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金丝雀飞了——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1-08-26 07:24:40

  另外也传来一个消息,圣上的急病乃是由于宫里一群巫医导致,是他们为图名利,擅自给圣上进补了长生不老仙丹,才使得圣上忽然呕血病重。
  这些巫医犯了弑君的重罪,九死不赦,一应审判追责之事都落到了太子的肩上。
  第五日,阿弗才终于见到了赵槃。
  他人虽回来了,却仍有如山的案牍要处理,晚上常常把阿弗哄睡了之后,自己一人去书房挑灯批折。
  阿弗心惶惶的,见连日来赵槃疲惫又忙碌,不敢轻言多问。
  赵槃抱着她哄她睡下,她便假装睡下。等赵槃走了以后,她便睁开眼睛,偷偷去听赵槃和那些大臣们的谈话。
  如此持续了几日,赵槃似乎发现了。
  那日灭了灯,阿弗仍然装睡,闻得周围没动静了,刚要起身,却蓦然察觉他并没走。
  “睡不着么?”
  阿弗一愣。
  只见赵槃坐在桌边,清冷的月光下,光线昏昏暗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他的剪影。
  阿弗顿感窘迫,支支吾吾地说,“你……今晚不用去书房吗?”
  赵槃没回答,也没点灯。
  他走过来站在她的塌边,那峻拔的身形正好把黯淡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
  他轻缓地揉着她的脑袋,把她扣在怀中,淡声问,“这些天,让你很忧心,是不是?”
  阿弗沉默。
  忧心吗?确实。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在悬崖边走蛛丝了。
  “对不起,这几日冷落了你。”赵槃沾了点歉意说着,一边低首吻着她的发,“是我的错。”
  他的嗓子有些嘶哑,也不知是连日劳累的缘故,还是因为夜已深故意放低了声。
  阿弗听他这么说,懵懵的。半晌,又觉得鼻头酸酸的。
  这夜赵槃没有走,应该是察觉到阿弗心绪的细微变化,便提前把朝政上的事扫清楚了,特意留下来陪她。
  翌日早晨,赵槃仍然没着急离开,用过了早膳,在妆镜边帮阿弗簪花。
  他的面庞本就是干净而白皙的,清晨的熹光照在侧颜上,不像寻常少男那般生龙活虎,反倒更有种沉稳内敛的气质。
  阿弗知道赵槃忙,想自己簪,却被他按着手。
  她只得乖乖巧巧地坐着,看着他的手指挑选似地滑过那些簪钗。
  一个大臣隔着屏风问道,“殿下,宫中的巫医已尽数清剿干净,几个主谋者已被打入了死牢,其余人等,还请殿下定夺。”
  赵槃眼皮垂垂,挑着阿弗下巴,拿了只月白色的山茶花插在她乌云似的鬓间。
  “都是些什么人?”他问。
  “是一些妇孺跟年老的。为陛下炼长生不老丹药的巫医们都是同族,其中有一女巫医已有了九个月的身孕,就快临盆了。”
  “杀。”赵槃冷淡吐出一个字,“弑君的罪名,谁也逃不了。”
  阿弗听着他们的话,只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玉骨扇,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珠花上冰冷的流苏刮在她的鬓间,不禁让人打了个寒噤。
  便是这一细微动作,赵槃的目光已然扫了过来。
  阿弗别过头去躲避。
  “先等等。”
  赵槃略略沉吟了一下,眼中那锋利的暗芒顿时收敛了不少,“有孕的那女犯,先竭力保住她的命吧。”
  “留下?还请殿下明示。”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吧。”赵槃沉声吩咐,“生下来,再……去母留子。”
  阿弗猛然听到这个字眼儿,披着薄纱的肌肤起了一层寒栗子。
  情知朝政上的事情都是见血的,那些人犯了弑君的重罪,赵槃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这样的事蓦地听来,还是有些恶寒。
  她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前世,被他去了子,最后母也一命呜呼了。
  那个大臣拜了三拜,领命走了。
  赵槃把阿弗头上的花和钗环都簪好,凝视半晌,却觉得山茶花的位置不太正。
  他刚要伸出手来帮她调一调,阿弗却细微地往后躲了一下。
  她躲只是出于下意识,躲了之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躲。
  赵槃动作也凝在半空。
  半晌,他直接收回了动作,那微凉的手轻轻按住她的双肩,带着点力道,压住了她肩上轻微的抖。
  “别多想。”赵槃弯下腰来,附在她耳边沉沉说。
  阿弗自然不敢多想,“嗯。”
  赵槃眼中微澜,手臂环上了她的藕白的颈,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这不轻不重的一捏叫阿弗无所适从,不知算不算惩罚。
  ……她都当了他的太子妃了,不该那样明显地躲他。
  若是赵槃起了惩念,她焉能逃得了。
  阿弗只得任他圈着,乖顺地低着眉睫,拙劣地解释道,“殿下,你手指刚才碰得我有点痒。”
  赵槃缄默片刻,还是点头信了,“以后痒就直接跟我说。”
  这话说得似有点别的意味似的,说罢那人才松开了她,转身出了房间。
  阿弗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瞟着他的背影远去了,才敢稍稍吁一口气。
  是她太悲天悯人了,那些都是谋逆弑君的死囚,她怎么能怜悯起他们来?
