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易生原本一个人——尧菇儿
时间:2021-08-22 09:58:24

  主管们绝望地咽着唾沫,他们早就听说这个儿子比他妈更狠更可怕,冷漠无情,让无数坏过事的人倾家荡产,前段日子还帮安氏集团送了几个人锒铛入狱,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项易生一直沉默地坐着,似乎不打算发话,一旁的姜珍珍低沉地说了一遍:“你们今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别再搞砸了。”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工作用的平板,示意几个主管投屏幻灯片,展示一下准备好的内容。
  姜珍珍正摊开平板拿上笔准备记录,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反复读了几遍新收到的邮件,低声对项易生道:“劳伦斯说把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两点,还问能不能将地点从酒店改到大学的会议室。他说之后有个紧急的学术会议,离自己的学院不能太远。”
  项易生和所有生意人一样,不喜欢不确定性。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几个主管:“给你们多一天时间准备。”
  陈主管听他开口汗如雨下,根本不敢对上董事长乌黑深邃的眼眸,连声保证后拉着同事紧张地打开电脑润色他们的项目。
  可惜这一天时间还是没能让陈主管挽回他的事业。
  开会那天他们早早到达卡内基梅隆大学的一间公共会议室,设置好电脑准备好幻灯片,谁知姗姗来迟的劳伦斯教授压根不打算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他迟到了十几分钟,一进会议室就风风火火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没给陈主管握手寒暄的机会就坐到项易生身边,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的公司和我的团队没有办法继续合作。”
  陈主管:“......”
  姜珍珍:“......”
  生意人场上很少有这么直接的对话,一般都是饭局酒局上你来我往十八轮之后才谈正事,所以劳伦斯一上来就丢下的重磅炸弹让几个主管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姜珍珍稍微机灵一些,她想了几秒道:“教授,我们这次带来了更丰厚的合同和新项目,您要不要先过目?”
  刚刚劳伦斯教授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于是项易生这次拦下了姜珍珍,礼貌地看着劳伦斯道:“介意我问一下原因吗?”
  劳伦斯耸耸肩,他看着项易生条理清晰地说道:“各个方面的原因都有。第一,我从第一天开始就不喜欢你公司的研发部门,非常自我,不接受建议,不喜欢沟通,不仅看不起我博士生的意见,还经常乱改我的代码。”
  他说到这里陈主管手一抖,手上的麦克风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项易生抬了抬眼,示意他们暂离会议室。
  劳伦斯看着那几个人离开,继续说道:“我与你合作的这几年,第一当然是科研经费的诱惑,第二是还一个小人情。现在我觉得人情还清了,我手上也有十几个别的项目,那也就没有必要忍受下去。”
  人情?项易生听到这两个字,一霎心跳加速。什么人情?他们合作有几个年头了,他第一次知道劳伦斯帮他竟然是一个人情?
  当时与劳伦斯教授的会面比他想象中简单一百倍,对方签合同也很爽快,像是早就了解过细节一样。项易生以为只是自己的项目吸引人罢了——难道是韩小易费尽心思找到了一个欠劳伦斯人情的人?她哪来的这样的关系?她为什么......
  无所谓了,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劳伦斯管自己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点,与你有关。”他看着眼前的项易生,“当初和你合作,我们的共同目标是非盈利医学帮助,那是我喜欢做的事,我觉得我们非常合得来。但现在你和别的商人没有区别——希望你不要误会,这并不是贬义的评价,只是我觉得你已经失去了初心,不再是当年那个想要帮助这个世界做出改变的年轻人了。”
  听他这样说,姜珍珍立刻反对。刚刚求人的姿态一扫而空,她不卑不亢地看着劳伦斯教授,用苦练出的英语说道:“教授,我们项氏最近的三个电子医疗产品在亚洲与非洲的八个国家免费投放,我们和世卫组织有合作,并且将收集到的匿名病人数据与多所医院大学分享,支持了很多药物与疫苗的研发项目。请您相信,虽然这并不是我们公司最主要的业务,但这确实是我们董事长最花心思的事情,也是我们未来十年发展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劳伦斯教授看起来并不相信这些,他直勾勾地看着项易生问道:“既然是这样——我们的第一个产品非常成功,收到了那么多慈善晚宴的邀请,那些是筹集资金提高知名度的最好场合,你为什么从不出席?新鲜感过了吗?”
