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呵,这府里还没这么折腾过呢。你不用去,我这院里的都不要去,给他们长脸了。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竟瞎折腾了。带了亲兵进来又能如何?书翠啊,要不要再打个赌?”
“哎哟,老太太,又赌什么?”
“赌雷声大,雨点小,等着看吧,一会儿就雨过天晴了。”
“也许不能这么善了呢,咱也不知那院犯了什么事,万一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触了大爷逆鳞的事呢?”
“所以才说赌嘛,我就赌不管什么事,就是把你大爷的逆鳞都掀了,也是光打雷不下雨。”
书翠出屋,老太太岁数大了,有时有点小孩脾气,她的话不能全听。书翠叫了一个小丫环,亲自嘱咐道:“去看看,远远地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话,多打听打听。快去吧。”
毕竟府里还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想着老爷那头必定也知道了,老管家应该也去了,她们地兰居怎么也得派个人过去,不能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大撒手,不闻不问。
地兰居的小丫环一到,见此地可真热闹啊,各个院的人都在了,但谁也靠不近前去。既然看不到,她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些带刀卫兵身上,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这么威风的兵士。
与这里的热闹相反,暖秋苑里此时静极,静到落根针都能听到的地步。
除了被押着的安桃,其他暖秋苑的下人都跪在地上,天兰也无例外。
厉云站在门廊正中处,腰间别着一把刀。黄凝站在离他远一些的位置,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都不说是吧,马永星!”
黄凝扶着廊墙,出声问道:“大人,你有什么话不如问我。”
厉云重重哼了一声,并不看她,“把那东西拿上来。”
从安桃衣衫略不整的状态可以看出来,东西显然是从安桃身上搜出来的,人脏并获。现被马永星拿在手中,呈给了厉云。
厉云接过后,扭头看向黄凝,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黄凝手都要抠到墙里了,她在心里默默提示自己,别怕,按计划行事就好,别怕......可当她看到厉云一手扶刀一手攥着那个药盒,一步沉似一步地向她走过来时,她真的控制不住的手软腿软。
这样全身着官袍的太傅大人真是太可怕了。
厉云走到黄凝近前,把被他攥的已经有些变形的盒子砸向了她。黄凝轻轻地小声地“啊”了一下,顾不上被砸的疼,心里只余庆幸,还好不是拔刀。
厉云寒声质问她:“那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黄凝:“药啊。”如果声音不抖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厉云笑了,不是好笑,“药啊,什么药啊?”
黄凝鼓足勇气:“大人以为是什么药?”
厉云不笑了,脸现狠意:“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好。”
作者有话说:
对,该是月钱,不是俸禄,谢谢提醒,已改。有时不改是因为好不容易审出来,怕改了再重审。不改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怂~感谢在2021-06-17 14:57:13~2021-06-18 10: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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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厉云说着两步并三步站回原来的位置,“来人,把这个丫环拖出去给我剐了。”
黄凝再沉不住气,“大人是不是听了谁人的挑唆,这明明是我家传的补药,为什么不能制了来吃,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府里不是有药房吗,叫了人来一查便知。”
厉云微楞,看着黄凝的眼神复杂起来。而此时在下面跪着的阿诺,头上开始冒汗。
黄凝说完这句,立时走了下去,走到天兰身前,狠狠心推了她一把,嘴上说道:“是不是你,就是你瞎传话,现在要害死我们了。”
郡主的力气能大到哪去,何况是体格粗壮从小练武的天兰。她基本岿然不动,也没什么情绪,只是不小心瞥到马永星那小子,刚刚他是不是翘了嘴角?
这时,天兰才有了些情绪,表情略狠恶。黄凝本就心虚,看到天兰如此,差点就泄了劲,可再看旁边的安桃,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厉云倒是不废话,直接:“叫药房的过来。还有那间医馆的人也提上来个懂行的。”
马永星:“医馆已封,人都在衙门里押着呢,可能路上会耽误些时间,是直接提到这里来吗?”
