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恋我——秋九月
时间:2021-08-08 10:30:27

  叶濯看明白了眼前情形,伸出手来:“金钗给我,你们下去罢。”
  “是。”
  红儿和绿儿退出去时,赵明锦已起了身,回眸之间正与叶濯四目相接,她清晰地看到叶濯眼中微微一亮。
  “阿锦,你……”
  话没说完,朝服的广袖已经被拉住,他看着赵明锦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发顶垂落的金丝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摆。
  眉眼间含羞带怯,神色温柔娇媚,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他挑了挑眉梢:“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没……”不对,脑海里回想起方才谢如玉教她的,她刻意放轻了声音,有气无力地道,“没怎么啊,夫君,人家身子好着呢。”
  叶濯看她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薄唇紧紧抿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夫君,你看看,人家打扮成这样,可好看?”
  “阿锦,”叶濯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薄唇在她耳边轻吻:“你这是……在引诱我,嗯?”
  这……这怎么能听出来是引诱呢!
  赵明锦手上用力,按在他胸前将他推开了一些,眉眼羞恼,声色又恢复了往常:“我就是问你,这样打扮好不好看,哪来那些旁的意思,”她揪揪衣裙,小声嘀咕,“我就说如玉出的是馊主意,根本行不通!”
 
 
第71章 、070
  虽然赵明锦觉得谢如玉出的是个馊主意,但如玉既出了这个主意,定说明它有一定的作用,所以她才决定试一试。
  结果这一试之下,叶濯真是没让她失望。
  王府的马车内,赵明锦靠着车壁,双臂环胸,眼波一横瞟了叶濯一眼。
  叶濯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神色淡然,看似什么都没想,但那紧抿的薄唇还有上翘的唇角,都在撩拨她心头蹿起的小火苗。
  哼!
  她侧过身子,撩开挡帘望着长安街道。
  “想笑就笑,”赵明锦没甚威力的威胁,“但别笑出声,不然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虽然正经打起来,她不见得能打过叶濯,但她就是仗着叶濯根本不可能同她动手打架,所以肆无忌惮。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明锦一挑眉,一扭头,见叶濯坐到了她身边。
  日光就在此刻破除乌云的遮挡,丝丝缕缕垂落下来,穿过挡帘晃动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将他嘴角那抹好看弧度勾勒的愈发温润来。
  “阿锦,”叶濯唤她,声音中带着藏不尽的笑意,“我笑,不是因为你方才……”
  还提!
  赵明锦拧眉瞪他,整个人宛若一只炸了毛的猫,叶濯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微凉的掌心落在她发顶,一下一下的顺着。
  “我笑,是因为没想到……阿锦原来这般在意我。”
  赵明锦怔了怔,她以往,是一副很不在意他的模样么?
  叶濯就在这时伸手揽上她腰间,将她轻轻抱住,柔声道:“有我在,我们阿锦绝不会输。”
  是,有叶濯在,她从没有输过。
  赵明锦下意识地放软了身子,靠着他,伸手把玩着他腰间的白玉。
  “既如此,夜里你得好好表现,别让我费心。”
  话音落下,他眼中腾起一片促狭笑意,垂眸凑近,压低了声音问:“往日夜里,为夫表现的不好么?”
  “……”
  以前怎么没发现,堂堂王爷说起话来竟然这么、这么没羞没臊!
