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刀——一只甜兔
时间:2021-08-24 10:24:46

  -我就是看那人不爽,没别的意思。
  -知道了,不烦你。
  盛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好的耐心,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人都说不理你了,他还巴巴地凑上去。
  “脸皮多厚啊你?”
  盛霈自言自语了句,出门办事去了。
  盛霈先是去了趟照相馆,问能不能修复那几张看不清的照片,又跑了趟警局,问问赵队长他表妹的事儿,最后去了南渚博物馆,找专家一起确认山岚发来的那段路线,这么忙下来,天就黑了。
  南渚的夜带着潮热。
  时不时还来一场阵雨,恼人的很。
  盛霈站在屋檐下看雨,等着徐玉樵去接那个新来的女孩儿,他们一块吃个饭,把事谈妥了,暂且就这么定下来。
  南渚的雨和洛京的也不太一样。
  噼里啪啦的,说下就下,一点儿都不含糊。洛京的雨可就麻烦了,先让你闷得透不过气来,汗黏糊了一身,雨才不紧不慢地下来,好容易等雨停了,天变得雾蒙蒙的,看哪儿都看不分明,这时候的风却极清爽。
  -招儿,南渚下雨了。
  -我的公主在忙什么?
  山岚收到短信时,刚才从文物修复所出来。
  这里的负责人是她爷爷的朋友,知道她想修复手札还跃跃欲试的,只不过他们也不能保证能修复好。
  洛京是晴日。
  山岚仰头看了会儿月,对着月亮认认真真拍下一张照片,发给盛霈,想了想,低头打字:[在想你。]
  他是这样说给她听的。
  她也应该告诉他她在想什么。
  发完信息,山岚提着裙摆上了车,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会很忙,南渚文物所将那把唐刀的资料传了过来,希望她尽快复原这把刀。
  山岚想,什么时候复原完,什么时候理盛霈。
  .
  南渚,餐馆内。
  徐玉樵一脸尴尬地和边上的人解释:“我二哥平时不这样,他可正经一人了,你就当他喝醉了。”
  黄廿廿笑眯眯地应:“行,我知道。小樵哥,我们船什么时候出海啊?”
  徐玉樵叹气:“明天早上,你这从没出过海的,我们都做好头几天自己做饭的准备了。一旦晕船可不好受。”
  黄廿廿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晕船,我从小什么都不晕,过山车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黄廿廿说着话,眼珠子滴溜溜地往盛霈身上瞧。
  她早听说海上有个不怕死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男人应该冷戾又不苟言笑,可对面这人,盯着手机看个没完,嘴都要咧到眼角了,看起来有点傻,居然还是徐玉樵看起来靠谱。
  两人不管盛霈,继续聊起天来。
  盛霈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把山岚拍的那张月亮设置为屏保。每看见一次,他都能听见一次她说的“在想你”。
  因着山岚早上的一条短信,盛霈回酒店又开了间房,把徐玉樵一个人丢在隔壁。
  他要和公主说话。
  谁都不许听。
  此时是晚上九点。
  盛霈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盯着和山岚的对话框发起呆来,明明只要按下键,那么简单的事,他却按不下去。
  他又回到岛上那夜。
  怀里是她柔软的身躯,唇上的啃咬生涩而温柔,耳侧刮过岛上深而旷远的海风,他听见深海鲸的呼喊,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时她听见了吗?
  盛霈想,下次要让她听见。
  正发着呆,来自山岚的对话请求忽然跳了出来。
  盛霈一顿,立即按下接听,耳朵动了动,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头的动静,起初没声儿,后来悉悉索索一阵,又一阵,她软和的语调才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她轻轻地喊他:“盛霈。”
  “......”
  盛霈闭上眼,沉沉地舒了口气。
  这颗跳动不安的心,在她简简单单的一声喊中彻底静下来,抬手遮住眼,挡住顶上的光,让自己陷入黑暗里。
  他低声喊:“招儿。”
  山岚慢吞吞地应了,说:“我在擦头发,今天有点累,不太想吹头。在海上风一吹就干了,山上的风有点冷。”
  盛霈挑起唇:“今天招儿做什么了?”
  山岚:“早上去崖顶练刀了,用爷爷锻的新刀,下山吃饭的时候制定了新规,以后不用等我吃饭了,大家好像不怎么习惯,照旧在等我,慢慢会改好的。上午选了新送来的矿石,下午收到南渚文物所传过来的资料,锻刀的材料少几样,师兄帮我去找,找到就开始复原那把刀。大概要二十天。”
  盛霈叹气:“真是一刻不得闲。晚上干什么去了?”
