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轻还想反驳些什么,就听到陆莺声音柔柔地答道,“如此,便去吧。”
“多谢夫人!”高管家连忙又磕了一个头,接着颤巍巍起身,带着陆莺的金口玉言就出了屋。
云轻望着高管家离去的背影还是有些忐忑,虽然顾隐的衣服已经被她藏起来了,可万一有人指征那半截布料属于他的衣物怎么办?
粉拳握起,云轻此时真想随着高管家同去!
可高管家一走,陆莺就要安排她新一天的学习任务了,云轻只好派绿儿去替她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幽兰院内,顾隐整理好自己在课堂上做的笔记,正准备进宫拿给谢祺瑞,刚出了书房,就看到高管家带着几个亲信怒气冲冲地过来。
即使看到这幽兰院的主人,高管家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吩咐左右道:“搜,都给我一间一间屋子去搜!”
收到命令的下人们摩拳擦掌,就在准备像之前那样去屋子里翻箱倒柜时,听到顾隐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我幽兰院造次?”
高管家瞥了顾隐一眼,冷哼道:“老奴已征得夫人同意,来这后院排查杀害吾儿的凶手,还望二少爷配合!”
什么二少爷,不过是被他儿子欺辱长大的狗罢了!
“配合?”顾隐淡淡出声,睨了幽兰院内的管事的下人一眼。
那人立马脊背瑟缩,想到前些日子,他因不把顾隐放在眼里而受到的惩罚就双腿战栗,于是咬牙鼓起勇气站出来朝高管家朗声道,“小人怎么听说夫人只让你去排查下人,怎么?我们二少爷也算是下人了吗?!”
这最后一句话问得高管家一噎,可他认定了顾隐是最有可能杀害高明的凶手,不在他屋子找到那件黑衣便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时间竟憋得面色铁青。
顾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抬步就要离去,然高管家带来的下人们,却挡住他的去路不让他离开。
顾隐唇角勾起,眼尾有一丝的嘲讽:“高管家,耽误了我进宫面见十三皇子,若皇子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一听到他要进宫,原本伸出手臂拦着他的下人连忙缩回胳膊,看了眼高管家,见他黑着脸不说话,便怯怯地退到了一旁。
高管家看着顾隐的背影,不甘心地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搜二少爷的屋子就是了,但这幽兰院其他下人的房间,老奴定是要查看的!”
“随你。”
顾隐头也不回,撂下这句话就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只留高管家在原地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一般有修改就是在捉虫哦,不必回去重看啦。晚安宝子们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VIP]
坐上去皇宫的马车,车帘放下,在这密闭的狭小空间,顾隐才捂住心脏大口的喘气。
虽然高管家觉得凶手定是个男人,只在家丁中排查,可他还是会担心,他怕局势转变,他怕会出现他掌控不了的变故,他更怕那件黑衣被查到后,少女会替他揽下所有罪恶!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那件黑衣留给云轻!
顾隐自残般握紧左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不觉疼。
等到了皇宫,下了车,车夫瞧见了顾隐不断滴血的手,忍不住道:“二少爷,您的手……”
“无事。”顾隐找了块儿暗色锦帕简单地包住,抬步踏入了皇宫的大门。
谢祺瑞得了风寒,有三天没去学堂了,他得把自己在课堂上记下的笔记拿给谢祺瑞,免得他落下太多功课。
这是身为伴读不可推卸的职责。
因为外男不宜进入后宫,他只能在宫人的代领人,绕过皇宫里人流较密集的地方,从一条偏僻的小路去地理位置更加偏僻的瑞安殿。
行了数不清个蜿蜒曲折的走廊,眼看就能瞧见瑞安殿的屋脊时,他的视线却被一个男人吸引了。
那男人衣着简单的浅色锦衣,正独自一人在走廊旁边的草丛中焦急地找着什么,然而顾隐会注意到他,只是因为这人只一个弯腰的背影,却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脚步就停了下来,看着那人的背影,顾隐心中竟生出一种迫切感,迫切地想看男人转过身来,好让自己看到他的脸。
很快,那男人便真的转过身来,顾隐如愿看到他的脸,五官端正,眉宇温润,没有见过。
可心头这莫名又怪异的感觉让顾隐皱眉,在脑海中竭力搜索也一无所获。
“他是谁?”顾隐出声,问一旁的宫人。
宫人恭敬答道:“回顾二公子,这位是静王爷。”
静王……顾隐默默念着这个称呼。
这时,一直在低头找着什么的谢安宁也终于发现了他,他眼角弯起,温润笑道:“这位小郎君,若无急事,可否下来一同帮本王寻物?”
