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冲喜小娘子——瞬息
时间:2021-08-20 09:00:39

  玄时舒和苏令德带着玄靖宁和阿雅尔登高赏秋,在此之前,玄时舒刚刚分别见过方郡守、李郡尉和严监御史等人。
  苏令德替玄靖宁放高了风筝,将风筝线交给了玄靖宁。她看着玄靖宁快活地跟着阿雅尔跑远,然后才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宁儿这么喜欢阿雅尔,等我们要回应天城了,他不知道该多难过。”
  “我们未必会回去。”玄时舒淡声道。
  “诶?”苏令德惊讶地看着他:“但皇上的口谕,不是期望我们赶回去庆贺大皇子出生吗?”
  “天师不是一直说,我的病能不能好,全看天赐药池的效用吗?这话我早早地已经在家信中写明白了。既如此,那我病情反复,想来也很正常。”玄时舒云淡风轻地道:“我稳定病情最少需要一两个月,你作为王妃,忧心于我,自然无法收拾行李。”
  “等我病情稳定了,收拾行李又需要一两个月。”玄时舒淡定地道:“这时候,就算我们想走,也已经到了寒冬,河道结冰,走不成了。”
  苏令德张了张口,半晌道:“曹为刀当初大肆宣扬你的病能不能好得看药池这番言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有今日。”
  玄时舒太擅长将敌人的利刃,转为刺向敌人自己的刀了。
  玄时舒微微一笑:“这许多时日过去,会发生什么,可就未可知了。”
  *
  正如玄时舒所料,大皇子出生的消息随风传入玄汉国的每一个角落,大部分的地方对此并无所感,也不过跟着瞧个热闹。对于陶家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大皇子满月之时,陶家连摆七天流水席,欲与民同乐。一表自己善心的同时,也向众人彰显自己的实力。
  然而,流水席摆到第三天,被洪水毁了家乡的渔民一拥而上,掀翻了陶家的流水席。陶家大怒,当场打杀了两人。
  那两人是家中青壮,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两人死后,家中媳妇搀着老母,扶着不过三四岁的幼儿,跪在陶家讨要说法。
  陶家家仆蛮横,又要将她们打出去。
  民怨沸腾,哗变,亦在转瞬之间。
 
 
第70章 杀贼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他该当是应天……
  涠洲郡百姓凑出一批人上应天城告御状, 然而,这些人只不过堪堪走出了涠洲郡,便突逢大难。其中一人死里逃生, 直言他们是被陶家所害。陶家一手遮天, 而应天城无人顾及众人死活。
  因为涠洲郡千亩桑田全毁,而皇帝喜得龙子, 更不愿放弃来年的寿宴。赋税之重, 便重重压在了其余郡内。除了涠洲郡外,平海郡、百川郡、东郭郡、济源郡惯来是赋税重地,今年更是重上加重。
  良侯为民请命,却得到镇压叛党的命令。
  此时,良侯推测倭寇和红旗帮海匪会在此时趁乱偷袭。平海郡一面临倭寇,一面临海匪,是危重之地。而东郭郡临海匪,抗敌功劳不大。
  陶大将军思量再三, 决定令良侯前往平海郡抗敌, 又令苏显允去东郭郡相助。而陶大将军则留守涠洲郡,试图以最小的损耗,获取最大的功绩。
  然而,倭寇早知良侯镇守平海郡, 竟调转船头,突袭涠洲郡。陶大将军被倭寇打了个措手不及, 十船半毁,若非良侯从平海郡相助, 恐怕又要闻尸横遍野的哀嚎。而苏显允领兵鏖战红旗帮,诛杀红旗帮帮主,一战成名。
  但恰在此时, 皇帝的命令却从应天城姗姗来迟。皇帝颁令之时,倭寇尚未偷袭,他正在因为良侯替“乱民叛党”说话而恼羞成怒。奏章中,将良侯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陶大将军正在担心苏家因苏显允一战成名而扶摇直上,借此奏章,他连忙卸下了良侯的领兵之权。但他又担心无人可用,思来想去,仍让苏显允扬名立万,也好让苏显允替他卖命。
  可是,涠洲郡的百姓再也不吃陶家这一套。
  他们夹道迎送“因病”被遣返归乐浪县的良侯。良侯身上缠满绷带,却仍然身披铠甲,在百姓队伍的尽头走下马车,与他们一一问好。
  那一日风雪交加,可谁也未曾挪步。
  良侯归乡,百姓悲愤交加、群情激奋。更有一人名为陈谅,号称摄政王旧部。他慨然登台,慷慨激昂地三问陶大将军陶实泽。
  “我是一卑贱的草民,比不上陶大将军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可我在摄政王手下,拼尽全力为保家卫国拼杀过。”陈谅挥动着自己仅剩的一只手,亮出骇人的伤疤,声音激愤:“可陶大将军,他拼过命吗?”