  赵明锦索性眼睛一闭,唇角一抿,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圣上在宫中设宴,为远道而来的北泽使臣接风。既是接风宴,倒也不似正式朝堂觐见般拘谨,再加上有琴瑟歌舞助兴,宴上的气氛很是融洽,南渊诸官与北泽来使也算热络。
  叶濯与赵明锦坐在皇上右下侧,对面便是阿穆达与仍遮着面的湘绿公主。
  不多时,阿穆达斟了杯酒,兀自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右手附胸,只摆了个行礼的姿势:“王爷,胜宁将军,许久不见。”
  赵明锦将叶濯夹过来的鱼肉嚼了嚼,咽下去,抬起头,没甚情绪地纠正他:“在长岭边关,叫我胜宁将军,到了长安得改口,叫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这四个字她说的极慢,慢到阿穆达脸上笑意彻底僵硬,又说的极重,重到……一旁的叶濯软了眼角与眉梢。
  “无论你是何身份,我阿穆达敬你一杯,”阿穆达将酒杯举起来,“南渊与北泽休战交好,你不会连杯酒都不肯与我喝罢。”
  呵。
  五年了,这人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赵明锦大方起身,拿过一旁宫婢斟满的酒:“北泽王子特来敬酒,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不过……”
  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喝这杯酒,是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他日两国若因他不好了,她照揍不误。
  只可惜话还没出口,就被叶濯给截过去了,一并被截过去的还有她的酒:“不过王妃不胜酒力,这杯,本王来代。”
  两人四目凭空相接,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作,压抑的沉默从他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赵明锦看了看叶濯。
  几个月前,她班师回朝,圣上为她设夜宴,石启明为难她时,叶濯就是如今这副模样。
  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神色平静淡泊如平常,可他愈是云淡风轻,愈是让人心生畏惧。
  那时,她还觉得他有些慑人与狠厉,如今再看,这世上怎会有人护她护的这般仔细周全。
  几个瞬息过后,阿穆达移开视线,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王爷,请。”
  一杯饮罢,一阵铃铛脆响声传来。
  “王兄。”
  湘绿公主莲步轻移,短短几步的路硬是走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架势,腰间银铃随着她的走动不停响着。
  只是将目光挪移过去时,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那银铃,而是她的纤腰款摆,风姿绰约。
  “湘绿,来,见过南渊的闲王与王妃。”
  湘绿在阿穆达身侧站定,水润的眸子微微敛起,行了北泽的礼:“见过王爷,王妃。”
  叶濯没说话,只看了赵明锦一眼。
  赵明锦会意,翘起唇角:“公主不必多礼。”
  湘绿应声起身,视线有意无意地从叶濯的脸上滑过,停了一停,顿时含羞带怯地低了眉眼。
  “素闻南渊男子与我北泽男子不同,往日湘绿未觉什么,如今见了王爷,倒是信了。”
  她偏头,拿过宫婢手中的酒盏,慌乱地不敢直视叶濯,话却说的清楚又明白:“湘绿想敬王爷一杯。”
  叶濯没应,只对赵明锦说:“阿锦,为夫今日酒喝得多了些,这杯……”
  “我来就是,”赵明锦拿了酒盏,也不等那公主反应,爽朗道,“我喝了,公主随意。”
  湘绿:“……”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晚,皇上回了寝宫,夜宴就此结束。
  叶濯牵着赵明锦的手,两人踩着洒落满地的白月光,并肩往宫门外走。
  “叶濯。”
  赵明锦声音有些凝重,叶濯偏头看她。
  “我发觉,”她声音一顿,笑起来,“那公主眼光不错,看上了我看上的人。”
  这丫头,竟还学会自夸了。
  “但她就算眼光再不错,运气却还是比我差了一点点。她这次,真是冲着你来的。”
  “她冲着我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当然了,”赵明锦答的一本正经,“不冲着你来,我才需担心她图谋不轨。”
  “你啊……”
  宫中昏暗处,巡逻的将士刚过去,叶濯伸手在她的侧脸上摩挲片刻,而后缓缓俯身,薄唇凑近:“在你心中,到底是朝堂重要,还是本王重要。”
  这有区别么?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时,心里想的是——他们一样重要。
  可叶濯显然不这么想,微凉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许久才无奈又宠溺地叹了一声:“该罚。”
  阿穆达此来,明面上最重要的事就是进献祥瑞。
  虎乃百兽之王,凶猛异常,即便那湘绿公主有驯服猛虎的本事,礼部与鸿胪寺也不敢大意。
  一番准备下来,进献白虎一事,被拖到了三日后。
  宫中清正门前,侍卫们竖起高五米的铁围栏,在空地上圈起一个圈。
  皇上与文武百官高座于远处石阶之上,由正中向两侧依次排开,前方一级一级向下,站满了守卫。
  不多时,装有白虎的囚笼被从外运了进来,囚笼除下方外,其余都由黑布遮着,让人无法窥探其间。
  待一众侍卫退出去后,湘绿公主手执一柄竹笛缓缓走入,最后背对众人,停在了那囚笼前。
  不多时,笛声呜咽而起,曲调绵柔,确实带着几分安抚的力量。
  一曲罢了,她将围在囚笼四周的黑布掀开,通体雪白的虎彻底展露,额心那个“王”字被周围白色皮毛映衬着,鲜红如血一般。
  赵明锦微眯了眸子,在满朝文武一片克制地惊呼中,低低嗤笑了一声。
  “皇嫂,”皇上偏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有什么不妥。”
  “回皇上,并无不妥,只是……”她意味深长地感叹,“长岭边关三面环山,其中不乏异禽猛兽,通体暗黄的大虫倒是也有,不过那双目都凶狠到常人不敢直视。如今末将见了这样一头目光暗淡又温顺如绵羊的,不由心生了感慨。”
  “如此说来,湘绿公主这一首笛曲确实不同凡响。”
  “正是,”赵明锦配合道,“皇上该赏赐才是。”
  “皇嫂怎还胳膊肘往外拐了,”皇上佯做埋怨一句,看着阿穆达,“王子进献白虎,公主驯虎有功,朕定要赏赐一番,王子可有何想要的?”
