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权臣的小公主丢了——曰瘾
时间:2021-08-25 09:55:02

  “我说真的,”元琼别开眼没再看他,用着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徐夙没有经历过去那些,他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人。
  不管她怎么想,都觉得他还是会做一个臣子,站在一个圣明君主的边上, 做君王最信任的那个臣子。
  许一国昌盛,造一世太平。
  注意到那道些许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元琼又转过头, 悄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指。
  徐夙探向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略带掩饰地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亮了。
  陪她站在哪里,都分外的亮。
  “不过,”元琼不轻不重地点点他的小指,不满中带着撒娇意味,“你把哥哥说得真好。”
  听着她用羡慕的语气喟叹,徐夙被她捏着的小指轻轻勾动,握住了她细嫩的食指。
  他感受着她柔软的触感,低声道:“怎么还吃起太子的醋了。”
  他没什么兴致去和那一堆老臣待在一起。
  在这里闻闻酸味,也不错。
  -
  平成殿内,原医官正跪在赵王的身边,眉头紧皱。
  见原医官起身,元琛上前问道:“原医官,父皇如何了?”
  原医官佝偻着腰行礼:“回太子殿下,陛下实在是太过操劳,已是这个时辰还在平成殿中批阅折子,这才会体力不支——”
  “行了,”赵王面色苍白地打断他,“都到这地步了,原卿你也不必多说了,寡人就是再不想死,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
  原医官脸色一变:“陛下福泽绵长,此回定能渡过难关。”
  赵王还想说什么,胸口却剧烈疼痛起来,一阵猛咳。
  子奇急忙递上帕子。
  赵王接过,虚弱地挥了挥手,屏退了原医官和其他宫人。
  殿中只留下了元琛和子奇。
  赵王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他不是不想回寝宫躺下,而是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再动了。
  他将用好的帕子递给离他很近的元琛。
  元琛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接。
  赵王那重重的眼皮很难抬起来了,可他还是用力仰头,看向了自己那个清润却莫名冷漠的儿子。
  他的手不受控地颤抖着,最后还是子奇看着眼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接过他手里的帕子。
  赵王的嗓子嘶哑不堪:“元琛,寡人知道你心里有怨,怨寡人要将元琼嫁往晋国,可是寡人也是为了赵国好,你应该明白的。你整日和徐夙待在一起,可他不是什么好人,寡人不除掉他,他夺走权势,夺走元琼,未来也会夺走你的位子,咳咳……寡人是为你好……”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费了很大的力气。
  元琛冷冷地看着他,听他用尽了最后的感情,还在说这些美化自己的话。
  “父皇,歇息吧。”他不想再听,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对这个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
  从他知晓这个人对瑜宜和甄莲做的那些事后,能与这个人维持表面和平已是他最大的宽容,更何况后来又出了元琼的事。
  许是将死之际,是人都会害怕。
  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死时竟然更加害怕自己就此孤零零地消失在这个世上,再无一个人会记得他。
  赵王不肯罢休地想得到元琛的回应:“元琛,寡人没有你想得那么无情,至少一直以来,寡人从来没动过你。”
  “寡人……”他顿了顿,想与自己的儿子拉近点距离,又改了口,“父皇对你的期望是最高的。”
  这次元琛开口了:“父皇,您没有对儿臣怎么样,不是因为您对儿臣的期望高,而是因为儿臣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违逆你的事,儿臣做的事向来顺您的心。”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无情揭下,赵王哑声吸了口气,突然一口气回不过来,再度咳嗽了起来,他拍打着胸口,好像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般。
  “不是这样的……”赵王伸手要去抓元琛,他下意识地去解释,“咳……咳,不是这样的……”
  灯烛跳了两下,将这个老人照得可怜又可悲。
  “父皇。”元琛蹲下来,握住了赵王那双老迈的手。
  赵王的眼睛亮了亮,像在死前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这一生到底是可以圆满的结束了。
  可元琛只是一点一点地凑近他,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王眼里的光立刻灭了。
  似是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口,眼眶和脸颊的两边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甚至没来得及宣王后和子女进殿,他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死得无比孤独、无比凄惨。
  而他留在众人心中的最后一幕,只剩下子奇在平成殿外颤声喊出的那句“赵王薨了——”
  群臣齐跪,从此,再没有赵贤文王。
  -
  众臣已散。
  直到此时,元琼才走到平成殿前。
  她没能见到父皇的最后一面,但她就算进去了,大概也不知道该和她的父皇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前些天的事,那么她可能永远都会做父皇的小棉袄,享受着他的宠爱。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见到元琛从殿中走出,元琼抹掉眼角那点眼泪迎了上去:“哥哥。”
  元琛柔和地对她点了点头,又朝站在一边的俪姬行礼。
  俪姬托起他,转向元琼:“元琼,以后要喊皇兄了,元琛毕竟继承了王位。元琛,母后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既选择继位,以后行事便只能以天下人为重了,但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着了。”
  王君薨逝,王后陪葬。
  俪姬这番话,像极了遗言。
  元琼急了,她推元琛:“哥哥!”
