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吾野一方面看穿了这个消费谎言,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可自拔地甘愿跳陷阱。
他想给乔乔个惊喜,也没敢问乔乔手指戴多大号的戒指,他只好用自己的无名指来试, 自己能戴上的戒指, 再小一号,应该就合适了。
鲜花是岁峥嵘出的主意, 这小子很机敏,知道林吾野今天有重要之事, 或许就是迈向真正的成熟,但他没挑明了说, 怕林吾野脾气怪, 会拗着生气。
于是, 岁峥嵘只说:“别忘了给二十岁的美女买鲜花啊哥哥,鲜花配美人, 你才能事事顺心。”
林吾野参考了他的建议,又对比了几家店, 买到了他心目中最像乔乔的花。
蓝白冷色调的花簇包裹着温暖的向日葵。
乔乔没有迟到,她为了今天这个生日,很早就加班加点把导师要的摘要写好,请了半天假, 关掉了手机, 飞奔而来。
脱掉外面的大衣, 里面是件白色的连衣裙,林吾野问她:“冷吗傻子?”
“你才傻,冷我就不这么穿了。”乔乔指着他,“你自己冷吗?”
林吾野吹了头发,换了衣服,看起来叠穿挺多的,实则都挺单薄,抗不了正月的寒风。
还好空调足够管用,他和乔乔分吃了蛋糕,林吾野煮了姜枣茶给她。
“应该找个民宿,但怕不暖和。”做好小姜茶,林吾野收好烹煮奶锅的电线,打扫了卫生。
乔乔吃东西细嚼慢咽,只要不赶时间,她会比常人稍微慢一些,蛋糕还没吃完。
“去年的生日,仿佛在昨日。”林吾野道。
“我不记得我都干了什么,我就记得去年给你过生日。”乔乔回答。
“因为去年你的生日没有准点过,一直到开学才抽时间见了面,蛋糕也没吃……愿望许了吗?”
“我?我每年都不会许愿的。”乔乔终于吃完最后一口,把盘子交给了林吾野收拾。
她舒服地摊开,歪过头看着清理垃圾的林吾野。
刚吃完东西就再“吃”,未免节奏过快,好似今天的生日就是为了这件原始之事,显得别扭。
不如先聊。
乔乔翻身滚满了床,边走边脱袜子,关上了浴室的门。
林吾野抬起头,只看到朦胧的身体轮廓,水声乍起,雾气蒸腾。
林吾野取下手指上的几枚装饰戒指,把垃圾袋绑了又绑,直到那个结平整了,他才默默坐在床尾,无声无息发呆之后,他感到了热,又脱了一件衣服。最里面这件是保暖用的衣服,柔软的棉质黑色长袖,宽松版。
但林吾野觉得“束”,他不时拉扯着领口,要自己冷静。
乔乔吹好头发,一脸平静开了门,还走到他面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问他:“香吗?”
林吾野又呆又笑:“香啊,心猿意马。”
“去吧,你也香起来。”乔乔说,“我们先暖个场。”
“……那什么,我刚刚忘了。”林吾野有些紧张,神情也无措,尴尬又青涩,掏出丝绒盒,说,“但这个时候送好奇怪……不过我想了,如果这时候还不送,等会儿就更奇怪了。”
他把戒指拿了出来,手指止不住地颤,面对着眼前乔乔的双手,他不知道要把戒指套在她的哪根手指上才合适。
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不对,左手是结婚好像。
那就只能右手了。
林吾野手忙脚乱,拉过乔乔的左手,发觉错了,连忙放下,又去拉右手。
他头一次恨人长了两只手十根手指,这也太多了!
乔乔的笑声就没停过,很小声的笑,又像故意,总不配合他。
林吾野先给她的右手无名指戴,戒指滑了下去,林吾野起了一头冷汗,又取下来,往中指上戴。
乔乔就说:“紧张什么,不是结婚现场,没人会笑你。”
她轻抚着林吾野的头发,发觉他今天的发型是特地吹过的。
戴中指有点小,不过好在戒指给面子,终究还是顺利到达了手指底部,林吾野松了口气,一脊背的汗。
他抓起毛巾去洗澡,等脱光了,水也打开了,才想起,自己打了一天一夜送戒指时的腹稿,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刚刚……自己一言不发的给乔乔戴上了戒指,一个字都没说。
林吾野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水打着背,而他在延绵而下的簇簇水流中,抑郁了。
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林吾野鼓起勇气,气沉丹田,心一横牙一咬,才敢推开浴室的门。
之后他根本没敢看床上的乔乔,自己掀开被子躺进去,目光端正,坦荡荡平视着前方。
乔乔就说:“你们乐队的人我还没见过,相处都还可以吗?”
