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的时候唇线仍是紧抿着,神情微冷,凛然不可侵犯。
偏偏眼睫又长又密,中和了一点那薄唇带来的锐利。
心念一动,温宁伸出了手指,细嫩的指尖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下,落到他的薄唇上。
他的棱角利落分明,看起来极有攻击力。但指尖顺着那轮廓描摹,一落上去,薄唇又格外的柔软。
似乎是察觉了细微的触碰,他眉头微微皱起,温宁连忙收了回去。
可那柔软的触感实在太好,眼看他眉目重新舒平,温宁忍不住又伸出了指尖,在他的唇峰上轻触了一下。
一触即离,温宁心满意足,然而指尖尚未远离便被一把攥住。
谢景辞一睁开,眼神格外锐利,待看清了人,那冰冷的视线瞬间又融化成一缕暖光。
他抬起那嫩白的指尖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好玩吗?”一出声,他素来冷静的嗓音这会儿却带着惺忪的低哑。
温宁红着脸,想缩回指尖。然而手腕和手掌都握在他手里,她非但抽不回,反倒被顺着指尖,手心,手面,手臂一路蔓延颈侧,吻了个遍。
只是指尖轻抚了一下他的唇,温宁有些悔意,没想到最后深陷在软榻里的却是她自己……
不多时,柔腻之处被轻咬住,细微的刺痛传来,温宁低吟了一声,试图推开他沉浸的头颅。
然而她那点儿微弱的力气落到他紧实的肩颈上,不仅推不开,反倒还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平添了意趣。
嫩白的手臂滑落的他的脊背上,温宁无意识地摩挲,迷蒙之中忽然摸到了一片凸起。
她稍稍回神,想起了谢景辞昨晚抱着她时身上那淡淡的血腥气。
心里一惊,掌心顺着那凸起轻抚下去。无意间略过一处,谢景辞闷哼了一声,齿关也稍稍失控,落到温宁身上,她一痛,也跟着轻吟了一声。
谢景辞这才抬起头,眸色微凝,目光中似有歉意:“重了点?”
温宁红着脸,趁着他离开,侧身拢了拢衣襟。
一停下来,她忽然想起了掌心之下的凹凸,轻声问了一句:“你后背怎么了?”
昨晚一片混乱,她来不及出声便沦陷在他的眸色里,根本没机会细问他的遭遇。
“一点小伤,出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谢景辞淡淡地移开视线。
“是吗……”温宁抓着锦被,微微垂眸。
当初臂上那么长的一道淋漓的伤痕他也说是小伤。
她敛着眉,到底有些不放心。眼看着谢景辞欲下榻,趁着他侧身之际,温宁心一横,手臂微抬,环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柔软骤然贴上后背,谢景辞身体一僵,只这一瞬,那光裸的后背便落入温宁眼里。
从肩胛到后腰,一大片淤青,青中带着丝丝血痕,横贯整个左背,触目惊心。
温宁愣了一瞬,随即心底闷闷的,隐隐涌出一股酸涩感。
“疼不疼……”她指尖微微颤抖,虚虚地罩在那淤青上方。
他昨晚情绪格外汹涌,温宁也格外沉浸,丝毫未察觉到异常,自然也未曾想到那后背上竟有这么大片的伤。他也不说,那般不知疲倦,仿佛这伤不是他身上一样……
目光一掠,又发现了几枚鲜红的指甲印,温宁手心微扣,垂下了眸。
“不疼。”谢景辞俯身,轻柔地吻了吻她微颤的睫。
“可是那样大的一片……”温宁看着他,眼中升腾起些许雾气,“要不,我替你涂点药吧?”
那位置太过隐蔽,他又不喜别人近身,若是不处理,不知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好。”谢景辞揉了揉她的额发,这回倒是并未再拒绝。
清凉的药膏挑在她手心,温宁格外小心,一点点顺着边缘涂上去。
他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真正触及到的时候,还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雁鸣山那么古怪,他又没带什么什么人,这样的伤,看着像是是被什么斧锤之类的砸上去的。
“这伤是怎么来的?”温宁敛着眉,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
“在山洞里时,替一个逃出来的人挡的。”一提到雁鸣山,谢景辞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连芯不是说那山洞只有他们一家知道么?”温宁手一滞,一出口,忽又想起连芯说过曾经有一个弟弟上山的时候失踪了,她美目微瞪,“难道,那逃出来的……”
“嗯。”谢景辞看向她,“那逃出来的是个半大孩子,眼眉上有一颗黑痣,十有八九是连芯的弟弟,我便将人护下了。当时他身后有不少追兵,这伤正是在救人的时候伤的。”
“怎么还有追兵,那山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温宁涂着药,暗自心惊。
“偷采铁矿,训练私兵。”谢景辞沉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温宁震惊地险些丢掉了药瓶:“这……蒋主簿难道是想谋反?”
