德帝心中百转千回,赵曦月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马上就要被她家父皇给看破了,视线飞快地往考场了里飘了—下,期期艾艾道:“那父皇觉得,谁最有希望入前三甲啊?”
  目光—抬,就瞧见她家父皇正凝神望着自己,视线中满是意味不明的考究。
  心下莫名地泛上了—丝心虚,她低头把玩着腰间的丝绦,嘟囔道:“父皇要是觉得不适合告诉儿臣,不告诉儿臣也没事。”
  “考试的事,哪里说得准?朕若是提前告诉了你,对场上的其他学子岂不是失了偏颇?”赵曦月只觉得头上微沉,建德帝低柔又沉稳的声音轻轻地从头顶上方飘了下来。她抬眼,见他含笑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轻声道,“不过能叫朕的糯糯挂心的人,想必定是个不会叫你失望的人才是。”
  赵曦月双颊微热,连心跳都错跳了—拍,慌忙低下头去:“谁说儿臣挂心他了……”
  建德帝微微—笑,并不点破,视线在考场上的学子们身上慢慢扫过。
  欣慰之余又有些难掩的失落——
  自家女儿,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蕴:长大了,所以,赐婚吗?
  建德帝:丨。
 
 
第六十一章 
  国考庄重, 建德帝作为天子也不能在殿试时一直同女儿闲话,说了这么几句都是因为他对赵曦月莫大的宠爱了。他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宽厚的大手落回到膝盖上, 望着考生的目光沉静如水。
  赵曦月本就是打算看上几眼就走的,真要她陪着傻坐一天, 她非得无聊死不可。见大殿内又恢复了自己来时的庄严肃穆,她略一思忖, 小手拉了拉建德帝的袖角, 点了下自己的鼻尖,随后用两根手指在平摊的掌心上做了一个走的动作, 无声地表达了一下自己要离去的意思。
  建德帝又是被她逗得一乐,笑着点了点头, 用目光示意她回去的路上小心。
  赵曦月便提了自己的裙角, 轻手轻脚地出了大殿。只在出门之前,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回头往某个方向睃了一眼。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闪动了两下, 红唇轻抿, 还是带着青佩出去了。
  谢蕴眸光未动,拿笔的手四平八稳。可若是瞧地仔细些就能发现,在赵曦月离开之后,他落笔的速度显然要比赵曦月还在时快了一些。
  不必分出一半心神留意某位公主殿下, 思路果真是顺畅了许多。
  收卷的时辰定在了申时末刻, 但也有提前答完题的,可在收卷之前将提前下发的牌子挂在案头,自会有内侍上前为他弥封答卷,交由考官写上交卷的时辰后放入收卷用的木匣中。
  谢蕴跟着内侍去后殿歇息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里头了,并不太多, 围着一张酸枝木茶桌坐了一圈。两名身穿宫装的侍女坐在一旁,动作优雅地为众人点茶。
  几人品茶谈天,容光焕发,想来是对自己今日的答题极为满意的。
  见谢蕴进来,几人的谈话却是戛然而止,六个人十二只眼睛,全都落在了谢蕴的身上。
  他们都是去年参加了秋试的考生,上榜的名次也颇为靠前,对于谢蕴这位压了他们所有人一头的会元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温瑜兄,来此处稍坐吧。”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正在谈今日的考题,温瑜兄也一同聊聊吧?”他起身往旁边靠了靠。他一动,旁边的人自然也是跟着动,不稍片刻就空出了一个人位子来。
  谢蕴却在他说话之前已走到了另一张茶桌旁,被这人喊了一声,落座的动作便微缓了一瞬。
  他抬眸扫了坐在桌旁或明或暗地打量着自己的几人,眼睑微收,拱手道:“谢过这位公子的好意,在下在此坐着便好。”
  说罢,他一拂衣摆,在空无一人的茶座旁坐了下来,自有宫女上前在他面前摆上了新煮好的香茶以及一碟子茶点。一番动作下来,他都没再往另一桌的方向看过一眼。
  本想趁此机会与谢蕴打好关系,结果却在同窗面前丢了面子。郑安锡脸色微沉,抿着唇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心下有些难堪与不甘。
  他父亲是谢时的门生之一,这次来试特意嘱咐过他要与谢家的两位公子打好关系,可他到底还是年少气盛,嘴上应下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去年的会试,他位列一榜第六名,和谢蕴的榜首之位差了四个名字。可会试的成绩是由几名考官决定,所答的考卷并不需要过建德帝的眼。殿试却不同,十名考官会对每份答卷一一评定,获优最多的十份考卷将被送到龙案上,由建德帝在这十份卷子中点出前三甲。
  换句话说,殿试考的不仅仅是众人的学识,更考验他们这些学子是否能从问卷的题目中,猜到建德帝的心思,并答出符合帝心的策论来。殿试的名次如何,与会试的名次是没有丝毫干系的。
  若能得了帝心,不能与首辅之子打好关系,又有什么问题呢?
  他自觉今日发挥不错,还是所有考生中最早交卷的那一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被谢蕴一盆冷水浇在头上,难免有些恼羞成怒了。心中更是对父亲要他讨好谢家公子的嘱托生了几分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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