“嗯。”林吾野爬出去拿手机,又坐回来翻出带妆排练的照片给乔乔介绍,“这个是贝斯手,真名叫李广汉,高中毕业就开始混地下乐队了,已经有六年的演出经历……我对,我们还有各自的艺名,李广汉叫汉广。”
乔乔:“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那个汉广?”
“对,就是根据诗经找艺名的。”林吾野语气略有不善,可能是《汉广》这诗中有乔,他意难平。
“这个是主音吉他,叫刘驰,是我们团里年纪最大的,今年有二十八了。”
“让我想想……艺名是叫载驰吗?就是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的那个《载驰》。”
林吾野露出了不愧是乔乔的表情:“嗯。”
“这个是鼓手,跟我同岁,大学退学没上完来做音乐,叫陈佳宇。”
“南有嘉鱼?”乔乔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艺名套路。
“嗯,艺名嘉鱼。”
“岁峥嵘你知道,他现在也是吉他手,另外还担任和声。”林吾野说,“你猜猜他的艺名。”
“岁峥嵘还需要艺名?直接就是艺名了。”乔乔笑。
林吾野道:“也确实,他没有从诗经找名,不过大家也都给通过了。”
“叫什么?”
“太岁。”林吾野撇嘴。
乔乔滚到他怀里笑,这也确实是岁峥嵘那个人能取的名字了,张狂又霸道。
“那你呢?”乔乔问林吾野,“诗经里的,可能最著名的也只有野有蔓草了……”
林吾野收了手机,笑着说:“换个话题吧。”
乔乔:“哇,这名字不是你自己定的吧?烧金给定的?”
林吾野极其难为情的点了头,纠正道:“是烧金提议,大家举手表决一致通过的。”
“叫什么?很难听?”
“也不算是……只是我不太好意思讲出来。”
乔乔忽然凑近了他,一双大眼睛就在他鼻梁附近,忽闪忽闪。
“林吾野。”她拉起林吾野的手,“那就,写给我看。”
林吾野喉结动了动,视线移到了浴袍的领口,酒店的光该死的亮,那片雪白像钻石光芒压碎了细细铺成的,白的耀眼。
林吾野小声说了句好,声音可能只是在舌尖飘了下,他不知道乔乔有没有听到。
他的手伸了过去,在那片雪白的闪耀中,用指腹,慢慢画下了他的名字。
“女字旁?”乔乔感受着,等他写完第一个字,乔乔也猜出了他的艺名。
妖野。
浴袍早就敞开了,林吾野压过来吻她。
乔乔就想,早就计划好的,能不能成,就看今日。
她闭上眼睛,他的唇舌予以通行。
他们准备好了一切,林吾野很慢,很细致,背上覆着厚重的被子,终于可以看到她的躯体。
中途他停下来做安全措施,乔乔微蹙着眉,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她想,说好了,今天就是做个实验……
可她心里担心,如若真的同自己一直隐约担心的那样,她接受不了在床上被人支配,又该怎么办?
林吾野……能接受吗?
林吾野已经算温柔且好沟通的男人了,乔乔心知,他性格已经是男性中的顶配,或许之后的交流不会太困难,但……
林吾野进来了。
“乔乔,起来点。”他声音足够温柔。
但乔乔他他却极其不情愿。
林吾野圈抱着她,听她小声吸气,慢慢发出极其可爱的,宛如撒娇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着乔乔,顺手把她散乱到脸颊旁的头发绕到了耳后。
力道增加了。
他全程一直有在问她感觉,他很配合。
乔乔想,她也不全是没给回应,但——她就是受不了。
乔乔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只这一次了,决不可能让她再配合第二次!!
