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昔:???
虽说奢员的职责是试毒,但普天之下,还没几人有胆子用下毒这种蠢办法谋杀天子。
每道菜从烹饪到御前,全都经过层层把关,毕竟但凡出了半点差错,事关人等掉脑袋都是轻的,弄不好还会牵连家族。
再加上奢员的存在,甭管什么毒,都得被拦下。
阮昔用筷子夹起只圆润可爱的水饺,以帕遮唇,小口小口的吃了。
味不错,肉馅鲜美,西芹爽口解腻,面皮也软而不散,有嚼劲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味道太淡了些,得沾酱碟吃才好。
给它三颗星吧。
她在心里默默品评了一番,些许想法无意中由脸上显露出来,被殷承景尽收眼底。
阮昔懂规矩,每道佳肴都只夹一小口,片刻后殷帝见无事才可动筷。
这年宴看上去花里胡哨的,摆盘精美得很,还有萝卜雕成的龙凤等等,观赏性十足,便味道差了些许。
太清淡了。
宴席上的菜共有几十道,完全不管陛下能不能吃完,就算她挨个只尝一遍,这小肚子都要饱了。
三星、四星、二星……唔,这鸡汤里放了红枣,味道又甜又怪,不合她的胃口啊,一星差评!
瞧着她脸上鲜活的表情,殷承景端起酒樽,遮住唇角的笑意。
这枯燥的宴席,似乎也不太难熬。
直到她将一小块豉椒兔丁放进口,脑海中瞬间炸开了绚丽的烟花!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这才是她期待依旧的绝味美食!!
阮昔欣喜地望向殷承景,刚想张口,却想起了周福海的谆谆教诲。
奢员的职责只是试菜,不可凭自己的喜好向皇帝胡乱进言。
况且眼下是后宫家宴,不比在养心殿,若公然犯错,必会损了陛下的颜面。
阮昔只得瞧瞧兔肉再瞧瞧殷承景,小手在桌下偷偷竖起大拇指,并肯定地点点头。
无可置疑的五星佳肴,狗皇帝,吃它!
信号接受成功,豉椒兔丁被殷承景传了五次,当场赏赐做此菜的御厨,并保留为以后宴席的必留菜。
宴席还在继续,阮昔着实吃够了,正想着能不能和殷承景商量着少试几道,魏后忽然轻笑起来。
“陛下可真对这位喜公公宠爱得很呐,来,小喜子,给本宫也斟杯酒。”
阮昔虽有疑惑,也不敢违背魏后的旨意,确认过殷承景的态度后,规规矩矩走到她的席位前服侍。
这一走动,系在腰间的汉白玉佩也就露了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殷帝难得来后宫一次,众嫔妃的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他身上,即便听过阮昔的名字,也没功夫多留神。
此时安定下来,慢酌轻饮的,这才记起阮昔身上的诸多传闻。
尤其那些失了安插在养心殿中眼线的嫔妃,看她更怒火中烧,不约而同放下筷子,冷冷往她身上飞眼刀。
阮昔默念“我叫不紧张”,为魏后倒完酒后急忙想退下,没想到竟又被叫住了。
“怎的,本宫能吃人不成?瞧你这小脸儿绷的,怕什么?”
魏后柔声笑道,在众人的注视下,拉过阮昔的手来,细细端瞧着。
“看看这手,比女人还要嫩几分,哪儿像个男人样儿!妹妹们觉得如何?”
德妃仿佛一座沉在深海中的冰山,甭管殿内的炭火烧得有多热,身边都自动降温置零度。
她睥睨了阮昔一眼,寒声嗤道:“原本就是没根的太监,算什么男人?”
周围登时有人掩口笑了,声音里满是不加遮掩的轻慢。
这宫里的太监最爱假装自己是完人,即便不能人道,也要寻机会找个对食宫女。
再位高些的,甚至还会那几房妾在宫外养着,四处认些有心巴结的富商之子做干爹,在世人面前挣足了面子。
可日子过得再风光,当初挨的那刀都是永远的痛,恨不得永埋地下,永无人提起。
这种阴阳怪气的嘲讽路子按理说杀伤力是足够的,奈何阮昔本身就是个妹纸啊。
啧啧,魏后不就是夸她手嫩么?
却之不恭。
“小喜子多谢皇后娘娘夸赞,无上荣光,愿皇后娘娘新年福寿绵长,子嗣满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兔:1551我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我~
下本预收《祸国宠妃自救指南》
瑶姬穿到一本狗血玛丽苏文中,成了汤帝的宠妃。
原主自带万人迷属性,以至于六国君主混战多年生灵涂炭,只为博红颜一笑。
瑶姬:开玩笑,这祸水我可不当!
