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眸微闪,“那不重要,孤想娶的是你这个人,对你一见钟情。”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只怕是蓄谋已久吧。”
面对颜玉栀的咄咄逼人,太子突然变了脸,喝道:“放肆!”
他这一吼,倒是让人看出之前的话都是玩笑,哪有人对一见钟情,爱而不得的姑娘这种态度的。
“皇上,你看,太子并不喜欢民女,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非要做这般态度,可民女讨厌欺骗。”
“您虽贵为太子,睁眼说瞎话也不好吧?”
眼见皇帝眉头都蹙了起来,孟皇后觉得再任由太子闹下去毕定不好收场,于是沉着声喝道:“太子,快起来!”
太子不听,依旧跪着,大有不答应他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对于这个太子,淮阴帝是不太满意的,虽勇猛,脾气却倔,为人处事有些稚嫩天真。
可这么多皇子中,好像也找不出更为出挑的。
“太子,你给我起来,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淮阴帝脾气也上来了,声音不免大了些。
可惜太子自小千娇万宠的长大,惯不会看人脸色的。
以前在淮阴,父皇虽然生气,也没把他怎么样,他对淮阴帝虽是敬畏,但也没有多害怕。
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倔强道:“若是父皇不将她赐给儿臣,儿臣死了算了。”
孟皇后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两耳刮子,可看着他拿匕首的手又不敢动。
淮阴帝气的额角青筋直跳,“胡闹,快把匕首放下!”
“来人快把太子匕首拿掉。”
眼见着禁卫军进来了,牧准一狠心,直接拿着匕首朝着心口扎下去。皇后和淮阴帝齐齐惊呼,牧危闪身,一脚将人踢晕了过去。
叮当!
匕首滚落在地,孟皇后几步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太子,伸手用力拍他的脸颊:“皇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母后。”
太子拍了半天没反应,孟皇后突然抬头看向牧危:“你把皇儿怎么了?”
郑贵妃啧啧了两声:“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语气?若不是琼王殿下那一脚,只怕太子就要扎死自己了。”
“皇后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要怪罪琼王殿下救了太子不成?”
孟皇后恨不得撕了郑贵妃那张嘴,一脚将人踢晕,这哪里是想救人,分明是蓄意报复。
淮阴帝有些糟心,招手让禁卫军进来。
“将太子带回寝殿,好生看管。”
接着要朝着殿中其他人道:“既然没什么事就散了,郑贵妃陪着朕走走。”
郑贵妃娇笑一声,纤白的手给淮阴帝顺着气:“太子还小,不懂事,皇上您别生。”
淮阴帝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怒意:“不懂事是真,小倒是不小!如今已经贵为太子,还当这里是淮阴,自己只是淮阴的世子吗?”
孟皇后盯着郑贵妃和淮阴帝的背,暗自咬牙骂了一句“狗男女”。
随即又盯着牧危冷声道:“别以为有郑贵妃给你们撑腰就有恃无恐了。”
“浮草,扶本宫走。”
浮草一众宫婢拥着孟皇后往大殿外走,孟皇后走到一半,见自己女儿牧昭昭还傻呆呆的盯着牧危,郑宴帧看,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把拉过她的手,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走!”
牧昭昭挣扎着不肯走,不断扭头往回看,嘴里都嘟囔道:“母后我不走,我还要和帧哥哥说话。”
孟皇后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强行将人扯走。
东宫的正殿里,一时间只剩下三人,牧危率先往外走,颜玉栀紧跟其后,郑宴帧抿唇轻笑,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匕首刀面映衬着他半边脸,他伸手在刀锋处轻碰一下,拇指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他轻叹:“这么锋利,看来是来真的。”
从怀里套住牛皮纸随意一裹,塞回袖子,抬步跟了出去。
三人一前一后往东宫外走,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走出了东宫许久,颜玉栀时不时看看自己影子,时不时抬眼瞄前面的人一眼。
他好像生气了!
她抿唇,像个小尾巴似的不远不近坠在后头。
半晌,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立马也停住。牧危转身,盯着她许久,见她还是没动,沉着脸朝她招了招手。
她还是不动。
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朝前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幸好被前面的人接住。
郑宴帧嬉笑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别扭,要吵现在就吵,有话就快说。”
颜玉栀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郑宴帧摊手。
牧危将她扶稳站好,软着声道:“公主,现在就和郑二出宫,乖乖待在郑府别出来。”
“牧哥哥可是怕太子纠缠我?”