  “阿穆达不敢贪赏,”他从席间站起,“阿穆达只愿南渊与北泽两国百姓安居,世代交好。”
  “好一个百姓安居,世代交好,既如此,”皇上看向叶濯,“皇兄,便将人还与北泽罢。”
  “臣遵旨。”
  叶濯看向身后的景毅,景毅领命离开,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名带刀侍卫,侍卫架着一个人。
  卓穆。
  卓穆被押回京中,关入刑部大牢后,赵明锦便再没见过他。
  他身上十分清爽,看不出丝毫的伤痕,不过人已经瘦削到有些脱相,脸上亦是毫无血色,如今只凭着一口活气吊着了。
  卓穆看到了阿穆达,眸光有一刹的闪动。
  赵明锦看的最清楚,那是求生的欲望。
  “月前,本王奉命巡查南渊四方书院,却在岳州府遇到了这位……王子手下,”叶濯声色淡然,瞎话编的比真话还真,“本王原以为他是王子派来我南渊的细作,遂抓了起来,如今一看,倒是本王误会了。”
  皇上点头附和:“确实是误会一场,今日朕便将人还给王子了。”
  阿穆达厚重的嘴唇抿的死紧,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他看了眼卓穆,又看了看皇上与叶濯,倏尔笑了一声。
  “王爷认错人了。”
  在众人未及反应时,阿穆达已抽了侍卫的刀,毫不犹豫地砍上了卓穆的脖颈,皮开肉绽,骨裂血溅,卓穆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就那么直直倒了下去。
  彻底灰暗下去的眼睛睁着,瞪着,不知是惊诧,还是不甘。
  “此人不是卓穆,”阿穆达扔了刀,单膝跪地请罪,“陛下,此人假扮卓穆,定是欲挑起北泽与南渊两国战事。阿穆达一时情急,先出手惩治了此人,冲撞了陛下,还请降罪!”
 
 
第72章 、071
  赵明锦发觉自己错了。
  常言道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她与阿穆达云山一战已过去大半年,如今看他不仅得刮目,还得瞪大眼睛仔细瞧。
  这样干脆利落地杀了卓穆,到底是他长进了,还是他背后多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指点高人?
  阿穆达拿刀砍人时,侍卫们已下意识地抽刀,叶濯也闪身挡在了皇上面前,赵明锦从矮桌后站起的刹那,卓穆就已经血光飞溅了。
  南渊与北泽相争五年,卓穆救过他的命,传过他暗器刀法,做过他授业恩师,如今就这样死在了他手上。
  赵明锦与卓穆虽各为其主,但见他落得如此下场,仍难免有些唏嘘。
  见阿穆达不会威胁到皇上的性命,叶濯退开两步,坐回一旁,皇上声色淡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王子不必如此,他既是图谋不轨之人,王子动手倒也省了朕的麻烦。”
  话音一顿,皇上着左右侍卫:“将人拖下去,”似忽然想起来湘绿还在下方的铁围栏中,又吩咐贴身的公公,“快去将公主带出!公主笛声绵转柔缓,能教猛虎拜服,朕定要好好赏赐一番。”
  “是,皇上。”
  公公一溜烟的走下了石阶,待湘绿出了围栏,拾阶而上时,正与抬着阿穆达尸首的侍卫擦肩而过。
  她脚步没停顿,面上也没波动,但在擦肩一瞬,赵明锦清楚地看到她微微侧过头,朝卓穆看了一眼。
  很快的一眼。
  公主站到石阶之上时,卓穆的血尚未凝干,也未处理,很大一摊暗红色痕迹。
  人之本能,是好生恶死,是对与死有关的一切既想避而远之又不免好奇张望。
  南渊文武百官如此,见惯了生死的赵明锦偶尔也会如此,但这位湘绿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
  她停在血泊旁,目不斜视,行了北泽的礼,眸中水润含波,面上神色如常。
  赵明锦眸子眯了眯,眼底含着浅淡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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