马永星想得周全,厉云改口道:“你去,亲自去审,审完速归。”
安桃听了此话,吓得更是趴下起不来了。她是走在路上被大人带人抓的,原来不止抓了她,他们还把人家医馆封了,大夫也抓了。
厉云早在一个月前,就听了阿诺的汇报。安桃、医馆早就全部在掌控之中,厉云当时一听,心中虽不愿如此想,但隐隐地知道黄凝让安桃这样偷偷摸摸地出去,配的是什么药。
自打安桃要借她的休日开始,阿诺好几次看到郡主与安桃偷着商量事,她天生耳力好,又受过训练,虽不在屋里,也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可不说的正是郡主不想有孕,偷偷配药吃药之事。阿诺把此事也如实禀告了。
厉云当时听完默然,其实查不查证意义不大,加上阿诺的佐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如今看来,事情出了偏差。整个院里只有厉云一人在坐着等,药房的人来得很快,厉云从滚落在地的药丸里捡起一枚,交于了李药师。
这位药师是厉府药房的总药师,是在大未具有传奇色彩的柳药仙的亲传弟子。李药师闻、观、撵后再闻后,肯定地道:“这药名为‘前红’不是什么避子之物,”
他这话一出,厉云忽松口气,心中的淤堵开始散了。
“但,也不是什么补药。”
厉云皱眉:“那是个什么东西?”
李药师:“是调身子的,不过是特殊用途调身子的,一般作用于有怀胎打算的妇人,但在服药期间却是不易孕的。以一月为期,每日一枚,三十丸食后,妇人身体底子会变好,如果有孕的话,不会那么辛苦,生产时也会顺利很多。”
“那不是与如意阁崔氏拿来的方子一样的功效?”厉云问。
李药师:“不是。如意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方子,是助孕的。而这‘前红’更多的是保孕妇身体的,当然对胎儿自然也是好的,母体强健了,胎儿自然也好,说是助孕之药也可以。”
李药师是个药痴,他从地上又拣了一颗,行礼后问向郡主:“殿下,您这‘前红’与外面略有不同,可是做了调整?”
黄凝:“具体我也不知,只是家里传下来的老偏方。母亲给与我时说的与药师您所说基本无差。”
李药师扭头对着厉云:“大人,这药可不可以让我拿去做研究用。”
厉云一听这药有强母体的作用,忽觉可惜,他道:“都掉地上了,也不能食了,药师自拿去吧,不过照着郡主这方子,你再重新制出三十枚来。”
李药师去拾药。这时马永星回来了,审问医馆的结果,没有李药师说得这么详细,只说是助孕的,绝不是什么缺德的虎狼之药。
李药师听到,补充道:“对,就是总有人把此药与助孕药物混为一谈,其实受众是不一样的。但就像我刚才所说,于孕妇与胎儿,无差,无差。”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可跪着的安桃懵了,阿诺也懵了。两人想的是一样的,不是说避子的药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助孕的?
黄凝捂着自己胸口之上锁骨之下的位置,那是被厉云刚用药盒砸的地方。现下一下下地疼着,最紧张时不觉,现在开始意识到痛意,黄凝用手轻抚以减轻痛感。
厉云见她此举,意识到此,并未哼声。只听黄凝道:“大人,可以放人了吧。”
厉云挥退了马永星等人,一众兵士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来,悄无声息地撤。
黄凝上前把安桃身上的绳子解了,安桃抱着郡主开始哭。
“行了,你还有功了不是?”厉云没好气地说,“还没治你私自出府的罪呢。”
安桃一下子就不敢哭了,马上把泪水与呜咽,全都咽了下去。
黄凝放开安桃,站起说道:“大人,安桃是有错,但天兰就没错吗?因我之前的行为,大人派她来监视我,我没意见,但也不能瞎传话,差点害了人。大人难道不处置吗?”
