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易生原本一个人——尧菇儿
时间:2021-08-22 09:58:24

  项易生走在这高端的实验室里想了一会儿饼干的配方,才渐渐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器材上。他虽然对生物科技有非常大的兴趣,但毕竟不是专家,对于这些实验器械并不熟悉,只觉得这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地方让他心里很平静。
  前面的坎贝尔教授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他正在激动地介绍一台去年刚购入的置换机,价值两栋匹兹堡的房子。他说这是方圆一百英里内唯一一台这类型的医疗仪器,连医院有科研需求的时候都要专程过来借用。
  就在姜珍珍一头雾水的快被这些仪器逼疯的边缘时刻,他们终于走到了这层实验室最靠里的会议室。会议室一侧是窗户,一侧是涂涂画画的白板,一侧是用于投影的幕布,最后一面则是大大的照片墙——软木板上由图钉排满了三四十张照片。
  看着照片墙,坎贝尔露出了更自豪的表情,招呼大家都靠近去看:“我在卡内基梅隆做了四十年教授,每年春天都会和整个实验室的同事和学生在楼下的樱花树下合影。不是我夸张,但我还是要说,这些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曾帮助我在科研上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他们都算是这个领域的前驱啊。”
  几位研发部主管们纷纷点头附和,夸他好为人师,德才兼备,春风化雨,兢兢业业等等。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追星,书里的偶像突然跳进现实和自己说话了,不管说什么夸张的话那都是对的。
  项易生也慢吞吞地跟了过来,站在后面扫了一眼那些让坎贝尔引以为傲的照片。
  最高处最早的那几张确实是几十年前的照相技术,虽然有了彩色数码照片,但不是特别高清,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但后面的照片随着科技发展,肉眼可见的一张比一张清晰起来。因为都是在樱花树下拍的照,有几张还抓拍到了空中花瓣落下的瞬间,看上去是下了工夫找专业的摄影师来拍摄的。这样看起来坎贝尔教授倒也算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怪不得能让那么多路过的大学生在这个最不可一世的年纪恭恭敬敬与他问好。
  突然有一个瞬间,项易生的目光扫过哪里时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的潜意识比他的眼睛先认知到了异常,急促地发出了一阵一阵信号想要唤起他的注意。
  那只是半秒间的事,项易生很快看到了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并不是最近几年拍的,看坎贝尔摆放的顺序大概也有十年了。照片里飞舞的樱花瓣格外多一些,看着静止的照片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天落英缤纷。合照的背景就是现在这栋楼,不过那时候没有玻璃栈道,是栋普通的建筑,看上去还没有现在这样华丽耀眼。
  照片里的人站成了两排。第一排最中间是坎贝尔教授,他身边是几位看上去成熟一些的职员和博士后,第二排则都是年轻一点的学生面孔,每个人都在阳光下看着镜头。然后,随着目光的移动,项易生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项易生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自己的幻觉。
  他原地愣住了,呆了一会儿,甚至闭了一会儿眼睛后再次睁眼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没有变。第二排靠边那个笑眯眯的,穿着米色衬衫小姑娘,正是韩小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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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Ch. 90
  90. 初识汉娜肖
  项易生以为自己终于疯了——
  三年过去了,PTSD也好,焦虑发作也好,抑郁也好,心率不齐也好,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终于疯了。
  一百个程海伦都救不了他了。
  项易生在照片墙前一动不动站了五分钟,直到姜珍珍发现异样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张照片。
  姜珍珍的反应比他大许多——也正常许多。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拍了一把项易生的肩膀怪叫一声,然后大声吼了一句:“草!”
  她这举动把陈主管吓傻了,他停下了与坎贝尔的交流,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姜珍珍。
  可是项易生很感谢姜珍珍,他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感谢姜珍珍。因为姜珍珍让他确定了,这不是他的幻觉。
  坎贝尔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便走了过来,友好地问道:“易生,在看什么呢?”
  项易生此时顾不上失态,他伸手指着照片上的韩小易问道:“她也是你的学生吗?”
  坎贝尔扫了一眼便点点头:“对啊,他们都为我工作过。这是Hannah,你认识她吗?”
  “Hannah?”项易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不信邪似的又说了一遍,“Hannah?”
  坎贝尔点点头:“是啊,姓什么我想想,是个很短的名字。“他脑中很快就有了答案,“Shaw!对了,她叫Hannah Shaw,是我的博士生,前几年毕业的。”
  项易生梦游一般:“什么?”