  “没有!”“没有!”“没有!”
  群情愤慨,朗声高呼。
  “一问陶实泽,永昌三年,倭寇屠杀三郡,你为何避战不出,任由我妇女老幼死伤殆尽!?”
  “二问陶实泽,去年雪灾,你号称宁渊大坝牢不可破。今年洪灾,你督建的宁渊大坝为什么会垮?你又凭什么要让我们万万百姓,替你那些狗屁桑田填命!?”
  “三问陶实泽,你身为主将,为什么不像当年摄政王那样,去敌情最严重的平海郡领兵?你身为主将,战船万万,为什么还被倭寇打得落花流水?陶实泽,你今日戕害忠良,逼走良侯。当年是不是也是你,陷害摄政王通敌叛国!?”
  陈谅的声音铿锵有力,随着初冬的寒风刮入众人的心里:“父老乡亲们,冬天又到了,谁知道今年会不会再有去年的雪灾。难道我们还要过着去年那样卖儿卖女的日子,来供陶狗贼大摆七天流水席吗?”
  “只要陶狗贼活一天,他就不会停止从我们身上刮血刮肉。他搜刮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儿女身上的血肉,都是我们爹娘眼里的血泪。”
  陈谅举起了手中的铁棍:“他穿金戴银,家财万贯,吃的好酒好肉,那都是我们的!是我们的!你们就不想讨回来吗?”
  陶实泽的衙役此时匆匆地赶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陈谅一跃而起,直接打死了为首的衙役:“清君侧,杀陶贼!”
  围着的众多百姓,都举起了自己手上的武器,齐声髙喝:“清君侧,杀陶贼!”
  *
  陈谅的三问,被快马加鞭地送入应天城。
  程丞相看到这封奏章,捻断了自己的胡子。他从奏章里,嗅出了比这些百姓意图杀死陶实泽更为危险的信号——他们,还想替摄政王翻案。
  程丞相不敢耽搁,亲自将奏章送入皇宫。同时,不同人马悄然从丞相府后门策马而出,奔入重臣家中。
  没过多久,一个朱红色硕大刺目的“反”字,压在了皇帝桌案前的奏章上,也压在了玄时舒案前的密信中。
  *
  “王爷,走啦,阿雅尔他们该等急了。”苏令德的声音带着笑。她尚不知东部的腥风血雨,对她而言,这依然是一个安然的支叶郡冬日。
  玄时舒一言不发地捏着密信,直到听到苏令德的声音,他的脸上才缓缓露出了笑容,将密信随手投入了火盆中:“来了。”
  今日,苏令德和玄时舒要带着玄靖宁去樠溪族的聚居地,算是拜年。
  苏令德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她震惊地眨了眨眼,悄声问一旁的玄时舒:“这么多人……这好像不仅仅是樠溪族的族人吧?”
  玄时舒神色淡然,显然早有所料:“对。五溪的五大部族,今日都有人来。”玄时舒一面说着,一面朝这些部族的人微微颔首致意。
  苏令德心中暗叹,这些来的人当然不会是所有五大部族的人。但就从今日的规模看,这些部族恐怕人数不少。玄时舒似乎有意拉拢五大部族的人……
  苏令德看着玄时舒,不知道他面带微笑的神色背后,藏着一个怎样的计划。
  苏令德不由得感到了些许好奇,更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她没能找到一个问玄时舒的机会,就被樠溪族的女眷簇拥地围了起来。她们热情洋溢地邀请她去部族的房子里做客,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朵绢花。但是,她们谁也不敢上前来,看着苏令德的珠玉环佩,她们的邀请也都显得语无伦次。
  苏令德身边的护卫十分警惕,他们围在苏令德身边,阻止这些人靠近。阿雅尔站在这些女眷的身前,缓慢地开口道:“她们……是喜欢王妃呀。这是,部族的习俗。”
  阿雅尔手上也拿着一朵绢花,她眉眼弯弯地把绢花递给苏令德:“我也喜欢王妃。”
  玄靖宁轻轻地“啊呀”一声,拉了拉苏令德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苏令德:“母妃……”
  苏令德莞尔,朝护卫颔首道:“不碍事的。”她从发髻上解下一支花簪,递给了阿雅尔:“我也喜欢你呀。”
  女眷们眼前一亮。苏令德的举动打破了她们的戒备,年纪小的欢呼一声,一窝蜂把绢花交给苏令德。苏令德不仅来者不拒,还乐呵呵地让白芷替她簪上。没一会儿,她发髻上的金钗银饰就都送了出去,换上了满头的绢花。
  樠溪族长在一旁看着,略松了一口气。在今日之前,他很是紧张,生怕这等贵女会受不了这些习俗。但看起来,正如阿雅尔所说,苏令德是个极好相处的王妃。
  玄时舒收回看着苏令德的视线,又扫了眼樠溪族长:“你放心。”他虽未明说,但显然意有所指。
  樠溪族长红了脸,连忙弯着腰,领着玄时舒往正堂去。
  女眷们则围在苏令德身边,叽里咕噜地夸赞她的容貌和衣饰,但有个年纪比阿雅尔稍大一些的小娘子大气地一挥手,道:“你们还有一样忘了夸呢。”
  她神秘兮兮地道:“王妃有个好夫君呀!”
