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恋我——秋九月
时间:2021-08-08 10:30:27

  昨日夜宴光线昏暗,有许多事情看不大清,如今天光通亮,倒是能看明白了。
  这位北泽公主,可不是豢养在宫中等着和亲或嫁人的金丝雀,而是见过“大世面”的。
  皇上谈及奖赏一事,她只谦恭道:“湘绿与王兄此来,本就是为了进献祥瑞,不敢讨赏,不过……”
  “不过什么?”
  “圣上喜爱白虎,湘绿想留在南渊,继续为陛下驯服猛兽。”
  赵明锦眉梢一挑,这是说到正题上了。
  她用眼角去瞟叶濯,叶濯一副根本没听的模样,端了茶盏轻啜一口。
  品茶品的闲适悠然,只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能被他做的极尽洒脱。再配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只为一白虎便让公主远离故土家园,朕实在心有不忍。”
  阿穆达上前一步,走到湘绿身侧:“陛下,于女子来说,爹娘所在之处为家,夫君所在之处亦可为家。阿穆达奉父王之命携妹而来,本就欲在南渊为她寻一桩好姻缘,两国自此结秦晋之好。”
  “既如此,公主可有属意之人?”
  湘绿闻言,飞快地朝叶濯看了一眼,脸上红霞漫布:“湘绿……湘绿昨日夜宴,便对闲王爷一见倾心了。”
  “这……”皇上看向叶濯,有些为难:“非是朕不想玉成此事,但闲王已有王妃,纳侧妃一事,还得……”
  赵明锦见叶濯已将茶盏撤离唇边,薄唇一动就要开口,她赶紧插了话进去:“好啊。”
  霎时间,皇上、阿穆达、湘绿六只眼睛齐齐望向她,满是惊诧。叶濯自然也是望着她的,但他眼中神色她怂的没敢看。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便是常事,何况生于帝王之家,”赵明锦起身,与湘绿隔着一片血泊,微微笑起,“能多一人侍候王爷,是件好事。”
  湘绿眼中的惊诧已经慢慢褪去,平静的无波无澜,也无得偿所愿的欢喜。
  “多谢姐姐成全,湘绿一定……”
  “先别急着谢,这声姐姐也莫急着唤,”赵明锦打断她,“我虽同意你进门,但却做不了王爷的主。若想做王爷的侧妃,王爷那里,你还得多下下功夫。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是,湘绿明白。”
  叶濯怒了。
  很严重的那种。
  瞧着一时半会哄不好的那种。
  往日无论去哪儿,都要牵着赵明锦的手,与她一起并肩走的人,此刻正独自一人走在前方,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那孑然的背影,都在无声的宣示他心中的怒气。
  “叶濯?”
  赵明锦在后面唤他,没效果,前面的人步子缓都没缓。
  “王爷!”
  还是不行。
  她清咳一声,语气婉转了些:“夫君。”
  叶濯身形一顿,却仍旧没回身。
  赵明锦眸光一转,倏尔蹲下身来,捂着脚踝,吃痛似的“哎哟”了一声。
  下一瞬他就回了身,下意识朝她迈出一步,但又很快顿住,神色难辨地盯着她。
  她赶紧倒吸两口凉气,力争演得逼真一些:“好痛啊……”
  不多时,眼前光线一暗,微凉的掌心将她的手覆住,半是询问,半是叹息:“哪儿痛。”
  “你走那么快,我想追上你,脚……扭到了。”
  “赵将军走山路都如履平地一般,在皇宫内院扭了脚,你以为本王会信?”
  听听这薄凉的语气,还唤她赵将军?!
