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也不恼,笑着哄着。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 如今回过头要追求人家,只……
两人这边说着话, 容婷那边已经行出了院门外,怔愣着在墙边站了许久。
她家这个死心眼的弟弟,心气比天还高, 之前他宁死不从的模样还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呢,没想到一转眼便打了自己的脸, 喜欢得恨不得长在人家身后。
只是瞧着杨姑娘的样子,似乎对他与从前并无二致,她家这个傻弟弟,一厢情愿的坠入了情网之中,什么脸面都不顾了, 可人家还一脸的置身事外, 清明的很呢。
不过,信儿能喜欢杨姑娘, 毕竟还是件好事。
从前容信跟苏景山要好, 一家人总担心他娶进来个什么风尘女子,又或是过于冷情,没有瞧的上的女子, 耽误了婚事。
如今他喜欢的人不仅品行皆好, 还是杨副将的遗孤, 若是最后两人当真在一处了, 也是偿了父亲的一桩心愿。
就容婷自己而言,相对于外面那些千金小姐, 心底里对杨谷雨是一百个喜欢的。
容婷一边思量着,一边往主院里行着, 没多久便行进了主院。
宜华长公主前段时间生了场病,说来也不是大毛病,就是夏日里食欲不振, 一连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加之身子金贵,阳光一晒便晕了过去,躺了几天。
消息传到了宫里,太后心下担忧,皇帝彼时正好要寻辅国公议事,便干脆亲往了国公府,顺带看望妹妹。
如今长公主千金之体已然尽数好了,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纳凉,见着二女儿进门,用手里的扇子朝她招呼了下,道:“婷儿,你来的正好,西边进贡来的葡萄,放在井水里冰着,才刚拿出来,正是最好吃,快来尝尝。”
容婷几步行了过去,在长公主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低头在那盘紫黑色的果实上瞧了下,道:“今年的葡萄瞧着没往年成色好呢。”
宜华长公主抬了纤白的玉手在红唇前一挡,将葡萄籽吐到了手帕之中,抬眼在葡萄上看了下,带了些笑意道:“还不是咱们的信儿,才刚回家时,知道有葡萄,自己都没吃,便早早的去挑了最大最甜的几枝颠颠的给人家送了过去。”
这话里虽没明说这个“人家”指的是谁,然而容婷现下也是了然于心了。
容婷跟着吃了几颗葡萄,看着母亲虽是嗔怪,却眼含笑意并未见恼意,道:“母亲,信儿的事怎的您一点也不担心?”
长公主一手缓慢的扇着扇子,瞧了她一眼,道:“担心什么?自太后那日点拨于我,如今我越看这个媳妇越是顺眼,这孩子家世简单,人长的漂亮,难得的是还很聪明,信儿喜欢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容婷叹了一声,道:“可我瞧着,她好像不喜欢信儿。眼见着父亲回来,两人便要解除婚约了,婚约一除,人家若是远走高飞,咱们信儿上哪讨媳妇去。何况信儿从前那般得罪人家,如今回过头要追求人家,只怕并不容易。”
长公主倒不似容婷那般悲观。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别的不说,咱们信儿何曾对人这般细致入微过?虽是才回来几日,可明眼人都瞧的出,他喜欢杨姑娘,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这般的情意,女子嘛,总是愿嫁有情郎的,从前信儿再不好,可也都过去了,如今他一腔真情,便是再铁石心肠,日子久了,自然也能水滴石穿。”
“母亲,我倒是觉得,杨姑娘其实是个十分有想法的姑娘,信儿便是再痴情,她也未必会改变主意。再说,即便是细水长流,也得要时间不是,如今解除婚约后杨姑娘是否会留下都还尚未可知。”
长公主轻摇着扇子,缓缓的笑了。
“她自然是不会那么快便走的。”
容婷抬眼看向长公主,微微蹙眉道:“母亲,您这话……莫不是您悄悄做了什么?这可是不成的,若是杨姑娘知道了您算计她,将来就算入了咱们家的门,只怕也是要和您起龃龉的。”