牧危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纠缠你,可他一定还有后招,你待在皇宫我不放心。”
颜玉栀脑海里的小鹦鹉开始叫嚣:宿主,这是个好机会,方才你怎么不顺势答应太子,你不想脱离剧情了?
颜玉栀也很纠结:想脱离剧情,可那太子真的没问题吗?方才他那匕首不像是想扎自己身上,倒是更想扎在我身上。我怕到不了假死那天,就被捅死了!
小鹦鹉:宿主别怂,上啊!
颜玉栀:你行你上啊,这个世界神经病太多,我可不想读档重来。
郑宴帧抢先道:“方才公主答应留在明瑟宫陪郑贵妃几日,如今反口立马出宫不太好吧?”
颜玉栀挑唇一笑,“是不太好,所以你去和郑贵妃说一声,你们姐弟关系这样好,她定然不会怪罪的。”
方才她可是注意到了,旬阳皇宫除了淮阴帝其余人都没有紫气,与其找淮阴帝要气运,不如去凉州看看她父皇和皇兄们身上有没有紫气。
太子牧准她有些吃不准,这个时候还是先避让,再观察观察的好。
郑宴帧横了她一眼,“你这人,下次不要求着我帮忙!”
颜玉栀冲着他眨眼,牧危眼眸转冷,替她拉了一下斗篷,“好了,别说了,郑二快带公主回去,天晚了就冷。”
旬阳的冬日即便出太阳也是冷飕飕的,风一刮,能直接透到骨子里。
颜玉栀往宫外走,斗篷下的脸时不时就要往后张望一下,确定牧危还在原地看她,赶紧挥挥手,又接着走。
郑宴帧时不时就要停下等她一等。
“祖宗,快走了!”
颜玉栀瞪他一眼,将斗篷拉得更紧一些,等到再也看不见牧危人了,才正经道:“上次让你找御医的事情怎么样了?”
郑二嗤笑,“公主方才拆了我的桥,现在又来求我?”
“你还没开始找?”
郑二见人急了,才道:“哪能!阿危离开荔川的那一刻就曾飞鸽传书给我,二姐已经找好御医,宫外的大夫父亲也找了些,会尽快找到办法替阿危解‘乌石粉’毒的。”
颜玉栀突然停下步子认认真真的上下瞧了他一眼,郑宴帧被她看得发毛,她才疑惑的问:“郑二,你们这么帮牧哥哥,所图必定很大!”
郑宴帧松了口气:“你别突然这样瞧着我好不好,吓死我了,所图肯定大,不然谁帮着他和皇后太子对着干,这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危险。”
俩人相视一笑,朝着宫门处而去。
——
孟皇后拉着五公主一路往东宫的寝殿去,被踹晕的太子殿下已经醒了,御医过来还没瞧见人又被轰了出来。
砸出来的砚台都险些丢到了孟皇后身上。
孟皇后命人将寝殿的门关上,踢开脚边的砚台,蹙着眉往里走。
太子见孟皇后瞧着他,眼神缩了一瞬,轻唤了声,“母后。”
孟皇后靠近床边,浮草立刻命人抬来椅子。
她在椅子上坐下,尽量好声好气的道:“太子今日为何突然要娶郑府的表小姐?难道也像你皇妹一样,被郑府的人迷了眼?”
郑府果真一家子狐狸精!
五公主牧昭昭不乐意了,嘟囔道:“母后,我喜欢帧哥哥不关他的事!”
甄嬛后横了她一眼,喝道:“你闭嘴。”
牧昭昭立刻不敢说话了,站在一旁绞着手指头。
太子牧准倔强道:“反正孤就是要娶郑府的表小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人抢到太子府,让牧危也尝尝失去喜欢人的滋味。”
孟皇后眼眸微转:“琼王当真喜欢那丫头?”
太子点头。
“所以,你抢那姑娘只是因为她是琼王的心头好?”
“自然。”
孟皇后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了一瞬,气道:“你糊涂!如今郑家给他撑腰,你犯得着在这儿女情长上死心眼,平白惹你父皇厌弃。”
“你性子也得好好改改了,这里不是淮阴,你如今是太子不是世子,天家父子不能同以前那样。”
太子牧准执拗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要将她抢过来。”
孟皇后劝道:“这个不急,只要你将来登上皇位,就算她嫁人了将来不还是你的?”
