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临握住她脚跟:“你姐姐刚才也给我打过电话,要回趟家吗?”
事关联姻的两个家庭,想来简皑雪也没对他说什么重要的话。
简皎月摇摇头:“不想回去。”
若无其事地对着那一家人对她来说太难,毕竟十几年来就一直处在他们之外。
那时候不知者无畏,甚至会偶尔地想做些什么引起简父简母的注意,可如今却没法再厚着脸皮插.进去了。
裴书临抬眼:“和姐姐吵架了?”
她扯了扯嘴角,随意地应了一声,问他:“你也会和兄弟姐妹吵架吗?”
“不会。”他自小温和包容,少与人有口角是非,“何况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
简皎月眉头紧锁,唇线撇下来,有点怅然失落:“你总爱拽些我听不懂的。”
酒店套房的落地窗上方是打开的,降至傍晚的斜阳倾城,悠悠扬扬把楼下房间放的黑胶唱片歌曲传上来。
唱片机里都是老歌,简皎月安静听着,突然开口问:“裴书临,你会唱歌吗?”
他垂眼看她:“嗯?”
简皎月蜷起小腿,把那块毛巾稍稍踢开。
攀着床沿向他磨蹭过去,脸贴在他的腿上,喃声念着:“他们说会唱粤语的男人都可有魅力了,你能不能唱给我听一下?”
裴书临纵容地让她枕着,偏偏她手指也不正经,左戳右碰。伸手握住,放到唇边咬了一口:“想听什么?”
“就这首。”她指指窗外,正在播的是《k歌之王》。
不是声嘶力竭、情绪外放的陈奕迅版本,而是李克勤版的舒和曲调:
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
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
我只得千言万语放在你心
......
“我只得千言万语放在你心,比渴望地老天荒更简单未算罕有。”
他声线磁沉,一贯游刃有余的内敛沉稳,哼了大半首温柔煽情的副歌。
脑袋被他宽大温良的手掌一下下抚摸,那些不知名的情愫好像也慢慢有了指向。
简皎月听到这,趴在他腿上的姿势变成了跪坐。
有点怀疑地咬着唇喊他一句,郑重其事地问:“我觉得,你给我一种喜欢了我很久的错觉。”
猝不及防的,被问了这样一句话,裴书临在一室静谧中无声地回望她。
“不是的话就不是干嘛用这种眼神回答怪让人尴尬的。”
可能是感觉到在自取其辱,她这句话连个停顿的标点符号都没有。脾气上来了,脸也臭。
被她的表情逗笑,他抬手摸脸了摸她的脸,捏起软肉亲了一口:“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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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自动窗帘渐渐合上,暗谧的空间里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简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好好地在跟他谈心,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这句话,看来在裴书临这也不例外。
门外传出说话声,简皎月吓了一跳,嘤.咛一声。
裴书临也被她的下意识反应影响到,手推着她的裙摆至腰,身影笼住她在怀里,在她锁骨边低声问:“我们合法的,你怕什么?”
“……”重点是这个嘛!她乌沉沉的眼睛瞪得有点大,能倒出他的影,像小鹿受惊的表情,“外面是谁啊?”
他们住的是顶楼套房,房间外是个摆了一张五米长鱼缸的大客厅。但那人显然已经推开第一盏大门走了进来,脚步声音也越来越近。
屋外敲敲门:“小裴少爷,您叫的晚餐送上来了,是放在客室还是帮您推进来呢?”
简皎月仔细听完,松了一口气。
指甲磨在他的虎口,小声问他:“你饿了呀?要不要先吃饭?”
裴书临喉结滚动一下,没答她。
一只手依旧桎梏住她雪白肩头,另一只手按通室内的电话,声音暗哑地如同在磨砂玻璃上滚过一圈。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门外侍应生的推车车轮滚着地毯发出轻微响声,车停在某个地方。人的脚步有些凌乱,估计是自己脑补了些耽误别人好事的画面。
简皎月觉得有点尴尬,被打断的情.欲缓慢减退。
她看着悬在上方的男人,眨眨眼,随意找话聊:“你点了什么晚饭啊?”