  小姑娘很是羡慕:“我小时候就见过王爷的风姿,弯弓射箭,下马杀敌,可帅了!”
  苏令德惊讶地看着她:“完工射箭,下马杀敌?”
  她惊讶,这些女眷比她更惊讶:“王妃,您不知道吗?王爷从前救过我们呀。”
  苏令德记起先前的事,她之前很困惑,不知道为何仡濮诺会这么轻易地相信玄时舒。那时,她随口猜测玄时舒是不是对仡濮诺有救命之恩。玄时舒也不过淡声应是,却没有多说一句。
  可如今一看,玄时舒竟不止救了仡濮诺一人?
  “他救过你们所有人?”苏令德震惊地喃喃问道。
  众女眷立刻七嘴八舌地向她解释:“对呀!当年山匪劫持了我们一整个村子,是王爷带领摄政王的部将里应外合,端了那个匪窝。”
  “话本子怎么说来着?年少领兵,在匪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先前的小姑娘活络地一拍手,很是激动。
  苏令德心中一震。
  “年少领兵,在匪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这句话,她从前就听过。但是,这是赵英纵用来形容曹峻的。
  “那……曹家大少爷呢?”苏令德紧跟着问道。
  众人摇头,倒是有一个婶子迟疑地道:“在外头的援兵里,好像见过一个跟王爷般大的人。”
  原来,这样的声名,竟也是玄时舒拱手相让的结果。
  苏令德看向玄时舒,他此时与五部族人相谈甚欢,哪怕他坐在轮椅上,可众人唯首是瞻,竟让他显得高大无比。
  玄时舒许是察觉到了苏令德的视线,他回过头来,朝她莞尔一笑。这笑容沉稳平静,洗褪了少年的锐气铅华,像一块厚朴的玉。
  “父王好厉害呀。”玄靖宁用力点着小脑袋,眼里有光。苏令德摸了摸他的头,唇边勾起,神色骄傲。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他该当是应天城最耀眼的少年。
  玄靖宁声音脆朗,苏令德脸上的骄傲也很明显,这让玄时舒一时有些困惑:“怎么了?”
  然而,苏令德还没来得及调侃他几句,就有人急促地奔来:“不好了!土匪——有土匪!”
 
 
第71章 应敌   涠洲王和涠洲王妃,果然是妙人啊……
  樠溪族长紧张地问道:“是往这里来了吗?”
  他们今日在樠溪族欢聚一堂, 还有玄时舒、苏令德和玄靖宁在。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万死难辞其咎。
  “不……不是。”来报信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往辰溪族去了!沿路设下的哨兵看到了异常,那些人骑着马, 背着□□。腰间挎的, 是以前的土匪最常用的弯刀。所以哨兵才层层报上来的。”
  报信的人又迟疑道:“不过,我们也只能看到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山匪。”
  辰溪族长大惊失色:“我族中只留下了老弱, 这可如何是好!”他不像樠溪族,跟玄时舒有这么深的渊源。辰溪族是五族最弱的部族,被曹为刀重创之后,他想着投诚,自当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便把自己的青壮都交到了玄时舒手中。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玄时舒身上。
  “山匪久未成气候,如今和他们勾连的曹为刀落马,他们此时突然发难, 必定有诈。”玄时舒冷静地拿出舆图:“山匪从何处来?”
  传信之人连忙给玄时舒指了指哨兵沿途传来的路线。
  玄时舒的指尖在舆图上按着这条路线游走一圈, 冷笑了一声。众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时屏气凝神。苏令德站在玄时舒身侧,看他游走这一圈,不由紧抿了抿唇。
  山匪经过的路线, 守军不可能毫无察觉。但传信之人从未提及李郡尉军营之中有何动态,想必就是按兵不动。
  玄时舒在舆图之上, 点了一个点:“川柏,你立刻领二十人, 快马从此处拦截。先兵后礼。”
  苏令德紧接着道:“白芨,你跟川柏一起去。若是川柏被人问起为何在此,你就说是我的命令。若还要深问, 就让他们来问我。”
  川柏和白芨领命,直接从玄时舒身边的侍卫中拨了二十人,快马加鞭离开。
  玄时舒朝苏令德点了点头,又在舆图上勾出三条线,对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亲卫道:“川楠,你即刻传信仡濮诺。让一、二、三队按我所绘的路线快马行军。一、二两队对山匪进行包抄,援助川柏。三队协助辰溪族人转移入山上的避嫌地,以防另有山匪突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