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今天也在装傻(清穿)——腼腆兔
时间:2021-08-21 09:04:20

  说完,常慧手放到两侧,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有些重的吉服,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内殿走去。
  她穿过里间一进卧房,肩膀就耸拉着垮下来,就这么往贵妃榻上一瘫,哀嚎道:“乌柳,快!帮我拆了这钿头!”
  乌柳走过来替她摘钿头,嘴上念叨着:“主子也不听奴婢劝,比起这重重的钿头,多戴着珠钗步摇,再坠上流苏坠子,气势瞧着也是足够的,何故白白受这罪。”
  常慧仿佛一条被榨干的咸鱼,举着白旗动也不动,“不戴了,随便换一身吧。”
  乌柳好笑地摇摇头,拿着钿头下去,给她重新挑了些颜色稳重的翡翠和宝石头面。
  常慧迅速换了身清爽的打扮,翡翠将人衬托得极为贵气,她这些年未曾忧愁过什么,又加上没有生养过自己的孩子,即便穿了深色衣裳,样貌瞧着也不像三十岁。
  哲布许是觉得尴尬,见常慧出来后,没过多久就请辞放下礼品离开了。
  常慧瞧着那堆珍贵极品,对纯禧莞尔一笑道:“瞧着也不似什么大恶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去了科尔沁,不论如何万事还是以自己为先。”
  一说到这事,纯禧就有要抽抽噎噎掉眼泪的架势,“儿臣知晓。”
  小哭包长大了,就变成了大哭包。
  常慧似幼时那般捏了捏纯禧的脸,温声道:“没甚好伤心的,就当是出去走了一圈,待过些日子皇上给哲布个闲职,你再同他回京中住便是。”
  说是闲职,但到底是踏进京城了,于哲布而言也算是变相升职。
  纯禧神色黯然,“可到时候,儿臣也不能时常进宫看额吉了。”
  宫中历来规矩多,也不是想进宫便进宫。
  常慧戏谑地看着她:“等成了亲,你有额驸在身边,无事总见我做什么,我可当不得那煞风景之人。”
  纯禧伸手搂住她,将脸埋在常慧肩颈处,闷声道:“额吉要是能住在宫外就好了。”
  常慧张张嘴又收敛住,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背脊,她若是能住在宫外,那得是等康熙死了。
  不论如何千万般不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时间飞逝,指针还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纯禧出嫁这日。
  这是自康熙登基后,膝下第一位扶蒙的公主,所嫁非郡王、亲王之列,只是个小小的台吉,宫中上下还有不少人暗地里偷偷猜测过纯禧是不是不受宠。
  直到纯禧成亲那日,添妆摆到了咸福宫外,宫中上下质疑的心思才彻底被敲散。
  除了公主本该有的嫁妆,常慧将这些年攒的东西拿了不少去,恭亲王府也添了些,最后就是慈宁宫,太皇太后生前留给纯禧的,再加上皇太后给纯禧添的,这些加起来,早已超过了固伦公主嫁妆规格。
  嫁妆实在太多,往科尔沁带也属实有些折腾,常慧想着反正日后纯禧要回京中,就让人挑了宅邸,将一些大物件存放在宅邸中,也免得折腾。
  这日常慧也起得早,换了身颜色瞧着喜庆吉祥的衣裳和装扮,纯禧也早早被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沐浴更衣上妆。
  上妆时,那嬷嬷拿着粉蘸了厚厚一层就要往纯禧脸上抹,常慧看着眼角直抽,连忙呵住嬷嬷,接过东西来替纯禧化妆。
  这些嬷嬷都想着摸得白白的,再打上两圈腮红,但近看全是粉脂,瞧着都让人害怕。
  她虽然不是专业化妆师,但也懂得天然去雕饰这个词,相比起精致浓重的妆容带给人的惊艳,淡妆衬托出天然美才更容易使人心动。
  纯禧底子不差,常慧替她描了眉,又涂了层自己做的口脂,左右端详后,让人去拿小木棍用火烧了烧,给纯禧稍微卷了下睫毛。
  收拾好后,嬷嬷掐着点给她递了梳子,常慧接过梳子,抚着纯禧满头青丝,慢慢从头往下梳。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银笋尽标齐。
  她不强求纯禧日后一定能儿孙满地,只希望她身体健康,无病无痛无忧。
  待常慧说完最后一句祝词,边上的嬷嬷乐呵着接过话茬,张嘴又是好一通祝福,这梳头礼为“上头”,原本是由六全之人来行,但纯禧不肯,只想让常慧来梳这几下,再由她来念这几句简单的祝词。
  待上头过后,就由嬷嬷替纯禧盘发,戴上凤冠首饰,最后就只剩下盖头了。
  这时,乌柳掀开珠帘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吉时快到了。”
  常慧满意地瞧着纯禧,点点头吩咐道:“把盖头拿来吧。”
  纯禧当即红了眼眶,泪水蓄在眼眶中直打转,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架势,“额吉……”
  常慧笑笑,伸手轻点了点她额头,故作嗔声道:“可不许鼻子,不然妆哭花了,额吉可不会闲着有那功夫给你再上一次妆。”
  “嗯。”纯禧点点头,努力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常慧从旁边宫女的托盘上拿起红盖头,缓缓地盖在纯禧头上。
  红布一落,视线相隔,她再也憋不住瞬间红了眼眶,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吩咐道:“都妥当了,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周围宫人齐声应道:“是!”