  她小声嘀咕:“不信不还是走回来了。”
  不仅走回来,还蹲下来,伸了手,此刻正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她的脚踝。
  这话说完赵明锦就后悔了,叶濯手上动作停了停,继而在她身前缓缓抬头,眸色黯然。
  四目相接,看的她心口一滞。
  他不是在生气,是在委屈,因为她应了湘绿而委屈。
  叶濯始终认为,她是不在意他的。
  此刻说解释的话也来不及了,赵明锦径直往他怀里一扑,紧紧地将他抱住,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我错了。”
  垂在她身侧动了动,几乎习惯性地想去揽她,但又隔空停下。
  “哪儿错了。”
  “不该应下那湘绿的请赏,也不该说话气你,但是我能解释的,”她退开一些,想了想,“五年前我伤好,你随我回长岭边关后,在军营中教我的第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叶濯一怔,眸光闪了闪,分明是记起来了,却仍嘴硬道:“那么久远之事,忘了。”
  她小声提醒:“你说过,敌暗我明,不如敌明我暗,无论何时,我都该做那个瓮。”
  请君入瓮,才好瓮中捉鳖。
  “你倒是学的牢固,也记得扎实。”
  赵明锦赶紧顺杆爬:“都是夫君教得好。”
  “……”
  叶濯垂眸,本想狠下心斥她两句,可偏看到她那一张笑的讨好的脸,又是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他胸口闷着的一口气霎时烟消云散。
  罢了。
  说也不忍心说,训也不忍心训,谁让她是阿锦呢。
  只能曲指弹了弹她的额角:“就这么轻易地将我卖了,我到底是不是你夫君。”
  “自然是,”赵明锦唇角翘起来,飞快在他侧脸上吻了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夫君,皇上在赐婚圣旨上盖了印,我在你脸上盖过章的,不能反悔。”
  “还知晓不能反悔,”叶濯无奈地看她一眼,问道,“回家?还是继续在这儿蹲着?”
  “回家回家,”赵明锦站起来,理了理衣袍,“腿都蹲麻了。”
  话音未落,她只觉身子一轻,人已被拦腰抱起。
  他低头,清湛透亮的眸子里映着她有些蒙的模样:“不是说脚扭了。”
  “是,”赵明锦伸手环在他脖颈上,抿唇偷笑,“扭了,就……劳烦夫君了。”
  回到闲王府,下了马车,正遇到天墨从外面回来,身后不远处还跟了一条“尾巴”。
  赵明锦脚尖一动就要去料理,却被叶濯不着痕迹地给拉住了。
  “王爷,娘娘。”
  自从天墨从岳州府跟着来了长安城,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一看,忙的事情不一般。
  “事情办的如何?”
  天墨将背上的包袱接下来,打开,露出里面的镶金盒子:“问了许多人,仍没人能打开。”
  赵明锦:“……在京城,这盒子都是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拿出来的了?”
  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娘娘您仔细看看,这是我仿照那个做的罢了,只是表面相像,”天墨的声音不大不小,“那个,自然要妥善保管,放在蚊子都飞不进去的点墨阁里,娘娘放心。”
  “你这手艺倒是巧,”说罢,三人一齐踏进了王府大门,赵明锦沉吟道,“这么看来,我应该给那湘绿公主制造些机会,让她来王府走走。”
  叶濯:“……”
  宫里送来了一些文书,叶濯要去点墨阁处理,赵明锦想着已有几日未见明斐,便与他一起并肩走了一段,去了倚月轩。
  刚要踏进倚月轩的月亮门,就被红儿撞了个满怀。
  红儿眼睛红红的,一脸焦急:“娘娘,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是明公子,您快劝劝明公子罢,”红儿边说边同她往里面走,“伤筋动骨恢复且要百日,明公子的伤根本急不得,可他这两日不知是怎么了,强逼着自己行走,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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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2
  赵明锦进入倚月轩时,明斐正在拿桃树撒气,拳头蕴了内力,狠狠砸在树干上,树枝如秋风扫过一般沙沙作响,将落未落的枯叶子应声而下。
  又一拳头过去,在骨节撞上树皮的刹那,被斜后方伸来的手给拦住了。
  “师兄,你这一拳下去,明年它就不能结桃子给我吃了。”
  明斐怔了怔,侧头看向她,眼中是对现状挣扎不出的焦急和根本无从改变的挫败。
  “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当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赵明锦将他的手拉回来,那拳头上破了皮,血和木屑混杂在一起,她吩咐红儿,“去取伤药过来。”
  “红儿这就去。”
  明斐的腿伤很有些严重,虽然将养了些日子,好了许多,但走动时辰仍不能太长,承载的力道也不能过重,不然怕是会加重伤情。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这几日突然强忍着疼,想要尽快恢复如初,想必是知晓了许多,也做好了打算。
  “叶濯应该都同你说了,”她将他扶到桌边坐好,又斟了热茶给他,“阿穆达携湘绿公主进献祥瑞,三日前已入京了。”
  “湘绿公主?”
