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她们惹不起,但是倒是躲的起。
“如今既是嫁不成她了,白露,等你腿伤好了,便和我一同离开吧,我想了下,我们雇辆破一点的马车,低调些,再换上男装,应是也无妨的。”
白露动作一顿,移开了目光,小声道:“我们还是再待一段时间吧。”
明明没见白露有多爱恋这个皇帝,怎的就是不肯松口,谷雨无奈的道:“白露,你腿伤好全就要两月,若是两月之久他都不曾接你,难不成你还要痴心妄想?还是说,你打算另寻其他贵家公子?你要知道,皇室最为看中脸面,从来只有他们天家皇室抛弃女子的份,断不会容许女子不要他们,皇帝看上过的女人,你觉得你真的可以随意的再嫁入其他世族大家?”
皇帝喜欢过的女子,无论是否接入后宫,都从来没有改嫁他人的规矩,若是幸运,皇帝记不起她这个人了,那便悄悄离了京城,寻一家小户人家,成婚生子,倒是也没什么,可若是在京中大户里嫁,难道要皇帝一有什么活动便见着前女友以臣子之妻的身份在眼前晃?
要知道,皇帝的尊严可是绝不能容忍绿帽子的,便是带点绿光都不行。
白露也明白这些,向着谷雨解释道:“我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曾经暗害你的人的身份尚在调查中,若是你我现下里离开了国公府,岂不是给那人下手之机?”
其实谷雨觉得容信的调查已然眉目了,这人是谁,他心里也有数。只是那人既是敢做下这档事,定然也是有些准备的,要名正言顺的将这人揪出来只怕尚需时日。
谷雨却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婚约也解了,人也走了,什么国公府小公爷都与我不相干了,自然挡不了那人的道了,她也没理由再害我了。”
白露轻笑了声,微叹着道:“姐姐,你太天真了。或者说,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不挡着路便不会加害于人?若是我,对于可能存在的威胁,必定会早早的在最好下手之时便将其斩草除根。
你的人即便走了,小公爷的心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你觉着那人瞧见了,不会如鲠在喉心生怨念?到时候,你我身边护卫薄弱,她只需要一个命令,便能立即要了你我的性命。”
谷雨眉心紧皱,觉着妹妹分析的也有几分道理,只好叹息着道:“好吧,便等等小公爷那边调查的结果,再论下一步的打算吧。对了,这个淑贵妃弄了这么一出,似是冲着你来的,你好好回想下,与那人的几番相见可有被什么人瞧见了。”
白露皱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他非常谨慎,我也小心的很,这件事除了你我,也只他身边的几个亲信知晓,那些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想来是最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便奇了怪了,淑贵妃是如何知晓你与他的事的呢?你可曾见过淑贵妃,会不会是你的眼神或是动作惹了她生疑?”
“我确实见过她,不过只是在花宴上远远瞧过一眼,我身份低微,哪够资格与她说话,当时人还多,想来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两姐妹将事情前后经过捋了一遍,却还是没半点头绪。
白露叹了声,道:“算了,姐姐,想来要弄明白这内里的事情,眼下还不是时候,我小心些便是了。”
……
两姐妹聊了好一会儿,谷雨才跟着容信出了苏府。
回程的马车上,谷雨的心思不由自主的又飘回到了方才和妹妹谈论的话题上,正是百思不得其解,忽听身侧的容信道:“你的眉心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谷雨偏过头朝着他望去,容信坐在车厢的正位上,双手自然的搭在膝上,窗帘随着微风缓缓飘动,阳光时不时的从窗帘的缝隙中洒了进来,映在容信凝脂般的肌肤上,为他描绘出一层柔和的光芒。
阳光落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在面上投下了一道阴影,容信双眸微闭,形状好看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红润,好似一朵花瓣般秀美。
许是容信神情放松,精雕细琢的五官没了平日里的张扬,显得安静而美好。
谷雨定定的瞧着,容信真的是很好看的一个人,如果他不是小公爷,如果他的性子再柔和些……也许就这么霸占了他也是一件美事。
容信忽的睁开了双目,眼神里含了几分戏谑,直直的朝着她看了过来,仿佛已然看穿了她心底所想。
“喜欢你看到的吗?”