  元琛亦蹙眉:“母后,既是以天下人为重,母后亦是天下人,儿臣废了这条规矩又如何。”
  俪姬摇头,心意已决:“规矩就是规矩。”
  谁都无法说服谁。
  僵持之时,一直未说话的徐夙开口:“王后若是陪葬,恐怕只能在棺椁中看着公主嫁给臣这种人了。到时候若是公主被欺负了,太子日理万机,连个娘家人都找不着。”
  元琼睁大眼,他在说什么啊!
  这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劝说方式啊!
  但偏偏,徐夙抓得确实准。
  俪姬是真的将元琛和元琼当成亲生的来养,她操心了这么多年,要说走之前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俪姬敛容屏气:“徐正卿这么和本宫说话,是不是放肆了些?”
  徐夙无波无澜亦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道破:“您这女儿难道还比不上皇家的破烂规矩吗?即便殿下废了这规矩您都不愿?”
  俪姬沉默了。
  当然不是。
  徐夙适当地说道:“陛下还未入殓,王后还能再考虑考虑。”
  一言扭转,王后再未说话。
  元琛勾了勾唇,便让母后再考虑考虑。
  明日一早便废了这规矩。
  徐夙又站回元琼身后,她安下心来,问起一开始想问的:“哥哥,你在里面这么久,父皇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静默许久,元琛身后的手交叠,指尖微凉。
  半晌,他道:“父皇说,他对不起你。”
  元琼一怔:“……真的吗?”
  元琛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①
  元琼低下头,心底的酸涩到底还是涌了上来。
  这样也够了。
  元琛望向在夜晚显得格外单薄的平成殿。
  殿里那些虚情假意的话,他一句都没有说。
  他无意为他那位父皇圆什么形象,这么说不过是希望元琼能好受一些,至少如今在她的心中,她与她父亲的事到底是有了个结果。
  元琛嘴边噙着奚落。
  自己可能也意外地是个心狠的人。
  不然,他怎么会告诉父皇最后那句话。
  ——父皇,儿臣其实没那么规矩。您没发现厉火符不见了吗?您最引以为傲的、只听您一人号令的厉火营,早就是儿臣的了。
  而这句话,却在暗处经历着几番弯弯绕绕,传到了另一人的耳中。
  ……
  应毕时再度来到与那人见面的老地方。
  “厉火符找到了吗?”
  “还没有。”
  与他说话的人额间青筋凸起,语气有些不耐烦:“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应毕时低头:“您息怒,虽然没有找到厉火符,但是厉火符的下落至少有了眉目。”
  “说。”
  “厉火符是被陛下拿去了。”
  那人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语调扬起:“陛下?”
  应毕时心头一惊。
  太子殿下继位,虽还未行继任大典,也理当称陛下。
  但他还是改口:“是在太子殿下那里。”
  沉默半晌,那人忽地压抑着胸腔的气息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点狂:“我竟然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思,他藏得可真好啊。”
  应毕时辨不明他现在的情绪是好是坏,低头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人止住了笑,“当然是去找,继任大典前,捅破天都得把他手上的厉火符给抢过来!”