  “不错。”
  明斐脸色微微一变:“小锦在长岭边关时,可曾听闻北泽有这么一位公主?”
  别说这个公主了,旁的公主赵明锦听说的也不多。
  “北泽以男子为尊,女子不过是附庸。至于公主,倒是听闻前任国主有过几个女儿,不过都用来做笼络各部落的牺牲品了,如今这位弑……”她话音一顿,想起如今这位正是师兄生父,也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硬生生把话锋拉了回来,“这位国主,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公主。”
  明斐淡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没见到这公主之前,我只以为她是个被养在深宫,存在感全无的,但今日一见,她可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赵明锦眉心蹙起,声音凝重,“师兄,阿穆达将卓穆杀了。”
  “什么?”
  明斐反应之大,连桌上的茶盏都碰洒了,赵明锦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他深吸了几口气,放在桌上的拳头松了又紧:“小锦,北泽王宫出事了。”
  按照明斐的说法,北泽与南渊争斗这些年,早已是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数月前,阿穆达之所以会约赵明锦云山一战,是因为在那之前,国主给他下了口谕——退兵、休战、求和。
  所以那一次,无论赵明锦是否赴约,结果都是一样。
  “父王已生了休养生息之心,断不会又命阿穆达行挑衅之事。我本以为他抓我,只是为了防我回北泽与他争王位,如今想来,是我错了,”他心神慌乱,“卓穆乃阿穆达心腹,阿穆达连他都杀了,可见……”
  “所图之大,已远超你我想象,”赵明锦将话接过来,问道,“师兄在北泽时,可听说阿穆达新收了什么幕僚么?”
  “未曾。”
  她沉默下来。
  难道真的是阿穆达长进了?长进的都敢对自己父王下手了?
  控制北泽王宫,又借献祥瑞之名入京,于阿穆达来说,约莫可以算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且不论他想得的“虎子”是什么,就说他只率二百铁骑而来,石相和永昌侯又都被囚禁着,若他真在京城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根本不会有人侧应于他,最后难道不是引火自焚?
  想到这里,赵明锦愈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阿穆达敢来,就说明有了万全的准备,如今想逮他的纰漏肯定是难,所以只能从湘绿公主身上下手。
  那湘绿公主,与阿穆达不见得是一条心。
  “小锦,”明斐看着她翘起的嘴角,有些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赵明锦将今日宫中之事三言两句地说与了他,说罢还颇感慨的拍了拍胸脯:“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愈来愈聪明了。”
  “你……不喜欢王爷了?”
  “……”
  男子的想法果然是一个样子,她的做法在他们看来,就是在将叶濯往外推。
  “师兄,你可想过,一个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它的根本是什么。”
  明斐拧眉想了想,没说话。
  “这世上除了血亲之外,人与人或会成为异姓兄弟、姐妹,或会成为知己,或会成为夫妇,”赵明锦的声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无论是何种感情,最根本的不是信任么?叶濯给了我这种信任,让我笃定,这世间纵有百媚千娇,他都只会守在我身边。”
  “你就这么信他?”
  “是,我信他,”她又话锋一转,笑的更深了些,“退一万步讲,若他当不得我的信任,这次不正好能考验出来。他要是真瞧上了那湘绿公主,我就揍他一顿,然后把休书丢到他脸上,拎着我的银枪去闯荡江湖。”
  话音落下,明斐尚未说什么,一道温润的声音先从身后传了过来:“就算想闯荡江湖,也要带着本王一起,”叶濯缓步走进来,眼角眉梢带着无尽的笑意,“这一世,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赵明锦回眸,与他四目相对,眉眼弯弯,开口的话却是对明斐说的:“师兄你瞧,我不信他都不行。”
  虽然还不知晓阿穆达想在京城掀起什么大风浪,但有一点能确定,他想拿回赵明锦在岳州府向学监家中寻到的那个镶金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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