谷雨恍若惊醒,这才意识自己竟然在这厮的美色之下一时恍了神,不由暗骂自己几声花痴,不过是长的俊俏些,人又痴情些,又待她好而已,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然而这么一想,容信其实确实还不错,虽说性子还需得□□,可至少待她是一颗真心。
吸了口气,谷雨觉着自己是每日被他死缠烂打的着了魔了,竟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话语听了进去,开始觉出了他的好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公爷容颜倾城,这京中女子皆爱,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谷雨尽量表现得轻松坦荡,仿佛只是对一朵漂亮的花朵多看了几眼般自然。
容信轻笑着,向前倾了身子挨近了她些,眼带柔情的望着她,道:“京中女子如何我懒的去管,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喜爱于我,哪怕仅仅是喜欢我的容颜。”
周身弥漫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谷雨面上一片红云,带了些羞赧,瞪了他一眼,斥道:“非要让别人夸你漂亮,说喜欢你的容颜,你也不害臊。”
容信面上的笑意更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温声道:“嗯,不害臊,你快些说给我听,好不好。”
说到最后,谷雨仿佛从“好不好”这短短三个字中品出了几丝撒娇的意味来,不由面红耳赤的狡辩道:“喜不喜欢能怎样,这世上好看的人那么多,我都喜欢。今日我觉得你好看便多看了几眼,明日见了别人 玖拾光整理也是一样。就比如那苏景山,他也好看来着,我这是没机会与他说话,要是有机会了,定是也要好好看看的,还有……”
谷雨话尚未说完,忽的唇上便覆来一只大掌。
容信一手轻捂上了她的口,阻了她接下来的话语,一张脸铁青着,努力的压抑着心底里冒上来的酸泡泡,道:“你真是不改你气死人的本性,早晚有一天,我要被你气吐血了。”
谷雨抬手拉下了他的,道:“是你自己非要说这个的,还不让人实话实说。”
容信坐直了身子,缓缓吐纳了几息,方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心下盘算着府里有没有相貌俊美的男子,决定回去就把谷雨院子内外的小厮尽数看一遍,但凡周整些的都不能留,嗯,最好都换成女的。
还有苏景山,以后国公府的大门他是甭想进了。
两人许久也没再说话,半晌,谷雨以为容信都忘了这一茬的时候,忽听他又道:“……我与苏景山,难道不是我更好看?”
谷雨带了些嫌弃的道:“你还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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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三伏以后,天气便凉爽了许多。
然而怒气冲冲的往自己的庭院中行着的谷雨,却是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
一路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白露不在,司晴倒是小心的上了前,问是否要倒茶。
谷雨摇了摇头,一边进了屋一边道:“你们都别进来,我自己待一会儿。”
司晴见着谷雨面色极差,也没在这时候上前触她的霉头,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谷雨这般生气的缘由,还要从二郡主容婷回府探望父母说起。
谷雨因着向来和容婷关系还不错,如今气候舒适,两人便结伴在花园里逛了会儿。
谷雨想着妹妹白露被淑贵妃摆了一道的事还没查清,想着容婷好歹也是个郡主,平日里与宫中的人也是走动的,正好借这个机会,装作闲聊般和她问了些淑贵妃的事情。
没想到淑贵妃的事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倒是听到了一则关于她自己的传闻。
第98章 晋江文学城 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是上……
不久前皇后过生辰, 在宫中举办了一场晚宴,彼时一些王公贵族的亲眷自然是都来贺寿了的,这件事谷雨也知晓, 她记得,容信和国公爷夫妇都是去了的。
