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他自己不要命的话,她也不必给他留了。
  温言出门还带了一样东西,当日她离开江宁时,温裕给她的重华令。
  地方定在了明安寺,位于近郊,香火不错,风景更不错,那后山上的悬崖峭壁也算奇景,蜿蜒山水,秀美风光,让温言的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死在这样的地方,靳长循也算赚了。
  她只带了四个人出来,从寺庙门前到后山,身边竟然只剩下一个墨玉了,一个被人群冲散,一个去买东西,还有一个半路失踪,巧合总是来的让人唏嘘。
  温言素手抚过鬓间,四周悉悉索索的动静想忽略也有点难。
  她眉眼低垂,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真是可惜了,若非有孕在身,一会她就能亲手杀了靳长循。
  温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愈发靠近悬崖边上,她迎风说道:“既然来了,也不用藏了。”
  话音落下,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晃竟是有几十人之众,这些人温言倒是知道来路,靳长循跟那些江湖人士从来没断过联系,他从前在的刺客组织在后来也彻底收为己用,这些人就出自于那里。
  方才消失的青玉三人此刻又都神奇的出现了,皆是手持宝剑,威风凛凛。
  温言站在最边缘处,从怀中拿出重华令。
  阿耶说过,遇到危险的时候要把这东西拿出来,一年多了,她也很想知道,温家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
  朝着那上面的凸起按下去,有什么东西迸溅出来,最后枫叶图腾盘旋碧空,几乎是发出的瞬间,便有八人从天而降,弯刀劲装,玄铁面具。
  温言感叹的同时,整个大梁也陷入了惊愕之中。
 
 
第六十章 
  彼时萧元清和谢禀都在甘露殿,萧嵘有些事情交代给了他们,二人事后一同出来,恰巧便是那枫叶图腾映在空中。
  谢禀拧眉低喃:“太原温氏?”这几个字落入萧元清耳中,他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温氏自百年前退隐,早已化作寻常人,怎么温氏的家主会突然出现在长安?”
  谢禀同他对视着,二人不约而同有了危机感,倘若温氏出山,他们这些个世家还真就没什么争头了。
  昔年士族繁盛在于大魏,只是随着时间的消磨,一个个士族最终走向了衰微。王谢桓庾四大士族,王谢衰败,如今的血脉只能说是当年旁支中的旁支,即便如今仍旧存在,比起那时候也差得远,桓氏三百年前就举族尽灭,如今的龙亢桓氏算是重新兴起,但和那时候扯不上任何干系,而庾氏则是彻底消失在历史洪流中,寻不到踪迹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太原温氏,温氏于大楚发声,于大魏中兴,几百年都不曾灭亡,后来是厌倦尘世,于风头最盛的时候选择退隐,温氏的实力和底蕴,绝非现在的世家可比。
  “倘若温氏再兴,长安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温言倒是没有想到,温家的人会有如此功力,那八人同刺客搅在一起,双方人数悬殊,竟也没显出颓势。
  她摩挲着手中令牌,眉眼舒展,又要感谢温裕夫妇了。
  也就是分神的片刻,飞刀从密林中划出,直冲着温言来,她反身躲开,锐利的目光转过去。
  靳长循的飞刀,她都忘了靳长循可是刺客出身,背后伤人不知道有多熟练。
  “靳大将军的脾性倒是和从前一样。”
  林中之人握紧了拳头,倘若这一次不能杀了她,日后的麻烦会更多,她也知道了是他安排了今日之事,躲是躲不开了。
  靳长循抽出悬在腰间的长剑。
  真正走了出来,他们才算是彻底对上。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你跟她扯上了关系,又太让人不放心,你只能死。”靳长循冷冷开口,不等温言回答,他便直接冲了上去。
  他以为温言会躲,结果她只是浅笑着站在原地。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起。
  他听到她说:“靳长循,你上当了。”
  她话音落下,长鞭凌空,呼呼作响,若不是靳长循躲得快,如今已血溅当场了。
  慕织一袭青衫,形容冷肃,她站在温言前面,手中的鞭子对准了靳长循。
  “你怎么会在这!”靳长循目眦欲裂,他明明安排宋寞把慕织引开了的。
  说罢他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个人:“你们算计我?”