  “去文物所了,想修复手札的其余部分。我要吹风了,你可以按静音。”
  山岚擦干净长发,开始吹头。
  盛霈才不会按,吹风机轰轰的,似乎暖风透过电流吹到耳侧,耳廓里被这柔软温暖的风填满。
  他想,他也是一片海域。
  海面吹着的风,叫岚。
  山岚吃干长发已是二十分钟后,期间电话那头一直安安静静的,她眨眨眼,试探着在屏幕上敲了敲。
  盛霈忍着笑:“敲门呢,等着我来开?”
  山岚“嗯”了声,拿着手机往窗侧走,问:“盛霈,明天我解除婚约的事要登报了,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说起这事儿盛霈就头疼,他想了一整天都没想出来哪里惹着她了,最后想来想去他竟想到自己那个婚约上。
  那天在山下,老爷子怎么说的。
  他说早点和人姑娘解释清楚,别让人误会了。
  难不成是这件事儿?
  盛霈轻咳一声:“招儿,有件事儿吧,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啧,也不是没机会,是我没想起来,我应该告诉你。”
  山岚:“你说。”
  盛霈:“......”
  盛霈沉默一阵,莫名有点儿心虚:“我们家除了我爸妈,其实是特别包容的家庭,所以我根本没想到定娃娃亲这种事还能轮到我头上。但这事儿我也是十八岁才知道的,我外公说,怕我起叛逆心理,把这事儿怪到人姑娘头上去,所以等我成年了才和我沟通。但是……但是我那会儿和家里吵架了,我不乐意留在洛京,就上学去了。”
  山岚温声问:“你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女孩?”
  盛霈闻言,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斥道:“什么未婚妻!我没有未婚妻,外公说大半年前就和人说好不作数了,就是我回头得去道个歉。至于是什么人,我更不知道了,他说的时候我压根没听,一点儿没听着,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我清清白白的!”
  山岚问:“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你不用出海来,你会和她结婚吗?”
  会吗?
  盛霈也说不清。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在一次次岔路中,他被命运裹挟去往未知的方向,他不知道如果能重来,会不会再一次选择同一条路。
  盛霈低声应:“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喜欢的人,遇见你之前,我没考虑过爱这件事。”
  山岚安静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了,去睡吧盛霈,晚安。”
  盛霈微顿,试探着问:“那明天还理我吗?”
  “......”
  显示对方已挂断。
  盛霈:“?”
  盛霈把手机一丢,拧着眉想刚刚说的话,哪句没说对来着,这是理他还不是不理他,不理他可得把他憋坏了。
  正纠结着,手机震了一下。
  盛霈立刻把手机捡回来,她发了一条语音。
  点开听:“一路顺风,盛霈。”
  盛霈:“?”
  他记得在猫注那会儿,隔天他要出海去找人,她也是这么和他说的,让他一路顺风。
  那次是分离,这次是什么?
  但她还愿意和他说话。
  应该是愿意理他的意思。
  盛霈认真分析了一波,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
  .
  隔天,港口。
  晴空洒落大片阳光。
  盛霈懒懒地躺在甲板上,边上还有只猫。
  他闭着眼,耳边是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讨论声,都是徐玉樵新招来的人,好家伙,个顶个的能说,还说起日后这船上发展来。别说,这些阿姨们销售路子比他还灵光,以后做生意都不用愁了,他负责打渔就成。
  他心里算着时间,心说买个报纸怎么那么慢。
  今早盛霈本来自己去买报纸,哪知道港口一个电话说临时检查,把他喊走了,说完事儿已是半小时后,徐玉樵还没回来。
  “二哥!过来帮个忙!”
  是新来的厨师在喊他,一点儿不怕生。
  盛霈起身,往下瞧了一眼,姑娘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菜,这个量今天吃不完,明儿就得坏。
  他居高临下地说:“天热,菜明儿就坏了。”
  黄廿廿应:“坏不了!不是有冰桶吗,让我先用两天,小樵哥说了,打着鱼要明天了,正好。”
  盛霈:“......”
  这个叛徒。
  盛霈和几个船员帮着拎上了船,除了菜、肉,还有不少水果,倒是挺能买,花的可都是他的钱。
  黄廿廿第一次上船,新奇又兴奋,趴在栏杆上左瞧右瞧,又喊:“二哥!从这跳下去会受伤吗?”
  盛霈:“?”
