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思来想去,她没有拒绝厉云把人还给她的决断,她至少要先看到她们全须全影地站在她面前,黄凝才能安心。以后的出路,她是没了,但安桃与平梅的,她还可以慢慢地给她们谋。
天兰带人回来时,并没有提前告知黄凝,当安桃冲进屋来,跪地痛哭时,黄凝被吓了一跳之后也哭了起来。
安桃想问一问郡主过得好不好,想诉一诉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惊吓与恐惧,在看到天兰如门神一般站在旁边后,她歇了心思,只顾着哭了。
扶起安桃,黄凝问道:“平梅呢?”
安桃抹了把泪道:“不知道,我跟她还在您昏迷时就分开了,自此再没见过。她没有回来吗?”
“在私狱里也不曾见吗?”
安桃没想到,郡主竟然知道了那种腌渍地方,她摇头:“没有,一直没见。”
黄凝转向天兰:“平梅呢?”
天兰:“主子只让我带回了她。”
“就知道他信不过。”黄凝咬牙道。
一旁的阿诺马上安抚:“郡,郡主别急,还是等见到大爷后问一问的好。”
安桃都快不认识阿诺了,如果不是她磕巴的特点,她都没发现站在郡主旁边的竟会是那个小磕巴。此时,小磕巴虽然说话还是结结巴巴,但穿着气质都与以前有了不同。
“你怎么在这儿?”
黄凝接过话来:“眉心调了出去,你与平梅又不在,这段日子都是阿诺在身边伺候。”
安桃有些心疼主子,那凶巴巴的天兰是大人派来看着主子的,自己与平梅不在,只剩个小磕巴伺候在主子身边,可见主子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自上次书房一别,厉云没再来过暖秋苑,黄凝求之不得,但眼下平梅还没有着落,她得再见厉云。
黄凝对天兰道:“告诉你主子,我请他今日有空过来一趟。”
天兰:“是,郡主。”
厉云在如意阁吃了晚饭才打算去暖秋苑,这是他与崔凤阁大婚后,头一次要去留宿暖秋苑。
离开如意阁的时候,厉云毫无掩饰,直接告诉崔凤阁他要到暖秋苑去。崔凤阁当时一楞,直接问道:“那还回来吗?”
厉云笑着看着她,并不答。明显厉云是不乐意了,刘嬷嬷怕她家夫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再蹦出什么实心眼子的话,引得大人彻底不快,一时想插嘴又插不上,在一旁干着急。
就在崔凤阁开始皱眉撅嘴之际,摇红道:“最近天黑得早,夫人前几日就念叨,怕大人书房里忙完事太晚,天黑路不好走,让新制了几盏灯笼,大爷要是回来的话可让人先带了去,回来时好用。”
这算是给崔凤阁台阶了,摇红说完看了崔凤阁一眼并轻轻摇了摇头。这摇红的本事正如崔夫人所言,是个能御人的,这些天下来,崔凤阁俨然开始信赖她,对摇红说出的话,她一般多是听的。
加之,崔凤阁也冷静了下来,她也知道总把着夫君在她院里是不可能的,他毕竟还有一个老婆。她顺坡下:“是啊,大人要带一盏吗?”
还是赌了气的,从来没叫过厉云大人的,这下就叫出了口。
厉云不理,站起来道:“不用了。你早些睡。”
看着厉云头也不回地走了,崔凤阁气道:“我睡得着吗我!”
摇红道:“夫人刚才做得很好,大人会念着夫人的通情达理的。您也知道,这府里有两位正妻,我说句妄言,就算那暖秋苑里住着的是个妾,夫人也不能日日拘着大人不让他去不是。再者,夫人与大人的情况还特殊,就更不能拘着大人了。”
崔凤阁:“什么特殊?我和夫君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摇红:“您与大人同而不合啊。这就是崔夫人所担心的,再恩爱的夫妻,长时间没有夫妻之实,人的心就会偏的。”
摇红说得很含蓄了,要刘嬷嬷的意思,还不如干脆给夫人讲透,男人就这德性,光靠爱情留不住人的。
但崔凤阁听懂了,这几日在摇红的耳濡目染下,她开了些窍,不像以前那样只管有情饮水饱。
崔凤阁不言语了,她开始盼着日子过得快一点,这一季的药快点食完,她不要给别人机会,来分走哪怕夫君的一丢丢情意。这时的崔凤阁,再没了当初在书房里对郡主的同情了。
她真是疯了,竟然会替敌人感到难过,现在换她难过了,也不见得有人来同情她。
厉云去暖秋苑的路上,绕路去了趟浩然居,再到黄凝这里时,天色已深了。
安桃现在颇为怕厉云,看到厉云就想到私狱,所以,屋里伺候的活儿就留给了阿诺。
阿诺见厉云手里一直握着一条软缠丝,这种东西她并不陌生,一般是给她们练功时练身体柔韧度的。不过主人手里的这条不是一般的软缠丝,是金线制成,附以软布,完全可以作为饰物使用。她就曾在异域女子的腰间、足踝见过,很美。
“你下去吧。”厉云命令道。
阿诺行礼离开。
黄凝直接问:“大人说话不算数,平梅呢?”