  “这话可就不对了,”温言笑着上前半步,“今日的主谋是大将军你啊,怎么能说是我们算计你呢?也要感谢大将军的信,给我挑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这样算起来,造成如今之局面的,是大将军你自己。”
  慕织淡然望向靳长循,道:“靳长循,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
  靳长循打算让她引出温言,故意跟她说那信是写给别人的,可是温言一早就交代过了,信件是最不可靠的,她们二人之间绝对不会用信件来往,无非是她顺水推舟,把靳长循推进他自己挖的坑里。
  温言愈发觉得好笑,怎么以前她就没发现靳长循这么蠢呢。
  “但凡这次来的人是李玄舟或是蔺修,我都不会如此舒心,多谢你,先给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报仇?靳长循脑中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你,你真的是?”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一直没敢往这上面靠,借尸还魂,好一出大戏。
  “慕织,动手。”
  靳长循对上慕织,毫无胜算。
  不过几十招功夫,他便被慕织的鞭子捆住,拉近了距离,他能清楚看见慕织眼里的恨意,“我和殿下原来那么相信你们,你们为什么会背叛?靳长循,你真的罪该万死!”
  最后动手的人是墨玉,她拿剑割破了靳长循的喉咙,血液喷洒着,落到了慕织的脸上,温言的心里。
  那一瞬间,两个人眼眶中都闪过泪意。
  “殿下,臣会一直在您身边,帮助你荡平内忧外患,誓死效忠。”
  “慕织,今日有灯会,我带你出去玩吧。”
  “殿下,臣会守好你辛苦得来的太平盛世,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被万世称颂。”
  “慕织,你不要胡闹,乖一点。”
  曾经的一切又都在眼前浮现,他们曾经把酒言欢,把后背交给对方,一路同行走到最后,也曾经付出最真挚的情意,惺惺相惜把彼此当作家人,如何会一步步走到这般田地。
  温言微微昂起头颅,没让眼泪落下来,她长吁出一口气,抬手从靳长循面上划过,那双睁大的眼睛终究是阖上了。
  “我们两清了。”
  温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靳长循推下悬崖,毁尸灭迹。
  萧景和赶来的时候温言已经出了明安寺的门,他匆匆而来,还在大喘着气,把温言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没见着伤口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温言没想让萧景和参与进来,信她烧了,论时候也是刚散朝不久。
  萧景和先是把萧景知那事说了,然后才道:“我看到天上的图腾,感觉会是在这边,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靳长循呢?”
  温言答:“死了。”
  没有其他的想法,萧景和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这么弱。
  不是说是大燕战无不胜的骠骑大将军吗,才来了大梁就被灭了。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温言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一下,“我和慕织联手给他下了个套,他布的局被我们拆了,本来明安寺上下都是他的人的,我故意让青玉她们按照他所想走散,顺便处理掉了那些人,让他没办法给宋寞报信,今日最大的功臣当数慕织,世间除了她也没人能轻易拿下靳长循。”
  所以不是靳长循太弱,而是温言和慕织太强,一个谋算,一个武力,配合无间。
  到了现在萧景和已经很难产生我什么用场都派不上的自卑心理了,他如今看的清楚明白,反正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温言去,他就老老实实的当个花瓶,负责貌美如花,顺便解决一些她懒得去做的杂事就好了。
  两人一道回了东宫去,危机解除,什么困扰都没了,萧景知和宋寞那边才叫鸡飞狗跳。
  大燕使臣不见了,萧嵘听到这消息脸都绿了,好好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是闹什么?
  宋寞两天没有见到靳长循的人影,派了所有人去找,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和慕织也出去找过几次,那日慕织甩开他让他心存疑虑,可看她同样也是焦急万分,宋寞才打消怀疑。
  慕织应该不会骗他的。
  唯独就是萧景知知道,靳长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那凶手自是温言无疑,只是他如今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蔺修,这几次的信件中,虽然迹象很淡,但他还是感觉,蔺修变了。
  一直让他静观其变,如今朝野上下风声鹤唳,奔走倒戈,还怎么静的下去,他竟是不如李玄舟杀伐果断了。
  烦躁席卷全身,萧景知把案上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唯一让他顺心的就是靳长循带来了蔺修给他的令牌,那些兵马被他藏着掖着,他却不能拿出来用,如今得了能够调兵遣将的东西,也算扳回一局。
  靳长循这次又带了不少人来,总归他还没有输。
  萧景知坐在椅子上,气息不稳,他拿笔在宣纸上勾画着,一片枫叶逐渐成形。
  若是有温氏襄助,胜算便可翻番了。
  听了下人的回禀,李玄舟的脸色简直阴沉的不像话,他手中盘着夜明珠,阴鸷气息浓郁沉闷。
  “靳长循这个废物。”他是让他去杀人,他倒好,自己死在了人家手中。
  什么失踪,凭他的本事如何才能落败,李玄舟想不出除了慕织以外还能杀了他的人。
  “去丞相府。”
  蔺修端坐在水溪边,修长手指夹起棋子置于玉盘上,外人看着只觉他沉稳异常,温和从容,可蔺修自己心里明白,他静不下来了,这盘棋下的烂透了。
  李玄舟本来还是忍着怒火的,蔺修这做派看的他更烦。
  “靳长循死了,你还有闲工夫下棋?”