又是炼铁,又是练兵,还做的这么隐蔽,一看就包藏祸心。
“蒋主簿只不过是个马前卒。”
“那……难道是那位许通判?”温宁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忽想到了许泽的无法无天。
“许通判也只是个傀儡,或者说整个越州只是个试验点。真正的推手,还是在平京。”不知想到了谁,谢景辞神情忽然便冷了下去。
“平京?”温宁眼中有些忧心,能在越州布置下这么大的阵仗,那人在平京想必也有不俗的权势,“不过,那红粉和这雁鸣山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之前传的神乎其技的续命又怎么解释呢?”
“续命只是个幌子而已。寿命有时,人死不可复生。所谓返生,要么是那人意识尚未泯灭,要么是人已经死了,只是蛊虫作祟而已。”谢景辞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语,直到救下了连芯那个被喂食红粉的弟弟,他的猜想果然得到了验证。
“至于和雁鸣山的关系,这东西原本的功效是为增强士兵的战斗力。练兵谈何容易,人数有限,规模和动静太大又极易被发现,所以他们才藏在这雁鸣山里,试图炼出以少敌多甚至是以一敌百的人形兵器。”谢景辞不想她担心,简单解释了几句。
他这么一说,温宁忽然想起了那个书生,本以为那只是回光返照,没想到那才是这药原本的功效。只不过平京的那药或许仍在初期,容易反噬过度,所以书生才时好时坏吧……
后来端阳节上的那个桡手掀起的风浪,显然要更进一步。时至今日,那雁鸣山里的那些私兵应当更可怕了吧。
温宁抿了抿唇,随即又想到,若是这些异常的人被放出来,守城的兵士能有多少抵抗力呢?更别提万一同样的法子传到了边境,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不用太担心,发现的早,他们如今尚未成气候,我已经传信给驻军,景越就在渝州,到时候里应外合,一网打尽。越州一断,平京那里也只剩了个空壳子。”谢景辞抚了抚她的额,低低地安慰。
这样大的事情用他沉稳的声音说出来,温宁倒也真的有些安下了心。
这一回神,她才发现那药早已经涂完了。说话间,她的手心不知觉地来回揉按搓磨着他肩上的完好之处,无形中倒生出了几分调-情的意味。
“你怎么不提醒我……”
温宁脸庞微热,连忙收回了手,头顶却传来低低的笑声。
只是松松垮垮套了件寝衣,谢景辞扶着她腰上的手一紧,温宁便一个重心不稳屈膝坐在了他怀里。
许是昨夜的记忆太深刻,这会儿不小心重温,她不自在地想要移开,但顾念着谢景辞腰背上的伤,又不敢动作太大。
她太天真,只想悄悄地躲开,却不知这么一点点碾着,反而更要命。
余光中瞥见他那忽然沉下来的眸色,温宁一颤,连忙撑着手后退。
但她一着急,忘记了腰肢还被人紧紧攥在手里,这么用力地一扯,谢景辞微微勾唇,顺势就着她的力俯下了身。
本想远离,却忽然将人拉的更近,温宁面上浮过一丝懊恼,曲着膝抵开他。
然而一使劲,红肿的膝盖碰上他硬实的腰身,忽然又逸出一丝轻吟。
“肿了?”谢景辞低头扫了一眼,低低地问。
他话不多,却总是爱问这些难堪的问题,温宁咬着唇,侧脸埋在锦被里,不想回答。
可他偏偏又问了一遍,温宁稍稍回过头,视线落到那有些红肿的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头。
柜子上,那靛蓝的瓷瓶已经空了,所剩不多的药膏方才全都涂在了他背上。
谢景辞眉心微拧,打量了一眼那泛红之处,忽然便低下头去。
视线一避开,膝上却传来温热的气息,温宁身体一僵,才明白他在做什么。
膝盖而已,她不敢抬头,只好由着他亲吻。
然而那唇吻过了膝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彻底被他的薄唇包围,温宁眼神涣散,抓紧了寝被才回过神来,他那问话里一开始便不单指膝盖……
作者有话说:
谢景辞:亲亲老婆。
感谢在2021-07-17 17:48:18~2021-07-17 23: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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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求娶
这两天, 采青总觉得小娘子似乎在躲着公子。
小娘子本就面皮薄,这两日更是愈发爱脸红。
明明上一刻还在好好地捧着书卷,公子一靠近, 她便连忙丢下了书卷,转身进了内室。