她坐实了自己非正常女性,她不仅是精神上,连身体都想成为关系的支配者,比起看林吾野因她的身体,出于男性本能,露出陌生的侵略似的神色,她更想让林吾野因她而颤抖,在床上抽泣,为她蹙眉又舒服的展眉。
她,不对劲。
乔乔搂着他的背,头靠在他的颈窝,轻咬着指甲,满腹心事想着如何该跟林吾野开口。
她笃定,林吾野离不开她,正如她离不开林吾野。
但她不是小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纯洁的谈柏拉图式爱恋。
床上的交流很重要,非常重要。
林吾野应该会答应她——但她不敢托大。
如果,林吾野无法接受她的提议,那她该怎么办?
乔乔思索了许久,期间也主动回应过几次,也吻过林吾野。
等林吾野把她抱起来,她就把手指放在他的发丝间,像是宣告主权,顺着他的头发。
等全都结束了,林吾野轻声问她,乔乔摇了摇头,说她想睡觉。
林吾野说好,抽纸给她清理,乔乔叹了口气。
她坐起身,身体里有些酸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林吾野紧张道。
乔乔发了会儿呆,又躺了回去。
“没事,睡吧。”
睡醒了,她在慢慢考虑,现在她的大脑发烫,思路不是很清晰。
“”
作者有话说:
下章立马写!
速分!
乔乔,永远的攻(。)
第36章 摊牌
林吾野做了个很长的梦, 失去父母这四年,他的梦从来都是加剧不安的,无论什么内容, 都会心惊肉跳的醒来,唯独这次,他的梦很平实。
梦的内容无关紧要,那安静踏实的感觉,让他一夜好眠。
他拥有了乔乔, 从灵魂到身体, 他们都成为了最最亲密的人。这世上,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半梦半醒时, 林吾野想。
他果然像他的父亲。他现在更加理解他父亲与母亲的联结,世界上唯一且最为亲密的人, 每日同床共枕的爱人,他们之间, 连同骨血都融在了一起, 斩不断了。
林吾野的嘴边绽放出了微笑, 他的心仿佛被阳光照亮,一想到未来的每一天, 他都和乔乔生活在一起,他就无比喜欢这个世界, 留恋这个美好人间。
手机设定的闹钟响了。
林吾野猛地坐起身,关掉手机。
他怕闹钟吵到乔乔,可身后的被子却没有相应的重量,林吾野心一空, 回头看。
床是空的。
浴袍在床尾堆着, 衣带耷拉在床边垂在地上, 旁边的衣架什么都没有。
乔乔走了?
是因为课业忙,一大早就走了吗?可他怎么丝毫都没有感觉?
林吾野给乔乔打电话。
响了三声,那边挂断了。
林吾野又发短信,按到一半,新消息先发了来,林吾野点开确认,看到了一段话。
“回学校了,周日我有事跟你谈。”
“你别吓我!怎么了?”
“我没事,周末详聊。”
乔乔不敢回出租房,奶奶初七就来了,催了几次让她回去吃饭。乔乔用去年师兄在医院实践工作的照片糊弄了过去,说自己还有实验报告没交,实践机会难得,最近不能回去吃饭。
乔乔相信,只要她现在敢在奶奶眼前晃一下,奶奶必然知道她跟林吾野做了。
“闻味儿就能闻出来!”奶奶一定会这么说。
乔乔就借了一个学妹的宿舍,冷静了一晚,想清楚了自己的立场和坚持。
她原本是想,今后和林吾野商量,大多数时候,由她来主导,偶尔恢复这个社会正常的男女互动交往,但经过昨晚的试验,这个未来规划告吹。
她,无法欺骗自己。
享受?
不,看着林吾野处在被动,她才会感觉到愉快和满足。
总之……乔乔第一百次叹气,认命了,她就是个变态。
她想看林吾野哭,想看他沉浸在她的关怀中,被宠爱而非是宠爱她的执行者。
学妹给她带了饭回来。
说是学妹,可实际上,年纪比乔乔还要长一些。
乔乔端着那碗米饭,破罐子破摔,问眼前的学妹:“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学妹道。
“……那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乔乔说,“通俗点说,就是,想在床上扮演传统行为关系中的男性角色。”
学妹头发梳断了一根,诧异又不是很惊讶的看向乔乔:“你知道……那什么S吗?就是类似的那种说法,你是想问这个?”
乔乔:“不是这个!”
根本不是这个。
乔乔有些苦闷:“我不是要怎么样他,也不想对他不好,我就是……”
学妹挤了下眼:“想让你的男友被你支配,听你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