  阿弗一阵懊恼,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好在赵槃没有追究。
  不过他不追究不代表他不知道,看破而不点破,一向都是他的作风。
  阿弗静默一会儿,觉得刚才脖子上被他拂过的肌肤还是紧巴巴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
  圣上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些,按照之前的计划,太子还是要前往东南沿海走一遭。
  本来太子只是去例行巡查的,如今皇帝自己也深知病重,少不了要为之后的事做打算。
  于是,那日趁着侍疾,右半个虎符被暗暗交到了太子手中。
  其余八个皇子皆虎视眈眈,皇后亦在暗中谋划策应着,圣上不是不知道。
  这次太子前往东南兵营,不仅是例行巡查,更是提前点一点兵,防备着有人会趁机叛国逼宫。
  如此,这一趟便显得意义深重了,五六日肯定是回不来的。
  阿弗听说赵槃要去得更久些,心里五味交杂。
  原来她只盼着赵槃不在身边,自己能得点自由。如今在这时局混乱之际,也高兴不起来了。
  最近总是下雨,送别赵槃那日,天上也下着朦胧小雨。
  阿弗把赵槃送到门口,挥了挥手,就要回去。
  赵槃那疏离英俊的面庞沾了点湿漉漉的雨珠,蓦然叫住她,“太子妃这便要走吗?”
  阿弗回头,“殿下还要我怎么样?”
  他眉宇间现出沉思之色,有夹带了些许不舍之意。
  “我们会分别许多天。
  阿弗淡淡笑笑。
  她见门口正好生了棵柳树,便随手折了根柳枝拿给他,“许多天,很快就过了。”
  赵槃垂眸凝视着那根柳枝。柳枝上零零落落地挂着狭长绿叶,有几枚也还是嫩黄的。
  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来。
  柳同留,她应该是……舍不得他?
  赵槃把那柳枝贴身而藏,专注地说,“你给的,我一定留着。”
  阿弗道好。
  柳枝而已,自然随他。
  赵槃看了眼时辰。
  依照之前在馄饨摊的诺言,他又把之前叮嘱她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阿弗一概都答应了。
  提起汤药,也不知赵槃是哪弄来的,真是颇有奇效。她断断续续地喝了将近一个多月,觉得自己的身子确实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她从前无论春夏,入睡时手脚皆是冰凉的,如今虽算不上是完全好转,但总也不那么难受了。
  因着这些好处,阿弗心肠软了软,多言了一句,“殿下路上小心。”
  赵槃含笑答应,总算要走了。
  小雨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缥缈轻缓的雾气,地上坑坑洼洼,遍是涟漪。
  他提了一下马鞭,走了,却又回来了。
  阿弗回过头来,不知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却猛然间跌入他的怀抱中。
  “唔,殿下……?”
  赵槃深深地拥抱着她,凝望她的眉眼,又把她看了一遍,仔仔细细的,看得很慢。
  “阿弗。”他唤了声她的名字。
  阿弗垂着手臂,“嗯?”
  他口吻少有犹豫又缓慢,似乎下了很久的决心才说出口。“等我回来,你能不能试试?”
  阿弗皱皱眉,觉得他这么温温吞吞地说话都不是他了。
  “试什么?”
  赵槃神色微恍,映着漫天的雨色,很久才说出口。
  “试试……接纳我?”