用膳时也是,总是坐的离公子远远的,偶尔一抬头,撞见公子在饮茶, 她便面色红的连筷子都拿不住。
至于晚间安寝, 才是让采青最困扰的事。
虽说采青住的也是上房,条件也颇为精细, 但当小娘子抱着被衾柔声细语地站在门前,想借她半个榻的时候, 还是眼皮直跳,直呼不妙。
尽管小娘子娇娇柔柔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声音也婉转动听, 让人不忍心拒绝, 然而一眼瞥到公子那站在门口的冷峻侧脸,采青立即识趣地连连摆手, 恳请小娘子回去。
“我睡觉很老实的,呼吸也轻, 绝不会打扰到你。”温宁咬着唇,双眸如水波一样,看的人心里软软的。
“不是打扰的问题……”采青硬着头皮回拒,目光微抬, 悄悄地看向她身后。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温宁一眼便看见了那高大挺拔的身形, 他背着光,脸庞落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一看见他,温宁就忍不住脸热,转身便碎步朝里间走去。
然而谢景辞眉头微皱,几个大步,便径直拦住了她的去路。
细弱的腰肢紧紧地握在他手里,就像兔子被拎住了耳朵,雀儿被抓住了翅膀,猎物到了猎人手里,丝毫动弹不得。
忽然被清冽的气息包围,温宁红着脸挣了挣,却将他的胸膛带的更近。
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离家出走?”
热气痒痒的喷薄在她颈侧,温宁努力偏着头避开。
“不是……”她小声地说。
一低头看见手中的被衾,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有点离家出走的感觉。
“那是为什么?”谢景辞好脾气地从后面拥着她。
温宁别着脸,显然不想回答。
一低头瞥见那细白颈侧浮上来的一抹红晕,谢景辞忽然笑了笑:“还在生气?那下次我提前说清楚?”
下次?那样羞人的事,他还在想下次……
温宁面颊红的几欲滴血,连被子也不要了,一松手便想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
可她稍稍一动,便连人带着被衾被谢景辞一把抱了起来。
那薄薄的被衾到了他手里便成了束缚人的工具,温宁被牢牢地卷住,像是蚕蛹一般,箍在了他怀里。
“放我下来……”她似嗔似怒,不安分地扭动着。
可谢景辞却置若罔闻,抱着她便向外走。
“天黑了,不要打扰采青休息。”他低低地贴在她耳际说道。
明明暮色刚至,可公子说黑了,采青便立即手足无措地端着水盆,仿佛真的要洗漱休息了。
温宁素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谢景辞这么一开口,她也只好放弃了挣扎。路过时一眼瞥见采青憋着笑的脸,她又忍不住红了脸,深深地埋在了谢景辞怀里。
扯坏了的床幔刚换上不久,天香楼很贴心地换了一个更轻薄的,除了朦朦胧胧地遮掩一下,没半点实际用处。
刚被放下,她便钻到了床榻里侧,紧紧地裹着被衾。
“不热吗?”
看她裹的严严实实,谢景辞动手扯了扯,一扯,她反而裹的更紧。
“不热,我……我还有些冷呢。”温宁埋着头,小声胡乱地应付着。
雨后微凉,但到底在夏日里,断没有发冷的道理。
“哪里冷?不是用那热岩泡了这么久吗?”
谢景辞眉头微皱,想起了她当初服下凉药时全身发冷的模样,手一伸,便探进了被衾,搭在了她的小腹上。
“没关系……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他的手忽然伸进来,温宁身子一僵,再也不敢乱说。
“真的?”谢景辞那贴在小腹的手掌微移,掌心之下传来一阵“砰砰”的快速心跳,带着微热的汗意。
他忽然勾唇笑了笑,上身一俯,便将人从乱糟糟的寝被中捞了出来。
埋的太久,温宁脸颊红扑扑的,全身也有些无力,靠在他肩头小口呼吸了片刻,才伸着双臂软软地推他。
“怎么这么害羞?”谢景辞温柔地吻着她微湿的额发,落到那鲜红的耳垂上,轻轻含了上去,“那会儿哭的那么厉害,不舒服吗?”
温宁刻意不去回忆,除了那模模糊糊的失控,已经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
可谢景辞这会儿一提,被他逼哭了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她曾经害怕他的强硬,好不容易习惯,却没想到那柔软的薄唇一寸寸侵入也能将人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