  屋外敲锣打鼓,一顶喜轿被抬到咸福宫,红毯从里屋铺设到正殿外的喜轿前。
  等折腾过一堆繁琐的礼节后,在宫中不少人的注目下,纯禧终是被人扶着上了轿,到这时常慧心才终于落下了。
  “汪汪汪!”
  奶糕已经年迈了,它跑或是走都不如往日灵活,但亲眼瞧见纯禧上了喜轿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对着喜轿吠个不停。
  纯禧声音透过喜轿传出来,有些微微沙哑,“奶糕,要乖些。”
  奶糕听见她声音后摇着尾巴嘤了两声,围着喜轿转圈圈。
  常慧把它唤回来,让负责照顾奶糕的太监将它带走。
  纯禧沉默几许后,再度开口道:“额吉,儿臣走了。”
  常慧展眉道:“好,等你回来。”
  …………
  宫门外停着马车,哲布估摸着就在那里等候着,常慧随着轿子走了会儿,纯禧伸手掀了好几次喜轿帘子,看动作估摸着是想回头看看。
  张新柔跟在身后,递了条干净锦帕给她,柔声道:“娘娘不如去城楼上吧,那里将宫门外都能看得清楚。”
  常慧接过锦帕,含泪笑道:“好。”
  这大喜的日子,哭也不能哭得太悲伤了些。
  城墙之上确实能看得清宫门,常慧还带上了西洋人带来的小玩意儿望远镜,瞧着更是真切了。
  纯禧被哲布亲自抱着上了马车,尔后折身上马跟在马车一侧。
  红绸系满了马车和箱笼,摆成长长的线条,远远瞧着还真像是十里红妆。
  待队伍化作红点消失不见后,常慧放下望远镜,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又很快自我调节过来。
  张新柔一直跟在她身后,瞧见她放下望远镜,握着她手宽慰道:“娘娘莫要难过,待纯禧去科尔沁行婚礼后,再过些时日就能回京城了。”
  她比康熙年纪还大,这会儿已然快四十了,因着年轻时生育两个女儿伤了身子,再加上后来的病症,即便是现在开始保养,眼尾处也明显多出不少皱纹。
  张新柔说着抿嘴微笑,仿佛连岁月留下的皱纹都带着几分温柔,“忙活了这一上午,娘娘也该是饿了吧?我让人提前备了些吃食,回去好用些垫垫肚子。”
  常慧回握了握她手,半晌忽而跟着笑道:
  “嗯,回宫用膳。”
 
 
第八十六章 更~
  康熙四十六年如月, 紫禁城。
  皇帝正月确定出宫南巡,宫中那些年轻的能掐出水儿的妃嫔被带走大半,少了鲜活劲头, 宫里也跟着冷清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如此, 这些日子每每到了午时,咸福宫小厨房仍然忙得不行。
  小厨房内宫人进进出出, 蒸笼打开后厨房内水雾缭绕, 刘保横着眉往边上一站,将小厨房中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一边监督着,一边还不忘提点几句。
  “都紧着些,仔仔细细把这些菜给收拾好咯!若是因为一时失察让主子吃个不顺心,先不说大家会不会一块儿吃挂落儿,反正这最后啊,来回受折腾的还是你们!”
  瞧见厨房里众人神情严谨了许多, 刘保满意地点点头, 又不紧不慢地递了颗甜枣,“四福晋如今孕吐的厉害,咱们主子心里也总是挂念着,这若是做得好呢?自然少不了赏赐给你们。”
  他话音刚落, 一位梳妇人头的中年嬷嬷便抬脚走进来,直言问道:“糕点和酸梅果都备好了吗?主子让我取些拿过去。”
  刘保笑得眼睛眯成缝, 皱纹都堆在了眼角,“乌柳姐姐, 这些都备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取来给主子送去。”
  乌柳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提去便是,四福晋自早年生了弘晖阿哥后, 这好不容易才又怀上,万事还是谨慎着些好。”
  刘保点头应和:“是是是!这是自然!”
  厨房将备好的糕点和酸果一一摆进食盒,乌柳在边上拿了崭新的筷子,每盘都尝了一块,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盖上食盒带走。
  咸福宫正殿。
  常慧先前小憩了会儿,这会儿起来都没什么精神,靠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不停打着哈欠。
  这时,耳边忽而响起翅膀不停扑腾的声音,像是有人故意夹着嗓子在耳边叫喊:“公主来啦!公主来啦!公主来啦!”
  常慧打起精神抬头,正好瞧见梳着妇人发髻的纯禧满脸轻快笑意地往殿内走,右手边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纯禧一踏进屋子,先前那只出声报信的鹦鹉就在边上上跳下窜地嚎叫:“公主吉祥!公主吉祥!格格吉祥!娘娘吉祥!”