厉云:“遣回原籍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丫环不如送回来的这个安稳,我不喜欢。此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过问,这样对你们都好。否则,是要我再把她抓回来放回私狱吗?”
黄凝:“自然不是。我能相信大人吗,平梅真的无事吗?我只要大人一句话,从此不再纠缠此事。”
厉云对上黄凝的眼睛,坦坦荡荡:“能。”
“好,我信你。”她也同样的坦荡。
厉云瞳孔缩了缩,微调了目光。他看到了小桌上的绣品,想到之前她说要送给他的新婚之礼,现在想想,也不知是为了逃跑而安抚他的,还是真心打算送。
他问:“那对鸳鸯的荷包呢,不是说要送我吗?”
黄凝早就不记得扔到哪里去了,当初走时,这屋里能带走的轻便的值钱的她都揣走了,弄得有些乱,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她哪还记得。
看黄凝的样子,厉云就知道她也找不着了。原来不是真心打算送的啊,有了这个认知,厉云反倒心情好了起来。
他道:“不知弄哪去了就算了,那个图案我不喜欢,你再给我绣个别个样的。”
黄凝:“大人想要什么样式的?”
厉云:“不要荷包,你给我绣个腰封吧,样子随意,要不,你现在画画看,我选一个。”
这大晚上的,他可真有闲情。不容分说,厉云就开始铺纸了。
黄凝见此,心里倒是存了一分希望,厉云不像往常那样,来了她这就行那事,也许今天能够逃开?
待画了两三张花样,厉云挑出一样改了几笔订稿后,黄凝发现她想多了。厉云让备水,他说:“夜深了,歇息吧。”
帘缦落下,厉云拿下他手上一直把完的一个东西:“你送我东西,我也送你一个,今年生辰错过了,先补你一个。”
黄凝打他一来就看他手上一直缠着这么个东西,不知是何物。这会儿厉云解下,就要往她身上缠,黄凝惊道:“这是何物?”
厉云不让她躲:“软缠丝,我这条是特制的,带在你的腰上,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他说着点了下她的腰:“我那日书房里见了,就觉得这里该当配上一条这样的东西。”
他一下就把这东西给黄凝带上了,黄凝想摘,就听厉云说:“不许摘下来,戴给我看。”
黄凝看了两下,发现这东西韧度极高,根本扯不断,而且也不知道厉云是怎么缠的,看不到卡扣,不知从何解起。
“别费劲了,弄不开的。”他欣赏了一会儿,由衷地说:“好看。和我想像中一样。”
厉云眼神迷离,正要进入主题,外面忽然响起了动静。他隔着床缦问进来的阿诺:“怎么回事?”
“如,如意阁的刘嬷嬷,禀告来说,那院的夫,夫人腹痛难忍,请大爷过去。”
黄凝松了口气,可惜这口气松得有些大,她面前的纱缦动了,厉云看向她,目光锐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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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伸手一抓她腰上的软缠丝,黄凝立马身不由己,向厉云的方向扑去,表面看上去像是她在投怀送抱。
阿诺感受到帘内的动静,偷偷抬眼去看,正见郡主这主动大胆的行为,马上把头低下了。难不成这郡主是个两面派,平常表现得对主子敬而远之,恨不得此生再不相见才好,原来私底下竟是这样的勾人手腕。
人到了手里,厉云照着她的腰狠掐了一把,不觉解恨,又照着腰下给了她一巴掌。
黄凝知阿诺在外面,忍着楞是一声没吭。厉云敛了眼中掺杂了欲,,,色的戾气,对着帘外道:“叫外面掌灯。”
阿诺得令下去,去告之刘嬷嬷稍等,已经叫点灯了,大爷马上出来。
刘嬷嬷千恩万谢,脸上的焦急之色可见,看着不像是那院夫人使性子,成心晚上来拉人,倒像是真的病了。
厉云掀帘而起,见帘内人无动静,他语气不善道:“你还在等什么,要我请你吗?”