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会冷淡拒绝,然而看着那男人的表情,顾隐却鬼使神差地说不出其他拒绝的话,把手里的书本交给宫人先拿着,接着长腿一迈,跨过了走廊的栏杆,走了下去。
看顾隐下来了,男人的笑意越发灿烂了,“劳烦小郎君了,本王所丢的是一枚玉簪。”
顾隐颔首:“王爷不必客气。”
说罢就弯腰在谢安宁所说的地方认真找了起来,但还没找多久,他就在一米外的茵茵绿草丛中发现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簪。
“王爷,草民好像找到了。”他知会谢安宁一声,接着抬步走过去,待把玉簪拿到手里,看清了簪子的全貌,却惊得一个不稳,手里的簪子又掉落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闻讯赶来的谢安宁连忙弯腰捡起再次掉落的簪子,爱惜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多谢小郎君替本王寻回此簪。”
顾隐从怔愣中回神,盯着他手里的簪子,“王爷……草民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您这簪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谢安宁谦逊一笑:“本王不才,这簪子乃自己亲手雕刻。”
“亲手……雕的?”
可为何会和阿娘留给他的簪子一样?
顾隐死死盯着谢安宁手里的簪子,想从中两者中找出不同来,然而越看越让他震惊,谢安宁手里的这支玉簪,连雕刻的粗糙程度都跟阿娘那根一样!
而他阿娘生前经常在独自一人时对着那玉簪流泪!
观他神色实在异常,谢安宁试探问道:“这位小郎君可还有什么疑问?”
顾隐抬眼看着出声的男人,那人眼角带着好似毫无察觉的浅笑,不知为何,看着这人,一个大胆至极的猜想蓦然在他脑海中腾起,惊得顾隐只想赶快逃离。
“王爷,草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说罢便施礼离去,听到身后传来谢安宁的声音也装作没听到。
“哎?方才就发现了,小郎君,你的手在滴血……”
明明步伐还是沉稳,却莫名像极了落荒而逃,谢安宁看着顾隐远去的背景,脸上的温和表情瞬间冷却,瞳孔逐渐染上深色。
“王爷!”凭空多出一人,跪到谢安宁的面前。
“一天内,本王要顾隐和他……母亲,这十几年来全部的详细信息。”谢安宁想着远去少年那张脸,捏着玉簪的指节发白,“还有,吩咐下去,计划提前。”
跪着的人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就见他的主子眼角似有泪光闪动,就连接下来的呢喃声也有些颤抖。
“……本王的玉儿,终于寻到了。”
……
顾隐来到瑞安殿时面上已恢复平静,那里的宫人都认识他,客客气气地把他引到谢祺瑞的寝殿内。
一进屋便是淡淡的药味,而寝殿内,谢祺瑞正穿着一身里衣坐在大开的窗户下看书,宫人见状连忙找了件外衫给他穿上。
“十三皇子殿下,您的风寒才刚刚好些,可别又凉着了。”
也不知做了什么,仲夏之月也能得这风寒?但顾隐却没空想这些,脑子里全是刚刚遇到的男人。
窗户被关小,外衫也穿上了,谢祺瑞热得开始冒汗,偏偏鼻腔还在堵塞,一咳嗽都头昏脑涨的。
他走到顾隐身旁,声音哑哑的好不可怜,“顾二哥哥,你来啦?”
顾隐淡淡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书本递给他。
“谢谢顾二哥哥。”
宫人走后,顾隐看着谢祺瑞,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你可否给我讲讲静王的事情?”
“瑞儿的静皇叔吗?”谢祺瑞想了想,“瑞儿倒是没怎么跟静皇叔接触过,但听大家说,静皇叔人很好,这京城里想嫁给他的人有很多,可是他一个都看不上,所以至今还是独身一人。”
顾隐仔细思索着谢祺瑞的话,接着问:“那殿下可知他很宝贝一个女子戴的玉簪?据说还是亲手雕刻的。”
“玉簪啊,这个瑞儿知道!”谢祺瑞睁着大眼道,“十皇兄曾摔断过静皇叔的玉簪子,当时静皇叔可生气了,立马把十皇兄赶出了静王府,十皇兄都吓哭了。”
谢祺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瑞儿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之前皇叔一直都温温柔柔的!”