就是在这一场晚宴上, 一直痴恋乔枳曼的御史家公子见着心上人花容憔悴,眼带哀愁,心下不忍,几杯黄汤下肚,便大了胆子嘟囔了几句, 暗里讽刺了容信见异思迁, 杨谷雨欲擒故纵将小公爷玩弄于股掌之中。
偏这几句话不偏不矣的被耳力极好的容信听了个正着,于是容信也没给他留面子, 三言两语便怼了回去, 随后又当场表了态。
他便是喜欢被杨谷雨玩弄,也没人管的着,他爱她怜她, 不怕全天下的人笑话他, 他就是一颗心喜欢她, 也会拼尽全力护着她, 他不准任何人说她一个不字,欺他容信尚且可忍, 若牵扯到了谷雨,便是绝不手软, 即便是她有错,他也会一力护她到底。
这一番言语暗含了些警示,仿佛是在昭告天下, 杨谷雨是他容信的人,任何人胆敢害她,便是与他容信作对。
满座皆是惊愕。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小公爷痴恋杨家姑娘的事众人多少皆有耳闻,可谁也没有想到,小公爷竟认真到了如此地步。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中,只是谷雨这个不怎么出门的当事人还不知晓而已。
于是谷雨越想越是气愤,容信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已经没了干系了,现下里闹了这一出,被皇帝知晓了,定是更加不愿接白露进宫了。
而容婷那边,原本觉着弟弟在外人面前这般围护谷雨,本是个给弟弟加分的事,笑着和谷雨说了完,见着她一张脸不仅没有半点欣喜,还带了些怒意,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正是犹豫不知该如何去弥补,容信这边便刚好回了府里。
容婷连忙赶了过去,到了容信的院中,便急着上前拉了弟弟到一旁,满面歉意的道:“信儿,二姐好像说错了话,给你添麻烦了。”
容信一脸茫然,道:“都是自家人,何来麻烦一说,二姐怎的忽的这般客套了。”
容婷叹了一声,低声道:“就是前几日皇后生辰时,你在宴上说的那番话,如今在外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但谷雨还不知晓。我……本想着你如此尽心维护于她,不惜得罪一众高官贵族放下狠话,是件令人感动之事,便说与了谷雨听,却没想她听后……好似不是很开心。”
容信略一思忖,安抚道:“无妨,我既做下此事,也没想着要瞒着谁的。”
“信儿,你可要去看看谷雨,别是她误会了什么。”
容信点点头,道:“嗯,我正有此意。”
想着要去见谷雨,容信想着自己才从军营中回来,低头看了看衣角,果然轻微染了尘土,便特意进了内室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抬步朝着谷雨的院中走去。
谷雨正自己闷在屋子里生气,听着外间的脚步声渐近,想也没想便扬声道:“都说了让你们先退下了。”
外间的人却是丝毫不受她的言语制约,步子迈的更快,谷雨本就心烦气躁,干脆起了身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在这时候来烦她。
来人一双黑靴上用金线绣着贵气的纹路,象牙白的锦衫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腰系玉带,眉目如画,正是这惹恼了她的正主容信。
谷雨没好气的移开了视线,冷淡的道:“我此刻不想见你,请你出去。”
容信一又黑眸仔细的扫过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谷雨坐至桌边,依旧不肯去看他,冷着一张脸道:“我不想见你,你没听见吗?”
容信点点头,好脾气的道:“看是确实是生我的气了。”
一边说,容信向前迈了一步,在谷雨身边的雕花木椅上落了座。
谷雨偏头瞪着他,皱眉道:“谁许你坐了的,出去。”
容信一张玉面带了些温软,柔声道:“谷雨,你别这样,便是我做错了,你也该和我说明白才是。即使是大理寺收押的罪人,也是容得人辩解几分的,怎的到了我这,便连个说法都没有,也不容我解释,直接就判了死刑了。”
其实若依着谷雨平日里的性子,便是生气也不至于这般不留情面。只是白露的事和她自己的事搅和在一起,害她的人还没有头绪,又来了个淑贵妃对白露下手,这些事令她心情烦闷,也不似平时般有耐性。
现下里容信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瞧得人心生怜惜,谷雨也终于稍稍软了面色,压着火气,尽量平和的道:“好,我便与你说个明白。我问你,你为何要在宫里说那样一段话,闹得满城皆知?”