黄凝快速裹了件衣服,再下来帮着厉云把衣服穿上。就穿衣这件事,厉云像是有什么毛病,明明可以自己穿,也可以让下人给穿,却总是折腾她。
好在,穿完他就可以滚了,可能是最近总是被要求穿衣,黄凝的手速练了出来,几下就给他穿好了。厉云立时抬腿走人。
黄凝当然看得出来厉云又不高兴了,但崔凤阁生病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黄凝没有叫阿诺灭灯,安桃见厉云走了,她进来对阿诺说:“我来吧。”
阿诺看了郡主一眼,郡主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这边,阿诺就算想留,也没不过安桃去,只得退下。
把烛火挑得亮了一些,安桃关切地问郡主:“主子,夜深了,不睡吗?”
黄凝摇头:“我等一会儿再睡,你困了吗?去睡吧。”
安桃可能觉得自厉云露面,她就被吓得不敢出来有点不义气,所以这会儿:“我不困,我陪着主子。”
阿诺的感觉没错,黄凝的确心事重重,在想事情。书房之后以及今日种种,让黄凝已然麻木的神经被挑了起来,厉府还是不能呆,虽说现下没有什么能离开的好办法,但,曾经她离着自由只差了一步,有过希望后,再让她认头这样一辈子,确实是做不到。
安桃打了一个又一个瞌睡,终于引起了黄凝的注意,她轻轻拍了拍,“去睡吧,我也睡了。”
安桃打着哈欠,帮黄凝重新整理了床,挂好了帘,然后吹灭灯后离开。
躺在床上的黄凝没有再想事,刚刚想得头疼,也没想出办法来,这会儿,可能用脑过度,倒比想像的好眠。
另一边如意阁,崔凤阁没有装病,她是真的腹痛,但把厉云喊来,却是她坚持的。红摇说得道理她都懂,但还是做不到,尤其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更容易脆弱,更需要关心。
浅珠灌的汤婆子捂了一会儿,崔凤阁感到好多了,这时外间传,厉云到了。见他还真来了,崔凤阁忽然有些退却。她应该是打扰到他了。
心里忽然心疼起来,这大半夜的,明天夫君还有公务,得不到休息可怎么行。
顾不得自己还难受着,起身就迎了上去。厉云嗔她:“怎么下来了,快到床上去。”说着把她拦腰抱起放回到床上。
崔凤阁吭哧了半天,扭捏道:“害你跑了一趟。”
厉云摆手,对着下人问:“可曾请大夫?”
崔凤阁:“不用,已经好多了。”
厉云亲自拿起汤婆子给她捂上,崔凤阁心里一片柔软,她情至于此忽然道:“可能是吃的那药造成的腹痛,要不,就把药停了吧。上次回家,母亲也说可以停药了,而且那药也没有副作用,对人身体无害。”
厉云拍拍她的手,温柔道:“你都喝了这么久了,府上夫人又说是好药,也不差这一季。”又想了想,“看来换了更好的替代反而不如原来的好,我再让药房的药师看看,给你重新调配一下。”
崔凤阁本就是一时情绪上来,想要与厉云更亲密,更能扰住他才做此提议的,现下被厉云否了,她再无勇气坚持。
她往里凑了凑,拍了拍床:“你快上来,赶紧休息,我也要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给祖母、母亲请安。”
说着崔凤阁自己又嘀咕了一句:“怎么不见妹妹去请安呢,她不是大好了吗?”
厉云:“她是该去了,你提醒的对。”
崔凤阁一楞,马上不依:“夫君怎么能这么说呢,倒显得是我在你面前多嘴多舌,搬弄事非了。”
“与你无关,这本来就是她的本分,前些日子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可没有不去的道理。”
事实确实如此,在重孝的大未朝,哪有媳妇不给长辈请安的,有的讲究的家,只要没病死,拖着病身子也得去,哪怕是打一个照面,也要把这礼法做全了。
天将破晓,黄凝“啊”的刚叫了一嗓子,就被厉云捂住了嘴巴,“叫什么!是我。”
“你,你怎么回来了?”黄凝睡得好好的,被忽然而至的厉云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问。
厉云不语,只管去查看他的小玩义儿,还在。自言自语地道:“以后都不许拿下来。”
积了半夜的邪火,终于得已释放。只可惜不能再歇一会儿,要直接从这里去朝中了。
黄凝真是料想不到,他怎么还杀了个回马枪。可能是看她起身难,厉云自己穿戴好衣物,掀起帘子的一角说:“今日起去请安,凤儿也要去,你去她院里,跟她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