  “是失踪,不是死。”蔺修轻声说。
  “你还信这种鬼话!”
  李玄舟心中的不安一点点被放大,他从温颜手下出来,他知道她有多少本事。
  “你让慕织跟宋寞回来,我要亲自去大梁。”李玄舟没有在同蔺修商量,靠人不如靠己,除了他和蔺修,没人是温颜的对手,这一次不管如何他都要杀了那个人,就算不是她,跟她扯上一点关系都不行。
  蔺修不容易发怒,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他抬头看着李玄舟,平静安然的一双眼,却让人倍感威压,“我看你是有病,五臣去四,你让大梁怎么想,你和靳长循到底在琢磨什么,她已经死了,一年多了,还要揪住不放吗?”
  “当然不放!”李玄舟吼着,“蔺修你自己心里明白,如果她真的还活着,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我们辛苦得来的一切最后都会化为乌有,你也看到了,靳长循没了,他才去了多久啊?除了温颜谁有这样的本事,我们这些人的实力,风格,她是最清楚的。”
  “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这一次我一定要去,你趁早把慕织叫回来,我不希望我的大梁之行有太多的阻碍,你看着办吧。”
  他走了好一会,蔺修才抬手掀翻了棋盘,玉石棋子落在地上,劈里啪啦,噪的人心烦。
  蔺修没有说什么,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要是一切都没发生的话,他们是不是还可以像当初那样,并肩同行,生死相随。
  真是怀念当初六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蔺修苦笑了下,后悔,是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
 
 
第六十一章 
  太原温氏的突然兴起,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便是从枫叶图腾出现的那一日,长安涌现无数店铺,匾额右角都会有一小块枫叶,昭示这是温家的产业,银楼粮铺,珠宝华服,酒楼食肆,各种类别都有,可是看呆了一众百姓。
  当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温裕之手的时候,萧景和一整日都没吃下饭去。
  “唉,为什么我不是温兄的的儿子呢。”他今日第十八次感叹。
  温言喝着粥,说道:“行了,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就是那点家产吗,至于哀怨成这个样子。”人家都在关注温氏背后的底蕴,萧景和倒好,满眼都是温家的财力,一个太子殿下,太爱财了吧。
  温裕之前又进了一次宫,跟温言细谈了一番,她感叹于温氏的底蕴,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运气,借尸还魂也找了个好人家。
  今年在给原先的温言烧纸的时候,她把温裕送给她的几样小玩意烧了,她并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寒丘一直避开这个话题,只说她的福运还没到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言不太明白。
  自靳长循死后,宋寞跟慕织在大梁便有些力不从心,他二人都不擅长交际,跟萧嵘还有外交官都说不了两句话,双方都不太愉快了,好在最后他们收到了蔺修的信。
  入夜之后慕织又来了东宫。
  “殿下,蔺修叫我和宋寞回去,这一次,李玄舟亲自来了。”
  萧景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些人真是不死不休,一个个的换着来,有意思吗?
  温言存了几分隐忧,她情愿来的人是蔺修,李玄舟这个人太不择手段,太会拿捏别人的软肋,如今她身边重要的人太多,只怕李玄舟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躲避也没有用,她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浅声说:“既然如此,你和宋寞就先回去,不要让蔺修看出破绽,以免有危险。”
  蔺修心太细,慕织骗得了宋寞,不一定骗得了蔺修。
  慕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郑重的点点头,“殿下放下,臣一定会安置好大燕的一切,等着殿下安然无恙归来。”
  听闻此言萧景和就有些落寞了,温言终究要离开,他不太确定她会不会回来。
  细微的感情变化温言捕捉的很快,她叫慕织先去殿内休息,她拉着萧景和出去走了走。
  外头风有些大,萧景和叫茵陈给她拿了件披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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