  项易生看着劳伦斯,沉默不语。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那这件事,倒是应该怪他自己。
  他的第一个胎盘病灶产品之所以能那么快成功,有三个功臣:他自己,劳伦斯,还有......韩小易。
  他想象中的慈善晚宴是牵着她一起去的。他在台上接受颁奖发言的时候,他会感谢台下的爱人,感谢她是让这一切成真的基石。然后全场就会看到她,也为她鼓掌。
  她不在了,他怎么一个人出席那种场合呢。
  呵,这听上去可真犯贱。项易生啊项易生,你真是无可救药。
  姜珍珍不知道老板的心事,劳伦斯的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只能转头看着项易生,等着他的答复。
  只见项易生没什么情绪,也不像被冒犯了,对劳伦斯教授平静地说道:“既然双方合作不愉快,那我们也不强求了。只是我的助理并没有骗你,我的公司确实运营着目前全亚洲最大的非盈利电子医疗项目,不管有没有你的支持,我也会一直做下去。”他看了一眼姜珍珍,她便从平板上调出资料,推到了劳伦斯面前。
  见项易生就这样松口了,姜珍珍在一旁实在不解,极力控制着自己想插话的欲望。科研团队违约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劳伦斯退还了资金,他们确实可以直接甩甩手一刀两断,也可以选择让法务组和劳伦斯拖上一两年,全凭项易生一念之间,现在显然他选择了前者。
  劳伦斯认真看了看资料,过了许久轻松地笑了一声:“易生,你是个爽快人。不如这样,贵公司开启的两个新项目虽然我不能接手,但我有一位同事,最近刚刚完成了手上的项目,非常愿意接受新的挑战。”
  姜珍珍不解:“同事?”
  劳伦斯点点头:“首先,他是个比我友善的人,能够与任何团队合作。能力上来说,他是我们生物医学工程系的教授,主攻生物信息,人造呼吸系统和神经语言编程,每年都有几十个学术会议邀请他成为执行主席,我相信他会对你想做的研发有非常大的帮助。既然你们是带着优渥的新合同来的,你有兴趣见一见这位坎贝尔教授吗?他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的另一头。”
  姜珍珍立刻在脑中嘀咕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同时她也稍微舒了一口气,既然有备用计划,这件事也不算一个完全的大灾难。她扫了一眼边上的项易生,他一动不动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看不出喜恶。
  不过姜珍珍想着那句老话,反正来都来了,见见就见见呗。果然这时候项易生接着劳伦斯的话礼貌地说:“那就麻烦教授引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哎呀,被我聪明伶俐美丽动人的读者朋友猜出来了,某黑土也来了匹兹堡
 
 
第89章 Ch. 89
  89. 坎贝尔教授
  他们所在的这栋卡内基梅隆工程学院科研楼由东西两栋建筑组成,中间有一道立于半空中的玻璃栈道相连,不管从里看还是在外面看都科技感十足。
  项易生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在围着施工,现在没过几年居然已经落成了。劳伦斯带着他们一行人路过玻璃栈道,指了指窗外的校园绿化:“你们如果再晚来几周,这底下的樱花就都开了,很多人来拍照。”
  姜珍珍不喜欢他,跟着后面偷偷用中文嘟囔了一句:“不是忙么,还有兴致看花呢。”
  劳伦斯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走在前面边发短信边带他们去见坎贝尔教授。走在栈道上项易生随意地问道:“劳伦斯教授,你说当年你帮我是因为欠下一个人情?”
  劳伦斯的脚步顿了一秒,很快笑道:“怎么了?”他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没有给项易生继续问的时间,“我们到了。”
  项易生也没有追问,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多问了这一句。
  好像来到了匹兹堡,甚至是踏入这片校园之后,他有些着魔了——因为刚刚有那一瞬间,他甚至像患了臆想症一样觉得,让劳伦斯教授欠下人情的人就是韩小易。
  程海伦跟他解释过,他这种症状叫做dissociation,他会觉得脱离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与思想,把身边发生的一切和曾经的创伤联系在一起,导致对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的错觉。
  项易生觉得回去之后可能需要和程海伦通个电话。
  劳伦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个头发灰白的男人探出了头。和姜珍珍预测的一样,劳伦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位教授应该提前沟通过,那人见到劳伦斯带着一队人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坎贝尔教授热情地迎接大家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纸杯。他指着办公室外间的咖啡机和小冰箱说道:“我这里都是不错的非洲咖啡豆,自己加奶加糖。”
  劳伦斯和坎贝尔教授交接了几句话,然后和项易生打了声招呼,最后像终于解决了烦人的累赘一样一溜烟直接走了。
  项易生,姜珍珍,三位研发部的主管和才认识的坎贝尔教授共处一室,多少有些生分。幸好这位头发灰白的坎贝尔教授性格倒是像年轻人一样热情四射,他遇人自来熟,热热闹闹地拉着那几个研发部的主管就问起了他们正在做的项目。