  -
  俪姬蹙眉看向元琼和徐夙两人,这些日子以来宫中流言四起,她的心中还是膈应着。
  元琼有点无措,向元琛求助。
  元琛收到她的目光后笑了笑:“徐夙,天色晚了,你将元琼送回去吧。”
  元琼朝元琛悄悄竖起大拇指,行了个礼后,没等俪姬再说什么,拉着徐夙就走。
  身后传来元琛温柔解释的声音:“母后,那些流言,儿臣都能压下来。即便您不相信徐夙,还不相信儿臣吗?儿臣不会害元琼。”
  元琼抿了抿唇,心里一阵暖。
  两人匆忙过来,没有带人,也没有提灯。
  徐夙牵着她向成月殿走去。
  因为方才的事,元琼想到了什么,唤了他一声:“哥哥知道你……立血契的事吗?”
  默了默,徐夙答道:“不知道。”
  元琼大惊,她一直以为徐夙应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的。
  但想想也是,若是哥哥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来和自己说。
  她步子有些漂浮。
  也不知道哥哥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会大发脾气吧……
  但是、但是哥哥一向疼她,只要她好好说……
  徐夙侧头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拨开她额角被吹起的碎发:“臣会和太子说的。”
  元琼要点头,可是想了想又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和哥哥说吧。”
  过了会儿,徐夙问道:“为何?”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元琼没好气地答道:“怕你被哥哥剐了。”
  徐夙颔首:“要是被剐两下就行的话,臣倒也是愿意的。”
  元琼就是随口说的,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多了几分认真。
  她用力捏了一下徐夙的手,警告性地瞪他一眼。
  徐夙指腹摩靡她的手背,不说话了。
  地上不知道哪个宫人不小心打翻了水,徐夙牵着她绕开。
  往前几步刚过转角,大概是打翻水的人回来了,有两个人在闲聊,一个内侍和一个宫女。
  元琼本来是不注意的,但奈何夜间太过安静,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听来很是清晰。
  远远传来内侍扫去水渍的唰唰声,他嘴里念道:“你说徐正卿和公主的事是真的吗?”
  宫女声音尖得很:“还有什么假啊?你不知道吧,好多年前公主和徐正卿就不清不楚的了,有人在静心堂看见的。”
  内侍惊讶地“啊”了一声。
  勉强算是桩陈年旧事,冷不丁被人挖了出来,元琼觉得有些好笑。
  她摇了摇头,拉着徐夙要走,却听那宫女又说:“想不到吧,公主看着单纯可爱的,实际心思也重得很,把徐正卿都搞到手了。”
  内侍胆子小,一阵嘘声,就怕她说话被人听到。
  宫女“嘁”了一声:“怕什么,陛下薨逝,谁有空管我们啊。前几天陛下让公主嫁往晋国,结果徐正卿一回来这事就黄了,谁不知道里面都是徐正卿在转圜,公主不就是利用徐正卿吗?而且你看看这几天公主往西元宫跑得那么勤,好姑娘能那么做吗?”
  小内侍似是被说服了,有点头的意思。
  只是他下巴连个角度都没抬起来,便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参、参见……徐、徐正卿,公主殿下。”
  方才牙尖嘴利的宫女僵住,也扑通跪倒在地。
  元琼瞄着徐夙面色生寒,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倒也不是她闲得要替说这种难听话的人求情,而是悠悠众口,根本堵不住。
  今日他处置了这么一个,明日跳出来的之会更加笃定这人说的是真话。
  徐夙抽出袖子,冷笑着蹲下:“抬头。”
  宫女立刻抬起头来。
  寻常人不知徐夙真面貌,只知道他端方中透着些难以接近,这样的人最招女子喜欢。
  那宫女也有几分姿色,思忖着自己虽然说了公主的坏话,却没有说徐夙一点不好,便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徐正卿,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您帮奴婢劝劝公主,莫要与我们这种低等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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