  作者有话说:
  其实会虐你(不是
 
 
第53章 祸事(上) [VIP]
  阿弗一恍惚。
  是她听错了么, 赵槃的语气,轻轻缓缓的,似乎是一句寻常的道别, 却又夹杂着点浅浅的恳求。
  印象中, 他从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阿弗微微一笑, 不冷不热地提醒他,“殿下, 我已经是你的太子妃了。”
  赵槃双唇微微地张了张,欲言又止。
  “哦。”半晌, 他终是扶了扶额,“是我忘了。”
  阿弗点点头。
  赵槃双眼空洞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提起马缰。
  这次真的要走了。
  “我记得你答应过给我描一幅丹青,”他最后说,“那日你自己说的,不要反悔。我回来会管你要。”
  阿弗眉毛不自觉地拢到一起。
  丹青?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能记得?
  她欲分辩两句,却见赵槃提气纵马, 清啸一声, 已消失在漫天的雨色中。
  ……
  赵槃这一走就是五六日,到了约定回来的那一天, 仍然音信全无。
  阿弗知道他这一去兹事体大,为的是兵权和传位的大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
  然而圣上病情反复,各界藩王势力蠢蠢欲动, 大有趁火打劫之意。
  几日来, 大街小巷都甚是混乱, 常常有不明兵将经过, 烧杀抢掠,打死打伤百姓,弄得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
  好在把守京城的还有晋王一支,稳定百官,统领着自卫军,防范外界势力逼入京城。
  阿弗留在东宫中,日日大门紧闭,只觉得身子一日懒似一日。
  她本以为是春困秋乏,却没想到葵水也比往常晚了好几日。
  这不禁让她有点淡淡的忧心。
  阿弗叫来了银筝,叫她秘密帮自己请个大夫。
  那大夫是位妇科圣手,郑重其事地号过脉后,眼前一亮,拱手道了句“恭喜太子妃”。
  阿弗听罢,差点直接晕过去。
  她真的有孕了。
  明明这几个月以来,都跟赵槃同房不多,怎么就忽然有孕了……不是说她体寒难以生子吗?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银筝听罢欣喜若狂,阿弗强行心神,叫银筝千万不要声张。
  银筝道,“瞧奴婢欣喜糊涂了!这会子外面不太平,您有孕的事确实不宜声张出去。等太子殿下回来,一定会高兴坏的!您放心,我和沁月定然把您照顾得好好的!”
  阿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银筝想的不一样。有身孕的事情,万不能叫赵槃知道,否则他定拿这个孩子困住她,一年之后也别想走了。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瞒得住一时,等月份大了,她又如何能瞒得过去……
  难道她又得铤而走险,趁着小腹尚且平坦先行逃之夭夭?
  ……赵槃身在远地,没人看着她。她若此时走,倒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外面兵荒马乱,又是那样地危险。
  阿弗一时拿不定主意。无数个待解之疑深深困扰着她,叫她浑身都不舒服。
  自从那日大夫来过之后,阿弗便日日夜不安寝,食欲缺缺,晨起的时候还总是干呕。
  银筝等人看在眼里,都知道阿弗的身子原本是孱弱的,有孕了便更加娇气几分,倒也悉心照顾着,不敢耍懒。
  又过了几日,淮南王在朝堂之上公然殴打言官,对立储之事多有不满。
  京城更加动荡,传言说太子在东南已经中了淮南王的埋伏,重伤垂死,皇后之幼子赵琛马上就会被立为新储君。
  银筝和沁月等人听到这些风声,惦记着阿弗有孕,唯恐这些乌糟话会污了她的耳朵,便瞒了下来没跟她说。
  下午,皇后的人找上门来,请阿弗进宫。
  来人说时局混乱,太子离京,皇后念着太子妃的安危,请太子妃进宫去住一阵子,暂时避避风头。
  阿弗自然想也不想就拒绝。
  来人死缠不舍,“太子妃不去可以,但皇后娘娘所言,您腹中孩儿乃是皇室血脉,必得细心保护,所以才请您去宫里小住。还请太子妃三思。”
  阿弗眼角顿时一跳。
  有孕之事明明被她捂得密不透风,连东宫的等闲下人都不知道,皇后又是如何听到风声的?
  阿弗烦闷地捂着心口,强行忍住喉咙中闭塞恶心之意。
  “告诉皇后娘娘,我不会去的。”她说,“我自己的安危,我自己保护得了。”
  皇后的那下人仍然没走。
  银筝刚要上前轰人,只听那人阴沉一笑,“太子妃,您不去,可有一位客人已经在皇后娘娘那了。‘景峻’公子,您认识吗?”
  阿弗气息乱了一下。
  景峻……?
  她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不是被赵槃送到漠北开山去了吗?
  阿弗提起景峻就痛恨,脸上却仍装作不动神色,“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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