  项氏并没有和这位教授签合同,研发部的信息就还算是商业机密,几个人已经闯了大祸,现在更不敢乱说,他们一齐扭过头看着项易生等着他发话。
  坎贝尔教授这时才注意到最安静项易生。他从桌子的另一边探过身子与项易生握了握手笑道:“看来你才是做决定的人。你好,我叫保罗坎贝尔,是卡内基梅隆工程学院的副院长,生物医学工程的教育项目和科研项目负责人,你可以在学校的官网上查到我的论文和奖项。”
  项易生卸下了冷漠,表现出一丝友善的情绪和他握了握手:“你好坎贝尔教授,我叫项易生。这几位是我们公司研发部的员工,他们会和你详细说说我们最近的项目。劳伦斯教授介绍说你的科研强项包括神经语言编程,这正好是现在我们项目所需要的核心技术。”
  坎贝尔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不懂什么是谦虚,对于自己的工作非常自信。他立刻表示:“那你可算找对人了,这个概念的创始人是我的导师,全世界找不出几个在这方面比我更优秀的科学家了。”
  研发部那几个主管听到这里激动了起来,其中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坎贝尔和他导师的名声,他像见到了偶像一样,跃跃欲试一直在和坎贝尔交流他读过的相关论文。
  这种良性的互动显然是对坎贝尔加盟的最好反馈,过了一会儿项易生给了一个确认的信号,几位主管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他们像抓住了阿拉丁神灯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和坎贝尔聊了起来。
  同样的,对于坎贝尔这个地位的学者来说,相比陪着某个企业的高层寒暄,他确实更喜欢和自己领域内的年轻科学家开茶话会。所以坎贝尔提出了在交换关键项目信息前签完合同,那之后明显不属于学术环境的项易生和姜珍珍也不用强留在这里了。
  姜珍珍简直求之不得,她穿着高跟鞋小腿都快抽筋了,也听烦了科学术语,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和坎贝尔讲起了合同的细节。两个多小时后双方都很满意,坎贝尔和项易生同时签了字——谁都没想到,这次想来抢救劳伦斯的差旅竟然这样阴差阳错地促成了另一份更契合项氏的合作。
  坎贝尔教授满脑子都是合同上的金额,毫不掩饰欣喜,高兴到合不拢嘴。他热情地对着大家说:“我带各位参观一下楼下的实验室吧,你们会知道没有找错人的。看完之后我送易生出去,匹兹堡能游玩的地方不多,但酒吧和餐厅还算齐全。”
  姜珍珍表面微笑相迎,其实内心快要吐血了。她看向老板项易生,见他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又疏离的样子,对坎贝尔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坎贝尔兴致盎然地带着他们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往楼下的实验室走去,一路还遇到了许多年轻学生和坎贝尔问好。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教授,能记得大部分学生的名字,也一一和大家问好,一副平易近人朝气蓬勃的模样。
  坎贝尔自信地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Campbell Lab,绝对是同行中世界前茅的实验室,就在这里产出了世界上的第一个体内人工肺和第一支与大脑信号对接的机械手。”
  实验室很大,进门的空地上有一些彩色的碎纸片,桌上还有一盘巧克力片饼干。坎贝尔弯下身收拾了一下,笑了笑解释道:“上午刚刚来过一个中学的课外科学营,一群孩子来我们学校的宿舍住一周,然后选择性地参观十所校园里的科研实验室。我用我妻子做的饼干吸引到了许多人,你们也吃一些,她的饼干可不开玩笑,我结婚二十年重了五十磅。”
  研发部以陈主管为首上前一人抓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一边对坎贝尔说很喜欢这种从小培养孩子们科学兴趣的项目。姜珍珍也笑眯眯地走过去意思意思拿了一块抓在手里,她正想问项易生要不要,只见坎贝尔端着饼干走到他面前:“易生也试试吧,不知道和你爱人做的相比怎么样。”
  姜珍珍:“............” 她瞬间头皮一麻。
  姜珍珍实在不懂这个老教授为什么要多嘴问这种问题。
  也许这个老教授就是顺嘴一问,也许坎贝尔这个年纪的人身边的朋友都有了家庭,所以觉得大家都和他一样。但姜珍珍知道他在见心理医生——这实在是个绝顶糟糕的问题。
  她正要替老板说句打圆场的假话,只听身边的项易生随性地接过一块饼干对坎贝尔说:“我们家这些都是我做。”
  这下不只姜珍珍吓了一跳,边上几个主管听到了这个爆炸新闻也面面相觑。
  项董事长成家了?他有老婆孩子?不是,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基本住在公司吗?每天早上到凌晨都在工作,谁能受得了啊?公司有人见过他的夫人吗?大八卦呀!......不过坎贝尔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乐呵地感叹了几句后便带着他们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穿梭讲解。
  项易生让那几个激动的主管跟坎贝尔走在一起交流学问,他跟在最后一口一口吃完了手上的饼干。巧克力过于甜腻了,饼干倒是很酥软,和国内那种奶香四溢的香脆饼干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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