未避免重蹈原主覆辙,瑶姬自入宫起便费心避宠,丢下女红整日钻研兵法,逆天改命。
后来,她发现身边帮她出谋划策的小太医,居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医,暗杀汤帝不说,还顺手将她掠跑了!
苦心逃出后,路边捡的小奶狗竟是披皮的大灰狼,将她叼回窝中,死命守着。
而那位看破红尘将她藏匿起来的圣僧,最终也为她走火入魔,成了动痴心的妖僧。
神姬欲哭无泪,似乎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男人,最后都会黑化爱上她,一个个的还都偏执得要命。
为何爱她的都是疯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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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奸臣
子嗣……
魏后唇畔尤挂笑意,眼却慢慢冷了下来,不断摩挲阮昔手背的玉指也停住。
德妃眸中讥讽神色一闪而过,未等魏后开言,率先端起酒贺道:“臣妾亦祝皇后娘娘福寿延绵,子嗣满堂!”
其余嫔妃见状忙起身共同恭贺,弄得魏后不得不丢开阮昔举樽回应。
阮昔福了福身,趁机退下,顺便将奢员的活儿交给了别人。
鼓乐继续,在庄严祥和的曲调下,不知满堂美人各自藏了多少心思。
“说起来,一年到头难得的团圆日,太后她老人家却没能回朝,实属遗憾呐。”
娴妃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忍不住和旁席的明妃感概,虽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也能被其他人听见。
她眼尾有颗美人痣,为本就出众的五官更增妩媚风情。
明妃闻言蹙起眉,丰腴圆润的鹅蛋脸即便略带忧郁,也难掩通身的贵气:“是啊,原本早就定好了行程,上个月便从太虚山动身,可偏偏那边属北方,天气比尚京冷得多,天降数日大雪,硬生生将车队阻在了半路。”
此二妃与魏后同气连枝,瞧出魏后面露不悦,故意一唱一和转开话题。
阮昔听石春说起过关于这位沈太后的事。
据说先帝因病驾崩时正值壮年,沈太后与夫君伉俪情深,强撑着操办完丧事就一病不起,药石难医。
正当太医院束手无策之际,远在太虚山修行的魏后生母——清平公主修来书信。
她称赞此处灵气浓郁,可隔俗世尘埃,长居于此定能百毒不侵,极力劝说沈太后过来同住。
沈太后身体孱弱,原不宜远行,众太医曾极力劝阻,却终究没能让笃定离宫的沈太后改变主意。
先皇在世时,清平公主与沈太后这对姑嫂便常在一处走动,亲密得很,沈太后自然信她。
蹊跷的是,自打上了太虚山后,沈太后身体状况当真日日渐强,以至于一直留在山上,直至年关将至才动身回朝。
对于沈太后的病因,石春显然持怀疑态度,因为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分明是七王爷殷博明的母妃,吴太妃。
沈太后娘家势强,吴太妃最得圣心,在上届血雨腥风的后宫争霸赛中,两位女人掐得那叫一个精彩,整日神仙斗法不知疲累。
先帝尽管不算圣明,也没到昏庸的地步,虽日常偏心吴太妃,但在立太子的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了沈太后身边。
沈太后与先帝看似恩爱,实则貌合神离,不过当着外人的面,给彼此留几分薄面罢了。
甚至连先皇真正的死因,宫里也出传不少流言,可大家也只是背地里嚼舌根而已,谁又敢细究?
阮昔听完这段往事,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问号,竟然是关于七王爷的。
嗯?殷博明当初也参与夺嫡之争了?
原著中不是说他立志当个闲散王爷,云淡风轻过一生,从来没有弄权的贪念和野心么?
这,这书中的内容和石春的故事,到底哪边才是真的啊?!
算了,前朝的事何必想那么多,阮昔还是更在意眼前。
自从文答应被贬入角萃宫后,她的怀疑目标又暂时放在了除德妃外的另外三妃身上。
其中,曾与文答应走得近的娴、明二妃嫌疑更大些。
方才她跟随殷承景去各宫走动时,阮昔始终暗中寻找那位神秘姑姑,但不管怎么打探,都没在人群中看到过她的身影。
连陛下亲临都不露面,看来是故意躲着了……
“二位姐姐真是孝心感天!如此惦念太后殿下,当初怎么不跟去太虚山侍疾呀?平日里也没个书信寄去问安,如今倒思忧担虑的挂在嘴上,莫不是只在陛下面前,才能记起‘孝心’不成?”