  这鹦鹉是前几年纯禧送进宫给常慧解闷儿的,训练过,学舌也快。原本自打奶糕走后,常慧就没打算养什么宠物了,纯禧让人提着鹦鹉进宫,非说什么鹦鹉比狗长寿,闲来招逗几下也是不错。
  常慧心中还暗暗想,若真是要比寿命长,还不如寻只王八来养着,养得好还能给她送终呢!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纯禧的一番心意,怕她热闹惯了,受不得冷清。
  再细细说来,这十几年常咸福宫的几个活宝,差不多都出宫建府或是嫁人,福宝磨磨蹭蹭拖到康熙四十年才成了亲,而喜宝则是比他还早两年就嫁出去了。
  纯禧能和额驸在京中住下是独一份,而喜宝,纵使常慧和张新柔心里再不愿,也只能眼瞧着她远嫁扶蒙。
  喜宝嫁人那两年她和张新柔还偷偷伤心了一阵,喜宝嫁的是亲王世子,听哲布打探来的消息说,那人自幼性子叛逆,行事乖张跋扈极为不好相处。
  原本还怕她嫁了这般性子的人会吃苦,谁知晓这过了两年,喜宝慢悠悠托人向京中递了信报喜讯,说自己已经怀上了身孕,那世子对外性子虽然难驯,但对内确实极为顺服。
  常慧和张新柔担忧这孩子报喜不报忧,又花了银钱使派人去查探,待人回来后才了解其中内情。
  那世子对外难驯不假,对内极为顺服也是没错,但……这顺服是被喜宝硬生生给揍到顺服的。
  直至喜宝后来平安产下龙凤胎,宫中这才真正安了心。
  思绪流转间,纯禧已经领着小女儿走到了常慧跟前行礼请安。
  小丫头被养得珠圆玉润,睁着大眼睛可爱得紧,小手学着纯禧那套礼仪,“那日苏给外祖母请安!”
  原本依着满人叫法,那日苏应当是称常慧为郭罗妈妈,但她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就让那日苏私底下叫自己外祖母。
  常慧乐呵呵地叫两人起来,忙不迭对着那日苏招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几日又长高了没。”
  那日苏熟练地起身上前,手臂张开直直往常慧怀里一扑,小鼻子一耸一耸道:“外祖母今日用了玫瑰香!”
  纯禧瞧不惯女儿这没形没象的模样,伸手捏着那日苏后颈的衣领将人拎起来,斥道:“那日苏!别总是一惊一乍地往外祖母身上扑!”
  常慧瞪了纯禧一眼,又将孩子拉过来搂紧怀里,替那日苏抱不平,“你老是凶她做什么?”
  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老人更疼爱孙子孙女一些,这些年倒是明白过来了,你说这瞧见个和纯禧神似的白胖小娃娃,再瞧瞧因为年龄增长愈发成熟的纯禧,放一块儿这么比较,果真还是外孙女儿可爱些。
  “额吉。”纯禧叹口气,无奈道:“这丫头也就是在您面前乖顺,在家都要闹翻天了,昨日晨儿去上学时,这丫头竟不知道在哪儿捉了条青虫,还使坏放进了晨儿口袋中。”
  纯禧口中的晨儿,便是她头胎生的儿子,叫云晨,现如今虚岁已经有十六了。
  常慧稳当坐着,尝试着替那日苏辩解一二,“晨儿又不是胆小之人,一条小青虫,总不能将他吓到了吧?”
  纯禧说:“晨儿是肯定不会被吓到,但那口袋中装得是先生布置的作业,青虫顺势爬进了书页里,当场把先生给吓了个仰翻,还以为是晨儿性子恶劣故意为之,将他罚站了整整两个时辰,如此说来,额吉你说她这性子是不是该管教了?”
  常慧掩面尴尬地咳了咳,干笑道:“是该管教一二了。”
  她虽然很喜欢那日苏,但这孩子年纪小,有些事也不能纵容着,在教育方面她自然不会惯着这些孩子。
  不过说起来,这怎么自家出来的姑娘,小时候一个赛一个顽皮……
  说到那日苏,她被罚背礼教书,原本想等进了宫向外祖母求个情,谁知道这还没开始,就被自家额吉给摁着头掐灭了焰火。
  常慧见她有些垂头丧气,又正好乌柳提着食盒进来,便伸手揉了揉那日苏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这嘴撅得都能挂茶壶了,外祖母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乌柳走过来将食盒打开一一摆在小桌上,常慧挨个摸了一遍小碟子边缘,确认没问题后才让那日苏自己去挑些糕点吃。
  纯禧也跟着坐下,往外面瞧了眼:“四弟妹和七弟妹这会儿应当也快来了吧?”
  常慧笑道:“老四福晋身子日渐重了,慢些最稳妥。”
  福宝和四阿哥府邸离得近,想来两人应当是一道来了,这四福晋是她帮着挑选的,原本她是不想插手这事,但当年四阿哥才十四五岁,康熙就想着给她挑个福晋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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