“专心点。”对她悠闲的态度不满,裴书临直接咬上软桃尖,齿间还轻沿磨着,听见她喊疼才松口。
云淡风轻是装不出来了,简皎月挺了点上身,十指揪紧他的黑发。半推半就的动作,迟疑道:“裴书临,我好像有点感冒。”
他贴上来咬着她的唇,嘴里含糊一句:“那就传给我。”
极尽耐心的亲吻和柔情都来得缠满悱恻,满室的缱绻春光都作陪。
裴书临比任何一次都温柔,问她怎么弄伤的脚。让她别乱动,又含着她的耳垂问是不是“伤了脚不够,还想伤到腰”。
简皎月实则没听清楚几句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偶尔应完他一声,思绪和意识就在这柔软细腻中软成春水。
而她自己的感知能力就这么一点点融化,化作薄霭,化作轻雾,快要弥散于无。
这身裙子实在是上下都能掀,最后不上不下地挂在腰间,更方便了他上下求索。
简皎月转身背对,汗水淋漓,感受他再次贴近时胸膛那炽烈的心跳。
她想起高中时候贪心裴书临那张英俊对胃口的皮相,又觉得他冰絜渊清的气质迷人心窍,只想把他拉下神坛。
那时候不懂感情,年纪小。天生养成了不爱负责、自私自利的坏习惯,爸妈也不会纠正管教。
说喜欢就喜欢了,喜欢就要得到。
但她同样骄纵脾气差,心情不好时连全世界都想抛弃,更别说一个裴书临。
最后一抹斜阳散进云晖里许久,黑暗彻底地接管这座城市的白昼。
裴书临打开了床头的灯,和她相拥着。手摸到她脚踝驾在自己身上轻轻揉,他在情动最深时也一直惦记着这处的伤。
简皎月依偎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说些废话,本意是想转移今天事情的重点。
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相见,像是许下什么重大承诺一样:“裴书临,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裴书临抬手捻过她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面色无波地回:“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简皎月语塞,带着真诚的愧疚,“高中那年抛下你,我很抱歉。”
高中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或许对简皎月来说是的。
很抱歉若无其事地把回国后在江城的第一次见面当成是初见,也很抱歉结婚以来就刻意不去承认自己的错。
她神情温软下来,抿抿唇。
脸埋在他颈窝,似乎有点困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很喜欢你,比以前更喜欢了。”
裴书临稍垂眼,听见了一个迟到五年多的告白。
他手背抵了抵唇,沉默良久后,低声开口:“那我比你差点,没有更喜欢。”
在她转过身的时候,诉说过无数次爱意。从十七岁的夏夜清风开始,到她说出口的这一分钟之前———
裴书临独自爱了简皎月好多年。
他的青春,他的懵懂青涩,都是从简皎月开始。
年少时的裴书临是天之骄子,高傲又冷漠。
他把这种不讨喜的模样藏在对所有人都温和的面具下,学会将心比心、也学会把情感收敛。
高中三年太过无聊,题目太简单,同学都很吵,老师也聒噪。
可他知道凡事总有例外,行车也偶尔驶出轨道,自己总不可能轻松掌握所有事情。
比如在学校里最近那个总盯着他看的一个女生。
制服裙子改得很低很小,头发黑亮。脸很小,声音很大。很多人追,早饭没吃就会在朋友面前异常娇气。
有天晚上,他不管怎么样都解不开一道奥数题。
躺在床上后,裴书临做了一个梦,一个属于青春期男生的梦。
房间内是暖橙色的灯光,香氛和酒精味很浓,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而他声音嘶哑,用力地扣紧坐在自己身上的女生的腰。
那是裴书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失控。
看她弯眼笑时,光停留在她长睫上。
那时候没想过,会爱得一塌糊涂,没有尽头和归路。
“没有更喜欢了,一直在爱你。”
简皎月困意深隽,揉揉酸软的腰,心想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弄昏头。哭红的眼凑上他嶙峋喉结,蹭了一把眼泪。
她瓮声瓮气,盛着倦劲的语速极慢:“就算是跟我告白,我也不会陪你再做第四次了!”
裴书临安静听到这,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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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短我先说(喊加更的那些ID,等礼今晚来暗鲨!