还在沉思的阮昔错愕,正疑惑谁敢在这场合夹枪带棒,抬头一瞧,原来是德妃阵容的淑妃。
此美人最喜装扮小巧玲珑的心形朱唇,每每张口,都引得人不自觉朝她嘴上瞧。
只是这吐出来的话着实不堪入耳,没德妃阴冷却比她刻薄,听得其余嫔妃都用绢帕轻掩唇角,却又忍不住看好戏。
“呵,难道淑妃寄信问安过?”娴妃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那是自然,臣妾受德妃姐姐和陛下教诲,时刻将尊长放在心上,每七日便同姐姐向太虚山问安一次,不像某些人,只会耍嘴皮子!”
淑妃早有准备,顿时噎两人半句话都说不出。
眼见席间□□味愈浓,魏后新月眉高扬:“今儿这酒可真烈得很,瞧妹妹们,不过才喝两口,便都醉了!陛下不常来后宫,可莫要见笑啊。”
殷承景很给面子:“想来是孤坐的久了,尔等都尽不得兴。”
魏后原本只想用殷帝当个遮掩,没想到他竟当了真,忙起身解释:“陛下,臣妾不是这意……”
“良辰难得,皇后且慢饮。”
“陛下……”
周福海哪儿能不懂殷帝的心思,一声吊着嗓子的“起驾”,便将宴席画了终止号。
将所有柔声软语留下,殷承景听着聒噪的鞭炮声,终于离开了是非之地。
阮昔在仪仗中偷偷回头看了眼,发现魏后阴着脸,气压比德妃还要低,席间更静得很,连樽箸声都彻底消失。
就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估摸着等大门一关,修罗场就要开始了。
阮昔对错过大戏惋惜不已,甚至想蹲个墙角偷偷听一会儿。
最好把孙侍卫和石春也叫上,组个吐槽团,兜里再装把瓜子儿磕着。
只要内容够精彩,蹲到天黑都成!
***
入夜后,宗亲宴和群臣宴也开始了。
群臣宴的席位摆得很长,最后甚至绵延出殿,摆满了长长的青石阶。
那些官位低的揣着袖子,在寒风中举杯欢腾,即便菜饭都已凉透了也兴致高昂。
丝竹声远远飘出,虽看不见歌舞,也能对着皎月和满天星辰幻出仙子模样,与邻桌友人放肆畅饮,反倒少了许多规矩。
这可是御宴呐,别说挨冻了,就算只分到半个馍,回去都能栓根红绳挂在祠堂里,吹上祖宗三代。
那可是“御赐”的馍!金贵得很!
阮昔在里面忙得头晕脑胀,借口跟周福海说肚子不舒服,悄咪.咪溜出来躲清静。
狗皇帝就倒霉多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略欠欠身都有十几个人跟着动,估摸着整晚都得困在里面。
哎,每把龙椅下都堆了无数白骨,可阮昔冷眼瞧着,真没觉得这位子有多好。
起码在殷承景身上,她感受不到开心。
从宫宴上溜出来的不止她一个,几名臣子三三两两聚在殿外,见她路过都不约而同止住话头,目光全都盯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她就是阮昔?”
“半个月内升到三品……”
“棒杀五十余宫人立威……”
“编排淫.艳灯舞媚主……”
“此人可不得了,能耐大着呢!”
阮昔挨骂都挨惯了,本没太在意,不想竟在众多非议中,听见了几处不同的声音。
最初她还以为是方才偷偷饮的那几口酒劲儿太的,连幻听都冒出来了。
不曾想片刻后,当真有几名身着朝服的臣子朝她走来,拱手说些贺新春的场面话。
这几人态度恭敬,和那些见了她就吹胡子瞪眼的言官截然不同,面上还眉开眼笑的,弄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
似乎瞧出她的窘迫,几人连忙做起自我介绍,热情得近乎夸张地聊了两句后,一位留着山羊须的男人,用袖子下的手偷偷碰了碰她。
阮昔:???
还左手躲在右袍下碰她,上半身又站得笔直,外人站得但凡远些,都看不出他这古怪姿势。
到底要做什么?见她没反应过来,山羊须清了清嗓,用眼神疯狂暗示自己的袖口,站得离她又近了些。
阮昔被弄的也有点紧张,狐疑地伸过手去,立刻在宽大的袖口下,接到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摸了摸形状,像是银锭子。
哦豁……
“初次相见,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山羊须捻捻上翘的细长赀,眯起精明的小眼睛,露出抹“你懂得”的坏笑。
阮昔眨眨眼,背过身去借着月色将小手从袖子里露出来,立刻瞪大了眼。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那不是银锭子,是金的!
闪闪发光的那种金!
“大人,这太贵重了,咱家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