“那不一样。”他就想现在将人抢过来,慢慢折磨给牧危看。
“怎么不一样?”
站在一旁的牧昭昭脸有些臭,不高兴的道:“皇兄以前不是喜欢将军府的柳染吗?整日挂在嘴边,如今怎么就突然要娶别人了?”
牧准脸色一白,头都有些晕眩。
牧昭昭毫无所觉,又接着道:“不过柳染好像好久没见到过了,她怎么不进宫来玩了?皇兄没去找她吗?”
怎么没找,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可人世间再也找不到了!
他额角的绷带开始渗血,牧昭昭眼睛溜圆,吓得尖叫。
孟皇后也急了,连忙喊御医。
被晾在外头的御医抖着身子连滚带爬的又跑进来,太子撑着额角突然暴躁起来,不让人看。
孟皇后骂道:“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上辈子遭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两个蠢的。”
牧昭昭站在一旁撅着嘴,也不敢伸手去扶孟皇后。
折腾了许久太子的头总算是包扎好了,孟皇后又是一顿语重心长的劝,奈何太子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在女人这件事上过不去。
孟皇后气得佛袖而去。
牧昭昭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子撑着额头靠在雕花的楠木床上,抬眼看她,那眼神沉静又哀伤,看得牧昭昭一阵心凉。
“皇兄.....”
他突然出声:“昭昭,你真的喜欢郑二吗?”
牧昭昭眼睛遽然发亮,扬起唇角点头。
“要是喜欢就勇敢追求,别等人不在了才追悔莫及。”
牧昭昭不太懂,什么叫人不在了?皇兄说的是宴帧哥哥经常往外跑吗?
她嘟囔道:“皇兄还说我,以前你不也是偷偷摸摸的看着柳染,送东西给她都是让人代交,瞧见她就故意冷言冷语,就爱欺负她。”
他眼角突然滴出一滴泪,牧昭昭慌了。
“皇兄......”
太子往被子里缩,“昭昭,你出去吧,把殿门带上。”
牧昭昭哦了一声,看了抖动的被子半晌,还是出去了。
心里疑惑,方才皇兄是哭了吗?
怎么可能?皇兄从小就不喜哭,常说她是鼻涕虫,任是受了什么伤,被父皇如何罚都不会哭的!
他的头是真的被打痛了?
天色渐暗,东宫里冷冷清清,寝殿外守了一排的宫婢太监,谁也不敢大声说话,静静地听着寝殿里的动静。
寝殿的隔音甚好,除了寂静一丝声音也没泄出来。
此时寝殿内,太子看着屏风后的黑影,前所未有的精神。
那黑影道:“今日做得不错。”
牧准疑惑:“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柳染死得有多惨,而凶手就是公主和牧危。”
“如今她的身份,父皇根本不会让她入太子府,接下来怎么做?”
屏风上的影子嘴角微翘,将手上的一幅画递了过去。
“那就让所有人都发现她公主身份,你且覆耳过来,明日早朝按照我说的去做。”
太子下床,朝着屏风靠近,将信将疑的将耳朵贴在屏风上,黑影凑近,缓缓说了几句。
太子眼前一亮,立马点头。
寝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的低喝:“谁!”
寝殿内的两人同时一惊,直起身子朝外看去。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屏风后的黑影立刻闪身出了寝殿。
月黑风高,孤灯夜冷。
黑影跃出屋外,飞身上树,迎面一柄寒剑直刺面门,他抱着树旋转一圈,落在另外一节枝丫上。
待看清楚持剑的人时,压低的嗓音发出轻蔑的笑:“你倒是聪明,知道在这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6 08:27:57~2021-07-18 20: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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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
来人正是牧危。
白日牧准那个表现绝对知道公主的身份, 以他对牧准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公主,非公主不娶的。
除非太子知道柳染的死, 并且有人唆使他这么做。
牧危二话不说, 提剑又刺,两人身似游龙,在不发出丁点响声的情况下交手数十下。
又是一剑, 直接将那人头顶的兜帽挑下, 火光在牧危指尖亮了一瞬,随即熄灭, 一张恐怖的脸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