你们都不知道心疼人的.jpg
第31章
简皎月待在裴氏旗下的这家酒店整整三天都没出过门,好在顶楼的娱乐设施很多。台球、棋牌室、VR保龄球馆、私人电影房和酒窖都能供她消遣。
她睡到早上自然醒时,就去健身房陪裴书临锻炼一下。
简皎月实则很懒,读大学时候没有好好注重过调养身体。熬夜酗酒是常有的事情,情绪焦虑时还曾经猛吃助眠药。
裴书临存心要给她治治这些坏习惯,明明自己学校还一大堆临近毕业的事情要处理,外交部也好几份翻译文件的工作。
他却也每天不慌不忙、云淡风轻的模样。晚上在床上折腾她,白天则随处折磨她。
正在例行做平面支撑的简皎月看了一眼不远处把电脑搁在腿上办公的裴书临,她小幅度松口气,正打算躺平偷个懒。
“肩胛骨收紧,肘关节拉直。”男人的声音平缓向她这个方向传过来。
简皎月挫败咬唇,抬眼斜眙:“……你是健身教练吗?这么严格。”
他合上笔记本走过来,半跪在她面前纠正她的动作:“哪有我这样的健身教练?”
简皎月疑惑:“你这样是指哪——啊。”
话没说完,后颈那猝不及防地被他咬上一口。
她知道了,知道得很清楚了。
确实没有他这样的教练,哪有动不动就对学员上嘴的!
裴书临气定神闲地退回安全距离,冠冕堂皇指着另一边的器械开口:“山羊挺身,这个姿势是该好好练练。”
简皎月看过去,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这个怎么练?”
裴书临握了一把她的大腿,让她腹部朝下,躺卧在器械上。
简皎月穿了套紧身运动服,这么一躺,骨肉匀停的身材轮廓饱满,弧度曲线被勾勒得异常美好。
这姿势耗力气,她才保持了没几分钟,发间已经渗汗。
简皎月好几日没化妆,素颜却不见憔悴。汗打湿的眼睛越发清泠泠,明皙的一张脸也总算被他这几个月的喂食养出点肉。
裴书临在边上看了会儿,凑近道:“好好练练腰腹,对下脊有益处。”
总觉得这男人又在说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简皎月腰沉下去,伸手去捏他的脸,气愤道:“你把我清风朗月的初恋男朋友还给我!”
“不是在这吗?”裴书临说着,俯身吻了她脸颊一下。
来送水的服务员恰好推门进来,简皎月心虚地看了门口一眼。有外人在,她霎时就偃旗息鼓,没了闹腾的劲。
在酒店住这几日,简皎月就真像与世隔绝一样。不碰手机,上网看电影也特意避开江城本地的商业新闻。
或许这期间简家有人在给她发信息,比如一直想让她去给曹家人赔不是的金蓉。
大人们只会觉得是几个年轻孩子的小打小闹,但他们不知道夏夏那件事在自己心里一直是根刺。
为什么明明是曹裕的不对,她却要被强制以德报怨?
何况简母连原因都没有过问过,就只会觉得她的以牙还牙的做法过于冷血阴暗了吧。
简皎月确实没把自己当成多好的人,她只是略微睚眦必报了点。
曹家和温家那门亲事的后续她半点不清楚也不愿去了解,而裴书临就连回个电话都会特意避开她,大约是不想让她心烦。
他没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也没再提过订婚宴的事。
简皎月满腹心事不能说,自己的身世和裴、简两家的联姻势必会形成矛盾,她也没想过怎么说。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她心情从阴转多云,终于想起要给几日不见的手机充个电。
刚开机,一大堆信息提示都涌现出来。
消息栏那,安纯给她发了好几排长长的话:【我靠,你上回给我说的秘密就是曹家那个订婚宴?简女王你牛逼PlUS啊!听说曹家长子为了摆平在场拍到独家的记者都花了不少钱!】【不过你这样肯定要挨骂了吧?你家好像还和他家有合作……不过你现在都嫁出去了,可能曹家也不敢对你说什么。】
【大小姐您人又哪去了?没回帝都吧?骆狗和我在老地方等你一块出来玩,收到速回!】
……
再往下是简皑雪发的安慰,简皎月清楚她这个姐姐。
把她说成是小菩萨也不为过,脾气真好,待人也心存最大的善意。就算知道自己和她并无血缘关系,也一定会待她一如既往。
翻完几十条下来,简父的消息在这时突然跳了出来。
他先发的是一个医院的地址:【你妈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住院,你过来一趟吧。】
这句话一下把她砸懵了,简皎月下意识觉得是什么事,她慌乱地扯开充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