  他眉眼一抬:“你看过奥运吗?而且谁想不开往下跳。”
  黄廿廿嘀咕:“说不准哪个傻子就乐意。”
  盛霈没耐心和这性子风风火火的姑娘聊天,也就徐玉樵能和她说上半天,这么想着,徐玉樵就出现了。
  他用力挥手:“二哥!都买到了!”
  盛霈几步迎上去,徐玉樵刚跨上船手里的报纸就被抢走了。他瞧着盛霈着急的模样,好心问:“二哥,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盛霈头也不抬:“用不着。”
  山家,山家,山家……
  找到了!
  盛霈折叠几下,仔细盯着那一块报纸看,上面写着:洛京云山山家与洛京盛氏船运交好百年,于十七年前缔结婚约,今因男方盛霈逃婚三年不归无法履行婚约,经两家协商,友好解除婚约,自后婚嫁两不相干。
  “......”
  徐玉樵好奇地问:“二哥,你揉眼睛干什么?”
  盛霈盯着这一块看了数遍,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就差没把眼睛黏上去了。漫长的沉寂后,他把报纸一丢,走到甲板,望向宽阔的海面。
  她说,明天之后不会理他。
  她说,你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女孩?
  在猫注,她沉静的眼静静落在他面上,告诉他,她以后没有未婚夫了,因为她未婚夫弃她而去,不知归处。
  期间,她给了数次暗示,他一点儿都察觉。
  盛霈沉沉吐了口气。
  他问自己,盛霈,你是傻子吗?
  那小白脸、纨绔子、外面到处是女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怎么传出来的?盛霈咬牙,心说回去都给抓来丢海里。
  短暂的沉寂后,船上的人忽而听得“扑通”一声响。
  刚刚还在甲板上的盛霈不见了踪影。
  徐玉樵目瞪口呆,二哥想不开跳海了?
  黄廿廿瞪圆了眼睛,大喊:“真有傻子往下跳!快来看呐!”
  盛霈:“......”
 
 
第41章 偏偏   “嘶,瞎咬什么,又不是招儿。”……
  “你们说, 二哥怎么了?”
  徐玉樵几人躲在船舱内,几颗脑袋齐齐探出来,望着坐在甲板上的盛霈。
  男人沉默地坐在船头, 指间夹了根烟,遥遥望着层层翻涌的海浪, 不说话、不搭理人, 像是被海风吹成了石头。
  他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有几天了, 怪吓人的。
  黄廿廿对此记忆犹新:“这题我会, 从那天跳海爬上来之后就这样了。小樵哥,二哥怎么想不开跳海了?总不能真傻了吧?”
  说到这事儿徐玉樵就来气。
  他一拍黄廿廿脑袋:“那天喊这么大声干什么?还在港口呢!多丢人啊,这是丢的二哥一个人的脸吗,我们全船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黄廿廿:“......”
  她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没见过傻子吗, 哪知道他真跳啊。”
  徐玉樵算了算日子,说:“多少天了, 这都一星期了, 还是没魂的模样。要不咱回猫注歇两天再出海?”
  黄廿廿兴奋道:“真去猫注啊?”
  徐玉樵点头:“把船员们送回南渚,我们坐人家船回猫注,再坐补给船回来,再从南渚出港,怎么样?”
  “行!我还没去过!”
  许是提到猫注,徐玉樵忽然想到什么, 往船舱喊了一嗓子:“招儿!”
  话音刚落,几乎要在船头风化成石头的男人倏地回头,徐玉樵被这冷冰冰的视线一刺, 磕磕巴巴地改口:“不是,小招!小招呢,把小招抱来!”
  船上的人连忙去找那只三花。
  说是找, 不如说人人都知道它在哪儿,往渔网边走两圈就找到了,这小家伙又在扒拉上面的漏网之鱼,见人来也不躲,舔着胡须等着抱。
  徐玉樵一把搂起这个重得像只小猪的小祖宗,嘀咕着要减肥了,几步走到甲板,往盛霈边上一丢,跑了。
  三花蹲坐在盛霈身边,歪着脑袋看他。
  似乎在问他有什么烦恼。
  盛霈咬着烟,侧头和小猫咪对视一眼,指腹往唇边捻了捻,拿着烟往空了的烟盒上一摁,熄灭了烟。
  烟雾散去,三花的眼珠子更为清晰。
  乌溜溜的一双,像招儿的眼睛。
  盛霈瞧了一会儿,往甲板上一倒,双手交叠托着后脑,就地躺下了,还懒洋洋地喊了句:“招儿,一块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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