  一对上名字,坎贝尔的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他想起自己的学生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这个学生从本科就跟着我了,我为什么对她的名字印象深刻呢,因为她有个哥哥,经常在傍晚抱着球来实验楼底下接她,在门口大喊她的全名让她回家吃饭,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
  项易生问道:“哥哥?......回家?”
  坎贝尔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他们俩都是匹兹堡本地人,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我为什么会记住这件事呢——“
  教授分析起了他记忆的逻辑,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是因为有时候晚上需要有人盯着实验,汉娜就会主动留下来,她说就算待到很晚回家也就十几分钟。”
  姜珍珍也愣住了,她喃喃道:“不可能啊......”
  刚刚升起的希望在项易生心中破灭了。这样的话......那就不可能是韩小易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呢?
  照片上的人笑得和她一样好看,那弯弯的笑眼就是在告诉项易生,再来一碗冬瓜排骨汤。
  坎贝尔教授能记住那么多学生的名字果然有一套逻辑记忆法,他一想起来几件事,别的细枝末节就像树状图一样前前后后全想起来了。他见项易生这么感兴趣,便继续说道:“除了我的实验室,她大概还参加了什么校队,一直很忙,每周就过来两三个下午。但时间久了我们还是变得非常熟悉,她还是我手下第一个被批准完成远程博士学位的人。”
  姜珍珍听傻了:“远程什么?”
  “是这样,Hannah情况特殊。她还在实验室的时候就跟我提过以后想回来当讲师。但因为和奖学金挂钩——你们知道那种大公司的奖学金吗?毕业后必须去那里工作——所以她毕业之后好像在......欧洲还是亚洲?”坎贝尔想了想,没能想起来继续道,“有一份签好了的工作合同必须履行,但她说合约结束后就想回学校来教书。”
  项易生问道:“博士?教书?在这里?”
  坎贝尔点点头:“Hannah一直帮我做M731神经机械手的数据,因为那个项目还剩下好几个分支课题,我就建议她不如每周上几节网课,先把学分修完,再完成一个分支课题的论文就能拿到一个博士学位,达到讲师的最低标准。虽然她这些年不怎么发论文,但她可以选择做只上课的助理教授。只教大一大二基础课的话,相比我和劳伦斯这样的科研教授经费和工资会少很多,但这如果是她的兴趣所在,对她,对学院都挺适合的。”
  项易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还是着了魔似的问道,“那她拿到博士学位了吗?她回来教书了吗?”
  “她好几年前答辩就过了,不过我好像一直没见到她来院里取毕业证书,大概是选择了邮寄吧?这几年我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应该还在完成之前的工作合同。”坎贝尔摇头晃脑地说完问项易生,“不过,你认识她吗?”
  项易生用力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韩小易帮他认识了劳伦斯,而和韩小易长得一模一样的汉娜是劳伦斯教授同事的学生?这不可能是巧合。
  项易生对坎贝尔解释道:“我有位旧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有些好奇。据你所知,这位汉娜有姐妹吗?”
  坎贝尔摇摇头:“没有,只有那个经常来接她的哥哥。如果她有长得一样的姐妹在实验室出现过,那一定是天大的新闻,我肯定会记得的。”
  项易生觉得又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偏头痛好像又找上了他。不过他身边的姜珍珍突然插话:“坎贝尔教授,你刚刚提到她和她哥哥的家就在学校附近?”
  坎贝尔点点头:“我记得她住在大教堂附近?这里出门沿着坡下去也就走十分钟吧。”
  姜珍珍立刻追问:“你还能找到具体的地址给我们吗?或者是学位证书邮寄地址?”
  坎贝尔赶紧摆手:“和你们讲我知道的故事是一回事,但是具体地址属于她的个人信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不能随便透露。”
  姜珍珍跟着项易生混了那么久,还整天跃跃欲试越俎代庖,气场也算是练出来了一些。她可不知道这老教授在学术上都有什么惊人的成就,所以毫无畏惧。
  她硬气地看着坎贝尔说道:“教授,我们刚刚给你写了一张那么肥的支票,我想我们也该得到一个签约礼物吧。”
  *
  十五分钟后,项易生手上拿着一张便签,站在匹兹堡带着一丝凉意的春风里,看着坎贝尔提到过的那个通向大教堂的下坡。
  姜珍珍站在他身边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问他:“您还在等什么呢?”