厉云看向天兰,顺带也扫了一眼阿诺,阿诺把头埋了下去。
“天兰是该罚,安桃与阿诺私换休日,也当罚。”
黄凝接过话来:“大人说得对,阿诺是被我与安桃相逼,还望轻判。安桃这次犯错又被大人抓到,我无话可说,我认罚。您把她撵了出去,遣回家吧。”
厉云眯目不语,黄凝也不再说话,安桃却是惊了,跪地抢头:“大人,不要撵了我出去,我虽私自出府,但并没做坏事,大夫也说了我是为了郡主的身体才去配的药。”
黄凝:“你闭嘴认罚吧,小心再惹恼了大人,就不是遣你回家那么简单了。”
厉云忽然笑了,笑得和煦,他道:“天兰传话有误,但也是一片忠心,阿诺被逼无奈,情有可原。至于安桃嘛,也是出于一片忠心。我与郡主夫妻一体,对你忠心也算是对我忠心了,罪也可恕。”
几句话过来,一干人等全都脱了干系,先前那架势,看着恐这暖秋苑要血流成河,如今轻拿轻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此事就要以无人受罚来了结。真真如看了一出荒诞剧。
所有人,除了厉云,全都惊到了。有人庆幸,如安桃,有人无所谓,如天兰。还有人心情复杂,如黄凝与阿诺。
厉云今儿动静弄得有点大了,在京都又是封药房又是抓人的,衙门口为了这儿忙了一天,总得派人去交待一下。另,府里动静也不小,老太太、老爷太太那里也要回上一句,马上要冬至了,他也正好出差回来,很多事情要说上一说。
厉云不能久留,他站起来对黄凝说道:“你能上心子嗣的事是好事,那药重新配了后,记得要按时吃,有这么好的家传药为什么不早呈上,我说怎么掀我的药呢,原来是看不上。不过,以前的汤药不要停,你自己这个也可以吃吃,不冲突。”
黄凝不语,只看着他,厉云也看她,稍许,厉云走到还跪着的三个丫环面前,只对着安桃说道:“你要真忠主,就该想想怎么做对你主子才为最好。这府里嫡长子只能有一个。不是长子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想,自己哪都不差,同为正妻所出,为什么晚了别人一步出来,就差之千里了呢。这事,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厉云就离开了,而安桃却醍醐灌顶。是啊,主子是要在这府里一辈子的,早晚要生孩子的,嫡长子确实只能有一个。如果,真让如意阁那边抢得先机,那她们这院的小公子,才是真应了郡主口中的可悲可怜呢。
况刚听大人这意思,是并不反对主子先有孕的。安桃一时高兴一时懊恼,因为平梅与秦嬷嬷不在,她怎么就不走脑子做事了。现下郡主身边只剩她一人了,她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地帮郡主看顾着。
立时,安桃抹了一把脸,打起了精神,她站起来扶着黄凝进屋。
黄凝微叹一声,低语道:“给你选了条路,可惜没成,唉。”
天兰见郡主主仆二人进了屋,对阿诺说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害我也差点被连累,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误了任务。”
说完天兰也去了,留阿诺一人在院子里,面色沉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闹,黄凝也累了,安桃服侍着她躺下,与郡主说着话:“那药,怎么......变了?”
黄凝:“本来就不是避子的,我这样做一是为了让你出府,二是为了,算了,出不去也是无法,谁又能算计得了他。”
安桃:“您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出去,我还要陪着您,看主子怀胎,生子,再看着公子小姐们长大,进仕出阁,这些主子都不想吗?我想想都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黄凝不语,她不想,想的是她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虽试出了阿诺的身份,却没能把安桃从厉府摘出去。以后要再出逃,安桃就成了她的拖累,带她走与不带她走都是问题。
厉府别的各院,厉老爷听了老管家的汇报,只道“不用他来回话了,我听了也是生气,后宅的一点小事竟然动用了亲兵,真是荒唐、狂妄!”
厉夫人与老爷正在一处,她听后什么表示都没有,最近一心筹备冬至的事,这可是她独掌大权后办的第一件事,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本就没有闲心管旁的,现下听到人都散了,没事了,自然也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看着书翠进来进出的,也没话要回。忍不住终于问了:“你不是派人去了吗,现下什么情况?”
书翠笑:“没事了。人都撤了。”
老太太了然道:“我怎么说来着。那到底是为何动这么大的气啊?”
书翠:“不知道,都远远地看着,没人知道。慢慢就知道了,那院的下人总会传舌出来的。”
没等暖秋苑的下人传舌,厉云就自己来回话了。
老太太一听有关子嗣,立马上心了,”你信她?“
厉云:“信不信有什么重要,反正她也闹不出大天去。”心里想的是,能折腾是好事,总比一副不死不活,生活无望的样子强。
在得知那药没有避子的功能后,厉云仅存的那点火气也没了。刚知道此事时,他的失望就比火气大,经过一个月的发酵,其实也没有多生气。
之所以闹这么大的动静,是成心吓她的,是想着一次把她给治过来,让她怕得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平常她闹脾气也好,耍心眼也罢,但把花花心思动到子嗣之上,他是绝对不能容的。
从老太太那出来,厉云就去了府衙门及宫中办事处,他这趟公差本应时间再宽裕一些的,但为了赶安桃拿药的时机,特意赶进程提早回来了,所以还有很多公务等着他。
如意阁里,崔凤阁听说厉云去了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那,以为该到自己这来了,却等来了大人出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