听到这里,顾隐回想着刚刚寻发簪的画面,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按照静王对那发簪的重视程度来说,当他一个不稳又把那玉簪掉落在地时,静王的反应即使不生气,也应该慌张才对,可当时他的表情明明是温和地笑。
顾隐皱着眉头,从入了宫见了静王开始,这一连串的疑问缠绕在一起,搅得他心神难以安宁。
“顾二哥哥?你怎么了?”谢祺瑞观他神色,有些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隐握了握手掌,左手心的伤口又裂开,带来浓郁的血腥味,他摇了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顾隐无事。”
接着起身行礼告退:“不妨碍殿下养病了,顾隐就先告退了。”
谢祺瑞抱着课本乖巧点头:“哦,好的,顾二哥哥再见。”
出了宫,坐上相府的马车,顾隐又开始心悸了。
也不知道后院那些人搜查的如何了……
还未到相府,就见一押送棺材的车队擦顾隐所乘的马车而过,听到高管家的哭喊,顾隐掀开车帘看去。
一匹马拉着一口黑漆棺材,身旁跟着送葬的相府家丁甚至丧服都没来得及穿,高管家则被人搀扶着,在棺材后痛不欲生的哭喊。
那么快就要下葬了?
一回到幽兰院,院内管事就迎了上来,说高管家在后院家丁中搜查一番却一无所获,还想去丫鬟们房中搜查,被下了早朝的相爷撞见呵斥了一顿,还命他把放在后院的尸体赶快处理了,万不可冲撞了今日前来府中拜访的安王。
怪不得高管家如此痛不欲生,还有那送葬车队如此的简陋至极。
不过还多亏了他这所谓的爹,阻止了高管家去搜查丫鬟的住处。
“如此,去通知早上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放高管家他们进院的人。”顾隐淡淡道,“自行领罚去吧。”
管事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但仍心有余悸恭敬道:“是,二公子。”
顾隐回到寝屋,找出他阿娘的玉簪,放在手里细细观察。
这么一看两者还是有区别的,他现在手上这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与静王那支在做工还是有细微的不同。
那支玉簪像这支的改良版,但毫无疑问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阿娘,您跟静王,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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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这事算是解决了,听到绿儿汇报的云轻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从封地回来的安王谢祺允又来拜访相府了,而且这次前来,是为了与顾康盛商议他与她的婚事。
听到兰芝给陆莺通报时,正在她屋子里学习新绣法的云轻,一个不稳手指被尖锐的针尖扎破。
“清儿怎地那么不小心?”陆莺递给她一个绢帕,调笑道,“莫不是听说不日就要当安王妃的消息了,内心激动?”
云轻把手指放在口中舔舐伤口,腥甜充斥口腔,说不清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母亲又取笑孩儿了。”
陆莺捂嘴笑道:“清儿先在这歇着,为娘啊,要去前厅帮着我们清儿挑黄道吉日去了!”
云轻福身行礼:“恭送母亲。”
待人走后,屋内只余她一人,看着面前绣棚里那绣了半只的鸳鸯发呆。
耳边蓦然响起谢祺瑞纯真的声音,“如果姐姐不想嫁给他……可以求父皇把你嫁给别人。”
“嫁给别人吗?”
脑海中突然出现顾隐那张月色下浅笑的脸。
很快,云轻就摇头驱散了那画面,接着笑了笑,“想什么呢。”
云轻啊云轻,你可是明年就要离开的人。
对这个世界无挂无碍,这才是你应做之事。
作者有话说:
人在河南,一直下雨,真的破防了,已经不敢再看朋友圈和围脖热搜了,哎,希望灾难赶快过去,不要再下雨了orz
久等了,抱歉。晚安。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VIP]
云轻与谢祺允的婚期最终订到了今年的十月底, 第二天陆莺就带着云轻去布庄裁了价值不菲的大红布匹,又找了全京城女工最好的裁缝,量了她的身高和三围尺寸,开始赶制她的嫁衣,接着又去了芙蓉阁,花重金定制了一套结婚穿戴的金银首饰。
母女二人在京城大张旗鼓的采买筹备婚礼所需的东西,很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府嫡女跟安王的婚期将至了。
与这件喜事一同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林户部尚书家的嫡女林冉,哭着闹着想嫁给安王为侧妃,可惜就算上赶着想进安王府,人家安王也不要,如今林家已经成了京城的笑柄。
云轻听到这个消息时,正跟顾浩唅一起坐在醉风楼的雅间里,听着隔壁那些嬉笑嘲讽,看着满桌美味突然就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