  项易生看着那纸条上的地址:“去干什么?这不可能是她,你也听到了,汉娜本人在其他国家工作。”
  姜珍珍穿着高跟鞋站在斜坡上双脚更痛苦了,她蹬蹬两下就把鞋子脱了拿在手上,大剌剌地对项易生道:“万一呢?万一她在家呢?就算这个汉娜不在,万一她家人在呢?万一他们超级有钱,然后有一个遗失了很多年的孩子呢?公主小妹看过吗?”
  姜珍珍搜刮了一圈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在脑中补出了许多可能的情节,站在一旁继续怂恿着项易生:“万一这家人还在一直苦苦寻找失落在外的孪生双胞胎呢?你给自己,给他们一个结果都是好的!”不过很快姜珍珍意识到自己是在对老板大吼大叫,有点僭越了,她赶紧急急忙忙轻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在倒时差,有点暴躁了。”
  “你是想放假了吧。”项易生看着自己的活宝助理。
  姜珍珍小鸡啄米一般迅速点了点头,她说:“我倒是想去见见这位汉娜,但是我觉得这要真的是小易,我在场就太不合适了对不对?其实吧!我也比谁都想找到小易!你知道吗董事长,她朋友出国借我住的那套房子啊最近要拆迁了,社区就整天给我打电话,我寻思着这事找我干什么,结果社区说我是户主!而且人家说手续早就办了,我一看社区登记的时间,好像是有一次小易问我要身份证去登记水电费账户,我觉得她犯大错了。”
  项易生听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有点懵:“啊?”他愣了一会,“这种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姜珍珍也啊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而且这是我和小易姐妹间的私事,说了您能帮上忙吗——”姜珍珍看着项易生明媚又清澈的大眼睛在阳光下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才几秒就败下阵来,声音也像蚊子似的眯眯小,“董事长我错了。”
  项易生倒也被她的变脸绝活逗得心情放松了一些,他叹了口气冲姜珍珍摆了摆手:“这件事回国我再细问。你去附近逛逛,记得和研发部的人保持联系,他们和教授不知道还要聊多久。天黑了你们直接一起打车回酒店,注意安全。”
  姜珍珍满口答应,还给项易生做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让他赶紧沿着下坡往前冲别磨蹭了。
  *
  前方的大教堂是个很高的地标,项易生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在坡道的石子路上。
  项易生从没想过这样戏剧性的桥段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回想起和韩小易初识的那段日子一起去了一个面具酒会,那天韩小易说她喜欢橄榄球,她说她支持的球队是匹兹堡钢人队。
  后来韩小易说找到熟人联系了劳伦斯教授为他的胎盘病灶项目提供技术支持。而他现在在匹兹堡的一所大学见到了一张韩小易的照片?
  再后来他带着韩小易来美国旅行,她没有像正常游客那样激动地拍照,反倒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
  项易生追溯着他和韩小易的一切过往,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韩小易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她是那个很多年前在欧洲旅游时救下的女人。
  对啊,那个女人。难道那是刚才坎贝尔教授口中出国工作的汉娜吗?
  或者,那就是韩小易?
  项易生的一半大脑激动到无法思考,有太多细节都在这瞬间打通到了一起,他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的另一半大脑在强迫他镇定下来,一遍一遍在大脑皮层上刻下不可能这三个字。不可能有这种巧合,不可能有这种缘分。
  这段路并不长,项易生很快就走到了这处大教堂。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点进去看介绍发现这座高耸的建筑叫学习大教堂,除了宗教方面的用途里面还有几十个教室和休息室,是匹兹堡大学的教学楼。还有一点有意思的是如果是匹兹堡大学的学生在校园相知相爱,还可以免费用这里的场地结婚。
  正读到这里,项易生看到大教堂门口的草地上站着一对新人与几位亲朋好友。现在正是晚霞最艳的时候,那瑰丽的色彩映在新娘画布一样洁白的婚纱上,仿佛天地都在用自己的灵气庆祝这对新婚夫妇的爱情。
  项易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停下了脚步,他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牧师庄严地打开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了新娘的父亲手上。
  新娘的父亲走到了牧师面前,眼含热泪地看着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声音颤抖地念了一段圣经节选。
  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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