长公主轻笑一声,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啊,实话说,确实是真动过这个心思,琢磨着把那个定亲的信物给藏起来,这解除婚约一时半刻便解不了了。
不过呢,我倒并没真的这么做,一方面信儿向来不愿家中插手他的事,那么做也不体面。另一方面……昨日,我恰好在园子里见着杨谷雨的那个妹妹了。”
长公主放下扇子,朝向容婷道:“我和她聊了几句,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她们后面的打算,没想到这丫头话里话外都是十分坚定的不愿离开。她既不想走,杨谷雨自然也是不会丢下她一人,想来多少也是要再留些时日的。”
容婷松了口气,道:“还好母亲没这般做,不然可就是给信儿帮倒忙了,杨姑娘若是知道,没准会以为是信儿让您做的呢。”
说着,她又强调了下:“两个年轻人的事,便由他们去吧,母亲您虽是疼爱信儿心切,也还是莫要干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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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辅国公容腾回了京。
见着已然痊愈了的谷雨,国公爷喜不自胜,当天晚间高兴得喝了好几坛酒。
谷雨便顺着国公爷的这股高兴劲,提起了退婚一事。
国公爷是真心的将谷雨视为女儿一般的存在,本想着她嫁进来,便是一家人了,可见着她坚持,虽是心下不舍,也还是叹息着答应了。
与谷雨欢忻鼓舞的模样相反,容信一连几日都阴郁着。
让这个婚姻继续下去,有许多方法,可是临到跟前,看到她喜悦的眉眼,他却又狠不下心来。
可是要让他放手,他却也同样做不到。一想到以后她再也不是他的未婚妻,也许转眼便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他的心便仿佛油煎一般。
于是容信便在这种狠不下心去夺却又放不开手的自相矛盾中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然而这件板上钉钉的事,却是意外的被中止了。
原因便是作为定亲信物的那把匕首。
国公爷已然答应了为谷雨主持解除婚约,可着人取了那装着匕首的宝盒一看,宝盒还在,里面的东西已然不翼而飞了。
没了退亲用的物件,这婚退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长公主便向国公爷劝解着,府里面治下森严,一一盘查下去,要寻这盗物之人取回物件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于是退亲一事便暂时搁置了。
谷雨一连几日闭门不出,虽说退亲一事已然势在必行,如今不过是再拖些时日,可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她还是难免生出些愤懑。
毕竟夜长梦多,谷雨冷眼瞧着,如今容信这厢恨不得将她锁在国公府里,只是碍于对她的尊重,还算是尚守礼数。
若是拖的久了,他的热情能淡去自然是好,可若是不减反增,他到了他的皇帝舅舅面前一求,她便是不嫁也得嫁了。
起初的几天,容信也识趣的没到她面前来晃悠,只是她一日日的闭门不出,仿佛在表达自己的愤慨一般,他到底还是挺不住了。
进了院门,司晴到内里通报了。
容信本已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却没料屋子的门一动,一个婀娜的身姿行了出来。
定眼一瞧,是李白露。
容信原本期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白露带着司晴行了出来,复又把门关了好,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瞧了下容信,走过来福身行了礼。
容信面上带了几分寂寥,目光又直直的盯上了那扇门,摆了下手示意不必多礼。
“小公爷,我姐姐还气着您呢,要不您过几天再来吧。”
容信这才将目光调转了看向白露,疑惑的道:“气我?她不是为了……父亲暂缓退婚一事吗?”
白露轻叹一声,道:“确是因着此事没错,可国公爷待姐姐视如己出,何况国公爷的决定合情合理,姐姐如何会怪罪长辈。”
容信满头黑线,阴郁的道:“那也不能就把这股气撒到我头上啊,我又没做错什么……”说着,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不确定的看向了白露。
白露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容信明白了,这个可恨的小瞎子,是觉着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那匕首遍寻不见,也都是他的手段了。
沉默片刻,白露犹豫着道:“那把匕首是和府里其他的贵重物件一同收在库里的,自上回国公爷将其收起,这期间除了国公爷和长公主的人,也就小公爷您的人进出过那屋子了,姐姐自然……”
自然是对他起了疑的。
容信嗤笑一声,心下恨谷雨疑心自己,再看那房门,恨不得一脚踹了开,把这个折磨他的小女子给就地正法了。
不过气恼归气恼,自对她上心以来,容信在她这受委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心里虽是恼着恨着要把人家这样那样的,每每到了跟前,人家一句话便心软了。
其实匕首这事,和他还真的没什么关系。
他确是想过不只一次两次,要让她退不成这婚事,可是临到眼前,还是下不去手。这般矛盾着许久,没想到匕首竟自己丢了。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 担心他会有什么孤注一掷的……
他也曾怀疑过他的母亲, 宜华长公主。
毕竟母亲那般疼爱于他,如今眼见着他为得伊人终憔悴,也许便一狠心……
然而这也仅仅是怀疑, 长公主并非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容信在母亲面前暗里提过一回, 长公主彼时的模样倒不似有所隐瞒。
“我去看看她吧。”
白露和司晴识相的退了出去。
容信缓步走至谷雨的门前,望着那紧闭的门扉,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下,才轻轻叩在门上。
并无人应答。
“谷雨……”
内里依然一片寂静。
容信叹了一声,有些沮丧的收回了手, 到底还是软下声来, 劝道:“谷雨,东西母亲那边已经派人在找了, 你这般气恼也是无用, 不如出来散散心吧。”
话间刚落,他面前的门却忽的打了开来。
日思夜想的女子就站在门口,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视线冷冷的对上了他的。
门外的男子一身华贵锦服, 面如冠玉, 身姿挺拔, 谷雨冷漠的看了他一会儿,嘲讽一笑, 道:“小公爷可真有意思,一边藏了匕首一边又装着不知情的来安慰, 这好人可全让你自己一个人当了。”
容信面色微变,心下又怒又委屈。
她不信他,怀疑他, 这些他都不怪她。可他已然软语相劝了,她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吗?她可知道,她这般冷嘲热讽的话语,听在他心里是何等难受……
紧绷着下颌线,容信低低的道:“不是我。”
谷雨其实也没咬准了觉着一定是他,只是这来往库里的下人都是容家人的亲近之人,有嫌疑的就这么几个人,国公爷是一定不会的,剩下的,也就容信和长公主了。
而无论是这两个人中哪一个做的,容信都是造成这般结果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弄得一家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长公主也不会出手。
花容月貌的公子面带忧郁,半垂着眼,这本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可谷雨心中怒火未平,根本无心欣赏,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恨不得在那白绸一般的玉面上画上两只小王八。
“不是你,那便是长公主了。长公主做下这样的事,到底是何目的,难道你不清楚?”
“谷雨,我承认,我和母亲确实都有嫌疑,可事情尚未查清,你不能就这样治了我们的罪。”
谷雨偏过头去,冷声道:“如何查的清?这匕首放入库中几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来往过这么多的下人,到底从何查起。”
“母亲已经着人去盘查了,你若不放心,我也会去一同帮忙。”
谷雨轻哼一声,觉着这可真是有些好笑,拿了东西的人去捉赃,是要捉自己吗?
容信见着她明摆着不肯信任于他,唇边带了些许的苦涩,低声道:“谷雨,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我说过,从今往后,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凄然一笑,他垂下目光掩下眼中的落寞。
“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坦白说,我确实想过要拿走定亲的信物,将退婚一事拖上些时日。
可是……我自认行事果断,如今才发觉,在你的面前,我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想到你满心期盼的眼神,想到你可能因此而黯然神伤,想到你发现真相也许会恨我,我便如何都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